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及時 二月正是農忙時節,男人們都在田里忙活,留在家里的全是婦孺,所以此時尾隨高主簿四斤老太過來的,正是肖家村里一些大嫂大娘,聽著彥瑩這般振振有詞,一個個都點著頭道:“肖家三花說的怪有道理的?!?/br> 有些心直口快的,踮著腳尖沖高主簿直嚷嚷:“三花說的不錯,官老爺斷案得拿了簽子來抓人,你們什么都沒帶,憑什么來要給三花定罪了?” “是是是,說不定是騙人的!”有大嫂唾沫星子直飛,口中憤憤不平:“我們也就聽四斤老太說她有個表兄在知州衙門里頭做主簿,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說不定是騙人的嘞!” “就是,就是!”人群里不少小聲附和著的,四斤老太素日在村子里頭神氣得很,動不動就說“我娘家表哥在豫州衙門里頭”,早就有不少人看不慣了,這時候借機起哄,只聽得高主簿臉上紅一塊白一塊。 “都閉嘴!”里正轉過聲來吼了一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總不是假的吧?我現在陪著高大人過來,難道還能作假?” 見里正發了脾氣,幾個叫得歡實的大嫂大娘立刻住了嘴,只有一個還在小聲嘟囔:“你倒不是假的,可被四斤老太的酒一灌,差不多也是個假的了?!?/br> 彥瑩見著里正在那里嚷嚷,也不說話,只是笑著望向高主簿,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戲謔在里邊,看得高主簿好一陣惱怒。 本來就拉不下臉來,偏偏還被這小丫頭片子看輕了,高主簿恨得牙齒癢癢的,氣哼哼伸出手:“肖三花,你老爹在不在家?快些去將他喊過來,我已經寫了一張契書,讓他來捺個手指??!” “你是誰?想讓我阿爹來按手指印他就得來按?”彥瑩一巴掌將高主簿的手拍到一旁:“我阿爹忙著在田里忙活,可沒那么多時間來搭理你!” “你、你、你!”高主簿氣得大喊了一聲:“給我把這不長眼的小丫頭片子抓起來!” 身后衙役們應聲走上前來,朝彥瑩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小丫頭不過十四五歲,生得委實養眼,真心不想伸手去捉她。只是誰叫她嘴巴子太厲害了些,得罪了主簿老爺,少不得要到牢里受幾天罪了。 一個衙役挽了挽衣袖,正準備沖上前去,就聽后邊傳來慌慌張張的聲音:“莫要抓我家三花,有事沖我來就行!” 眾人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從人群里擠了過來,一臉老實巴交的模樣,他走到高主簿面前,低著頭站著,全身直打擺子,就像在篩糠一般:“老爺……大人……”肖老大猶猶豫豫道:“俺家三花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你,你別與她一般見識?!?/br> 高主簿見著肖老大低頭站在自己面前,膽小怕事的樣兒,得意的一笑,拿出一張文書揚了揚:“你到上頭按個手印,這事情就算結了,你家那個潑辣丫頭也不用坐牢去了?!?/br> 肖老大迷惑的看了一眼那張文書,吭吭赫赫問了一句:“那上頭寫著啥?” “你們家要將菜園子賠了給四斤老太,就這樣?!备咧鞑灸弥臅屯だ洗笱矍八停骸翱煨┛煨?,我還得趕著回去吶?!?/br> “菜園子?”肖老大哆嗦了一下,那菜園子可是他辛辛苦苦開出來的,花了不少心血才弄出現在這么大的一塊地,里頭種了不少菜蔬,自己家里吃不完就挑去豫州城里賣,多多少少也能貼補著家用,要是把這菜園子給了四斤老太,家里一年要少四五兩銀子的進賬。