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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裙下名器在線閱讀 - 第55節

第55節

    ……

    這頭晚宴,家中兩位女眷則坐在榻上,母女交心,談及焉容的婚事,姚氏十分痛心。

    “……娘家失勢,曲氏便看不起我,又為她的兒子相了一方婚事,要娶李員外的女兒,我氣不過,便與馬解元和離?!?/br>
    姚氏忿然,手里的佛珠被她攥得咯咯作響:“倒也沒有想到馬家竟是那般嫌貧愛富、欺軟怕硬的人家,真真是欺人太甚,我兒定是受了不少的氣,吃了不少苦頭?!?/br>
    焉容咬咬唇,心道這也不過是一點點苦而已,若說曲氏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只怕會把她母親給氣到不行,“娘親勿急,事情既已過去,切莫氣壞身子?!崩咸煊醒?,曲氏和馬知文最后被李金月治得凄慘,倒也讓她心里平衡了不少。

    “后來呢,你要是與他和離了,孤身一人,又能投奔誰呢?”林家敗落,女兒也是罪人之身,從前那些親友,誰又敢來伸出一把援手?

    “幸得蕭爺收留,他學佛多年,心地善良,遂與我生下情愫?!?/br>
    一聽是學佛之人,姚氏便覺得親切,潛意識里以為學佛之人都是好人,心里又軟下幾分?!笆窃摱嘀x他的,看他年紀,要比你大上五六歲,可有沒有婚配?”

    “現今沒有,他原本是娶了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后來與她離解,孤身一人,也答應過我,愿對我明媒正娶,再不納小?!毖扇菡R徽Q劬?,眸光里全是溫柔,她是信他的,經歷過一次傷害還能再去信另一個男人,很不易。

    “瘋女人?”一聽這個,姚氏頓時震驚,心底不怎么舒坦,“那他可有什么異常?”萬一也受了什么刺激影響,對她女兒不好怎么辦?

    “沒有,挺正常的,性子也溫和,絕不會有打罵?!毖扇莺苁窍嘈?,他雖看著冷淡了些,但絕不會有什么讓人厭惡的舉動。

    “日久見人心,你們處過多久,哪里不好可要心中有數?!?/br>
    “一年了呢,沒什么不好的?!焙軡M意,很滿意。

    一年,她的女兒都住在一個陌生的男人家里,又兩情相悅,姚氏心里一緊,抓著焉容的手腕,低了低嗓音問:“你們……可有什么……”

    焉容反應一會,明白過來她指的什么,下意識點了頭,又趕緊搖頭,一時不知該認還是不認,羞得滿面通紅,連忙把臉埋下。

    “唉!”瞧她這個反應,八成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談什么男方的性情品行,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的女兒,你切莫以為這樣便可同他一起,你既已嫁過,以后只要不說,誰也不知你們有過什么關系,婚姻大事,哪怕是第二回,也不能再將就什么,可聽懂了?”

    焉容別扭得要死,手帕在手心里抓成殘花狀,鐵了心道:“除了他,旁人再好,我是不愿再改的?!倍艘呀浖s好,斷不能再負了他。

    姚氏連聲嘆氣:“你卻不知,你父親從北疆回來,現如今是官復原職,一路上風頭大震,日后升官也有可能,縱是二嫁,以我女兒的條件,還是能挑的更好的?!?/br>
    哪怕是皇帝,她也不會再改變自己的意愿,當初攝政王提親,她都拒絕了呢,她在意的不是男人的條件,而是待她的心意。焉容聽母親細說,心里十分苦澀,縱是林家地位提高了,可是她那些淪陷青樓的污跡是無法抹去的。

    夜色漸晚,蕭可錚親送林清譽回府,剛開了門,焉容便挑著燈籠鉆了出來,此時才不管什么規矩,以后她回了林家,不能同他隨便見面,因此不想避諱太多。

    林清譽見她身影似風一般溜出去,眸光越發深沉,回身對了林焉澤冷聲道:“隨我去趟書房,有事詢問你?!?/br>
    兩人站在屋檐下,燈火幢幢,外頭夜色沉沉,四目相對,見彼此眸子燦若星辰,才尋著一絲的溫暖。

    “怎么樣,我爹的意思?”

