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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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他就被派出去拿東西了,之前曉得小天師的符紙快要用光,曾先生直接打了幾個電話,把該弄的東西全都準備了一份,快遞去了郵局,這種方法笨歸笨,但是安全系數較高,也出不了什么亂子。拿到了打包好的東西,魏陽又順道去了趟警局詢問情況,刑警總隊的王隊長可是魏陽的老熟人了,也見識過老上司家里鬧得那次邪,對于這次抓降術師的事情還是相當上心的,連姚老家附近都安排了暗哨,就等著那伙人上鉤,不過守了幾天也沒發現動靜,看到魏陽來了,難免有些尷尬。 魏陽像是知道對方的難處,笑了笑:“畢竟小區錄像都沒留下那人的視頻,難抓是肯定的,王隊長你們肯這么盡心,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這次來不是問這個,而是想問一下,暴斃的那兩個嫌疑人,有查出什么線索嗎?” 在縣城里死了一個,又在市里死了一個,這兩位降術師可給警察們找了不少麻煩,不過由于跟特大人口拐賣案扯上了關系,對他們的調查也算嚴密,就連隨身攜帶的電話都取調了出來,篩選定位了一些號碼。然而調查也就止于這一步了,王隊長嘆了口氣:“小魏,我看這兩個來歷怕也是不簡單,調查進行了一段時間就沒法繼續了,實在是背后水有些深?!?/br> 這點魏陽的確有心理準備,一般而言有這種特殊能力的人士,向來是達官貴人們的座上賓,別說是其他人,就連他這個神棍不也勾搭上了省廳的要員,更別提那兩個心狠手辣,又敢拼命的家伙,怕是人際網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復雜,否則曾先生這么個三僚村嫡傳,也不至于被逼得電話都停機了,東躲西藏了那么久,才回到了省會。 不過如果對方既然有這方面的勢力,怕是也早就清楚他們在醫院的意圖了吧?心中有些不安,魏陽面上卻沒有什么表現,只是非常誠懇的沖王隊笑了笑:“能查到這一步,也算是收獲,這樣我們心里就有底了?!?/br> 王隊長看起來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追問了句:“要不我們派些人去醫院守著,你們現在這法子,恐怕是有些危險的?!?/br> 這種老刑偵,當然知道魏陽他們想干的是什么,然而魏陽卻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對上這種有法力的,人再多也是白給,我們手頭也做了不少籌備,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只是萬一鬧出什么亂子,還要請王隊幫忙掩飾一下?!?/br> “這個好說!”雖然魏大師給他們惹出了不少麻煩,但是相對而言,功勞也很是不小,那個人口拐賣案的破獲就已經讓他臉上很有光彩了,幫這么個小忙簡直就是舉手之勞。 雖然有了警方的保障,魏陽心底卻沒有安心多少,反而變得有些沉甸甸的,看來曾先生對于敵人的情況知之甚深,他們的狀況也不算真正的安全,但是這個么局面,曾先生依舊很少跟他交流真正有用的信息,只是把他當成一個臨時助手用那么一用。其實這事也不能怪曾先生,畢竟他只是個陰差陽錯湊過來的外人,但是那畢竟是齊哥的親舅舅,這種被拒之門外的感覺可不怎么好受。 看了看手上拎著的符紙法器,魏陽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知什么時候自己才能被那位高深莫測的舅舅大人接受了。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魏陽也不逗留,直接趕回了醫院,把取到的東西交給了曾先生,對方已經可以下床了,直接跟張修齊一起拆了包裹,清點了一下里面的東西。除了畫符用的黃表紙、朱砂和赤硝之外,還有礞石、雞喉、赤燧等等配件,品質跟自己以前見到的強上了太多,估計是真正的專業水準。 曾靜軒也很滿意這批貨的質量,查看完畢之后,他對張修齊說道:“小齊,你去樓下把陣法布置起來吧,我估計他們不會等太長時間了?!?/br> 張修齊點了點頭,拿起東西向屋外走去,魏陽的心不由懸了起來,已經要開始布陣了?難不成對方快要動手了?