第56節
袁璐一看拿圈白布都快包住泓哥兒的小半張臉了,也是急上了,給高斐福了福身,就上前去問情況。 唐大夫一邊手下不停,一邊說:“大少爺磕破了頭,但好在沒有傷到要緊的地方?,F下已經上了藥,這兩日多注意一些,不得沾水?!?/br> 袁璐就坐到了泓哥兒身邊,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那白布條,見沒有血印出來才放下心來。 “二少爺呢?” 唐大夫一邊收用具一邊道:“二少爺裝暈過去了,臉上擦傷了,現下正睡著?!?/br> “你說這好好的,你們在書房跟著上課,怎么就一個兩個的,都帶著傷了?” 泓哥兒說:“是我,我看弟弟要睡著了,先生要生氣,我想把他推醒了……是我下手沒輕重,把弟弟弄傷了?!?/br> 泓哥兒頭上包扎著,小臉煞白的,袁璐又氣又心疼地說:“你把你弟弟弄傷了先不說,你自己呢?又是怎么了?” 泓哥兒半低著頭,磕磕巴巴地說:“我、我自己磕的?!?/br> 袁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那還有一個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高斐坐在一旁不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什么,袁璐到他跟前福了一福:“我去看看澈哥兒?!?/br> 高斐點頭,“恩,去吧?!?/br> 袁璐進了內間,澈哥兒正躺在床上。臉上是有很明顯的幾處擦傷,已經上過藥,可小孩兒皮膚嫩,那傷口瞧著就觸目驚心的。 且大夫還說了,這澈哥兒是直接給摔暈了,還得等醒過來再看。 袁璐小心翼翼地翻了翻她的頭發,沒有看見有血跡才安下心來。 她在澈哥兒的身邊坐了坐,青江忽然從外頭快步進來了,她道:“夫人快去看看,國公爺要請家法打大少爺?!?/br> 袁璐一驚,當即站起身來,剛走了兩步就頓住,“你先不要慌張,去后院給老太太報個信?!?/br> 青江定了定心神,腳步不徐不疾地出去了。 袁璐出去一看,高斐還坐在原來的地方,泓哥兒卻已經跪在了屋子中央。 袁璐便出來問道:“這是怎么了?哥兒又做了什么錯事?” 高斐蹙著眉,“他這做的錯事還少?我回來前就問他,可曾照看弟弟,他當時是如何我說的?可現在她就是這么照顧的嗎?” 他平時本就不怒自威,更別說如今沈著臉的樣子,連袁璐看著都有些怕。 泓哥兒跪在那里連爭辯都不敢,一副垂著頭認罰的樣子。 “今兒這是湊巧了,平日里泓哥兒是最乖巧不過的。且今日的事就是小孩玩鬧失了分寸,您何必因為這樣的小事動怒?” “小事嗎?”高斐道,“我成國公世子身上沒有什么是小事?!闭f罷也不再聽袁璐的爭辯,讓人呈上了藤條。 那藤條有成人拇指粗細,袁璐想到那東西要打在泓哥兒身上就覺得心驚。這成國公簡直就是個瘋子! 高斐拿到藤條,看著泓哥兒道:“這是我第一次打你,希望你記著。你是哥哥,是世子,是整個成國公府的未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要記一輩子?!?/br> ☆、第66章 兄弟 第六十六章 眼看著藤條就要落下來了,袁璐又插丨話道:“泓哥兒也是受了傷,身子怕是吃不消的。就算是真犯了錯,不若先記著,等他好了再罰?!?/br> 高斐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當然知道她這是緩兵之計??蛇@小袁氏也委實奇怪,自己管教兒子關她什么事。 “一點兒小傷,有什么吃不消的?!备哽晨戳怂谎?,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站到一旁去?!?/br> 他不聽勸,袁璐也無計可施,只能焦急地看著門口,就期盼著老太太能快點來。 泓哥兒道:“母親別說了,泓兒該罰的。不如您先回去吧?!?/br> 袁璐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幫著他說話,怎么還趕起她走了?就算高斐不聽她的,但是她總能拖延一些時間不是。 這說話的功夫,老太太總算被人攙著出現了。 高斐見了便斜了袁璐一眼,不用說,肯定是她干的好事。 老太太雖然也主張男孩兒不能嬌養,但是也不代表她能見著孫子被藤條抽。 “你這是做什么?一回來就讓要打孩子?” 袁璐趕緊迎上去,將老太太扶到位子上坐下。 老太太看著跪在那里的小可憐似的孫兒,跟他招招手:“還不過來?在那兒跪著干嘛?” 泓哥兒抬起頭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他爹。 高斐沉著臉道:“娘,我這管教孩子,您別插手?!?/br> 老太太眼睛一瞪:“你都是我生的,你的兒子我還不能管了?” 高斐也就沒話說了。 老太太將泓哥兒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他的傷口,“這可憐見的,傷口大不大?會不會留疤?” 泓哥兒搖搖頭,輕聲道:“不礙事的,就是額角磕破了一點兒。唐大夫說就算留了疤痕,看看著不明顯的?!?/br> 老太太又問:“你弟弟呢?” 袁璐道:“澈哥兒在里頭躺著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老太太就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牽著泓哥兒,去了內室。