    “怕是不允?!?/br>
    焉容揉了揉額角,十分傷心,二人都到了這個地步,若是父母再不應允,豈不是成了焦仲卿劉蘭芝?“我快招架不住了,該怎么辦才好?”

    “不如……”蕭可錚將她撈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聲囑咐幾句,臨起身,在她額頭親了親。

    “只能這樣了?!毖扇莼乇幌?,從他懷里掙開進了大門。

    ☆、第99章 結局:逼婚

    往后的幾天里,林家不時有訪客到來,倒有不少舊交,其中不乏官位比林清譽高的。只是當初林家出事,卻鮮有人能出來幫扶一把,或是能幫他照看自己一雙兒女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看清了又能怎樣?

    林焉澤為獨子,答應過他jiejie的事便要辦到,于是只一有來客便跟隨父親,美其名曰旁聽學習,其實就是監督,怕有人背地里詬病焉容。

    這樣幾天過去,林焉澤便看著父親,確保一些風言風語傳不到他的耳朵里,可不久,他父親就得上任了,他也要在家中安心讀書,這可是他看管不過來的。

    焉容和蕭可錚的婚事,沒有人說答應,也沒有人說不答應,再拖下去遲早要出事了,只能依托焉澤幫她遞一遞紙條,一解相思之苦。自回了林家,獨守空房,孤枕難眠,便覺黑夜堪長,白日里看遍春景易不覺鮮活之氣。

    三月里,會試開始舉行,雖說前些日子死了皇帝,但科舉大事,只有多增,斷沒有因喪減了的,新帝尚未出二十七日的守喪期,一應事宜暫由攝政王cao勞。

    馬知文是去年秋闈的解元,那時娶了李金月,又有岳父打點,真是事事平順,春風得意,而到春闈,李金月已死,岳父再也用不上,但前岳父可是回來了。

    馬家,曲氏特特吩咐了他一通,說是一旦再遇上林清譽,可要誠心賠罪,以顯示馬家的“氣量”。

    馬知文看著他面色蒼老的母親,心底卻滋生無限的疲憊,時至今日,她還堅決地認為自己無錯,哪里都是焉容的不好,也只有夫家說媳婦的不是,斷沒有娘家人詬病夫家的。

    “林家那女若是再嫁,必定有人要打聽我們,林家可不能屈了我們,否則,我非要數落她的不是?!鼻弦琅f信誓旦旦,耷拉著的眼皮費力地往上挑了挑,“趕明個,你去林家賠個不是吧,我能忍著不跟她計較,她若是明白事理,須知原配才是最好的,你再把她帶回來?!?/br>
    好女不侍二夫,夫家肯低頭讓她回來,豈不是莫大的好事?

    他的娘親可真是老糊涂了,這事真的是他們錯了,怎么就不肯虛心認錯,非但如此,還要端著架子呢?馬知文嘆了口氣,輕聲提醒:“娘,不要忘了,當初是你把她送到那種地方的……”

    誰知曲氏目光閃爍了幾下,疾聲辯駁道:“不是我做的,她定是跟人跑了,又被人賣到了那樣的地方,自己圓不過去要把罪名按在我頭上!”

    “娘!”見她臉色漲紅,馬知文連忙起身為她拍背,幫她把氣喘勻,“您莫激動,您說什么,我都信!”沒辦法,曲氏上了年紀,常年cao勞,身體極差,他只能這樣哄著她,順著她??伤仓雷约河欣?,是他對不起焉容再先,怎能這樣顛倒是非?