曾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問,曾靜軒淡淡笑了笑:“他們不會拖太久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br> 魏陽微一遲疑,終究還是開口問道:“曾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一些線索?” “我追蹤他們已經花了好幾年功夫了,當然是知道些東西的?!痹o軒答的坦然,但是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白,這些東西,他不是很想跟魏陽分享。 魏陽沉默的更久了,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那他們厲害嗎?我是說,上次在鐵路小區那邊遇到的就已經很難纏了,萬一再派出個更厲害的人物……我們要不要再找些援手呢?我認識一位癡智大師,他的法力就很厲害……” 曾靜軒卻擺了擺手:“再叫別人,他們反而會消失不見,能誘上鉤已經難得,這樣的機會我不想錯過?!?/br> 哪怕用自己,用他的親外甥作餌也在所不惜?這話魏陽說不出口,但是曾先生卻能看得出,他輕輕轉過了視線,看向窗外:“那人害了我姐夫,也跟小齊丟失的天魂有莫大關系,如果能找出他,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里面的堅忍不容置疑,魏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曾先生,其實我也可以幫忙的,雖然不是每次都能管用,但是我的骨陣對那些家伙很有效,怎么也能算是一支奇兵,如果您相信我的話,也許我能起到更大的作用?!?/br> 這是魏陽的真情實意,他是個油滑的小騙子不錯,但是面對這種對齊哥至關重要的事情,他沒有半點保留的意思。聽到這話,曾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我知道,但是有一點實在讓我拿不定主意,你跟小齊,究竟是個什么關系呢?” 他嘴角掛著笑容,但是那笑沒有進入眼底,被這么突如其來的一問砸了個正著,魏陽額頭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難不成曾先生發現了什么?心底亂得夠嗆,魏陽還是開口想要辯解兩句:“齊哥救過我,所以我……” “他救過你很多次,這事情我知道?!痹o軒打斷了魏陽的話語,冷冷答道,“但是即便不是你,他也會去救,他那人根本見不得鬼怪行兇害人,這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小齊不是個正常的人,他失了一枚主魂,能夠cao控情緒的天魂?!?/br> 如果之前還是擔驚受怕,那么現在,魏陽徹底知道曾先生想說的是什么了,他沒料到自己會暴露的那么快,更沒料到曾先生會選擇這么一個時機,沙發上像是長出了尖刺,魏陽局促的站起身,張了張嘴,從干澀的喉中逼出了點聲音:“曾先生,我很抱歉,但是我對齊哥是真的……我是認真的……” “對一個只有8歲前記憶的人認真?你應該知道,他連欲望都不具備,白的就像一張白紙?!笨粗鴮Ψ胶薏坏闷市奈瞿懙谋砬?,曾靜軒嘲諷的挑起了唇角。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曾先生,我真的沒有抱任何玩弄的心思,我也比任何人都要喜歡齊哥,珍視我們之間的關系……”魏陽簡直都要語無倫次了,他的確占了小天師的便宜,但是他也真的沒有做出任何齊哥不愿意去做的事情,面對曾先生的詰問,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怯懦,然而即便如何忐忑,他也依然無法后退,沒辦法拋下齊哥。 曾靜軒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年輕人,他是個很會識人的人,任何風水先生,最初學習的都是識人,他也從未看錯過任何人,才會把自己最重要的外甥交給這個小神棍,所以現在,他也能看出魏陽的認真,以及不容錯辯的焦慮和害怕。他是在乎小齊的…… 沉默了片刻,曾靜軒終于再次開了口:“如果小齊失了元陽,現在怕是已經沒什么好談的了。你終究沒做到最后,這才是我讓你留下來的唯一原因?!?/br> 雖然失去天魂,沒法主動產生欲望,但是張修齊畢竟是個發育良好的成年男性,只要刻意去挑逗,總有辦法讓他泄身破了元陽。