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大官人,您要的菜刀拿來了?!钡昊镉嫾泵γ﹄p手奉上,態度尤為小心翼翼。 錢金銀接過來在趙筠臉蛋上先比劃了幾下,又捏起他的手指頭來,陰測測笑道:“方才我聽見你說自己還是個舉人,就不知沒有手指頭的舉人,今年八月秋闈你還拿什么考?” 趙筠這回是真嚇死了,雙股顫顫發抖,嗚嗚嚎叫。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你大點聲兒?!闭f著話就高高舉起了菜刀。 趙筠情急,猛的將毛筆搶在手里,就顫巍巍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錢金銀頓時哈哈一陣大笑,扔了菜刀把債條收了,對那掌柜的道:“我的這一宗和他算完了,剩下的就掌柜的和他算吧。興兒,你去搜搜他的行囊,有什么值錢的都拿上,這可是利息呢?!?/br> 來興響亮的答應一聲,拔步飛身上樓。 “大奶奶,咱這便回家去吧?!迸赀@些,錢金銀躬身張手遞向洛瑾瑤。 洛瑾瑤點頭應是,直到車門關緊,趙筠也沒等到洛瑾瑤回頭看他一眼,頓時滿心傷怒,只覺洛瑾瑤負了他心。 卻說這客棧掌柜,見錢金銀一行人一走登時便命店里伙計扒了趙筠主仆三人的衣裳,將他們兇狠的趕了出去,這還不算,這掌柜的還找來這條街上的無賴幫閑狠揍了他們一頓出氣。 “呸,你們真好大的狗膽,也不看看咱東家是誰就來白吃白喝,打死活該?!?/br> 這一幫子的閑漢登時拍馬溜須,輪流也吐趙筠唾沫幾口。 仲春之月,天際滾雷成陣,烏云罩頂,颯颯東風裹挾著細雨吹來,街市上行人頓時紛紛小跑避雨,長滿青苔的墻根下,爛泥淤積,抱著頭蜷縮成個烏黑裸王八的趙筠一張俊臉漲成豬肝色,一雙手恨不能生成芭蕉葉那么大,卷吧成個長衫蓋住自己的身軀。 兩個貼身的隨扈也是身無寸縷,一個身材微胖,肚腩贅rou,一個卻如瘦竹竿一般,兩排肋骨猶能做琴彈奏,這二人還算有忠心,知道自家公子怕羞,都用自己的身軀擋去行人的異樣目光。 瘦竹竿臉上掛著淚道:“公子,銀錢全被那該死的賤商搜走了,咱們可怎么回家去啊?!?/br> 胖子激動的面上橫rou一陣抖動,罵道:“哭哭啼啼像個娘兒們,逾期公子若是不回,夫人定然會發現的,一定會派人來尋,怕什么。待咱們回了京師,稟明了夫人,看那賤商還敢囂張。若夫人知道公子受了這么大的罪,以夫人那性子豈能輕饒了他。我就等著看那賤商得個什么樣的好死法兒。咱們家這位表小姐也不是什么好鳥,上了男人的床,便不認得親戚了,著實該死!公子您不能在執迷不悟了,夫人說的狠是,咱們家這位表小姐就是個水性楊花的sao浪貨。誰入的她舒服她愛的誰死去活來。哼!” 趙筠乃金遵玉貴一位公子,弓馬騎射十分沒有耐性,這身子骨便虛,此番吃了這么一頓好打,已是出氣多吸氣少了,滿腔的陰毒又潛藏在內不能發泄,憋屈的五臟俱疼,這時便發起燒來了,眼皮四周赤紅一片,糊里糊涂喊道:“阿娘,阿娘,兒要死了,救救兒吧……” 兩個隨扈急得了不得,心想若是公子死在他們手里,他們的命也不能保了,胖子便道:“這樣下去公子兇多吉少,咱們得給公子請大夫?!?/br> 瘦子便哭道:“咱們赤條條的,哪里來的錢啊?!?/br>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你在此守好公子,我去人家后院看看能不能偷三套衣裳來穿?!迸肿诱f罷,所幸豁了出去,也不用手遮鳥了,就那么明晃晃的當街裸|奔起來。 雨中行路,但看燕子低飛穿柳枝,湖上鴛鴦并頭臥。 