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自正月開始,英親王受命,會同馮紫英聯合戶部刑部尚書,暗衛四出,明察暗訪,真正兩個月時間,馬不停蹄,通過各種渠道取證,已經將徐家所有資產估摸清楚,登記造冊,除去不能觸摸的珠寶首飾這塊,徐家名下的田莊,茶山,鋪面幾乎遍布兩江三省地面。 除此之外,徐家在東省地也有萬頃良田。 攏共折銀三百余萬雪花銀。 亦即,不算徐家其余隱匿資產,明面上,徐家如今資產總額已經達到六百萬兩。而徐家祖上雖然豪富,也不過千傾土地,腰纏十萬貫而已。 徐家老公爺一躍而成椒房貴戚,徐家老公爺雖然按照律法回避,退出權力中心,卻致力治學,扶持徐家宗親子弟。 及至老公爺辭世之時,徐家一族入朝做官者以達數十人。 徐家老公爺同時也是個理財能手,輔助族人興辦家族生意,帶動整個徐氏家族跨入豪門世家行列。 徐家資產在徐老公爺辭世之時,已經暴增五倍之上,這已經像是一首神話,一首詩了! 而徐國公掌家以來,更上一層樓,他已經不滿足與民爭利,開始跟國家朝廷奪食。插手朝廷賦稅重頭鹽茶生意,既然壟斷鹽茶市場。 徐家最近二十年資產總額竟然增加了六百萬兩以上! 這還不包括徐家庫房中的古董珠寶與各種細軟。 徐家可謂富可敵國了。 目前來說,徐家富裕已經超過了國庫了。 可以這樣說,徐國公喝過的茶葉要比乾元帝喝的新鮮美味!賞賜屬下動輒千金萬金,也要比皇帝闊綽! 乾元帝怒不可遏,揚手一抖,‘嗖’的一聲,將證據直接丟擲在徐國公臉上:“老公爺,你可有辯?” 徐國公低頭翻看徐家大管家,門生故吏親筆供詞,知道徐家這會徹底完了。 其實,在皇帝處理甄家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徐家在劫難逃,心中卻希望徐家能夠僥幸遺留部分產業,以待日后子孫復出。 此時此刻,徐國公這種不切實際的夢想終于徹底破滅了。 他癱軟在地,冷汗涔涔,欲辯無詞:“老臣,老臣,” 隨后,曾經不可一世,想把皇帝拉下馬的徐國丈,終于垮了,十分配合的在各種供狀之上簽字畫押,認罪伏法。 隨后,徐國丈一陣天旋地轉,暈厥過去了事兒! 太監見徐國丈搭下去了。 群臣跪地,山呼萬歲。 乾元帝冷聲下旨:“錦衣衛統領何在?” 劉桐羽出列抱拳:“臣在!” “北靜郡王!” 北靜郡王出列抱拳:“臣在!” “命你二人,速點三千兵馬,抄查徐家,徐國公府一脈,男丁十歲以上,系數入獄,女子與十歲之下男丁,押入獄神廟里,等待神訣。凡徐家資產,一分一厘,一磚一瓦,系數造冊,登記入庫,不得有誤!” 徐皇后被勒令回宮,這一次,乾元帝沒再讓人給皇后施針,只是讓人守住坤寧宮,不許她亂走即可。 乾元帝給徐皇后下了口諭:膽敢自戕,即刻夷平徐氏宗族,雞犬不留! 之后,徐皇后一直跪在坤寧宮的小佛堂之前,不住的喃喃念叨,祈求佛祖,善待徐氏子孫,不知香煙斷絕! 徐家案件涉及貪墨數額之龐大,牽扯官員之多,震驚朝野。 然后,乾元帝采取鐵腕手段,將明面上涉案的官員一體抄家鎖拿。 短短十日,乾元帝庫銀暴增千萬余兩。 然后,乾元帝下令,將證據確鑿,涉嫌犯罪主要罪犯一十八名,悉數勾絕,打入天牢,秋后問斬。犯罪家眷發配北疆軍中為奴。 