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果然有些羞澀地低頭：“我……我還沒想好呢……他……他是班上的體育委員，籃球打的很好……只是學校管得嚴，我媽管得更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雖然都不讓早戀，但能有一個心儀的對象也是挺美好的，不過還是要以學習為重，你們可以約好了考同一所大學知道么？現在不要沉迷進去，jiejie不是和你說大道理，這是jiejie的親身經歷。jiejie就是因為沒上過大學，沒有文憑，所以在社會上打拼得很辛苦，現在jiejie就特別想有能到學校上學的機會，很羨慕你們這些孩子，所以好好珍惜知道么？”

    那初中女生點頭：“恩，jiejie，我知道了?！?/br>
    說完，背著書包走了。

    我望著這初中女生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因為我，讓這個女生對社會都喪失了信心，那我真是難辭其咎了。

    好在，并沒有。

    ……

    “哎呀，我這兒媳婦現在真是飛黃騰達了？真的了不得了??？出手真是大方，給我200，給那個死丫頭卻要500?！逼牌艤惲松蟻?，顯得很是陰陽怪氣。

    我扭頭，與婆婆四目相對。

    我笑了。

    “這是我們一起給的，你也挺大方的?！?/br>
    婆婆沒聽懂。

    “你什么意思？”

    “我是說，我本來只想給她300的，那200是替你給的?！蔽医忉?。

    婆婆一聽就怒了：“所以你不給我那200元錢了？你在耍我？”

    我點頭：“是啊，我就是在耍你，你有什么意見么？”

    婆婆為之氣結。

    她確實拿我沒有什么辦法。

    只見她眼珠一轉，忽然問我：“歡喜啊，剛才你也在別墅區里面？你都看到什么？聽到什么了？”

    其實我什么都看到了，也都聽到了。

    但我卻不能說實話。

    于是道：“我就看到崔珍珍在二樓陽臺上，讓人拿狗追你，具體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們為什么鬧得這么僵??？”

    婆婆聽了我的話，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算了，不說那個死丫頭了！”

    然后忽然對我很是客氣了起來：“歡喜啊，其實咱才是一家人呢。剛才你也看到了，我那個女兒是個白眼狼，忘恩負義，有錢了就不認人，不拿我這個媽當媽，以后我就指望你了，以后我就把你當成我的親女兒了！我知道，你媽對你不好，以后呢，你就把我當你的親媽就行了?！?/br>
    說到這里，婆婆還抹了一把貌似辛酸的眼淚。

    似乎在感動我之前，先把她自己給感動了。

    我冷眼旁觀，看著婆婆自己在表演。

    婆婆過來牽著我的手：“歡喜啊，我知道你之前在我家里面受委屈了，我那個兒子有的時候容易犯渾，我那個死鬼老公更是老沒正經，所以很多事情都做得很不地道。但現在好了，那個老東西死了，我兒子也知道錯了，現在洗心革面，正在家里面等你回去好好過日子呢。你呢，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最起碼，咱不說你和馬大少那事了，就說你在城里這么長時間，真沒和別的男人睡過？大家都是女人，你說沒有我是不信的。但之前的這些事情我們都不提了，以后你就和我兒子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婆婆說得言辭懇切。

    仿佛是肺腑之言。

    只是當你聽著她的話，想到其實她的兒子已經死了的時候。

    此時婆婆臉上的笑容有多熱情。

    我的心就有多么的寒冷。

    婆婆在騙我。

    她想把我騙回去。

    騙回去做什么？

    真的和她相依為命嗎？

    對此，我只有呵呵。

    怪不得她剛才問我有沒有看到什么，聽到什么。

    原來是想確認，我有沒有從崔珍珍那里，得知丈夫已經死了的事實啊。

    可惜，我都聽到了。

    就算我沒聽到，但我比崔珍珍還要早知道丈夫已經死了的事實。

    因為那晚，我本來就是要去殺他的！

    我就在現場！

    于是我裝作無意地問：“丈夫現在在老家么？他已經改好了么？”

