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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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宗教、文化或者習俗,整個社會認為這是對的,所以有這個想法的人十分“正?!?,不接受的才是異類。 紅衣覺得如鯁在喉,自知難以改變他們這已根深蒂固的想法,但又實在做不到心平氣和地看著縷詞被送入青樓、然后死去。 縷詞那么聰明,在她跳《佳人曲》遭遇意外的時候,當即反應過來,一曲高歌為二人都爭得了機會。 而且還幫過她。那二百兩的銀票,縷詞只留了五十兩,其余都給了她。即便她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缺錢,但…… 那畢竟是一筆巨款了。 紅衣還知道,縷詞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想為自己脫籍,希望那兩個家人子能在宮中得寵、而后替她求一道恩典…… 所以縷詞做事八面玲瓏,教起歌來盡心盡力,與家人子處得也親近。她這么努力地想要辦成這件事,可是甚至沒能等到兩個家人子進宮,就…… 要被送去青樓。 . “她怎會是自己不安分!”紅衣搶上一步,強爭道,“司樂這罪名安的,不覺得太‘莫須有’了么!遭遇橫禍還要怪她不安分,她圖什么?就為給自己惹麻煩么!” 虞氏喝住她:“夠了!” “你不能這樣做!”紅衣又喊道,“兇手逍遙法外、受害者一生盡毀,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虞氏卻不再理她,轉身喚了別的歌姬近前:“先去請郎中來,縷詞的嗓子許是壞了。瞧瞧能不能治好,若不能,上等的青樓她還去不得了?!?/br> ——過分! “我去求公子!”紅衣脫口而出,喝出的嗓音有些可怖。 那剛走了兩步的歌姬回過頭來,滿目愕然。 綠袖渾身一涼,連忙上前拽她:“別鬧……” “又不用公子為她做什么!”紅衣愈想愈難受,哽咽道,“只要公子肯放她走就夠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能直接送她去那種地方!” “紅衣你快閉嘴!”綠袖壓著音在她身邊急勸,直想堵了她這張嘴,“公子上午從宮中回來后就心情不好,你別……” 她卻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紅衣已奪門而出。 身后一疊聲地呼喊,齊伯連聲招呼人把她攔住,卻到底反應得慢了。 紅衣拼力跑著,身后幾個小廝在追。她跑得氣喘吁吁,好在這長年要日日練舞的身子體力不算太弱,咬緊牙關不慢下來,一路沖到席臨川書房門口。 她顧不得禮數推門而入,幾個小廝緊追著她也跟進去。 不待她說話,一捂她的嘴便要往外拖。紅衣卻身上狠一掙,在幾人力氣稍松地一瞬間,猛地跪了下去。 本就被突如其來的幾個人弄得有點懵的席臨川見狀更是一嚇,反倒回過神來,怔了怔,蹙了眉:“怎么了?” 重生以來就沒見她行過這么大的禮,冷不丁地來這么一下……怎么看都像是“出大事了”。 幾個小廝不得不放開她,但誰也沒敢退出去。紅衣覺得身后幾人氣勢洶洶,也不敢吭聲。 席臨川愈覺奇怪,一脧那幾人:“你們先出去?!?/br> 頃刻間屋里就只剩了紅衣和席臨川兩人。 紅衣仔細琢磨著,不知這話怎么話才好——最為穩妥的做法,大概是……不讓席臨川弄清楚什么事,就點頭答應放縷詞走? 席臨川好奇地看著她,知道她目下很怕自己,素來能避著他就避著,不知這回主動來是什么事。 “公子……”紅衣一邊斟酌著,一邊謹慎開口,“如是……有個人因為一些事不能再留在府里,要去的那個地方會要了她的命,公子可會……發個善心,放她走么?” 席臨川聽得云里霧里,把她的話思索一番,問了句:“你出什么事了?” “……不是?!奔t衣咬了咬牙,他淡看著她的欲言又止,道:“直說?!?/br> “是縷詞……一個歌姬?!彼剜?,之后的話說得愈發艱難,“縷詞出府時……碰上點意外,齊伯和司樂說、說要把她……送到青樓去?!?/br> 沒有聽到回話,但聽得案桌一響,抬眼便見席臨川已離席。正從她身邊走過,快得足下生風。 紅衣一愣,連忙起身跟上他。只見他面色陰沉,不知他現在是什么心思、不知縷詞會是什么下場,唯一可做的便是盡快把心底的想法跟他說個明白,他能聽進去個一句半句也是好的。 “公子……這事不是縷詞的錯。她回來時整個人都狼狽得很,同去的絲緞也嚇壞了。若再送她去青樓,只怕、只怕真會逼得她自盡的……”她腳下走得急,話說得也急,喘了口氣,又道,“她只是去醫館看看扭傷罷了,這簡直飛來橫禍,公子您……” 她話至一半,他腳步突然停了,足下穩穩地轉過來。 紅衣與他目光一觸,立即噤了聲。 神色僵住,她既不敢再說話,又因要顧及縷詞的安危不敢如平常一般冷著臉應付他,只得這么無措地對視著。 席臨川咬牙切齒:“我因為昨日晚宴的事,被陛下和皇后數落了一上午,你安靜點?!?/br> “……”紅衣啞聲,點了一下頭,一個字都沒有。 . 席臨川復又繼續向樂坊走去。他到得實在突然,讓一眾歌舞姬都吃了一驚,連虞氏和齊伯都見禮見得有些驚慌。 席臨川看向虞氏:“縷詞呢?” “公子……”虞氏想解釋點什么,一看席臨川的神色又不敢多做耽擱,連忙朝內院引路。 房中冷嘲聲、斥罵聲和掙扎的嘶喊聲亂成一團,紅衣正聽得生惱,走得快了些,想趕緊看看縷詞。 已至門檻前,忽見一白物橫空飛來,她下意識地一彎腰避過,意識到身后是席臨川時又忙看過去。 席臨川手里多了只白瓷茶盞。無甚神色地也走進門去,隨手將那瓷盞擱在案上,看著一室混亂,劍眉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