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難道有轉圜的余地？”

    這個嘛，就要說到本朝的規定了：“一般來講，如果不是叛國或者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官員的審判都要從地方到中央走很多流程，大理寺也有專人審查，如果罪名‘情有可原’，他在朝中又有替他開口的人，那么有一定的幾率變成徙刑?！?/br>
    陶醉心里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不開心，緩了許久才開口：“……多謝?！?/br>
    “不過一般官員犯重罪，大部分都是勸其自行了斷?！睂嵲拋碇v，程晉并不喜歡這份特權，但他不是規則的制定者，如果想要改變，大概只能走造反這條路了，但很顯然，他并沒有造反的能力，“但如果熊雄的罪名成立，他大概率會死?！?/br>
    因為一旦他師兄知道周太史的死訊后，是絕對不會放過熊雄的，說不定這個案子還會被立典型，熊雄被押解入京后，會處以斬刑。

    聽到這話，陶醉不由得有些恍惚：“他要死了嗎？”

    程晉并沒有再回應，今天陶醉這狀態實在太不對勁了，一個勁地跟他打探熊雄，不知道的，還以為熊雄是他爹呢。

    “雖然不知道你心里藏了什么事，但如果這事情讓你不開心，今日暫時就別想了，好好睡一覺，等明天來臨，你若是想說，我洗耳恭聽?！闭f完，程晉一個手刀斬在陶醉頸部，一下就把妖劈暈了。

    不棄見了，立刻奔出來：“你對陶先生做了什么？”

    “他心情不好，以免他糟蹋我府衙的酒，讓他睡會兒吧?！背虝x說完，又道，“你來得正好，把你陶先生送回屋，不行的話，找潘小安幫你?！?/br>
    不棄立刻架起陶先生，成妖之后，他的力氣大了很多，成年男子輕輕松松就扛了起來：“不用，我可以?！?/br>
    “好吧，你可以?！背炭h令伸手摸了一把不棄的腦袋瓜，“你也早點睡，不然小心長不高?！?/br>
    不棄氣得跳腳，要不是顧忌暈過去的陶先生，他指定能竄起來：“我一定會長得比你高的！你等著吧！”

    哎呀，真好逗。

    **

    翻了一日，就是年二十九了，今天天公作美，程晉閑著無事，就組織了一次府衙大掃除，各個有份，連大鵝都被圍了一塊小圍裙。

    “阿從呢？”貓貓探頭探腦道。

    程縣令手癢，一掌把貓腦袋摁了回去：“阿從已經在準備發面了，有些點心得提早準備，等你打掃完，可以去幫他?！?/br>
    “真的嗎？有全魚宴嗎？”

    程晉殘忍地搖頭：“沒有哦，不過松鼠桂魚倒是有的?！?/br>
    “好耶，等明日，我去捉條大魚來！”貓貓快樂地喊道，“哦對了，那竹子精又跑了?！?/br>
    ……意料之中的事。

    “你說他都當妖了，怎么成天煩惱這煩惱那啊，不開心的事情放掉不就好了，除非是他修行出了問題?！?/br>
    “說不準呢?！背虝x隨口道。

    “那可就麻煩了，妖修行本就不易，像他這種想得太多的妖，很有可能因此走火入魔，誤入歧途的?！?/br>
    程晉一訝：“這么嚴重？”

    “當然，做妖雖然比你們做人逍遙自在，但天道給妖的束縛比你們人可大多了，就好比報恩一事，你聽說過人給妖報恩嗎？”貓貓難得正經道，“沒有吧，只有妖需要恪守報恩因果，你們人是不用的?！?/br>
    程晉拄著下巴道：“好像確實如此?！?/br>
    “所以啊，你能不能讓我早點報恩？就像那只紅狐一樣，指條明路唄?！必堌堃娍p插針道。

    “這個嘛，本官也無能為力啊?！背虝x攤手道，“紅狐是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買下放生的，但你不是啊，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br>
    貓貓跺腳，就超氣，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他絕對不會幻化作女身去玩勾引書生的戲碼，誰知道……這年頭書生還有這么硬核的。

    “算了，本喵有的是時間跟你耗?！?/br>
    程晉忍不住rua了一把貓貓頭：“說不定時機很快就出現了呢?！?/br>
    貓貓：……這輩子不抱希望.jpg

    上午打掃完，程縣令就使喚貓貓貼春聯，掛桃符，妖就這點好，連搬梯子的功夫都省了。

    “怎么樣，不錯吧？”

    程晉點頭稱贊：“不錯不錯，沒歪?！?/br>
    貓貓正欲說幾句俏皮話，后頭就傳來了離庸的聲音：“哎呀，人間又要過年了啊，好生喜慶，我喜歡?！?/br>
    “你怎么來了？”

    離庸從袖口掏出一封信遞給程晉，話卻是對貓貓說的：“你都在，我怎么就不能來？”

    程晉接過信，見上面是楊參將的落筆，便告別兩妖，回書房看信了。

    離庸見程晉離開，抓過金華貓就問：“陶醉來過沒？”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的體味熏到我了！”

    “我看你是討打！”

    潘小安打不過，只能討饒道：“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嘛，他來過，還找程酸酸說了好久的話?！?/br>
    “說的什么？”

    貓貓抱頭竄走：“那我怎么知道啊，程酸酸那么可怕，我也不敢偷聽啊?！?/br>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我騙你做什么？”

    離庸便拿著折扇敲掌心，大冬天用折扇，大概也就妖了：“行吧，姑且相信你。那再問你一個問題，他看上去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