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家貓咪是傲嬌gl、掌上明珠(作者:春溫一笑)、界限之外(出軌NPH)、傾然自喜、動物世界h(短篇合集)、不小心讓章魚哥黑化了(h)、戒煙(1v4)、差上天了(婚寵)、愛不逢時、余青(H)
可張衍這篇文章,非但大膽提出了,甚至還字字鞭辟入里,無一處廢筆,句句落在了實處! 都說看到好文章,有醍醐灌頂之感。 其中一些話,甚至看得楊芹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渾身一個激靈,雖說是清醒了,卻冷汗直冒,坐立不安,暗嘆了一聲,此人當真敢言! 大梁這畸形的一元化政治組織,使得文官集團常年占據主導地位。 都說外行指導內行最為致命,大梁的文官集團卻長期壓制武官集團,握有調度攻防的權力,把控其任免、補給、交通等諸多方面,長此以往下來,這種組織上的低能勢必會導致軍政上的腐敗不堪! 對著張衍這篇文章,楊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簡直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心里火急火燎的難受。 這文章寫得太過“激進”,楊芹提起筆,又放下。 這批個“圈”吧,又怕得罪人。 批個第三等的“點”吧,卻又實在不甘心明珠蒙塵。 再三思索之后,楊芹終于下定了決心,毅然決然地在這試卷上批下了一個“圈”! 這才是真正的治國之良方??! 如今南北邊防已經是火燒眉毛的大事了,他怎可為了自己明哲保身,就這般任意糊弄過去! 蓋下官戳之后,楊芹面色平靜地將張衍這張卷子移交到了吏部尚書周守中。 拿到這張卷子的那一刻,周守中內心也是斯巴達的。 不過撇開這邊防上的“御敵之道”不談。 這“選任之道”寫得也是頗為出彩,可圈可點。 這讓掌天下官吏選授、封勛、考功、考課之政令的吏部尚書周守中頗為愛不釋手,提筆躑躅半晌,看了看楊芹的評價,還是落了個“圈”。 而這廂,另一份試卷也輪轉到了兵部尚書楊芹手上。 這一份試卷在針對“御敵之道”上所持的觀念,幾乎是與張衍那一份如出一轍??! 兩份試卷各有側重,卻都是言之有物,并非泛泛空言。 非止如此,接下來輪轉到他手上的持有類似觀點的卷子,竟還有兩份之多。 加上張衍那一份,眼前這一份,足足有四份之眾。 這讓楊芹頗為納罕。 作弊?這也不可能??? 想想,誰敢在一眾“國防部部長”、“外交部部長”、“教育部部長”等各種正國級、副國級、部級干部眼皮子底下搞事? 楊芹捏著呼吸沉吟了兩秒,最終還是決定請教徐薇的意見。 徐薇微微一笑,沉穩如海,“既如此,那拆開看看吧?!?/br> 于是,這四份去掉了糊名的試卷在長桌前依次排開。 只見這第一開的前半頁卻是不約而同地都寫有“貫江南太平府越縣”的字樣。 鄭德輝忍不住笑了一聲,“看來是師出同門啊?!?/br> 至于這個“師門”。 徐薇笑道:“若我未曾記錯,這四人都是俞危甫和他夫人門下的學生?” 楊芹微訝:“夫人?” 沒有聽說過“張幼雙”這個名字的尚書們,也紛紛微露詫異之色。 周守中此時也笑起來,“那是近日在京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張氏張幼雙?!?/br> 鄭德輝喟嘆:“那位張氏張幼雙倒也是個奇女子了?!?/br> 同門師兄弟,持此相同的觀念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再看這四份試卷,也都是有理有據,功底扎實??闪袨橐坏?、二等之列。 圍著這四份試卷,眾讀卷官不禁嘖嘖稱奇。 “這一門四進士,倒也是一份風雅事!” 一位尚書問道:“就是不知這是俞危甫所教,還是他那位夫人所教授的了!” 徐薇捻著胡須,微微頷首,眼里隱約有欣賞之意,“這卷子里頗多新奇之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似俞危甫的風格,以我所見,怕是那位張氏的巧思?!?/br>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畢竟若是男子,有這等精彩的見論早就聞名于天下了!也只有女子才能沉潛多年,適逢今朝方才一鳴驚人。 鄭德輝心中卻不由微微一凜。 這張氏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對大梁朝政這般熟稔,枉他做了這么多年官,看問題甚至還不及這張氏深入! 那些他從前想不通的,或者是模模糊糊抓住了線索卻看不清的問題,竟是從四份試卷中得到了解答。 …… 閱卷完畢,徐薇擇出了十分將要呈上御前的試卷,在敲定了各名次順序之后,眾讀卷官都皇帝御前叩頭跪侯。 預先呈上去的那三份試卷,也正是眾人預先判為一甲的那三份。 所謂一甲,指的正是老百姓們耳熟能詳的狀元、榜眼、探花三人。 當然這三份的高低還是由皇帝親自提筆敲定。 新帝陳貫即位未久,雖說他在東宮里蹉跎了不少年歲,如今已年過半百,不再年輕,但這一顆心卻不服老,還想著要干出一番事業,名留青史呢。 聽著徐薇抑揚頓挫,鏗鏘悅耳的讀卷聲,見這一科進士素質都不錯,新帝還挺高興的。 讀到這第三份的時候,萬歲爺不由吃了一驚,面露訝異之色。 這當真是個新科進士寫的?! 這言辭之犀利鋒銳,看問題之深入,幾乎是將大梁潛藏的社會問題都看透了,看盡了! 怕是在官場上沉沉浮浮多年的老宦都沒這能耐! 越往下聽,新帝簡直是越忍不住要站起身喝采了。只覺得這些話簡直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如醍醐灌頂,幫助他撥云見日,撥開了困擾他許久的眼前的迷霧! 其實,這倒不是因為新帝、徐薇、鄭德輝都是無能之輩。 實在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大梁類明,后世的歷史工作者們能以一個更高的角度,高廣闊的視野去探尋明亡的原因,去探尋明朝社會的諸多弊病,這是身為當局者的明朝官僚所缺乏的優勢。 作為個穿越女,張幼雙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總結無數歷史工作者所研究出的寶貴的經驗。 聽著聽著,新帝陳貫心中激蕩,竟難得升騰起了股少年豪情。 此人就是他想要的賢才??! 若得這等賢臣輔佐,相伴左右,他們君臣一心,勢必能締造出那盛世榮光??! “此人是誰?”新帝情不自禁地追問道。 徐薇合攏了卷子,笑著說:“陛下!此人正是俞危甫的兒子,張衍?。?!”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新帝驚喜交加,“衍兒?!”這竟是衍兒的卷子? 徐薇笑道:“正是此人,陛下有所不知,有此等巧思的今科進士中還有三人?!?/br> 新帝好奇道:“是哪三人?” 徐薇上前一步,又從袖中拿出了三份試卷,含道:“這三份試卷,有對有策,都不失為佳作。陛下想來也已經知曉這三篇文章是何人所做了?!?/br> 皇帝他拿過來一看,忍不住就撲哧一聲笑了。 這三人,正是他在那潘家旅店見到的那三個少年吶! “這不是俞危甫教的吧?”皇帝指著卷子笑道,“這種寫法,我看不是他的風格?!?/br> 徐薇莞爾道:“臣以為應該是那位張氏所教?!?/br> 皇帝撫著長須,忍不住又笑著發出了昔日的感嘆。 “這張氏真非常人也!俞危甫真是娶了個好妻子!” 皇帝他雖然性情爽利,但到底也沒表現得太過出格,笑了一聲之后,便揮揮手讓接下來的讀卷官繼續讀接下來的那幾篇。 等到這十篇卷子都讀完了,這才詢問徐薇等人的意見。 “眾位卿家以為,這三份策文孰優孰劣?” 新帝這話一問出口,眾人精心里也早就有了底。 此時大殿內喜氣洋洋,其樂融融。 眾讀卷官不約而同地紛紛出班道:“陛下,臣以為張衍的文章可點為第一?!?/br> “張衍這篇文章剛正敢言,字字句句鞭辟入里,筆健詞贍,狀元非此人莫屬!” 新帝聽了不由露出個笑,從善如流地提筆就道:“既然眾位卿家也有此意,那狀元便點為此人吧?!?/br> 就在此時,鄭德輝又上前一步,提議說:“陛下,狀元郎和其同門師兄弟四人,俱出自張氏門下,陛下何不獎狀此人?以勉天下的讀書人?” 皇帝聞言,也覺得有理,沉吟了半晌,笑道:“那不如賞她一個誥命?……嗯……再破格請她入東宮文化殿講學,輔佐太子……” “不如就封她個詹事府左春坊的左贊善,眾卿家以為如何?” 眾人眉心齊齊一跳,不由面面相覷。 女子封官,還是正兒八經的從六品封官,這才大梁歷史上幾乎前所未有。 太子如今尚且年幼,詹事府名義上輔佐太子,實則與翰林院所掌并無不同,多為翰林遷轉之階。 于是,眾人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鄭德輝。 鄭德輝微微一怔,這事兒是他主動開口提議的,當然也得由他來挽尊。 鄭德輝上前一步勸道:“陛下,這女子封官,與四方名儒一道兒講學,男女有別,恐怕不妥?!?/br> 新帝聞言,也覺得有理,擺擺手也就不再多提這封官的事了。 “既如此,那先封她個誥命吧,這封官的事容我再好好想想?!?/br> 再好好想想封她個什么官。 皇帝陳貫心里也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