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他急忙踩剎車拉手剎,焦煳味和刺耳的剎車音同時傳來,富康還是撞到了貨柜卡車,引擎蓋掀了起來,水箱破了,白霧彌漫,機油滿地。 “走!”劉漢東暴喝一聲,開門下車,朝后面連發數槍,轉過來拉開門將已經嚇傻的辛曉婉拽出來,奔向那輛貨柜車,跳上去一看,司機跑得太匆忙,居然將車鑰匙留在鑰匙孔里。 劉漢東將辛曉婉拉上車,啟動發動機,兩腳離合二檔起步,大馬力柴油機的轟鳴聲與富康相比,就像是鯨魚和海豚的差距,坐姿高,視野開闊,頓時有一種天下盡在掌握的豪邁。 當兵的時候,劉漢東就是開重卡的,搓動巨大的方向盤讓他找到了當年的感覺,駕駛著這輛集裝箱卡車徑直向追兵們撞過去。 小車無法與大車抗衡,追兵急忙下車落荒而逃,金杯面包和寶馬x5都被擠壓成了廢鐵,沒等劉漢東得意呢,就見他們攔住路上的卡車,搶了兩輛同樣巨大的重型貨柜卡車撞過來。 “cao他媽的,至于么!”劉漢東終于有些害怕了,這幫混碼頭的怎么不要命的抓自己,難道說洗劫賭場的事兒曝光了? 卡車對卡車,自己一點優勢也沒有,劉漢東一踩油門,卡車撞向碼頭貨場的鐵絲網圍墻。 …… 白娜和丁波仔細梳理了線索之后,覺得保稅區內有一座倉庫疑似假酒生產窩點,于是趁著國慶長假偷偷潛入,將車停在倉庫旁秘密拍攝取證。 可是他們很快被人發現,倉庫里沖出一群拿著棍棒的大漢,攔下汽車,砸了攝像機,將丁波打傷,白娜打了報警電話,保稅區派出所的民警迅速趕到,制止了毆打,現場進行調解。 倉庫的打手們氣勢很足,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一口咬定白娜他們是來偷東西的,還說前天他們丟了價值百萬的貨物,肯定是這倆人干的,建議警察把他們拘起來再說。 白娜亮出自己的記者證,說是正常采訪,對方不依不饒,說你他媽正常采訪搞什么偷拍,涉嫌侵犯我們的商業秘密,不把事情說清楚別想走。 派出所民警不愿意摻和這種破事,只能盡力調解,于是雙方都打電話叫人,在等待的過程中繼續互吵,好在警察在場,沒再動手。 正吵嚷著,忽然聽到卡車的轟鳴聲和圍墻倒塌的聲音,大家齊刷刷扭過頭去,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三輛重型集裝箱卡車互相撞擊著闖過來,徑直撞進倉庫,墻倒屋塌,工人四散而逃,玻璃碎片飛濺,商標漫天飄舞,紅色的液體水漫金山,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味和果香。 三輛車擦出無數道火花,齊頭并肩風馳電掣而去,大家還在目瞪口呆。 白娜最先反應過來:“小丁,快拍!” 丁波的攝影機已經被砸壞,只能拿出手機來拍攝,打手推搡搶奪手機,怒喝道:“不準拍!” 手機被他們搶去,打手們罵罵咧咧走了,警察就在現場也無能為力,丁波憤憤然罵了幾聲,卻朝白娜狡黠的眨眨眼。 白娜心里踏實了,車上肯定還有暗藏的攝影機開著呢,她在附近撿了一些空瓶子和商標,在地上舀了一些酒液,和丁波一同駕車離去,爭取盡快把節目做出來公諸于眾。 那三輛大卡車為什么恰到好處的出現,白娜怎么都想不明白。 …… 劉漢東也不知道無意中會幫白娜破獲造假窩點,實際上他是慌不擇路才闖進了假酒車間,三輛車過后,洋酒生產線一片狼藉,卡車頭上沾滿了液體,紅色的是紅酒,琥珀色的是白蘭地,還有幾張假芝華士商標飄進了駕駛樓。 “你把釀酒廠給撞塌了?!毙習酝耖_心無比。 “是假酒廠,你在酒吧喝的玩意都是這兒出產的?!眲h東答道。 “小心!又撞過來了!”辛曉婉捂著嘴指著側后方尖叫。 劉漢東猛搓方向盤,將后車逼住,并肩前行,前面有一堵堅固的混凝土墻,后車撞上之后側翻,貨柜橫在路上,把再后面一輛車也擋住了。 劉漢東又向前開了一段,停在一堵堅固的圍墻前,自己先跳下來,大卡車太高,辛曉婉不敢往下跳,非要讓劉漢東抱。 “自己下,不然就待在上面?!