然而魏陽沒這么做,就算可能有過肌膚相親,他們也沒刻意做到最后,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面前這個年輕人在乎小齊的感受,這一點,也是讓曾靜軒不至于翻臉的原因。 魏陽眼中一亮,不由踏前了一步:“那我……” “你不能繼續了?!痹o軒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語,“他不懂這些,難道你還不懂嗎?小齊只是分不清濡沫和情愛的區別,他喜歡你、依賴你,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記得你,你是他失去天魂之前見得最后一個人,也是他救出的第一個人,這對小齊當然很重要,但是這不是愛,也沒法變成你期望的東西?!?/br> 如果說剛才的話是驚雷,那么現在的,就是徹徹底底的傾盆冷雨,魏陽站住了腳步,這話,他沒法反駁,甚至這也是他最為畏懼的東西。曾靜軒沒有錯過這一瞬的遲疑,唇邊挑起了一抹殘酷的笑容:“而且,總有一天小齊會恢復的,他會重新找回自己的天魂,找回自己的記憶和情緒,那時候對他而言,你又算是什么呢?童年留下的美好記憶?還是趁他脆弱不堪時,趁人之危的混蛋?等到那一天來臨,你會發現自己走錯了一步,錯到讓你們連朋友都沒法繼續做下去?!?/br> 這一刀簡直戳中了魏陽最脆弱的軟肋,他的面色迅速灰白了下去,嘴唇輕輕顫了顫:“也許……他會記得我,會記得我們之間發生的……” “也許,也許不?!痹o軒的語氣似乎有些和緩了下來,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哀傷,“你沒法確定,這不過是徒勞的去撈那枚水中月罷了?!?/br> 美好卻也虛幻,總有一天會把人溺死在其中的月影。 魏陽沒有答話,只是后退了一步,重重跌坐在了身后的沙發之上。他的確害怕過曾先生棒打鴛鴦,甚至把他踢出門去,可是卻沒想到這人會如此冷靜的說出這些,這些自己怕到連想都不敢去想的東西。就像往靜謐的水池中投下了石塊,砸碎了那美麗的幻影。他其實,從未做好準備。 看著對方慘白的面色,曾靜軒視線下垂,看向了自己的手指,那里有一枚戒指,金色的素戒,簡簡單單,圈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他一輩子沒有結婚,卻帶了枚婚戒,那戒指不是他的。 唇邊勾起了一抹苦笑,曾靜軒壓住了心底那聲嘆息,他不是不理解魏陽面對的是什么,但是他沒法放任,這樣的感情,對他倆都不是什么好事。然而苦笑只是一閃而過,曾靜軒再次抬起了頭,淡淡說道:“你們還年輕,總有時間糾結這些東西,但是不是現在,不是這個時候。那些人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我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身邊跟著個只會做這種白日夢的人?!?/br> 白日夢三字簡直跟補刀沒什么兩樣了,魏陽的肩膀瑟縮了一下,但是那不可抑制的顫抖卻在慢慢消褪,最終,他還是抬起了頭:“曾先生,可能你沒法立刻相信我,甚至我這么繼續下去,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現在,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你們,幫齊哥……找回天魂?!?/br> 那四字里有種說不出的苦澀,也有著同樣深刻的堅定,魏陽輕輕吸了口氣:“我會注意自己的行為,但是如果有一天,齊哥真的找回了天魂,我還是要試一試的,我想跟他在一起,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時興起。而能決定我們兩人關系的,只有齊哥自己。我知道這有些不符合世間的常態,但是,我真的沒法就此放棄?!?/br> 他的眼神中還有未曾散去的掙扎和痛苦,但是那些顫抖卻已經停了下來,亦如他穩定的聲音。 曾靜軒兩眼直視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最終沒有認同也沒有反對,直接拿起了放在柜上的古書遞了過去:“這書我仔細看過了,里面有幾個殄文陣符,你先拿去試試,看能不能有些作用?!?/br> 魏陽愣了那么一下,立刻反應了過來,站起身用雙手接過了那本書:“曾先生,我會努力試試看的!” 第108章 來襲 曲溝屯離市郊大概還有三四站距離,算是市里極少沒被征遷改造的城中村之一,因為距離火車站較近,租房又便宜,這邊人口構成也極為復雜,打工的、傳銷的、拉客的應有盡有,大雜院里充斥著一股子刺鼻的氣味,衣服雜七雜八掛滿了院子,每到夜里普通出租戶都早早關門落鎖,以免惹上是非。 