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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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里簡直就是天堂。 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甚至那時候我的愿望,都是長大了我也要當一個工人。 或者是能夠嫁給一個工人。 白馬王子是什么樣子的? 也許就是穿著藍色勞動布工裝的樣子吧。 但這些美好后來都慢慢消散。 就拿我們鎮上的那家紡織廠來說,后來效益越來越不好。 很多工人都不得不回家。 就是還有工作的人,也往往被拖欠上很多個月,甚至好幾年的工資。 而往往這些工人家庭,都是一個廠的。 所以廠里效益不好。 不僅是一個人沒了工作,而是全家都沒了工作。 于是有的工人去了勞務市場,和農民工一起打零工。 有的工人去了外地打工。 甚至還有的女工,為了養家糊口,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身體…… 后來,當我再一次踏進那個家屬區的時候。 曾經無比喧鬧的家屬區,已經冷冷清清、死氣沉沉。 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年輕的都背井離鄉,出去闖蕩了。 說是闖蕩那是好聽。 其實都是被逼著為了掙一口飯,而不得不四處漂泊。 職工學校關門了。 職工商店門可羅雀。 職工醫院成了個人診所,專門做隆胸的。 職工食堂變成了包子鋪。 職工浴池的門都沒了。 職工理發店的玻璃窗上千瘡百孔。 職工籃球場上面長滿了荒草,只剩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籃架。 據說另外那個籃架被人晚上弄走,偷著賣廢鐵了。 職工電影院的門口上貼著封條。 外面貼的已經被風吹日曬得變色的海報,還是幾年前的電影。 至于現在的工人家庭想要找一個媳婦,那真是太難了。 條件好的,看不上他們。 同一個廠的,看不到希望。 甚至想去找個農村的,也都是被嫌棄的對象。 …… 所以我在很小的時候,親眼目睹了工廠的興盛與破敗。 親眼見證了工人身份的榮光與沒落。 同時,我也目睹了農村人的艱辛,在土里刨食,累死累活都掙不到幾個錢。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當農民是沒有前途的。 當工人也是沒有前途的。 不存在什么鐵飯碗。 想要在社會上立足,想要過得好。 不能靠天吃飯。 不能指望什么鐵飯碗。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強大起來。 但一個農村的丫頭,沒有任何的背景,如何讓自己變得強大呢? 只有讀書一條路。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特別珍惜讀書的機會。 希望用讀書來改變我自己的命運。 然后,生活的現實如同冷水潑頭。 我先是輟學。 然后就陷入了命運的顛沛流離。 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知識的追求。 …… 因為看到眼前的紡織廠,讓我不由想起了我們家鄉的那個紡織廠。 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是有些走神。 直到后面的人推了我一把。 我才回過神來。 與周圍的人一起來到了廠區里面。 在廠區的南邊,是一排之前的職工宿舍。 看得出這個廠的條件還不如我們鎮上之前的那個紡織廠。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這里的職工宿舍不是樓房,而是一排排的平房。 我們到了跟前,正要進去,卻看到以張大師和梅姐為首。 也領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他們這隊的人很少。 就只有五個人。 除了他們兩個,此外的三個人是陳丹、嚴闖和溫紹年! 我就是為了溫紹年而來。 歷經百轉。 千辛萬苦。 終于在這里遇到了他! 應該也是擔心城里的風聲太緊,所以也躲到了這里吧? 于是本來是分散的兩個團隊,在這里集合了。 我的眼神甚至是有些濕潤。 我貪戀地打量著溫紹年。 想看他是不是受傷了? 有沒有受到什么虐待? 好在,溫紹年雖然看著神色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 但應該是之前剛剛傷愈的原因。 并沒有像是被欺負了的樣子。 我多少放下了心。 與此同時。 像是有感應一樣。 溫紹年也看向了我。 他的目光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想必也是奇怪,為什么我也來到了這里? 他想開口。 但顧忌到周圍人的目光,知道這里不是打招呼的場合。 又閉住了嘴。 陳丹和嚴闖同樣看到了我。 嚴闖好一些。 因為他對我的印象不深。 甚至可能都忘記了我的存在。 但陳丹對我的印象卻是很深。 她先是惡狠狠地看向了我。 然后又一臉緊張的看向了溫紹年。 發現溫紹年并沒有對我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這才放了心。 然后這群人進了左邊的一個屋子。 我們在李哥的吩咐下,進了其余的幾間屋子。 暫時安頓。 勞累了一天,大家都是又累又餓。 梅姐指揮人,不知道從哪里搬出來一口大鍋。 然后在一個廢舊的廚房里面,清理出來了灶臺。 開始生火做飯起來。 當然不會有什么好吃的。 就是清水煮面條,里面撒一點的鹽。 一點油水都沒有。 