徐家嫡枝一系五房,全部涉嫌參與貪墨,涉案男子悉數問斬,十歲以上男丁,女眷,一律官賣為奴,不得贖買。 在朝徐家側枝官員,全部受到牽連,被罷官免職,驅逐出朝廷。 乾元帝頒下敕令,言稱徐國公禍國殃民,罪大惡極,徐氏一族,享用民脂民膏沾沾自喜,實非良民。為了警惕萬民,教化百姓,徐氏家族凡后三代,不許讀書為官! 徐皇后隨后被褫奪皇后封號,貶為庶民,遷入慈寧宮后面小佛堂靜養,與麗貴妃做了鄰居。 就在徐皇后遷居這一日,麗貴妃得到消息,她大笑三聲之后,倒地暈厥。 這日夜半,麗貴妃歿了。 麗貴妃沒有留下半句遺言,人們知道的只有她臨死前三聲狂笑! 翌日,靜心齋宮女前來服侍麗貴妃起床梳妝,卻發覺麗貴妃身體堅硬,已經斷氣多時了。 太后娘娘聞訊,傷心不已,哭了一場,然后,吩咐內務府按照貴妃禮儀安葬,給予麗貴妃死后哀榮! 靜心齋服侍宮女太監嬤嬤一十二人,卻因為玩忽職守,致使麗貴妃死亡,被原本暴怒不堪的乾元帝下令杖斃,去地下服侍麗貴妃贖罪去了。 徐氏宗族原本祖居揚州,因為孝慈太后之顧遷徙進京,已經三代。 如今徐國公巨貪倒臺,徐家族人無所依傍,且被受害人家屬聯手排擠,明火執仗砸鋪子,搶生意,占田占地,夜半三更防火燒房屋,不得已,舉族遷移返鄉定居。 真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花團錦簇徐家消失在京都地面了。 隨后,乾元帝派遣御弟煕郡王,鎮國公水琰,右都御使沈馳,戶部尚書熊玉英,組成欽差四人組,前往揚州,專門查證江南涉嫌鹽稅虧空的官員。 無論查證結果如何,不過菜市口斬首的罪犯增加人數而已。 乾元帝全面封鎖了甄家的消息。 暫掌六宮的賢貴妃賈元春,更是嚴厲管束后宮,對于能夠出入宮門內務府各司,嚴厲訓示,不許一星半點閑言碎語在宮中流傳。 若有違背,叫寧壽宮得到消息,驚擾太后娘娘鳳體,處罰只有一個字兒:死! 元春說話之時,柳眉如畫,粉面含笑,卻是一雙杏眼,清凌凌的恰似一泓寒潭,寒光乍泄,毫無暖意。 各司太監原本就是塵埃一般存在,誰敢找死去撩撥元春這只胭脂虎。 無不并手抵足,諾諾應承。 故而,后宮之中對于甄家獲罪貶謫一事,毫不知情,鴉雀不聞。 回頭卻說深居延禧宮安胎的德妃娘娘賈迎春,這些日子,因為太后娘娘采取非常手腕,延禧宮終于重歸寧靜,迎春得意安靜養胎。 每日里看書品茶,觀賞春景。 夜班時候,則偷溜進去空間耍樂,要么在湖面水療洗髓,要么去坐在滕蔓之下秋千之上,打著秋千吃著空間出品的葡萄酸棗大青杏兒,仙桃李子水蜜桃。 那滋味一個字,爽! 兩個字兒:倍爽! 當然,迎春且不會松懈對朝堂的關注。 這可是關系到自己與榮府生死存亡的大事兒,宮廷生活,猶如大浪淘沙,說不得下一刻,你就變成一顆沙子,被大浪淘去也。 自從被徐家把刀架在脖子上,差點被當做妲己妖孽,迎春對朝政,對后宮嬪妃動靜,十分警惕,再不敢輕忽! 錦鯉如今受迎春之命,白日幾乎不再修煉,時時監聽著乾清宮中朝政局勢,故而,朝堂之上爭斗,迎春如同親臨,知之甚詳。 除了朝堂變幻,甄家的消息,也是迎春關注的重點。 甄家家主甄應嘉因為主動捐贈家資,一家人成功逃脫為奴為婢之厄運。甄家上下對于賈璉的感激,那是滔滔不絕。 甄應嘉十分清楚,若非當初賈璉出謀劃策,提議甄應嘉主動退賠贓款,哪里會得到皇帝諒解呢! 