想到這里,肖老大就覺得心里在滴血,臉色發白,嘴唇皮子直打哆嗦:“大人,能不能少給些,一半行不行?” “放肆,哪有你討價還價的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家丫頭殺了人家的羊,自然要有賠償?!崩镎逯樅鹆艘宦暎骸翱煨┌磦€手印,莫要啰嗦!” 肖老大被高主簿與里正吼得整個人都是糊里糊涂的,他顫著手去接高主簿手里的文書,還沒挨到那張紙,就見彥瑩劈空里伸出一只手,將那契書拿了過去,稍微溜了一眼,然后手起紙碎,那份契書被她撕成了碎片。 “你這丫頭,竟敢擾亂公務,快,快將她捉起來!”高主簿氣得跳腳,幾個衙役看了三花一眼,無可奈何,這小花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這般囂張,沒辦法,是她自己要進牢房呆著的吶。 正準備動手,耳邊傳來彥瑩一聲怒喝:“誰敢動我?先看看這是什么?”幾個衙役抬頭一看,就見彥瑩手中拿著一塊銅質的牌子站在那里,那牌子上邊刻著重重的云紋,里邊寫了一個篆體的大字:豫。 高主簿瞇著眼睛望了望:“你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豫王府的腰牌?!睆┈摮蛄怂谎?,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神色來,四斤老太口口聲聲她們家涼州衙門里有人,可一個小小的主簿,哪里比得上豫王?咱們老肖家,上邊更是有人! “高主簿,你只要敢動我,當心你這個主簿的職位都保不住,只能回家去喝西北風!”彥瑩拿著那塊牌子轉了轉,那牌子隨著她的手指不住的轉動了起來,就見那黃銅的牌面上邊的花紋不住的轉著,幾乎連成了一片。 “什么?”高主簿氣得臉色發紅:“小丫頭片子,也不知道出過幾次村子,就這樣口出狂言,你在哪里撿了這個東西就想嚇唬本大人不成?豫王府的腰牌又如何?未必豫王還能來保你?”他瞪眼望了望身邊幾個衙役:“還不快些上去把她捉了回去!” “是,大人?!睅讉€衙役一步步的朝彥瑩走了過去,人群發出一陣sao動的聲音:“三花,你就認個錯吧,趕緊把你們家的菜園子賠給四斤老太就是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沒想到高主簿竟然不認這塊牌子,彥瑩有幾分吃驚,見著衙役們逼近,她弓起身子,做出了搏擊的狀態,只要那些衙役靠近她,她非得讓他們嘗嘗自己的旋風腿不可! ——只是,自己一個人要與這么多人打斗,實在是有些困難,彥瑩皺了皺眉頭,算著時間,二花也該請了那許宜軒過來了,怎么就還沒到呢?莫非是那看門的不讓她進去?彥瑩心中有幾分懊悔,那個時候要是讓二花多帶些銅板去就好了。 幾個衙役縱身往彥瑩這邊跳了過來,彥瑩也猛的撲上前去,兩條腿交叉的踢了出去,“我跟你們拼了!”她的腳踢到了一個衙役身上,將那個衙役踢倒在地,可其余幾個撲了過來,將她的胳膊抓住。 肖老大急得汗珠子滴滴的落了下來:“三花,三花,咱們扭不過他們,你就別倔了,阿爹寧可把菜園子給了,也不要讓你去大牢里受苦!” “不!”彥瑩掙扎著大喊:“阿爹,我說了,請村里老人來估算下,那羊值多少,我們家的花苗與菜值多少,兩相抵消,該賠多少賠多少,四斤老太該賠禮道歉便賠禮道歉,一樣也不能少!” “事到如今還嘴硬?”高主簿走到彥瑩身邊,一臉不屑的笑:“小丫頭片子還跟我犟嘴,你老爹都不吭聲了,還由得你來叫喚?” 彥瑩又急又氣,“呸”的一口唾沫朝高主簿吐了過去:“你這仗勢欺人的狗官,我都不想與你說話,與你說話,有失我的身份!” 高主簿俯下身子來,一手就要去搶彥瑩手中的那塊腰牌:“你說這腰牌是豫王府的,我倒要來看看是真是假?!?