眲h東才不憐香惜玉,一聲怒吼,辛曉婉抖了一下,乖乖自己爬了下來。 這堵墻有兩米多高,劉漢東蹲下來,示意辛曉婉踩著自己的肩膀上去。 辛曉婉不敢爬,也不敢說話,怯生生看著他。 劉漢東無奈,只好上前叉住辛曉婉的腋窩,將她托上去。 “還差一點?!毙習酝裆斐鍪忠矇虿坏綁︻^。 于是劉漢東雙手用力向上一送,繼而捏住了她的雙腿,辛曉婉的大腿光潔如玉,肌膚上幾乎沒有毛孔,差點打滑沒捏住,這一刻劉漢東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滑不溜手。 在劉漢東的托舉下,辛曉婉終于爬上了墻頭,騎在上面東張西望。 劉漢東退后幾步,蹭蹭兩步助跑就上了墻頭,先翻了出去,伸出手道:“跳下來!” “我不敢~~”辛曉婉都快哭出來了。 “跳!我接著怕什么?!眲h東吼道。 辛曉婉眼瞅后面有人追來,兩眼一閉就撲了下來,感覺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堅實可靠,寬厚無邊。 她正體驗著這種美妙感覺呢,卻被劉漢東丟了下來,走到路邊攔了一輛過路的出租車,招呼辛曉婉上車。 司機看了一眼,道:“這不東哥么?” 劉漢東握住后腰上的槍柄:“你認識我?” “近江開出租的誰不認識你?我網名叫苤藍絲,有空關注一下我的微博啊,對了,今天江湖傳出追殺令,懸賞一百萬要你的命哩?!彼緳C大哥樂呵呵地說道。 “誰出的錢?”劉漢東問道,心里有了底,肯定是洗劫賭船的事發了。 “那就不清楚了,你放心,我們近江兩萬的哥都站在你這邊,決不出賣兄弟?!避炙{絲拍著胸脯做義薄云天狀。 辛曉婉一撇嘴,斜著眼神氣無比道:“就算出賣了,也得有命花不是?” 苤藍絲大叔道:“大妹子你這話說得對,東哥什么身手,江湖上誰不知道,砍手黨厲害不?被他一個人滅了,李隨風牛逼不?兒子不照樣讓東哥送進戒毒所,再往早了說,世峰集團實力夠大吧,照樣沒脾氣,不說了不說了,說多了泄密?!?/br> 劉漢東哭笑不得,這開出租的都是包打聽啊,什么都知道。 “對了東哥,去哪兒?”苤藍絲這才想起來問。 “往前開就行?!眲h東說。 出租車向東駛去,背后是無限夕陽。 …… 黃花小區,馬凌下班回來,馬國慶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女兒進家便道:“最近小劉在做什么?” “不太清楚,好像跟電視臺欄目組幫忙什么的?!瘪R凌滿不在乎地答道。 “胡扯!”馬國慶將報紙用力往茶幾上一放,“他又上追逃名單了,尋釁滋事,把人打成重傷,這回又得進監獄,你有他電話么,馬上給他打,讓他投案自首,不要在犯罪道路上越滑越深?!?/br> 馬凌心頭一沉,拿出手機打過去,可是對方已經關機,最近劉漢東變動手機號碼很頻繁,幾天就換一個,連馬凌都沒他最新的號碼。 馬凌焦躁萬分,心頭火起,劉漢東真不爭氣,三天兩頭犯事兒,這樣下去怎么行,忽然想到還有微信可用,嘗試著發了條語音過去。 手機立刻響了。 “劉漢東,你干什么去了,好幾天不見你人影!”馬凌急道。 “出了點事,最近不能和你聯系了?!眲h東聲音低沉。 “你這算什么?當警察天天惹是生非,不當警察,還是天天讓我提心吊膽,要不是我爸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又闖禍了,你還有沒有當我是你女朋友?這樣下去有意思么?不如分手算了!” 馬凌越說越生氣,掛斷了電話。 荒郊野外,斜陽夕照,劉漢東拿著手機喂喂幾聲,才明白對方已經掛了。 “怎么,女朋友把你甩了?”辛曉婉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第六十一章 別樣的風情 劉漢東不答理辛曉婉,繼續打電話,打了十幾通馬凌也不接,于是又給王星打,問他知不知道有人懸賞一百萬收自己性命的事情。 “你消息落后了,現在價碼已經漲到二百萬了,咱倆的命一個價,一人一百萬?!