但大家都累壞了。 不等招呼,圍在一起開吃了起來。 好在這個地方應該也是他們團伙的一個隱秘據點。 還是有碗筷的。 就是碗比較少,不夠分的。 沒有分到碗的人,只能站在鍋邊用筷子挑著吃。 都吃的很香。 甚至連梅姐、張大師和李哥這幾個,平時很少和我們一起吃飯。 應該都是在偷著吃小灶的人,也跟著一起狼吞虎咽。 回想昨晚,真是一個不平凡的夜啊。 但溫紹年卻沒有吃。 陳丹很殷勤地端過去一碗面條,但是被溫紹年拒絕了。 陳丹顯得有些失落。 但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溫紹年。 不只是溫紹年。 梅姐、張大師和嚴闖三個人,也是始終把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溫紹年的身上。 他們形成了一個小的包圍圈。 阻止溫紹年和其他的人接觸。 對溫紹年是特別對待。 這并不奇怪。 因為陳丹肯定知道溫紹年的家世。 能把溫紹年騙來。 這一個人,就抵得上好幾百個普通人了。 不僅僅是溫家有錢。 還因為溫家的人脈,廣泛的社會關系。 如果溫紹年真的也加入了傳肖組織。 由他去發展下線。 那這些騙子肯定都會發大財的。 月入百萬都不是夢了。 …… 吃完飯,張大師在空地上臨時召開了一個會。 這次參加會議的人比較少,只有20多個人。 遠沒有上一次在工人俱樂部時的聲勢浩大。 那天其余參會的人,并沒有出現在這里。 我想應該還藏在城里其他的地方吧? 只有我們的團隊與溫紹年他們都在那個小區。 所以才出來避風頭。 這次張大師開會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堅定軍心。 因為我們團隊跑了一個金蘭,又掉下去一個小郭。 對這些騙子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所以他們需要繼續開始忽悠。 防止再有下一個逃走的發生。 可盡管張大師在臺上講得手舞足蹈、口沫橫飛。 下面的聽眾卻普遍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氣勢。 一個個都顯得有些麻木。 連鼓掌都很敷衍。 到后面的喊口號環節,更是參差不齊。 這當然是因為大家都累了。 我想也是因為小郭墜樓帶來的影響吧? 他們或許在想。 既然我們的事業如此偉大。 那為什么又一個個都像是逃難的呢? 風餐露宿。 饑一頓、飽一頓。 可能還不如逃難的呢。 更像是逃亡的通緝犯。 藏頭露尾、鬼鬼祟祟。 很難不讓人對未來產生深深的疑慮。 我們這些人到這里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在這里真的有前途么? 這些人許諾的都是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為什么有人要跑? 還是不顧性命地跑? …… 張大師最后也講得沒了意思。 于是一揮手,讓大家回去,先休息休息。 我剛轉身,就看到陳丹已經站在了我的后面。 她臉色不善。 用目光示意我。 我跟著陳丹來到了遠處一個沒人的角落。 不等陳丹開口。 我先開始說:“陳丹,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沖著你和溫紹年來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也在這里??!” 這話半真半假。 開始我確實不知道。 后來知道了。 陳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顯然她也覺得我不應該知道她們的行蹤。 “那你在這里做什么?”陳丹問我。 “發財??!一起做項目!我知道了這個項目后,也覺得再賣什么衣服實在是沒有前途了,我也想多掙點錢?!蔽姨谷坏卣f。 陳丹的鼻子哼了一聲:“項目確實是好項目,但我對招人的模式實在是有些意見,不能什么人都招來???像你這樣的,一文不名,有什么用!” 陳丹盡情表達著對我的鄙視。 我從來沒有興趣與陳丹爭奪什么口舌的短長。 自然是她說什么,我聽什么。 她怎么過癮怎么來。 于是我就老老實實地聽著。 “還有,你不要再對溫紹年有什么非分之想!”陳丹警告我。 我叫屈一樣地說:“到現在了你還不信我么?我要是真對溫紹年有什么想法,我會當初在醫院把你喊去么?” “那我也不愿意看到你整天出現在我的面前瞎晃悠!看到你我就不煩別人!你還是走吧,這里不歡迎你!”她對我下了逐客令。 我心里面想。 陳丹。 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你以為你是誰??? 你是太陽? 所有人,包括地球都要圍著你轉? 我只是不想再與溫紹年有什么牽絆,這才在你面前忍氣吞聲。 你真以為我怕你??? 不是和你吹,你這樣的,我一個人打十個! 真把你自己當盤菜了? 于是我的態度也強硬了起來。 “陳丹,你讓我別靠近溫紹年,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讓我離開,對不起,我不答應!這是我要發財的夢想,我不允許任何人的阻撓,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什么人!” 我說的很肯定。 因為這就是我的心里話。 在把溫紹年從這里弄出去之前,我哪也不去。 如果說為了幫金蘭逃離,我可以用上百分之百的努力。 那么我了幫溫紹年離開,我可以用上百分之兩百、三百,甚至是百分之一千的努力! 不要說我重色輕友。 因為在我心中,溫紹年比我自己還重要! 我這樣變了臉色。 陳丹也支支吾吾起來。 想和我再說幾句狠話,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正在這時,梅姐走了過來。 “你們在這做什么?”梅姐問。 看到梅姐來了,陳丹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 立馬喊了起來:“梅姐!你來的正好!我不喜歡這個女人!讓她走!這個女人就是一個賣衣服的小商小販,她在這里對我們沒有任何的幫助!只能添亂!” 梅姐一愣。 “你們認識?” 陳丹鼻子哼了一聲:“認識?她也配!就是見過而已,所以我算是知道她的底細!喬歡喜,一個不入流,上不得臺面的女人!” 梅姐看著我:“喬歡喜?你就是那個阿喜么?” 我點頭:“是啊,我是阿喜?!?/br> 梅姐笑了:“原來你就是阿喜啊,我正要找你呢?!?/br> 然后梅姐看向了陳丹:“陳丹啊,這個阿喜不能走,她對我們很重要?!?/br> 陳丹愣了。 她不懂我有什么重要的。 我同樣愣了。 我一樣不懂,我有什么重要的。 陳丹已經喊了以來:“梅姐,你沒搞錯吧?這個女人有什么重要的?” 梅姐看著我們,解釋道:“陳丹,你也看到了,接連出現了兩個叛徒,所以現在大家的士氣不高,情緒都很低落?,F在正是需要大家團結一致,凝神聚力的時候,怎么可以往外趕人呢?再說了,我也從小李那里了解了阿喜的情況,阿喜對我們的事業是很執著的,特別堅定,特別熱情,不離不棄,就算是之前那個金蘭逃跑,要喊著阿喜一起走,阿喜都沒有動搖!這是很可貴的!雖然阿喜沒有什么社會關系,但這份對事業的信任和投入,也是很難得的。阿喜啊,現在梅姐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就作為張大師的助手,負責我們這些人的心理工作!給他們加油、打氣、鼓勁,你愿意么?” 聽了梅姐的話。 我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來我確實沒什么用。 都要被組織嫌棄了。 但現在組織到了多事之秋。 人心浮動。 光靠張大師一個人忽悠,已經力量不足了。 大家都有些聽麻木了。 所以需要再多幾個人配合一起洗腦。 于是我就被小李給推薦出來了? 想想還真是有意思。 甚至很魔幻。 我可能是這些人里面,對這些人的騙子行徑了解得最透徹的。 最不相信他們的。 結果卻被組織信任。 我把一群騙子給騙了。 選我出來給大家洗腦? 世界上的荒唐也不過如此。 心里面想著,我的臉上卻露出了堅定,不容置疑的神色:“梅姐你放心,我一定堅決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定給大家加好油、鼓足勁!” 梅姐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錯,我看好你!我覺得你以后可以好好培養,加入我的管理層,讓我們一起開拓我們的偉大事業?!?/br> 我能感覺到,梅姐的話是出于真心的。 是真的覺得我不錯。 具有當騙子的品質。 可以被吸收進去成為核心成員。 這樣,他們騙完了這一波,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時候。 還可以把我帶上吧? 我不但被騙子相信了,還被他們當成了前途無量的可造之材? 不,應該說是騙途無量的可造之材? 要不要這么離譜。 你們太看得起我了。 我是強忍著沒有出聲。 我想笑。 陳丹卻是想哭。 陳丹急了:“梅姐,我不同意!我討厭這個女人!這樣,她在這里,我就走!想讓我留下,她就走!”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我不用聽梅姐的回答。 我就知道陳丹這么說,一定是在自找打臉。 …… 我雖然和梅姐接觸的不多。 但從她的言談舉止來看,這一定是一個很強勢,很霸道,很虛榮的女人。 她滿身的假名牌,雖然是為了行騙需要,裝點門面。 但也和她自己的喜好有關系。 這樣的女人,又在騙子集團中地位很高,怎么會愿意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呢? 要是陳丹好好說,梅姐未必會翻臉。 可能還會給她點面子。 但現在陳丹如此急赤白臉。 甚至開始要挾談判。 那就只能適得其反、自取其辱了。 果然,梅姐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陳丹!注意你的言辭!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你的上線,你對我要有尊重!我們的團隊首先要講究的就是服從!就是等級觀念,難道你都忘了么?居然要和我談條件?你有這個資格么?好,既然你非得讓我做選擇,那我現在很明確地告訴你,你走吧,我們更需要阿喜!” 梅姐并沒有真的打陳丹的臉。 但陳丹的臉已經是像是豬血一樣,紅了一片了。 太尷尬了! 之前她盡情羞辱我的時候,是多么的趾高氣揚。 現在被梅姐指著鼻子打臉,就是多么的顏面無光。 當然,她比我還慘。 因為我是真的不在乎她對我的態度。 但她顯然很在乎,梅姐對她的態度。 人,只能被自己在乎的人傷害。 于是陳丹委屈了。 甚至要崩潰。 她的嘴唇哆哆嗦嗦:“梅姐……你……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 梅姐面容冷肅:“我對你怎么了?我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 陳丹已經帶了哭音:“梅姐,是我把溫紹年拉來的!就沖這一點,我就給團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你就不能這么對我!你要是讓我走了,溫紹年也會和我一起離開的!” 果然這個女人,把溫紹年當成了她的底牌和憑仗。 哪知道換來的卻是梅姐輕蔑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