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剛剛把土蓋上,袁青舉就開門進來了:“在干什么?” 安來反射性的把手藏到身后,不讓他看到她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打哈哈:“這盆栽真漂亮,是什么植物?!?/br> 袁青舉不動聲色的看著小姑娘生硬的轉移話題,順而接口道:“是金鉆花?!?/br> “金鉆啊,可真好聽?!卑瞾硪贿呎f著一邊背著手往盥洗室走:“我去刷牙!” 袁青舉哭笑不得,他的小姑娘有個小秘密,她以為成功的瞞過他了?只要她高興,他倒是不介意陪她玩些無傷大雅的小游戲。只是當他撥開盆栽里明顯就不這么想了。土里全都是藥片,有的已經變成土黃色,有的化了粘糊糊的成了一坨,新近埋下的那些還粒粒分明。 ☆、第11章 婚否 在盥洗室的安來并不知道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她站在鏡子,深呼吸給自己打氣,慢慢的取下包著鏡子的毛巾。既然她決定面對,最先要面對的便是自己現在這張臉。她能把屋里的鏡子都遮掩起來,卻不能遮上這世界的所有鏡子,她總是要走出去的。 鏡子里是一張精致的臉孔,卻比想象中年輕。要是穿上牛仔t恤扮高中生絕對沒人懷疑。 安來伸手在鏡子上描摹著,指尖冰涼的觸感讓她膽怯。安來擠眉弄眼鏡子里的人也跟著擠眉弄眼??窗?,沒什么可怕的。她這么安慰著自己。 慢慢刷好牙出去,第一眼就看見了被撥開的土層,袁青舉面無表情的坐在盆栽旁的沙發上問她:“我想,你有必要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袁青舉對著安來的時候總是溫和的,帶著他無微不至的關懷,有時候還會有點兒小無賴。但沉著臉生氣的他在安來的理解范圍之外。習慣了他的寵溺和驕縱,也就以為那是他的全部了,如今看著怒而不發的他,安來很心虛,還有點兒害怕。 “怎么不說話?” 安來不說話,雖然她站著,袁青舉坐著,可是氣場這種東西不是誰都有的。 “過來?!?/br> 安來慢騰騰的挪了過去,袁青舉把她安置在腿上,讓她靠著肩膀。撥開她后腦的頭發,傷處血痂已經落了,露出粉紅色的皮rou,一點也沒有長新發的跡象。 袁青舉扶著安來的肩膀讓她抬頭:“為什么不吃藥?” 安來耷拉著頭默默的絞著男人的衣角:“那藥太難吃了,再說我已經好了?!?/br> 袁青舉聽著那略帶委屈的聲音,哭笑不得,一腔憤怒慢慢消散,卻還是拉著臉從小姑娘手里解救出自己已經皺巴巴的衣角:“好好說話,不許撒嬌?!?/br> 安來飛快的抬頭看他一眼,就要起身,卻被箍住腰身,回頭說:“誰要跟你撒嬌!” 袁青舉抱著懷里不安分的小姑娘解釋說:“你傷著的是頭部,雖然現在只是失憶,可是時間長了會有后遺癥,輕則記憶紊亂,重則只能短時間記憶了,或許那時候你會連兩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都記不住了?!?/br> 安來不以為然,心想她又不是真的失憶。 可是袁青舉還是喚人重新給她拿了藥來,看著她皺著一張臉痛苦的吃下去。接過安來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嘆了口氣重新坐到安來身邊:“來來,你要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吃個藥都要讓人看著,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br> 他這么一說,安來倒是想到一個問題:“我今年多大?” 袁青舉失笑:“這還真忘得徹底,你去年秋天剛過二十歲生日?!?/br> 安來驚叫:“二十?”剛才照鏡子時她只是以為長了張娃娃臉,沒想到居然真的這么小。 “有什么不妥嗎?” “太不妥了!”緊接著又問:“那你多大?” 袁青舉不知她為何突然反應這么大,說:“你認為呢?” 安來盯著他瞧了一會兒:“至少三十?!?/br> “快三十二了?!?/br> 安來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嚴肅的對面前的男人說:“你這是老牛吃嫩草?!?/br> “噗……”袁青舉實在沒忍住,還以為她會說什么呢,害得他剛才還有些忐忑。他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愛了,禁不住在那白嫩的臉上親了一下:“若是來來愿意做那嫩草的話,我是不介意當一回老牛的?!?/br> 小姑娘依然很嚴肅,用手背蹭擦著臉頰:“不許耍流氓,我現在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法定丈夫了?!?/br> “這恐怕容不得你懷疑?!痹嗯e起身打開床邊的壁櫥。 安來跟過去:“什么?” “保險柜?!?