紅輪翠蓋流蘇車里,洛瑾瑤安靜坐著,但見她桃花眸里淚光點點,片刻清淚落雙頰,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藏在淚珠里掉了出來,一串串的晶瑩好似珍珠。 錢金銀瞧著怪心疼的,但又忖度著洛瑾瑤心中所想,便試探著問,“你此時此刻是為了誰哭?” 洛瑾瑤輕抬淚眼,瞧著錢金銀,心里頓覺安然,緩緩把頭靠向他的肩膀哽咽道:“我是為了自己哭。夫君,我能一醒悟過來就遇見你真好。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待我好的,現在你替我整治了趙筠為我出氣我就更知道你待我好了??珊尬乙郧翱偸怯X得你是個為富不仁的jian商,滿身的銅臭兒,覺得你一定不是個好人,就像我母親手底下的那幾個掌柜的,我母親總說他們jian猾似鬼,膽大包天,一個不小心就被他們糊弄了去,我也就覺得那些做生意的人沒一個好東西了?!?/br> 錢金銀登時便笑了,心想這妮子還是太嫩太純凈了些,他不過是做了些討好美人無傷肌骨的小事罷了,這就是待她好了嗎?再說了,待她好是一回事,jian商不jian商的又是另一回事,這二者可沒有什么干系。 便道:“待你好的便不是jian商了?” 洛瑾瑤嗯嗯點頭,“你是好人?!彼ы扑?,越瞧越覺心安,越是覺得這個男人可靠,心里無知無覺的時候就對他生出了依賴親近的心思,復又靠著他的肩頭道:“你若是我的親哥哥該有多好呢,我從小就羨慕別人有兄弟姐妹?!?/br> 錢金銀卻頓時氣的了不得,知她心里現在是一丁點他的影兒都沒有,便將人猛的壓在榻上,捏開她的下頜,粗糲的舌頭長驅直入一陣長吻,直吻得洛瑾瑤暈頭轉向才作罷,冷笑道:“你哥哥能這么對你?能嗎?”手指往她雙股間猛的一戳,洛瑾瑤頓時啊叫一聲,雙腿一瞬夾住他的手腕,震驚的看他,什么安全可靠一忽兒全飛了,此時此境她就覺得這個男人就是個流氓! 錢金銀氣極便笑,附在洛瑾瑤耳邊惡意調弄道:“好,就做你哥哥,床榻上的好哥哥情哥哥如何?” “你、你怎么是這樣的呢?”洛瑾瑤覺得自己又被男人騙了,心里又慌又羞。 “那我在你心里是哪樣的?”錢金銀擠壓罩來她頭頂,氣氛頓時火辣辣,熱習習,旖旎起來。 臀兒挨著臀兒,腿貼著腿,洛瑾瑤緊張的頭頂冒汗,越發貼緊車壁,她退一個空隙,錢金銀便進一個空隙,非得讓兩個緊緊相貼著不可。 她臉色緋紅,口舌打結,此時此刻已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她是經過人事的了,自是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但這個人怎么變臉變的那么快呢?剛才那個護著她為她出氣的大哥哥去哪了? “你擠著我了,往旁邊坐坐?!甭彖幎家蘖?,軟軟的小手使勁推他。 他一把揪住小手,順勢拉她抱在懷里,笑道:“我的小嫩rou,這便羞了?你難不成忘了昨夜了,真是個小沒良心的東西,這才離了床沿就忘了你男人了。昨夜咱們兩個可是光著腚抱在一起的,我壓著你,你纏著我,好不恩愛?!?/br> 他一番嘖嘖,洛瑾瑤就漲紅了臉兒,淚珠兒還掛在臉蛋上,小小的手掌一霎捂住他的嘴,“昨夜那是有緣故的,你怎么能那么說呢,你、你真粗俗。你放開我,我再不能和你坐在一起了?!?/br> 錢金銀就愛看她羞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坑埋了自己腦袋的小樣兒,心里一癢就生了逗弄的心思。 今日她出來的急,上身只穿了一件琵琶袖紫綾襖兒,下面穿了一條繡彩色花鳥紋裙襕白羅裙,這樣的天氣在外頭會有一些冷意,錢金銀便將她摟在懷里,嗅著她的體香道:“瞧你穿的這樣單薄,別一驚一乍的凍病了,爺抱著給暖暖?!?