/br> 話剛落音,就聽一聲風響,還沒看得清楚,高主簿便覺得膝蓋上一痛,不由自主往地上跌了去,四斤老太趕緊扶住了他:“表哥,當心!” 一個白衣少年從天而降一般站在了彥瑩的面前,他伸出手來,略微一用勁,那幾個衙役便覺得自己的手指頭都要根根斷掉,全部喊叫了起來:“痛,好痛!” “放手!”少年低聲怒喝了一句,幾個衙役全部撒了手,彥瑩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沖著簡亦非笑了笑:“簡公子,你終于來了?!?/br> “肖姑娘,我也來了!”一個聲音從人群后邊傳了過來,彥瑩回頭一看,就見人群后邊有幾匹馬,最前邊高頭大馬上坐著許宜軒,再后邊是幾個護院模樣的人。 救兵來了就好,彥瑩沖許宜軒甜甜一笑,指了指高主簿:“他說你爹不能來保我呢?!?/br> “我爹不能保她,本世子來保她,可否?”許宜軒聽了大怒,從馬上翻身而下,擠過人群,沖到了高主簿面前。 ☆、處置 “你是豫王的世子?”高主簿瞇了瞇眼睛,心中有幾分打顫,雖然沒有見過傳聞里的那位許宜軒,可從他的打扮來看實在是富貴。 十四五歲模樣,頭上戴著紫金冠兒,上邊鑲嵌著一塊碩大的紅寶石,迎著陽光閃閃發亮。穿著一身寶藍色織錦長袍,脖子上掛著一個瓔珞,五彩絡子,寶石鑲嵌,中間系了一塊碩大的紫玉,腰間一枚玉玨,一看便是老坑冰種翡翠,那里頭似乎有水在流動一般,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簡亦非伸出手來,舉手對著高主簿就是幾個耳刮子,就聽“噼里啪啦”的一陣響聲,高主簿的臉瞬間腫得像一只豬頭。他捂著臉站在那里,嘴巴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你、你、你,你這是在做什么?” “見了許世子不但不行禮,反而用你自相稱,可不是該打?”簡亦非站在彥瑩身邊,關切的望了她一眼:“你沒事吧,肖姑娘?” 彥瑩早就松了一口氣,撈著胳膊在旁邊看熱鬧,聽簡亦非問自己,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沒事,我能有什么事情?!?/br> 簡亦非笑了笑,方才見著她弓著身子站在那里,就像一只發怒的貓,看她那架勢像是練過武藝的,可從下盤來看,又似乎沒有什么內力修為,真真是奇怪了。一個農家的丫頭,怎么會這些招式?或者她曾經在哪里見過高手練功,她生性聰明,看了一眼便記著那姿勢了。 許宜軒也伸出手來,揪住高主簿的一綹胡子,端詳著他的臉,嘿嘿笑了笑,然后朝簡亦非大喊:“師父,你快來教我,究竟是怎么樣出手的,為何這么快?我都沒看得清楚,你就打得他的臉發腫了?!?/br> 簡亦非走了過來,將一只手伸了出來:“世子,你看,出手的時候要狠、準、快,千萬不能有任何停留的功夫,這巴掌伸出去,手指外翻,力氣全在巴掌心里邊,然后運氣將那力量沉在掌心,就會如鐵塊一般?!?/br> 許宜軒依言,將手掌伸了出來,簡亦非用手指掐了掐他的手心,搖了搖頭:“這力道還不夠,掌心還軟,你來掐掐為師的?!?/br> 許宜軒將信將疑伸出手來掐了掐簡亦非的手掌,驚奇的“咦”了一聲:“師父,你的掌心好硬,真的和鐵塊差不多?!?/br> 簡亦非笑著舉起手掌來,高主簿看了大驚,“撲通”一聲想跪下來,卻被許宜軒揪住了那把胡子,扯得生疼。旁邊四斤老太見著簡亦非又要打高主簿,趕緊奮力擠了過來,連聲嚷嚷著:“青天白日的打人,還有沒有王法,老天爺喲,快來收了這些強盜!” 四斤老太對世子這個概念不是很清楚,在四斤老太的心里,豫州知州就是最大的官兒,她的表哥高主簿就是第二大了,至于那些里正村長,都得彎腰討好她的表哥。 里正已經唬得臉色發白,拉了拉四斤老太:“四斤老太,你快別喊了,別喊了!”