卻是這事兒說起來,賈璉也是受了史家案件之影響,這才福至心靈,指點甄家照著史家脫罪的做法葫蘆畫瓢,這才有了今日甄應嘉闔府骨rou團聚。 第124章 這事兒雖說有迎春的先知先覺,卻也是賈璉這人生性聰慧,腦子靈活,遇事能夠舉一反三,融會貫通。 回說當初,迎春那一日驀地想起一樁往事,鳳姐曾經收受甄家財帛,到后來元春與王子騰先后病死,平安州事發,寧府參與謀反,榮府受到牽連,此事便成為榮府傾覆的原因之一。 迎春雖然不敢妄言甄家的傾覆,史家獲罪已成事實。 迎春靈機一動,遂借由史家的事情敲打鳳姐,著她提醒祖母史老太君,切勿沾手史家財帛,以免受到牽連,遺禍子孫。 迎春之言,明著提醒老祖宗賈母,實則卻是敲打鳳姐,不要財迷心竅,遺禍子孫,危害家族。 鳳姐雖然聰慧,卻并不知道迎春這番言語是專門針對自己而發,卻是把這話記在心里了。 回去便一一轉述給老祖宗賈母聽了。 賈母深以為然。 當即使人找了保齡侯夫人說話,當面拒絕了保齡侯夫人之前托請榮府藏匿財務的要求,反而勸說保齡侯夫人全面配合刑部調查,該認錯認錯,該賠款賠款,該退贓退贓,且莫亂找關系,試圖蒙混過關,觸怒皇上,后果嚴重。 保齡侯夫人卻以為是賈母推脫之詞,憤然而去。 正月間,北靜郡王回京,受命審訊平安州一案涉嫌犯官。 北靜郡王乃是一個正直公正之人,思慮史家祖上功勛,并未格外辱沒保齡侯,只是按律對保齡侯本人拘押候審,對于史家家眷,則十分恩顧,只將之禁足府內,嚴禁士兵進府sao擾,故而,史家女眷并未受到驚擾虐待。 北靜郡王正在獲悉史家有主動退賠贓款意圖之后,法外施恩,允許保齡侯夫人出面籌措銀錢抵債贖罪。 保齡侯夫人提出退賠贓款,不過是緩兵之計,目的卻是利用籌款之機求見賈母,希望賈母進宮求見賢貴妃與德妃娘娘,替保齡侯求情,讓保齡侯府能夠免除刑責,官復原職。 賈母早得了迎春警惕,知道保齡侯這一次在劫難逃,平安州那樣的亂子,朝廷花費許多的財力物力才得已平息,豈能輕縱作孽之人? 如今皇上允許退賠贖罪,已經是皇恩浩蕩,保齡侯有機會保住性命就愛偷笑了,豈容得他討價還價? 賈母當即拒絕了保齡侯的懇求,勸說保齡侯夫人聽從北靜郡王提議,主動退賠貪墨銀錢,甚至承諾,史家若是銀錢匱乏,在官府核準欠款數額之后,榮府可以替她們繳清欠款。 保齡侯夫人別無他法,只得請求北靜郡王開恩,讓她探視保齡侯。結果,保齡侯卻認為賈母的計謀可行,勸慰保齡侯夫人看在夫妻情分,替自己籌措欠款。 隨后,保齡侯夫人忍痛變賣家產還債。 保齡侯本身跟北靜郡王關系親近,圣上讓北靜郡王審理,也有法外開恩之意。 因為保齡侯夫人的舉措得當,皇上對于史家積極退賠行徑十分滿意,答應了北靜郡王建議,只要保齡侯交清了貪墨銀錢,交清了罰款,則可從寬發落。 因為保齡侯史鼐夫人聽了賈璉勸慰,積極退賠贓款,賈璉出面幫著史家交清了三萬兩下余贓款。 隨后,保齡侯史鼐居家返鄉定居。 賈母私下接濟侄子五千銀子,并允諾,只要侄孫們爭氣,以后每年還會接濟史家幾千銀子,供奉侄孫們讀書上進。 對于史湘云與史湘毓姐妹們的妝奩,賈母也會每人置辦千兩銀子的妝奩,雖然不及侯府千金的派頭,去了婆家也不會與丟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