/br> “我才沒一驚一乍,是你對我不規矩?!甭彖幍蓤A了眼兒。 他噙著她的耳垂細細啃咬,唇縫里低低溢出笑意,一張略顯粗糙的大手便揉捏起她纖細的腰肢來。亦不知他碰了她哪一處xue位,頓時身子就綿軟下來,喘息漸漸不穩,就像又吃了那種藥一樣,洛瑾瑤頓時嚇哭了,嗚咽道:“我滿心拿你當個好人,竟原來你也欺負我?!?/br> 她眼圈紅紅,淚眼汪汪,真好不惹人憐愛,他把持不住,一把將她擠在車壁上,手掌往下就摸去她兩股之間,洛瑾瑤頓時驚的忘記哭了,一個正正經經公府里養出來的小姐哪里經過錢金銀這樣一個無賴流氓男人,一時被激起小性,敞開了臉鬧出來。她原本就是被嬌養著長大的,做姑娘時,爹娘都寵著,都依著她的心思來,即便是前世和趙筠在一起,關于床榻上的事兒那也是她說不怎樣便不怎樣,這會兒出來一個對她垂涎許久侵略霸道性兒十足的錢金銀,她可是被驚嚇的三魂七魄都飛了一半。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知道連你也瞧不上我了,你也和那些人一樣糟踐我。虧我還把你當個好人,當成我的哥哥一般敬愛著,你、你枉費了我的心了?!?/br> 錢金銀之于洛瑾瑤,就仿若雛鳥睜開眼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全然把他當做鳥mama一樣信賴美化?,F在錢金銀掙脫出鳥mama的外衣,露出自己的猙獰觸角來,洛瑾瑤就懵了。她弄不懂男人了,嚇死了去。 “你欺負人,連你也欺負我了,沒了你幫我,我還怎么回京師去和那些人斗,我連被她們哄的壞了閨譽都還以為她們是好人呢。俗語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們的肚腸子是黑的,你的肚腸子也不是白的,都是一樣的壞。我要阿娘,我要阿爹,嗚嗚,我要回我家去?!斌@怒之下她說出了心里的盤算。 “你給我閉嘴?!辈贿^就是親了幾口,摸了幾下就惹來這臭丫頭這么一番哭鬧,錢金銀頓覺額上青筋劇烈一陣跳動,低喝一聲, 洛瑾瑤亦是小姐脾氣,被兇了一句,頓了頓,所幸扯開了臉哭,頗有那么點破罐子破摔的味兒,這也是被錢金銀這流氓給逼的,她心里隱約明白錢金銀興許會輕薄她,但不會舍得動她一個指頭。這感覺來的太奇怪,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錢金銀只覺頭皮一陣發麻,一手捂住洛瑾瑤的嘴將她轉過來面對面,兇惡的瞪她道:“再哭一聲試試,信不信爺立即扒了你的衣裙就在這弄了你,讓你更沒臉?!?/br> 這話她信,短短一段車程便令洛瑾瑤明白,這個錢金銀太好|色,沒一點廉恥。 這回洛瑾瑤是真怕了,小臉雪白雪白的,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又驚又惶,錢金銀又急了,心疼的恨不能把她的眼淚一個個拾起來穿成串藏在盒子里當珍珠使,忙放開手哄道:“你就是我祖宗,再不敢輕侮你這還不行?” “真的?”洛瑾瑤打個哭咯,拿霧氣氤氳的眸子斜睨他。 錢金銀瞇了瞇眼,但瞧她這小狡黠的眼神喜的了不得,一邊擦著她的淚痕一邊逗弄道:“你所幸繼續哭吧,爺……”他揚手作勢去捏她屁股。 洛瑾瑤猛的直起身子跪坐在他腿上,咬著唇小心翼翼的瞧他一眼,道:“夫君,你是知道的,我在京師是毀了閨譽的,我懷疑就是我們魯國公府里的人陷害我的,我還懷疑那些人要害我爹娘,夫君,我們公府里有好些妖魔鬼怪,我斗將不過,夫君你能幫我嗎?在阿瑤心里夫君最厲害了?!惫ЬS的連送秋水橫波。 