    “娘知道你嫌棄她身子不凈,可她父親有名聲,你娶了她,大可冰著她,日后再尋個機會說她不能有孕,另娶佳人?!?/br>
    馬知文默了默,目光沉沉如一潭死水,他的母親太高看他了,他既不是皇帝,又不是黃金,怎么會天底下的女人搶著嫁她呢?

    他的母親就好像活在一個夢里一樣,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對自己有利,其實呢,真是自私自利,可他明明想到了這一點,卻硬是搖搖頭,把這樣的念頭掃出腦,他不該說自己的母親有錯,因為她一直都對自己推心置腹,這些年來,終日勞作,艱難度日,儉省到不肯讓兒媳穿一件新衣服,還不是為了他能讀得起書?

    第二日,他果真到了林家,卻沒想到林家拒不開門,那時林清譽還未歸家,焉容便做了主,不管他安了什么心,休想再見林家人一面!

    他只好在大門外面等,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見了林清譽的轎子,便撲過去跪下。

    林清譽原是看見了他,不知該用何等方式面對,便放下轎簾,在轎子里坐了許久,閉目沉思。約莫過了一刻鐘,掀開簾子,才見馬知文依舊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

    “咳咳?!绷智遄u半蜷了拳頭,放在嘴角干咳一聲,“你是以何種身份來的?”

    是學生?還是女婿?還是什么都不是?

    馬知文喉頭一澀,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又是跪了良久,才抬起頭,險些要哭出來:“岳父,我對不住您……”

    林清譽閉了閉眼,這聲“岳父”叫他心里翻涌著萬分復雜的情緒,他畢竟是他的學生,授業多年,深察其品行,又賞識他勤懇懂禮,中意到不計他家境貧寒沒有根基,依舊把唯一的女兒嫁了過去,誰知林家家道中落,他便做了絕情之人,未能保護好他的女兒。

    “不過幾日就要會試了,你回去好生準備吧?!?/br>
    一聽這個,馬知文嚇得連忙叩頭,林清譽這般不理不睬,只讓他趕緊離去,若是有幾分情意在,訓斥他又有什么不妥當?怕是早就對他這女婿死心了吧。

    林清譽本已抬起了腳準備回府,聽聞這咚咚響聲,卻有些不忍:“你叫我這聲岳父,究竟是何意?”

    “盼焉容回心轉意,此生再不辜負?!瘪R知文覺得,他還是十分喜歡焉容的,尤其是拿她與李金月相比,她更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與賢妻,他曾經發過誓,一定要再娶焉容回來。另一方面,當初找她借錢之時,飽受蕭可錚羞辱,這口氣,他咽不下去,他一定要把焉容討回來,才能殺一殺那jian商的威風。

    “既已和離,再去勉強什么,也沒有多大意義?!绷智遄u輕嘆了嘆氣。

    “這是我誠心悔過,求岳父成全?!瘪R知文再磕頭。

    “你若是執意,還是同焉容細說吧?!彼故窍肼犙扇莸囊馑?。

    “好?!?/br>
    …………

    兩人曾為夫妻,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敞開面直接說話,屋子里只有他們二人,燈火點得十足,襯得黑夜有如白晝般大亮。

    燈下看美人,相思情更濃。馬知文見焉容比成婚時更加豐潤晶瑩,似美玉一般無暇剔透,喜得不能再喜。此等佳人,若能迎回家中,必要倍加珍惜。

    “今日你來,究竟是為了什么?”焉容語氣冷冷,絲毫沒有歡迎之意。

    “我想與你再婚?!?/br>
    “再婚?”焉容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幾乎要跳起來一口咬死他,“是再娶我,還是娶我爹呢?”她爹失勢,他們家便待她如冰,她爹一回來,他們家又像小狗看見rou包子一樣圍上來了,這世上哪有全襯著他們的好事!