/br> 安來還從未見過保險柜,盯著看個不停。 袁青舉要調節密碼的時候回頭看安來還盯著,笑著伸手把她捂在胸前:“不許看!” 安來嘟噥著:“小氣男人!” 袁青舉輕笑:“主要是里面的東西太貴重了,怕你卷款潛逃?!闭f著拿出里面的東西勾著安來坐回床邊。 安來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攤在面前的東西:“戶口???省份證?還有結婚證?”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袁青舉:“你把這些東西放在保險柜里?別說這別墅里進不來小偷,就是進來也不會偷這些東西呀?!?/br> 袁青舉半真半假的說:“怕你跑了?!?/br> 安來還在研究結婚證是不是假的,隨口說道:“這么怕老婆跑了,我現在又懷疑是不是被你搶來的壓寨夫人了?!?/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袁青舉抽出安來手里的結婚證,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裝作不經意的說:“如果你真是被搶來的,你準備怎么辦?” “那得要看你搶人的初衷,”安來托著下巴分析著:“一般呢,搶老婆無非兩個原因,不是為色就是為情。當然,為色的居多?!蹦钦J真勁兒好像他們是在做一場專業的學術討論。 “你認為我應該屬于哪一種?” “為情吧?!卑瞾碛謴乃掷飺尰亟Y婚證,她還是懷疑這是張假.證。 身上緊繃的肌rou慢慢的放松,袁青舉坐得離安來近了些,又把結婚證拿了過來,十分愉悅的端著安來的下巴說:“哦?何以見得?這張臉也挺好看的嘛?!?/br> 安來被他搶得有點兒不耐煩了,拍開他的手,伸手指著房間比劃了下說:“我要是個男的,為了美色搶個女人回來哪能舍得給她住這么大的房子啊,還跟她結婚,天天陪著。如果一定要裝在這么大的房子里的話,那我得多裝幾個女人,就算再美,同一個看久了也膩煩。再說……” 袁青舉古怪的看著她:“再說什么?” 再說你也沒強迫我上床。這句話安來說不出口:“沒什么?!弊罱K她無奈的發現她也沒見過真的結婚證長什么樣,也不知道手里這張證是真是假。 袁青舉好笑的把被安來□□的結婚證扯出來丟在床上:“你這是想毀滅證據呢?就算把這張給撕了,民政局還有存檔。你照樣還是我老婆?!?/br> 安來無精打采的被袁青舉圈摟著,他埋在安來脖頸間,笑說:“傻姑娘,其實只有女人才會把情和色分得那么清楚的?!?/br>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其實我一點都不介意做為色的那一類?!?/br> 安來的臉紅紅的,看出她有要逃的意思,袁青舉摟得更緊了:“來來,你什么時候才能讓我抱抱你???” “這不是抱著的么?”安來想,這人傻了???難道現在自己被他舉著不成? 袁青舉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的失憶一回變純潔了:“我是說,真正的抱你,抱你的全部?!?/br> 聽著耳邊有些粗喘的呼吸,安來終于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了。推開他的臉轉移話題:“胡子扎得好疼,你去刮胡子!” 袁青舉哪能上當啊,順勢將安來壓倒在柔軟的床鋪,目光灼灼:“刮了胡子就能抱你,嗯?”尾音輕揚,帶著邪魅。 安來別開臉:“你無賴,這是兩碼事,哪有什么因果關系?!?/br> “這樣啊,”袁青舉扳回安來的臉:“再怎么說我也得討點安慰是不?” 安來避無可避,強烈的男性氣息四面八方籠罩著她,有點暈,有點怕。當唇舌被侵略的時候,并無想象中的那么排斥。濡濕是唯一的感覺,安來分神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濡以沫?但她終究沒思考出結果,柔軟的舌掃過敏感的口腔內壁成功的激得她意識渙散。 安來不知道這份親密是何時結束的,等她找回自己的時候,袁青舉側躺在她身邊把玩著她的頭發,見她看過去又傾身輕啄了一下她的嘴角:“我知道你不討厭對不對。乖,睡吧,我這就去刮胡子?!?/br> 袁青舉雖走了,但他帶來的后遺癥仍在。安來捂著砰砰亂跳個不停的心臟,煩躁的把頭埋到枕頭里。最后抓抓頭發走進盥洗室用冷水拍了一把臉,一抬頭便見鏡子里的女子臉蛋紅撲撲的,紅唇微腫,水潤光澤。 床上還攤著一堆證件,安來收拾的時候發現結婚證上的日期居然和她身份證上的生日是一樣的。她揣著兩樣證件去隔壁找袁青舉:“為什么結婚日期和生日是一樣的?” 袁青舉已經刮好胡子,洗了臉,用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水珠:“我們是在你生日那一天去領的證?!?