錢金銀心想美人計美人們大抵都是無師自通的,瞧這妮子毛還沒長齊呢就敢在他跟前玩心眼,不過是無傷大雅罷了。至于她說的公府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哪個深宅大院里沒有呢。遂抬起眼來笑道:“你怎知你們公府里有妖魔鬼怪?” 洛瑾瑤呼扇了好幾下長翹的睫毛,支吾一會兒試探道:“夫君,我、我是死了的又活著回來了,我就是被我堂姐害死的。我知道最后我家的爵位被我三叔一家襲了去了?!?/br> 錢金銀捏捏她還有嬰兒肥的小臉,笑的前仰后合。 洛瑾瑤氣的拍他一記,不自覺便在他跟前露出了真性情撅嘴道:“你不信我就算了?!?/br> “爺信、信。這么說你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 洛瑾瑤先是點頭又是搖頭。 錢金銀便笑道:“那你告訴爺明年皓月紗和蜀錦會不會漲價,若是漲價,爺今年就早早囤貨?!?/br> 洛瑾瑤傻眼了,磕磕巴巴道:“我哪兒知道呢,我就知道……”洛瑾瑤想了想,一霎苦巴了小臉,她就只知道幾件和她緊密相關的事情罷了。 這個樣子,怎么去防小人護爹娘啊。 錢金銀瞧她這沮喪的小樣兒就笑的樂不可支,抱嬰孩睡覺似的把心肝rou抱在懷里一陣晃悠,逗弄完了,他面上笑意斂去,眸色黑沉下來,道:“入京嗎?我也應該回去看看了?!?/br> ☆、第14章 潔凈小姐糙漢子 紅墻黛瓦,雨打芭蕉,天外薄霧鎖長空;春風入了窗,濕潤的氣息撲面,洛瑾瑤微微閉著目,仰著小臉感受著,心里是別樣的清透鮮妍。 葉兒是翠綠的充滿生機,花兒是姹紫嫣紅斗芳菲,停留在雕花欄桿上的嘰嘰喳喳的鳥雀是活潑潑的毛絨可愛。 她跪在貴妃榻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紗睡裙,晃悠著小腳,眉眼含笑,吸一口清晨的鮮氣,通體舒泰安樂。 重生再活一回,目中所見的從一只螞蟻到一個人都是鮮靈濃艷的,都是充滿勃勃生機的,讓她記憶深刻。 “小姐,莫著了涼?!北淘撇恢螘r走了過來將一件繡著綠萼梅花的白綾披風披在了洛瑾瑤身上。 “碧云,你別管我了,你自去收拾東西吧,明兒后兒個大抵咱們就要啟程回京師去了?!?/br> “小姐放心就是。您的衣裙首飾奴婢已打點妥當了,除卻您今日要戴的,都已鎖在匣子里了。另,寒煙讓奴婢問您,這一次回京師是打算長住還是短住,您的那些字畫、金石、玉器、古董是都要帶著呢,還是只帶素日時常把玩的,若是將大部分的留下,咱就得都歸入庫房,留下一房家人照看了?!?/br> 洛瑾瑤也沒回頭,兀自拄著下巴瞧雨,想了想道:“自然是長住的。那幅無名氏的《秋江煙雨圖》要帶著,我極愛這畫的意境,趙孟頫的那幅《鵲華秋色圖》《紅衣羅漢圖》,管道升 的《墨竹》,趙佶的《聽琴圖》……” 洛瑾瑤面色微變,驀地改了主意,“我有幾幅趙佶的畫,都、都鎖起來吧?!迸卤淘茊柧壒?,她便道:“我今日不大喜歡他的畫了?!?/br> 碧云一一記住,又問道:“小姐,還有什么要帶的?” “我喜歡的那幾枚壽山石印章都帶著,大件的玉石盆景都留下來,古董花瓶胎薄易碎也都不帶了,其余的你看著辦,撿了我平時喜歡的帶著吧?!?/br> 碧云應是,輕抬眼細瞧了洛瑾瑤一眼,見她心情不錯便道:“小姐,明月您打算如何處置?她現在被關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哭了一夜了。奴婢聽她的意思,也是被逼無奈?!?/br> 洛瑾瑤現在最煩明月,所幸甩手道:“給你家好姑爺送去?!?/br> “什么好的又推給我了?!表斨活^霧氣錢金銀笑著進來。 