    馬知文被她一語震住,咧嘴強笑:“當然是為了你,焉容,沒有父母之命,我也斷不敢再說這樣的話,現今岳父回來了,能替我們做主?!?/br>
    “誰是你岳父,你怎有這個資格?”

    他臉色白了白,如坐針氈一般,調整了坐姿把正臉對向她:“我們好好說話,我是真心的,當初實屬無奈,現在我娘又答應我們復合,她一定會好好對你的,絕不會虧待你。待到春闈,我有了官職,你是我的夫人也有名分,比那賣石頭的強得多了?!?/br>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我會是哪種見利忘義的人?”焉容冷笑一聲,眸光似刀一般落在他面上,“何況,他賣石頭又怎么了?以你現在的家當,你買一塊也得窮的要飯吧?!?/br>
    此時此刻,她巴不得自己越尖利越好,恨不得此時有衣纏香附體,定要把他羞辱到恨不能鉆進地縫里面。

    馬知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沉了聲道:“焉容,莫欺少年窮?!彼嘤凶约旱年幇狄幻?,將來有了權勢,可不是焉容能夠再小瞧的。

    “呵呵,你不欺我,我又怎會欺你?”

    他一震,虛了虛嗓音,道:“我并沒有欺你,平心而論,我對你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不是對我不好,可你卻任由別人對我不好,從本質上講,你告訴我,有什么不一樣的呢?”焉容冷笑,自欺欺人的人,可悲到讓人覺得可恨。

    他咂了咂嘴,嘗到口中的苦意,轉而勉強一笑:“焉容,你流落青樓的事,岳父還不知道吧?”

    “你……你想怎樣!”心臟頓時提到了嗓眼里,焉容最恨別人拿這個威脅她,卻不得不說,她最怕這件事被父母知曉,他們年紀大了,會被刺激到大病也說不準。

    “我已經想過了,對外說你一直都在馬家,從未離開過,這樣,那些傳言不攻自破?!彼哪抗饫?,滿是陰冷。

    焉容卻彎唇,突然捂了嘴,彎身做了個干嘔的動作。隨后又自行撫著胸口,十分輕蔑地看著他:“這樣,你愿意當孩子的親爹?”

    這便是蕭可錚為她出的損招,考慮到因為擔心假裝懷孕會氣到自己的父母,便一直沒有實行,但拿來騙馬知文,害怕氣壞了他不成?

    馬知文頓時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你……”幾息之后,對她伸出了手,“你把手腕伸給我?!?/br>
    “你要做什么?”

    “我看看幾個月了?!?/br>
    焉容遲疑,因為曲氏身體不好,經常犯病,家里不舍得花錢請大夫,所以馬知文便勤學了些方子,粗通醫理,他叫自己伸手,莫不是真的能看出來懷孕與否?

    這般凝滯的表情里,透著焉容的退卻,馬知文心中一會,笑笑道:“原來有假?!?/br>
    焉容冷眼掃過去,幾乎咬牙切齒,若為牲畜,倒真想咬死他?!澳憬o我滾?!彼种噶酥搁T,表示她強烈的憤恨。

    “好,我走?!?/br>
    見他起了身,焉容淡淡地問:“你知道么?我今天特地為你點了這些燈和蠟燭?!?/br>
    “為什么?”馬知文立即回頭,眼里閃著迷惑之色。

    焉容放緩了語速,幾乎一字一頓:“因為我想讓你看清楚,你心里是有多么陰暗與骯臟!”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兩章,盡量本周寫完。

    前面有個bug,對馬知文的仕途交代不清楚,完結后再改。

    要哭了,大概是最近背馬克思太過辛苦,總是把馬知文敲成馬克思,我是有多么的恨??!

    ☆、第100章 結局:狀元

    春闈,北去東來,南過西往,皇城下,再添十分熱鬧。八股文章詩八韻,生生磨滅多少奇才。馬知文自有福星保佑,又中會元,天下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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