/br> 安來已經徹底失語了:“你就那么急不可耐,你的節cao呢?” “哈哈,節cao又不能讓我我娶到你,”袁青舉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指控,帶著安來回屋重新把證件鎖到保險柜里:“再說了,喜愛的東西得早些撈到身邊比較放心?!?/br> ☆、第12章 牽絆 安來最終還是沒有睡成她的回籠覺,袁青舉見她還挺精神就直接提溜著出門了。也沒帶司機,袁青舉自己開車。繞行在盤山公路上,看著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安來暗戰自己真能宅,大半個月除開書房就是臥室,連后院都沒去過。這次出來,感覺連皮膚都在做深呼吸。 “咦……對面山上是什么?”安來趴在車窗上,綠樹濃蔭間影影綽綽的還能看見與之格格不入的顏色。 “小心被樹枝刮著,”袁青舉將車慢慢停下,探過身把安來探出去的腦袋捉了回來,又鎖上車窗,才重新掛檔開車:“別墅,前年就開始建了,現在怕是已經竣工了?!?/br> 安來見他說道那別墅臉色不善,便問:“你跟那家人有仇?” 袁青舉不屑的嗤了一聲:“想來也不是什么又修養的人,那房子剛開始建的時候晚上都在施工,吵得人睡不著。后來赫伯還特地跑過去理論過?!?/br> 安來瞬間腦補赫伯做潑婦罵街狀的畫皮,忍不住笑了。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會兒,到地方了我叫你?!?/br> 安來搖頭:“不睡,你一個人開車多無聊啊?!?/br> 聞言袁青舉愣了一下,隨即捉起旁邊酥軟的小手放到唇邊輕吻一下:“真好?!?/br> 安來抽揮手有些惱他:“專心開車,我的命可是很珍貴的?!?/br> 笑意在袁青舉臉上綻開:“謹遵老婆大人命?!?/br> 到了市區,他們先去醫院給安來做復診。雖然她扔了那么多藥,但結果還差強人意。醫生也給她換了一種新藥,據說是剛研制出來才推向市場。杏仁般大小,綠色的,還有點透明,與其說是藥,安來倒覺得更像水果硬糖一些。只是每顆都單獨用小小的一個玻璃瓶裝著,顯得精致又珍貴。 本說是添置衣物,安來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去商場??蓮尼t院出來之后袁青舉卻帶她到了一家高級成衣店,在那兒她消磨了奢靡的二個小時,就只選了花料和衣裝樣式。尺寸店里有舊檔,倒是不用再折騰。 定做了衣服至少要半個月后才能拿到,他們又去附近的幾個大商場掃蕩了一圈。當然,掃蕩的人是袁青舉。逛到珠寶店的時候,袁青舉想到她這段時間都沒帶過任何首飾:“是不是以前那些首飾也不喜歡了?” “帶著累贅?!?/br> 顯然袁青舉認為沒有和不喜歡是兩回事,半拖半拽的把安來摟進店里,出來的時候安來手上多了一套粉珍珠的首飾。 但是安來的心思卻在另一件事上,剛才在店里看到鉆戒的時候她才想起從她醒來后從來沒有在手上見過那玩意兒,當然據觀察之后發現袁青舉手上也沒有。 安來心里一般藏不住什么事兒,所以在袁青舉詢問的時候她就把空蕩蕩的無名指舉到他跟前:“我還是懷疑我倆是不是真夫妻,你說我是你老婆可是我從來就沒發現過婚戒?!?/br> 安來的出發點絕對是由于好奇,她在想,如果不是夫妻的話,那她就可以不用cao心離婚不離婚的事兒了,直接跑路就成。 但是在袁青舉看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他的小妻子眼神幽怨的看著他向他抱怨他這個丈夫一點兒都不負責,連戒指都不給買。這讓他有點熱血沸騰。 不管他倆各自都腦補了些什么,結果是袁青有點兒過度亢奮的摟著安來偷了個香:“老婆,你放心吧,我絕對是你如假包換的老公?!?/br>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安來化悲憤為食欲,甚至午飯之后還到水吧里面要了一碗冰。還在春上,天氣雖然回暖,依然不是很熱,袁青舉當然不可能讓她吃那么涼的東西,只是看她那副可憐巴巴的饞樣勉強允許她吃了半碗。 好吧,安來承認在不了解這具身體的情況下,應該聽袁青舉的勸告。沒過多久安來便覺得隱隱有些腹痛,想是涼了肚子,也不是很痛,便跟袁青舉說逛累了想找個地方歇一會兒。剛好旁邊就是清河,河邊有個很大的廣場,這天天氣不錯,廣場上有許多曬太陽的老人和放風箏的小孩兒。 安來拉著袁青舉找了個空椅子坐下,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仰頭看著天際的紙鳶,倒是多了幾分睡意。袁青舉便讓她靠在肩頭假寐。肩上的微微的重量讓他覺得心安和踏實。遠處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孩子玩耍,父親把不大的孩子放在肩頭,雙手托著小孩的腰身奔跑,孩子騎在他肩頭不停的喊著:“駕駕駕……”笑得口水都滴到了他父親的頭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