在里頭見了還在暈著的澈哥兒,老太太也是心疼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大夫說澈哥兒不宜搬動,老太太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就準備帶著泓哥兒回后院。袁璐趁機也跟著走了。 老太太護著,高斐也不能說什么,只是那張臉黑的嚇人。 回去后袁璐還跟屋子里的人說:“不怪綠水怕他,連我瞧著都覺得怪瘆人的。那樣子就好像要吃人似的?!?/br> 花mama道:“您現在也犯不著為了這樣的事,在人前就違逆他,平白讓國公爺記恨您?!?/br> “你不知道,”袁璐說,“泓哥兒自己也頭上還包著傷,他居然拿著藤條說要打孩子?!?/br> “國公爺自然有他的打算,他還能真把大少爺打出個好歹來?說不定是有用心的?!?/br> 袁璐道:“管他呢。我只是見不得罷了,后來還是老太太來了才管用的,我說的話他是一點都不聽的?!闭f著,她已經在心里給他戳上了一個大男子主義的標簽。 花mama仍然勸她以后莫要多管這些事,就怕她真的和成國公鬧翻臉。 袁璐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讓人去前院守著,如果澈哥兒醒了,就來通知她一聲。 一直到當天晚上,袁璐才得著信兒,說澈哥兒醒了,便去了前頭看他。 老太太跟她前后腳,兩人一起進的書房。 唐大夫正在給澈哥兒把脈,說是脈象上已經沒什么大問題。 澈哥兒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他記得自己好像被退了一跤,然后就不記得了,怎么醒過來就在床上了。而且他祖母,他爹爹,還有他娘親,都守在他跟前了。且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澈哥兒就想做起來,被老太太給按住了,“你乖,先別動,先好好躺著?!?/br> 澈哥兒就說:“澈兒已經躺了就夠久了,想起來跟祖母說話?!?/br> 老太太就讓人把他給扶了起來。 澈哥兒坐起來,看到他娘親正站的遠遠地看著自己,就對她招了招手,拍著自己床頭說:“娘親坐這邊?!?/br> 袁璐就走過去挨著他,坐在了床頭。澈哥兒順勢靠在了他的懷里。 袁璐問他:“你暈不暈?” 他搖搖頭,“不暈,就像睡了一覺?!痹捳f多了,就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下意思地要用手去抓,被袁璐給按住了。 “臉上有傷口,不能抓,以后就不好看了?!?/br> 澈哥兒“哦”了一聲,放下了手。 老太太看著小孫兒木著臉,也不笑,十分心疼,就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鞭D頭吩咐人將澈哥兒移到后院去。 澈哥兒順勢撒嬌,說想去他娘那里住。老太太也沒多說什么,就依了他。她自己也跟著澈哥兒去了袁璐那里。 回了后院,躺到床上的澈哥兒,往人群里張望了下,這才眼珠子骨碌一轉,露出了個笑臉兒。 老太太看到他笑,心情也跟著好些,逗他說:“你這孩子傻笑什么?摔傻了?” 澈哥兒就壓低了聲音說:“祖母,爹爹好嚇人啊?!?/br> 合著他剛才那木著臉的樣子不是被摔傻了,是被他爹給嚇到了。 袁璐說:“你還笑呢,你哥哥差點被你爹打了?!?/br> 澈哥兒一聽就要急,抓著他娘的衣服追問起來。 老太太就說她:“當著孩子的面,瞎說什么呢?” 袁璐道:“咱們撤哥兒這么機靈,肯定知道的對不對?當時哥哥為什么推你?” 澈哥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上課犯困,先生看了我好幾次,我都知道的??删褪茄燮ぷ油碌?,我怕自己摔下去,就把腿纏在椅子腿兒上。后來哥哥推了我好幾次,我還是要睡著。哥哥一用力,我就撲下去了?!庇置χ嫠绺缃忉專骸案绺缯娴牟皇浅尚牡?,他是看我早上剛給先生罰過,眼看著又要被打手心了,這才推了我。他肯定不是成心的?!?/br> 老太太拍了拍他,“不急不急,有祖母在,你怕什么呢?你哥哥把自己也撞上了,現在也在屋里養著呢?我一會兒讓他來看你?!?/br> 澈哥兒的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 袁璐給他擦了擦,“你說你,自己摔了不哭,聽你哥哥要被打了,就眼淚都出來了?!?/br> 澈哥兒拿過帕子擦起來,“那我摔了不疼嘛,哥哥要是被爹爹打了,肯定很疼的?!?/br> 袁璐和老太太在澈哥兒這里坐了一會兒,看著奶娘給他喂了吃的東西,又重新換藥。兩個人看的心驚膽顫的,這孩子的臉吹彈可破,那傷口就紅的特別顯眼。 澈哥兒看她們這個樣子,還安慰她們說:“祖母,娘親,澈兒一點都不疼,真的。這藥抹上去涼涼的,可舒服了?!毕乱豢?,奶娘的手重了一些,他就“哎呦”叫了一聲。 袁璐真是恨不得自己給他受了,就更別提老太太了。 換好了藥沒多久,泓哥兒就過來了。 哥倆看著都挺慘的,泓哥兒是包上了頭,澈哥兒是臉上用小布片貼了好幾個地方。 泓哥兒還怕弟弟記恨自己,澈哥兒見了他來卻是甜甜的咧嘴一笑,然后牽動了臉上的傷,“嘶嘶”地吸著氣。 泓哥兒就問他:“疼的厲害嗎?” 澈哥兒搖搖頭,“一點都不疼。哥哥,你疼嗎?” 泓哥兒就也說不疼。 哥倆在里頭說著話,老太太將袁璐拉到前頭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