洛瑾瑤回頭便是情不自禁的嫣然一笑,這一笑清艷之極,她的容顏本就帶著一股子出塵的仙氣,這一回眸那真可謂是令人一掃陰霾,暢然忘憂了。 “你來了?!彼揭碌赜?,但見他占了泥土星子濕漉漉的皂皮靴頓時笑意一收,黛眉一擰,“你別踩臟了我的白絨地毯?!彼挷怕?,他那臟兮兮的靴子就落了下來。 洛瑾瑤氣呼呼瞪碧云,“怎么伺候的呢,我給他置備下的那雙櫻草色獸頭拖鞋哪里去了?!?/br> 碧云便笑著安撫道:“姑爺就那么進來了,想是寒煙秋夢都在忙著打包行李一時沒瞧見?!?/br> 錢金銀佯怒道:“爺不換拖鞋你還不讓爺進你的屋了還是怎的,能的你?!?/br> 洛瑾瑤就瞧不慣屋里有一丁點的臟,遑論一塊雪白的地毯上明晃晃的那幾個黃泥鞋印子,這就是扎她的眼,“這塊毯子不能要了,碧云你快讓人拿出去扔了?!?/br> 碧云笑著應下,把寢房讓給這兩人呆著。 錢金銀往洛瑾瑤身邊一坐,便將盒子打開給她瞧,“今兒個是花朝節,外頭下雨也不能帶你去逛廟會,我想著庫房里還收著這五彩十二花神杯就給你拿了來,留著玩兒吧?!?/br> 洛瑾瑤頓時又笑了,挨個拿出來把玩。 錢金銀也笑了,一戳她粉嘟嘟的臉蛋兒道:“氣也是你,笑也是你,你這臉啊就是六月的天,一會兒一個樣兒?!?/br> 洛瑾瑤有了新寶貝玩兒,哪里還想著生氣,便嬌嗔道:“你不許再戳我的臉兒?!?/br> 錢金銀就愛她這愛嬌的小樣兒,摟在懷里一頓揉搓,洛瑾瑤一面護著十二花神杯一面嗔怪道:“你別鬧我,仔細摔了我的杯子。你這人,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沒個正行,哼,是流氓是無賴,是外頭的那些混賬東西?!?/br> 錢金銀不惱反笑,又揉搓一陣便松開了她,靠在鳳穿牡丹的大靠枕上道:“雨停了后咱們便啟程,在此之前你隨我去同父母兄弟辭行吧。你自從嫁了我也沒與他們敬茶,我不說你自己也不提,哪有你這樣做人兒媳婦的。怨不得老二媳婦見天的在我娘跟前給你上眼藥?!?/br> “這就要見???”洛瑾瑤最怕見婆婆了,做姑娘時就聽自家阿娘說,婆婆媳婦就是天生的不對頭,婆婆們都最愛找媳婦們的麻煩了。忙扒拉扒拉自己被錢金銀揉亂了的頭發,將十二花神杯往錢金銀懷里一扔,一出溜下了地,揚聲道:“碧云快給我梳頭,寒煙去找我今兒要穿的衣裙,秋夢呀,你快吩咐小丫頭子去打水,快呀快呀,要出大事了?!?/br> 見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錢金銀撲哧一聲笑了,誰知洛瑾瑤又轉過身來,扒著帳幔露出一顆腦袋來,反應慢了一拍才問道:“你那二弟妹我見過嗎?” 錢金銀忍笑搖頭,“你這忘事精,拜堂那夜,我掀了你的蓋頭去前頭敬酒,陪著你的那幾個婦人里頭就有她,不是她給你引見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又是誰?” 洛瑾瑤皺著黛眉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二弟妹的臉長什么樣兒她不記得了,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婦人身上濃郁嗆鼻的脂粉味兒,頓時就打了個噴嚏,洛瑾瑤皺皺鼻子道:“原是那個花仙兒啊?!?/br> “那我又和她沒嫌隙,她為何要給我上眼藥,我瞧著一定是你哄我呢,哼!” 錢金銀笑道:“你仔細想想你真沒得罪她?拜堂那夜的事兒我雖沒親見,但也傳到我耳朵里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