    “改好了，改好了，現在不喝酒，不賭博，還說要出去打工掙錢呢。再說了，以后他再犯渾，不是有媽幫你么？你放心，媽站在你這一邊，不讓你吃虧，以后這個家還要交給你呢，你是家里面的女主人?！逼牌判‰u啄米一樣的點頭，一副恐怕我不信的樣子。

    “行啊，我和你回去。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也想有個男人依靠，畢竟我和他夫妻一場，我也希望他爭氣?！蔽曳路鹗裁炊疾恢酪粯?，傻乎乎地答應了。

    “那我們就說好了，明天晚上我們就回去！這城里有什么好的？城里人又兇狠，又狡猾，一個比一個難對付！”婆婆喜滋滋地說。

    “行，那我回去收拾東西了?！蔽艺f。

    “我和你一起去吧，明天我們一起走?！逼牌啪o緊跟著我。

    “這樣不好吧，我是和人合租的，在工廠的宿舍里住，我就是走，也得偷偷摸摸地走，要是被老板知道了，是要讓我賠償工資的?！蔽矣眉僭捄弪_婆婆。

    婆婆只能答應。

    在與婆婆分手之前，我忽然靈機一動。

    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你等一下，你有沒有我哥的聯系方式？”我問婆婆。

    這幾天，我一直想把哥哥找到。

    但是如同大海撈針一樣。

    想在這樣一個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找到一個人。

    真的很難。

    完全就是依靠運氣。

    可能某一天，就在路上遇到了。

    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

    但現在看到了婆婆，我忽然想，她會不會知道哥哥在哪？

    或者知道哥哥的電話也行??？

    我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

    因為哥哥現在一直還在惦記著崔珍珍。

    那么他會不會去崔家找過崔珍珍呢？

    如果他真的去過，那么就很可能會留下一些信息。

    果然，婆婆聽到了我的問題。

    雖然在擺手，連說沒有。

    但我看得出，她的目光閃爍。

    顯然是在說謊！

    她知道！

    “婆婆，你要是不和我說實話，我就不和你回家了?！蔽姨岢隽送{條件。

    聽到了我的威脅，婆婆這才有些不情愿地承認：“是，半年前你哥哥來了家里一次，非得要珍珍和他回去，被我臭罵了一頓，結果他非得死皮賴臉的留下了一個號碼，說怕以后珍珍找不到他……呸，也不看他那個死德行，珍珍還能找他？”

    一提起哥哥，婆婆的言語中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我不在乎這些。

    “你現在馬上給哥哥打電話，告訴他，崔珍珍現在的下落?！蔽艺f到。

    “那怎么行？那樣你那個無賴哥哥該找珍珍的麻煩了！珍珍之前嫁過人的事情就露餡了，我那個有錢的女婿該翻臉了！那樣我們娘們什么好處都得不到了！”婆婆急忙搖頭。

    我看得出，盡管像是狗一樣，她被崔珍珍趕了出來，但婆婆顯然并沒有完全死心。

    還想從崔珍珍那里撈到好處。

    這也是我之前疑惑的原因。

    為什么崔珍珍都那么對她了，婆婆還沒有說出崔珍珍之前嫁過人，還懷過孩子的事情。

    還在那個老男人面前幫崔珍珍保守秘密？

    當然是無利不起早了。

    “呵呵，婆婆，你這就想錯了吧？現在為什么崔珍珍一點都不在乎你？把你當成垃圾一樣對待？就是因為你對她不但沒有利用價值，而且你對她連一點威脅都沒有。所以在她眼里，你一文不值。想讓她孝順你，給你錢花，就得讓她怕了你！讓她有求于你！所以現在你把我哥哥引過去，讓哥哥大鬧一場，崔珍珍一定會灰頭土臉的，你說是不是很解恨呢？”我給婆婆出謀劃策。

    婆婆先是眼前一亮：“讓那個小賤人灰頭土臉那敢情好！”