這老婆子是嫌事情不夠大,想往大里鬧不成?他斜眼覷著許宜軒,生怕他記得自己的臉,到時候讓知州將自己這個里正給捋了。 “四斤老太,你現在也說起王法來了?”彥瑩笑著走上前一步,臉色有著鄙夷的神色:“剛才那會子,你們強迫我阿爹按手印,可有沒有說起過什么王法?” “怎么沒說?”四斤老太伸出胳膊亂劃:“我表哥不是說你犯了盜竊罪?” “他說我犯了我就犯了?你問問鄉里鄉親,我殺你家的羊,是不是有原因的?算不算盜竊?”彥瑩雙手叉腰站在那里,望著四斤老太笑了笑:“你試著問問看?” “三花早就說過了,讓你別放羊吃她家的菜了,你偏偏不聽,總讓你那寶貝孫子趕了羊往她家菜園子里頭去!”一個大嫂躲在人后頭扯著嗓子道:“肖老大家這么多人,吃的穿的,不少要從菜園子里頭來吶,你也忍心讓羊去作踐!” 四斤老太踮了踮腳尖,想看看誰在說話,可是只見著一堆人站在那里,全是腦袋,完全見不到誰的嘴巴在動。她咕咕噥噥碎碎念著:“再怎么樣,也不能殺我的羊,她眼里有沒有王法!” “殺你的羊又怎么樣?殺得好!”許宜軒聽了眾人的喊叫,知道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眼睛一瞪:“你這個死老婆子,要不是師父說不要打女人,我非得把你揍一頓不可!沒王法又怎么樣,現在我站在這里,我就是王法!” 他抬頭看了看簡亦非,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趕緊討好賣乖道:“我師父的更是王法中的王法!” 彥瑩瞧著許宜軒那副天真又故作囂張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前世看過的電視劇里邊,那些惡霸橫行霸道的時候,總愛拍著胸脯說:“老子就是王法!”許宜軒的這一招,跟他們實在是有些像呢。 “世子爺,你說的都對,你說的就是王法!”高主簿戰戰兢兢的朝許宜軒作揖打拱,怎奈被許宜軒揪著一把胡子,腦袋點下去,就痛到了骨子里邊。 “師父,你說該怎么處置?”許宜軒討好的朝簡亦非笑著,又瞅了瞅叉腰站在那里的彥瑩,朝她呲牙一笑:“原來上次你給我做菜的羊是這老太婆家里的?!?/br> 彥瑩點了點頭,沒有一絲羞愧的神色:“是啊,這老太婆家的羊每日來我們家菜園來吃菜,所以那rou才會這樣鮮美。我都跟她說了無數遍,她不聽,還叫她那孫子趕著羊過來,我能不急眼嗎?”她伸手指了指院子后邊:“世子爺,不瞞你說,我們家里窮得叮當響……” 許宜軒看了看那破舊的土磚屋,看著上邊蓋著的茅草,點了點頭:“看得出來?!?/br> “我阿娘有了身子,家里沒錢吃rou,只能每餐煮點青菜,有時我阿爹摘了青菜到外頭去賣,才能養活我們一家,讓我阿娘每天吃個水煮蛋?!睆┈撘娭S宜軒的臉色越來越柔和,趁熱打鐵的加了一句:“世子爺,那四斤老太趕了羊來我家菜園子吃菜,那可不是將我家的生計給壞了?” “真是豈有此理!”許宜軒憤憤的瞪著四斤老太,氣得捋起了袖子:“你這個黑心的老東西,本來就是你不對在先,趕著羊吃了她家的菜,竟然還敢叫人來占她們家的菜園子!” 七木見著許宜軒惡狠狠的模樣,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四斤老太拉著他就往人群里頭擠了去,許宜軒大喝一聲:“攔住他們!”幾個護衛翻身下馬,將四斤老太擋住,一個個鼓著眼睛兇神惡煞道:“我們世子爺想打你,那是給你臉,竟然給臉不要臉!” 四斤老太此時才服了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如蒜:“世子爺世子爺,我不要肖老大家的菜園子了,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許宜軒搖了搖頭:“只是不要菜園子就行了?” 