柳存心很少在這種地方打混,平時跟師父出門,五星賓館、高級別墅才是正常待遇,但是現如今情況不同了,讓他不得不龜縮在了這種骯臟凌亂的村子里。躲過房門口堆著的垃圾堆,他腳步匆匆上了二樓,推開了最里面那間的房門。 “孫師叔……”進了屋,柳存心也不敢造次,先規規矩矩的朝屋里坐著的中年人打了個招呼。 然而對方沒有回應這個稱呼,只是淡淡問道:“查出書在哪里了嗎?” “省博物館里沒有找到,估計姓姚的把書交給那幾個來幫忙的了,他們這幾天一直在中心醫院窩著呢,看來也有些準備?!绷嫘内s緊答道。 “哼,覺得躲在醫院,我們就拿他們沒法子了嗎?”那男人冷冷一笑,讓柳存心打了突。 其實躲在醫院的確讓人難以下手,這也算是極少數陰陽兩氣十分糾葛的地方,白天陽氣極重,人的求生意志壓倒性的戰勝了陰氣,人流量又大的要命,根本沒法施法。而晚上則恰恰相反,病痛讓人意志力下降,又多是護士值班,陰氣十分濃郁,按理說能讓降陣發揮更大威力,但是偏巧醫院里危重病人也有不少,就像在鐵道小區用的睡降,用在了那邊怕就要害某些人直接喪命,這陣法反噬可就非一般的厲害了。故而不論是白天還是夜里,醫院都不是個很好的施法場所??墒锹犨@話的意思,他是準備硬上了? 沒有理會柳存心巨變的臉色,那人冷哼了一聲:“我心里有數,你去準備一下吧,今晚應該是個云遮月的格局,正好可以會會他們?!?/br> 柳存心張了張嘴,最后也沒敢說什么廢話,他師父已經死了,自己又惹了一屁股官司,還被迫要伺候這么位小師叔,實在沒什么立場膽敢回嘴了。要知道他這師門可是死了都未必能逃脫,而他還沒到想死的時候。輕聲應了句,柳存心又乖乖沿原路退了回去,準備往醫院打前站去了。 看著那年輕人的背影,孫念恩冷笑了一聲,這就是嚴師兄收的好徒弟啊,他們師兄弟五人,只有姓嚴的早早收了徒弟,結果呢?功夫不到家,自己丟了性命不說,還留下這么個廢物,要勞動他跑這么一遭。 還有羅錦那個老東西……想到自家大師兄,孫念恩臉上的冷意更甚,不用猜,這次肯定又是那老東西從中使壞,眼看就要到尋靈竅的時候了,他竟然會用這法子把自己支出來,萬一耽誤了時間,師父他老人家是肯定不會等他趕回去的,這次要開的靈竅也非比尋常,如果錯過,下次不知何時才能重新遇到,一想到這里,就讓他心焦火燎,煩躁異常。 深深吸了口氣,他低頭看向手腕間,一枚白森森的骨節正垂在黑色的繩子上,盯著這枚巫骨,孫念恩眉眼之間露出了一抹得色。就算被支出來了又如何,師父不還是把這隨身帶著的家伙給了他,自己可是師父親手從孤兒院里領養的關門弟子,比那些貓貓狗狗要強上不知幾倍,就算那老東西吃味又如何,最后能繼承衣缽的,怕還是只有自己吧。 冷笑一聲,孫念恩不再猶豫,也站起身來向著旁邊的書桌走去。 跟曾先生聊過之后,魏陽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不再擺出那副玲瓏剔透的人精模樣,而是窩在病房角落,開始認認真真學習畫符。成效未必能有多少,但是好歹讓他避開了張修齊無意識的親昵——小天師是畫慣了符箓的,當然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搗亂——也讓他有了些面對曾先生的勇氣,那些事情,他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不過時間總歸是太短,他面對的也不是什么嘴硬心軟的老好人,而是擁有更加深厚的江湖閱歷和人生經歷的三僚村傳人,曾靜軒沒有對他的努力做出什么評價,只是和往日一樣,淡然的指點他一些畫符的基本原理,并且巧妙的拉住了張修齊,讓他不再圍著魏陽打轉。 一下午過的平靜無波,看起來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但是等入夜之后,曾先生卻開口說道:“記著我之前說過的,這兩天他們應該就會動作,快到月晦了,那人等不了多久的?!?/br> 聽到這話,魏陽不由一凜,頓時把那些糾葛拋在了腦海,現在的確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顯然來搶奪那本手稿的家伙們更為要緊。心頭一緊,他低聲問道:“需要我來守夜嗎?” “不用?!痹o軒搖了搖頭,“小齊已經布下了警戒,這里可是醫院,真要硬闖的話,絕對是要觸發那些機關的,等著就好?!?