    可馬上又搖頭了：“但鬧大了，珍珍被掃地出門，我豈不是雞飛蛋打了？不行?！?/br>
    我呵呵一笑：“婆婆，如果我哥哥去鬧，你以為崔珍珍會那么容易承認么？她一定會百般抵賴，甚至來找你當證人，證明她和我哥哥沒有關系。到時候你不就可以坐地起價了？趁機好好讓崔珍珍多給你錢?！?/br>
    婆婆顯然被我說動心了：“你說的也對，但要是我出面作證，我那有錢女婿也不相信，讓我們母女一起滾蛋呢？我不能聽你的?！?/br>
    我卻說：“婆婆，你傻??？到時候我可以出來作證??！證明我哥哥在胡說八道，你說你那個有錢女婿到時候會相信我們，還是相信哥哥呢？這樣做，你既出了氣，也讓崔珍珍知道了你的厲害，以后肯定對你言聽計從了?！?/br>
    婆婆鼓掌大笑：“好，真好！歡喜啊，你真是我的貼心人兒，就按你說的做?！?/br>
    說完，從身上摸出來一個舊手機。

    開始找哥哥的電話。

    “你開免提啊?！蔽姨嵝哑牌?。

    婆婆現在正與我合作，所以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開了免提，手機那邊“嘟嘟”了幾聲。

    終于有人接聽了。

    “媽！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是珍珍回心轉意了嗎？太好了！我知道的，雖然珍珍當我的面說了很多狠話，但她還是愛我的，而我也一直愛她！”

    電話那邊傳來了哥哥激動的聲音。

    特別是對著婆婆喊的那聲“媽”，更是情真意切。

    讓我惡心得都想吐。

    我很肯定，盡管我的父母重男輕女，對哥哥無比縱容，但哥哥也從來沒有這么熱情地喊過他們。

    而是動不動就喊一聲“老不死的”。

    婆婆顯然也被哥哥的熱情搞得很不自在。

    他干咳了一聲：“女婿啊，你聽我說，那次你來家里面找珍珍，我不是告訴你珍珍出門了么？當時我確實不知道她去哪了，但現在我知道了，她住在云龍別墅區的17號樓，現在和她干爹一起住呢，你要是還想著她，就去找她吧?！?/br>
    哥哥聽到了婆婆的話，在電話那邊嗷嗷叫了起來：“??！??！??！那珍珍不是受苦了？什么干爹？肯定是老色狼！一定把珍珍欺負得很辛苦吧？不行，我要去救珍珍！”

    我在一邊聽得默然無語。

    都不知道該說哥哥是太癡情，還是太愚蠢了。

    “行，那你看著辦吧！”

    婆婆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應哥哥了，說了幾句，就草草掛了電話。

    ……

    與婆婆分手后，她一個人離開了。

    我卻沒走，而是在后面尾隨著婆婆。

    我想知道，婆婆心里面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明明丈夫已經死了，她還要把我騙回去做什么呢？