蓖跣谴蟠筮诌值卣f道,“反正這一炮也賺夠本了,我打算回東北老家,誰敢去東北找事兒,信不信我砍死他!” “出去躲躲也好,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小心?!眲h東道。 “你也保重?!蓖跣谴掖覓炝穗娫?。 劉漢東又給譚家興打了電話,讓他最近低調一些,不要聯系自己,更不要動用那筆錢,等風頭過去再說。 最后一個電話打給家里,是賀叔接的,劉漢東沒多說什么,只告訴他自己這段時間很忙,電話要關機,猶豫了一下,又說你們最近小心些,注意安全。 打完電話,他將手機sim卡取出扔了,向遠處一片廢棄爛尾工地走去,夕陽下生銹的塔吊高聳入云,雜草叢生,野貓出沒,很有廢土味道。 “等等我?!毙習酝褛s緊追過去。 這兒就是劉漢東經常來的爛尾樓工地,因為人跡罕至,到處遍布野草和灌木,不知名的小蟲鳴叫著,遠處孤燈閃爍,辛曉婉嚇得小心臟亂跳,緊緊扯著劉漢東的衣角往里走,還膽戰心驚問他:“不會有鬼吧?!?/br> “有個毛?!眲h東不屑道。 一只黑色野貓從草叢中躥出來一溜煙跑了,辛曉婉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道:“果然有貓,嚇死人家了?!?/br> 來到樓下工棚,祁大哥竟然不在,劉漢東沉默的抽著煙等人,辛曉婉像只小貓一般怯生生坐在后邊不敢說話。 天完全黑下來了,祁慶雨才提著塑料袋出現,看工地的他竟然穿著白襯衣和西褲,一張滄桑的老臉也刮得鐵青,打扮得挺整齊,看起來有個老板樣了。 “漢東來了,正好我買了啤酒和熟菜,一起喝點?!?/br> 看到劉漢東背后的辛曉婉,頓時笑道:“喲,弟妹也來了?!?/br> 劉漢東說:“祁大哥,借你地方藏兩天躲點事?!?/br> 祁大哥說:“我這兒就是地方大,隨便住,住幾天都行,東西隨便用,千萬別客氣?!?/br> 辛曉婉看著周邊環境,黑咕隆咚,亂七八糟,頓感毛骨悚然,不可思議,人類怎么可能住在這種地方!只有野人才能生存在這里。 “沒水沒電,沒網線沒wifi,怎么洗澡,怎么娛樂?”辛曉婉撇著嘴問道。 祁慶雨哈哈大笑:“別小看我這破地方,要什么有什么,我這就給你們燒洗澡水,平時漢東來我都不用的,也就是你來,破例燒一回,絕對五星級待遇,至于娛樂嘛……呵呵?!?/br> 辛曉婉很好奇,難道這里還有堪比四季酒店的享受? 只見祁慶雨搬出一個鋸斷上半截的汽油桶,用橡膠管引入井水,放了半桶水,扯了兩根電線,銅線末端連著一根鋼鋸條,鋸條下半部分浸在水中,那邊合上電閘,簡易熱得快慢慢發紅,加熱汽油桶里的水。 辛曉婉瞠目結舌了,這就是五星級待遇,也太簡陋了吧。 “水燒熱就拉開電閘,我去做點飯?!逼顟c雨顛顛地去了,辛曉婉看看劉漢東:“就住這兒?” “要不然呢?”劉漢東沒好氣道,馬凌要和他分手,正郁悶著呢。 “好吧,就住這兒?!毙習酝裥恼f這點小磨難也嚇不倒我。 劉漢東這才想起身上中了槍,脫了上衣,看到自己左側腰部嵌了兩枚鐵沙子,用瑞士軍刀挑出來,沒事人一樣又穿上了衣服。 “你不包扎一下么,貼個創可貼什么的?!毙習酝裥⌒囊硪碚f道。 “皮rou傷不算什么,水燒好了,你不是要洗澡么?!眲h東反問道。 辛曉婉急忙搖頭:“人家才不要在這里洗澡,那么臟的汽油桶?!?/br> 劉漢東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去幫祁慶雨做飯了。 辛曉婉跟過來看了一眼,差點惡心得吐了,工棚里擺著做飯的家伙事,液化氣爐灶和電磁爐都有,鐵鍋倒還干凈,灶臺一層油泥,油鹽醬醋的瓶瓶罐罐上遍布污垢,菜刀的把手都朽了,筷籠里的竹筷也黑漆漆的。 桌上擺著醬牛rou和油炸花生米,祁慶雨下了一鍋掛面,拍了兩個黃瓜,炒了個茄子,正在燒番茄雞蛋湯,都是最簡單的家常菜式,對辛曉婉這種自詡美食家的吃貨來說毫無吸引力,而且廚房太不衛生,蒼蠅橫飛,這樣的地方做出來的飯菜她可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