/br> 雖然曾先生的話十分篤定,但是當夜,魏陽還是失眠了,心底像是有什么壓著一樣,讓他忐忑不安,難以入眠,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然而剛入睡不到半小時,一股惡寒竄上了脊背,他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有人!不,不是,應該是有什么東西出現了! 魏陽的眼睛睜的很大,但是此刻他卻覺得看不清房間內的東西,有一層淺淺的霧在房間中蔓延,靜謐無聲,又陰沉晦暗,連距他只有咫尺之遙的兩張病床都朦朧了起來,他想高聲喊出聲,但是嗓子里卻跟堵了棉花一樣,連一聲喘息都發布出來。正當他開始急躁起來時,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冷冷傳來。 “小齊,動手吧?!?/br> 隨著這聲音,一個身影透過了霧霾,出現在魏陽眼中。只見張修齊兩步走到了窗前,一把推開窗戶,火花一閃,三根短香點燃在他的指尖,在漆黑的房間內,那三點火星明滅不定,騰起的青煙卻筆直的朝窗外飄去,隨著這個動作,樓下的小花園中,似乎有什么亮了起來。 天空中,烏云厚重,遮蓋了原本的夜色,在這片黑暗中,亮光也越發鮮明,魏陽眨了眨眼,突然發現那不是真正的光,而是某種類似法術閃動的痕跡,三條青煙如同三條長鎖,勾動了光點,也把那光引入了天空之中。隨著光線照耀,屋里的濃霧刷的一聲退了出去,動作之敏捷,就像活物一般。 壓在身上那股沉甸甸的力量也驟然散退,魏陽踉蹌一下站起了身,緊張問道:“曾先生,他們來了?” 曾靜軒也從床上站了起來,沖他輕輕一擺手:“是孽降,待著別動?!?/br> 跟鳴童和狐仙不一樣,魏陽的骨陣似乎對所謂“孽降”毫無反應,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張修齊卻沒有任何猶豫,把香往空中一拋,轉身就朝門外沖去。曾靜軒沒有攔他,而是端起了手中的羅盤,一步步走到了窗前,抓起一把銅錢,隨意的拋出了窗去。 然而只是這么輕輕一拋,纏繞在空中的白光突然散開,籠罩在了銅錢之上,然后這些閃著光的錢幣成扇形往下落去。這個陣名喚天星引闕,乃是通過星力和陣力催化,帶動小范圍的七關運轉,不論是防御還是攻擊,力量都足夠強大。為了實現這個陣局,曾靜軒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不論是刻意選在9樓的vip病房,還是白天讓小天師在花園里埋下的陣勢,如果只是像鐵路小區那樣的對手,怎么都能讓他留下半條命來。 然而對手不一樣了。曾靜軒其實沒有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冷靜,他能感覺出敵人的不同,不像那個會用沖煞陣的家伙,能在醫院使出“孽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所謂“孽降”乃是一種利用惡魂的降術,而且是用新死之人的冤煞之氣做引,比所有畜降都要更為兇戾,但是孽降有兩點不好cao控,一是惡魂往往無法辨認敵我,會進行無差別攻擊,另一則是所選用的死者不得超過頭七,還不能分辨自己的生死,這樣才能保持最強大的冤煞之力。有了這樣嚴苛的施術條件,除非降術師自己殺人取魂,否則很難使出真正的孽降。 而且夜間的醫院又是一個典型的陰氣增幅場,一旦使出了孽降,被降陣吸引來的死魂絕對不會少了,這就不是一個陣法,而會構成真正的聚陰池,把陷在其中的所有人都脫下水去。一個不好,就會危及很多人的性命,對方怎么會有膽來cao作這樣的惡陣,他以為自己能避過天譴嗎?! 然而不論如何震驚,曾靜軒的手都沒有抖哪怕一下,他把手里的羅盤放在了窗臺之上,咬破舌尖,用真涎液在天池內一劃,原本沉浮不定的磁針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嗖的一下停下了震顫,筆直的矗立在圓盤正中,曾靜軒抬頭看了看指針所指的方向,從一旁拿起了一張黃符,朝那邊拋了出去。符紙并沒有隨風飄落,而是靜靜懸在了空中,三秒之后,嗤的一聲燒了起來! 隨著那火光閃爍,灑落在地的銅錢也一起閃了起來,厚厚的云層遮住了月光,卻無法遮蓋漫天星斗,那些天星似乎感受到了陣力吸引,微弱的光芒揮灑而下。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花園里不知從哪兒傳來了響動,曾靜軒不由松了口氣,他知道,那是對方降陣陣眼被破的聲響。然而還沒等一口氣出盡,他的身體突然一顫。 “不對!小齊呢?” 第109章 破法 想要破除孽降,只有先擋住孽鬼的攻擊,再施法摧毀陣眼,才可能解決降陣,驅散冤魂。