四斤老太眼珠子轉了轉:“不要菜園子,也不要他們家賠償我的羊,我就算自認倒霉,送了一只羊給他們吃!” “什么?自認倒霉?”許宜軒的眉毛高高挑起:“你那只羊早就進了小爺我的肚子,你竟然說倒霉?你那只羊可是有福氣的,竟然能讓我給吃了,它是前世修來的!” 這時二花從人群里鉆出來,伸腳就踢了四斤老太一下:“都是你,天天罵罵咧咧說我們家是絕戶頭,害得我阿娘又生了個女娃!本來她肚子里頭是個男娃的!” 四斤老太痛哭流涕,呼天搶地的喊了起來:“你娘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早就定了,難道我罵幾句,你娘肚子里的那個娃還會變不成?” “就會,就會!”二花惡狠狠道:“就是你這個不安好心的老東西,天天罵絕戶,說不定還讓在暗地里請人作法,我阿娘才會又生了女娃的!” 彥瑩嘆了一口氣,伸手將二花扯了過來:“別和她混說了,就事說事!四斤老太既然答應了不讓咱們賠她家的羊,這事情也就算結了?!?/br> “你也太好說話了?!痹S宜軒在旁邊卻露出了憤憤的神色來:“我本來還想要她賠你家六七百兩銀子的,你怎么能說結了呢?” 四斤老太聽到說“六七百兩銀子”,眼睛一翻,登時整個人就昏倒了。村民們也是個個臉上變色,這位世子爺說話真是口氣大,莫說六七百兩銀子,就是拿六七十兩銀子,四斤老太也是拿不出來的。 彥瑩殺了四斤老太的羊,反過來卻要四斤老太賠她六七百兩銀子?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好事?大家眼睛瞪著許宜軒,又溜溜的轉向了彥瑩,實在不知道這期間有什么奧秘,就聽一地眼珠子掉落,發出茲拉茲拉的聲音。 “世子,你讓她拿六七百兩銀子出來不符合實際?!焙喴喾峭S宜軒笑了笑:“既然這位姑娘說不計較,那就這樣兩清了罷?!?/br> 許宜軒見簡亦非說話,這才點了點頭:“好罷,既然師父開口了,就免了你們家的賠償?!?/br> 七木聽了心中歡喜,推著四斤老太道:“奶奶,那公子不要你賠銀子了?!?/br> 四斤老太眼睛立刻便睜開了,骨碌碌的轉了一圈:“真不用賠了?” “當真不用賠了,我聽得真真兒的?!逼吣咀ブ慕锢咸氖职l抖,剛剛他聽著說賠這么多銀子,嚇得差點要尿褲子,還好沒尿出來。 四斤老太從地上爬起來,縮著脖子看了看許宜軒,喃喃不敢說話,高主簿在那里漲紅了一張老臉:“世子爺,你能不能放手?” 許宜軒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是州衙里的主簿,就該通情達理,怎么便幫著那個黑心婆子來欺壓窮人?小爺覺得你更該好好整治才是?!?/br> 高主簿仰著臉望向許宜軒,一臉恐懼,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自己的這個主簿還能不能保住,心中暗暗懊悔,不該被四斤老太幾句夸獎就跑到這肖家村來了,沒想到竟然遇著這般背時的事情 ☆、輕松 “世子爺,師父公子!”高主簿哭喪著臉喊了起來:“小人在知州衙門里可是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做什么壞事!今日鬼迷心竅,想幫著親戚一趟,偏聽偏信的就到肖家村來主持公道了!以后小人一定不會再犯,做事情要秉公而斷,絕不聽信旁人的胡言亂語,你們就饒了我吧,饒了我吧!”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想要磕頭,只是腦袋一直低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