    婆婆走之前管我要錢。

    我當然不會再給這個老潑婦一分錢。

    于是我推說錢都給那個初中女生了。

    所以婆婆只能步行。

    我跟蹤起來，也是更加的方便。

    她走了20多分鐘，眼見著走進了一個工地。

    這應該是在建設住宅樓，在高大的住宅樓邊上，有一排用板房做成的簡易工棚。

    有很多一身泥土的農民工正在出來進去地忙碌。

    這就是城市的現實。

    大量的農民工，用辛勤汗水建起了高樓大廈。

    但他們卻沒有資格住進自己建好的房子。

    只能像是螞蟻一樣，蜷縮在低矮悶熱的工棚里面度日。

    婆婆進了左邊第一間工棚。

    我當然不能跟進去。

    難道婆婆在這里打工么？

    但建筑工地似乎不需要女人啊。

    我站在工棚后面，正在猶豫是不是要離開的時候。

    忽然，一條綠色的褲子，從工棚后面的小窗戶里面被丟了出來。

    我認得出，這正是之前婆婆穿的褲子。

    我馬上明白婆婆在這里是做什么的了。

    她不是蓋房子的，而是來賣的。

    雖然婆婆年紀不小了，但其實也不過50出頭。

    對這些缺女人的漢子來說，至少比沒有女人強。

    所以這就是婆婆在省城的謀生方式么？

    我不由得對婆婆有些嘆為觀止。

    雖然本質上，婆婆是干的與李萍萍一樣的職業。

    可我對李萍萍沒有任何的偏見，對婆婆卻是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過了半個小時，我看到，又有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走進了那間屋子。

    時間不大，一條藍色的工裝褲又從窗戶里面被扔了出來。

    看來，婆婆的生意很不錯??？

    我在外面想著。

    反正現在有春桃幫忙，我有空閑時間，索性就坐在了一棵樹下，繼續看戲。

    順便數數婆婆的業績。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開來了一輛摩托車。

    車停下了，一個小個子男人走了下來，也同樣往那間工棚走去。

    開始我沒太注意，我以為這又是婆婆的顧客。

    只是上一個還沒走呢，下一個就來了？

    不怕顧客有意見么？

    再打起來怎么辦？

    可我馬上注意了起來。

    因為這個小個子男人，我很眼熟。

    應該是自己之前見過。

    那么到底是在哪見過的呢？

    我冥思苦想，然后終于想了起來！

    在我準備干保姆之前，曾經面試過好幾家家政公司。

    這里面，有靠譜的，也有不靠譜的。

    特別是有一家，打著招聘保姆的旗號，其實是做著人口拐賣的勾當。

    把應聘的女孩騙到碼頭，然后哄上船，之后就被他們弄到外地去了。

    簡直是傷天害理、人神共憤。

    而這個小個子男人，就是那艘船上的人！

    我見過他！

    那次我不但見了他，我還把試圖拐賣我的趙總媳婦，也給扔上了船。

    讓趙總間接把自己的媳婦給賣了！

    ……

    那么今天，這個小個子男人的出現，難道真的是巧合么？

    我不信是巧合！

    我很肯定，這里面一定有陰謀。

    很有可能，還與我有關。

    聯想到之前婆婆要把我騙回家，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婆婆想把我賣了，再撈一筆錢是吧？

    反正我這個兒媳婦也沒有什么用了。

    我越想，越覺得這是最接近事實的可能。

    于是我不再猶豫，我拿出了手機，打給了巡捕房。

    “喂！我要舉報……”

    舉報完，我的心安定了下來。

    巡捕馬上就到。

    因為那個小個子男人，本就是通緝犯。

    然后，我悄悄地靠近了那間工棚。

    躲在窗后，聽著里面的動靜。

    我原以為不會聽到什么，但沒想到，因為工棚不隔音，所以里面的聲音，外面還聽得很清楚。

    先是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怎么回事？我還沒辦事呢？你怎么又叫了一個？打折么？”

    接著是婆婆不住地道歉：“對不住啊，真對不住，我現在真有事，要不這賬我記著？下次再來行不行？”

    那男人“呸”了一口：“就你這老sao樣，還真以為老子會一直有興趣??？老子今天是急了，才找你的，趕緊把錢還給我！30塊錢，一分不能少！”

    我心中不由得偷笑。

    30塊錢，婆婆也太賤了啊。

    婆婆窸窸窣窣地給那人找了錢。

    等那人罵罵咧咧走了之后。

    就聽另外一個男聲響起，這應該就是那個小個子男人了：“你手里真有貨？告訴你，必須要知根知底才行！還不能有麻煩！現在風聲緊，之前我們有一次差點都被抓了，不熟的我可不干?！?/br>
    就聽婆婆說：“你放心，這是我兒媳婦，沒問題的，你隨便賣，賣到哪都行，越遠越好。她家里人都不管她的，沒人會找，沒人會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