他和小齊搭檔了這么多年,無需吩咐就能各司其職,然而他這邊已經傳來了陣眼被破的響動,走廊里為何沒有任何聲音呢?對付孽鬼怎么可能不傳出天破聲,而如果攔不住孽鬼,他又如何能順利攻破陣眼? 冷汗頓時下來了,曾靜軒立刻發現自己中了敵人的圈套,在花園里布下的孽降根本就是個幌子,真正的殺招早就潛伏在了身邊,而小齊現在很可能陷入了某種危險之中!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地,魏陽已經一個箭步沖出了門去,曾靜軒心頭咯噔一聲,還未來得及阻攔,窗臺上點燃的三支香突然齊齊暗了下去,他的臉色頓時大變,手上一招,另一張黃符貼在了窗棱上,陣眼已除,降陣居然還沒徹底破去,這難不成是連環降?如此一來,不管樓下的敵人是不是幌子,他都無法分神走開了,如果他這里退后一步,走廊里的冤孽就會強大一分,屆時別說他們三個,就連這一棟樓上所有的活人恐怕都要搭上性命! 毫不遲疑,他啪的一聲砸碎了一旁的羅盤,拿起里面的磁針往指尖一抹,鮮血頓時浸染了針尖,當磁針變作血紅時,他手上一揮,以針化箭,向剛剛破陣的方向射去! 魏陽沖出了房門,他的心臟砰砰跳得厲害,像要直接撕裂胸膛,沒人比他更明白曾先生脫口而出的五個字代表了什么,齊哥遇到了危險!幾乎是無意識的,他沖了出來,然而剛踏進走廊,他腳下就是一滯。 醫院里是有規定的,每天晚上十點走廊里的大燈就會熄滅,只留下幾盞側燈供人辨認方向,現在已經過了午夜,走廊里應該有些昏黃的燈光才對,然而此時此刻,那些燈全部都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青色的幽光,如同一盞盞明滅不定的鬼火,在空曠的走廊中躍動,搖曳,在這恐怖的燈火映襯下,走廊盡頭有什么在一閃一閃,發出淡黃的暈光,陰森的誘惑人向它走去。 這場景足夠讓任何不夠膽大的人望之卻步,然而魏陽只是足下一頓,就又邁開了腳步,他的目光沒有在那些鬼火上停滯,只是專注的向前走著,尋覓著小天師的身影。 然而他什么都沒找到。走廊里沒有妖魔鬼怪,也看不到齊哥的身影,他的腳步越來越急,可是那長長的過道根本沒有盡頭,就連閃爍的燈光都一成不變,在距離自己幾百米外的地方冷冷的躍動,魏陽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驟然停了下來。 鬼打墻!就算再怎么沒有常識,他也能猜出自己現在面對的是什么,同時也想起了齊哥說過的破解辦法,鬼打墻其實就是一種陰氣漩渦造成的視覺障礙,遇到這種情況,右轉九十度,繼續走下去,就能找到正確的出路。 然而這里是醫院的過道,右轉九十度就是墻壁了??!魏陽猶豫了那么一瞬,身體猛然一轉,向著右側走去,本來只有幾步的距離,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就要撞在了墻上,腳下卻突然一空,這一下可驚得他冒出一身冷汗,一把就抓住了一旁的欄桿…… 等等?欄桿…… 魏陽朝自己的右手看去,果真抓在了樓梯的欄桿扶手上,他面前也不再是雪白的墻壁,而是一條長長的樓梯,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走廊盡頭,只是轉了個方向,就踏在了樓梯口上,那盞搖曳不定的小燈也徹底消失,就像從不曾存在過一樣。 他很想就那么扭頭去看一眼背后的景象,然而樓梯拐角處卻傳來了一陣微不可聞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吟誦什么咒語,魏陽毫不遲疑,拔腿就朝樓下沖去,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在心中涌動,那發音,很像之前聽過的葬咒! 三步并作兩步,他沖下了樓梯,還沒站穩腳步,一幕景象就沖入眼簾,只見張修齊半跪在地,一手撐著隨侯劍,另一手則已經鮮血淋漓,無力的搭在地板之上,他的頭顱垂的很低,幾乎都要碰到地面,肩膀痙攣似的抽搐著,引得那鮮紅的液體啵啵流出,就像一道赤紅的泉水。在他前方,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盤腿坐在地板上,左手成拳平舉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詞,在他身遭,兩團黑色的鬼霧正在瘋狂的盤旋,就像被牽住繩索的惡犬,掙扎不休,想要撕碎面前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