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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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陽不帶煙火氣息的瞥了眼面額,把支票折了起來塞進了襯衣口袋里:“調養還需慢慢來,我畢竟不管治病,風水也就是個調劑,怕是不那么好恢復……” “我懂我懂!”李總迭聲應道,但是臉上的期盼神色還是nongnong,“這還是其次,將來也要請二位給我看看醫院和家里這些個布局,千萬不能再出岔子了……唉,真是遇人不淑??!” 魏陽淡淡一笑:“亡羊補牢,為時不晚?!?/br> “沒錯!”李柯冷哼了一聲,決定回頭好好再扎扎籬笆,收拾一下那個不肖徒弟。轉眼又看到了桌上放著的辟邪像,不由一陣牙痛,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座像,大師你看能不能給帶回去除除煞呢……” 魏陽看了眼那座鎏金辟邪,不咸不淡的答道:“這座鎮獸其實已經沒什么邪氣了,擺著也無關緊要?!?/br> “這不是一朝被蛇咬嘛,我看這物件形制也不錯,最適合魏大師這樣的高人用了……”李總陪著笑,又巴巴的求了一遍,最終才換來了大師點頭。 揣著一百萬的大額支票,捧著漢代鎏金辟邪像,魏陽終于覺得神清氣爽了,沖冤大頭微微一笑:“李總,這次我們損耗也是不小,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處理你這些‘雜事’?!?/br> “讓二位費心了!”拿到了對方的許諾,李柯哪還敢留人,殷勤無比的帶著兩人朝外間走去。 這時陸陸續續也有些人到六樓查看情況,畢竟除祟還是鬧出了些動靜,保安和工作人員也不是聾子,當然會好奇發生了什么,但是回過神的簡寧又哪會讓人看到這里的情形,全部都給攔在了樓梯口,居然勉強做到了清場,看到魏陽等人走了出來,他連忙快步迎上,眼神卻一陣飄忽,似乎不知該看向哪里。 李柯對于這個沒事招鬼,有事搶陣,關鍵時刻還欺師滅祖的狗東西真是膩歪透了,下巴揚得老高,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簡寧訕訕的搓了搓手,剛想說什么,魏陽已經低頭蹲了下來,把地上的紅線和銅錢又都撿了起來,塞進了包里。 簡寧:“……” 李柯:“……” 虧了!兩人心頭都是一聲哀嚎,剛才徹底忘了這事,這要是給污下來大師應該也不會來討,不是平白得一套法器嗎!不過李柯只是動了動心,馬上就回過神,像個超了齡的門童一樣殷勤的彎著腰,給按開了電梯門,魏陽看都沒看簡寧,只是冷冷一笑:“撿漏這種事,簡先生以后還是少做吧?!?/br> 簡寧可不知道屋里發生的事情,更不曉得魏陽已經給他安上了個“害師父陽痿”的天大罪名,還以為魏大師說的是當日鬼市上搶佛像那事呢,頓時冷汗都下來了,自己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敢跟大師虎口奪食。不過萬一那佛像有用……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簡寧立馬把這點小心思拋之腦后,萬一人家照今天給他來那么一下子,估計小命都沒了,搶個法器還有什么用! 這慫貨不由露出了哭像:“魏大師,我真知道錯了……” “閃一邊去!”李柯二話不說推開了徒弟,往魏陽身邊一杵,“大師,我開車送您二位回界水齋?!?/br> 隨著這諂媚的話語,光潔的電梯門再次合攏,把一臉衰樣的簡大經理關在了門外。 36月夜 回到界水齋后,輕輕松松打發了李總,又把雙眼放光求直播的孫宅男按了回去,魏陽也沒在公司多待,而是選擇了直接打道回府。那點腎上腺素激增的興奮勁兒過去,他才覺出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可能是所謂的反震之力還在起作用,那木魚看著不怎么起眼,關鍵時刻卻像沙漠之鷹這種大殺器,效果驚人后坐力也猛,實在讓人消受不起。 有些暈乎的晃到了家門口,他打開房門,帶著小天師一起踏進客廳,還沒站穩就聽到一陣頗為急促的爬動聲從臥室傳來,烏龜老爺難得用上了全力,簡直健步如飛蹭蹭地就爬到了門前,魏陽心中一陣感動,連忙蹲下身:“喲,老爺你都知道我受傷了,還來迎接……” 烏龜理都沒理,直接從他身旁爬過,啊嗚一口咬在了張修齊褲腳上。 魏陽:“……” 我就知道這只龜不會那么貼心!小神棍悲催的轉身想把老爺扯下來,張修齊偏了偏頭,似乎明白了烏龜的意思,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在它面前一晃:“死了?!?/br> 裝在瓶里的當然是下尸彭躋,烏龜松開口,伸長脖子用力聞了聞小瓶,才大搖大擺的讓開道,一副“大爺已經檢查完畢,你可以進門啦”的模樣,跟它才是真正的戶主似得。 魏陽:“……” 默默從地上站起身,他苦笑道:“齊哥,老爺怎么還能聞出你身上帶著尸蟲?” “龜有靈?!睆埿摭R答的簡潔,像是這種獵奇生物他少說也見過幾百只,目光已經堅定的投向了一旁的電冰箱。 得嘞,看來現在不是個尋根問底的好時機,魏陽嘆了口氣,從矮柜里翻出幾盒餅干,遞在小天師手里:“飯已經點上了,估計一會兒就送到,齊哥你先用這個墊墊吧?!?/br> 張修齊當然不會有什么異議,乖乖拿著餅干到餐桌前啃去了,魏陽則把工具挎包和鎏金辟邪像往茶幾上一扔,倒頭栽進了柔軟的沙發中。在上面躺了半天,確定腦殼晃的不那么厲害了,他才摸出支票,輕輕彈了彈上面的數字。 這兩單生意可都不小,還不用給老神棍分什么潤,才兩周時間他賬上的存款就刷刷往上飆,以驚人的速度飛漲。自從出了校門之后,他還是第一次過上這種有房子有存款的安逸生活呢——當然,如果不算捉妖時的精神損失——而在這之前,他可不覺得自己會是個渴望安逸的人。 這種撈錢速度也能稱得上傳奇了吧?魏陽面上露出了點笑容,雖然之前曾先生說不用給齊哥開工資,但是這么個賺法,不分潤絕對說不過去,就先幫他攢著吧,等到曾先生回來后再把錢給人家。然而這個念頭飄上心頭時,魏陽又覺得有些不舍,卻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不舍得分出巨款,還是不舍得那個能幫自己賺來巨款的人被家人領走。 視線不自覺的移向坐在桌邊安安靜靜吃小熊餅干的張修齊,魏陽的眼神有些搖動,但是還沒等對方發現就挪開了目光,這時門鈴響了,他利索的一翻身從沙發上下來,跑著去接快餐了,等到付過帳之后,一扭頭,就發現小天師已經放下了手里的餅干,正襟端坐等待投喂。 輕笑一聲,魏陽把提高了不知多少個檔次的盒飯擺在他面前:“這可是你最喜歡的鹿筋和煨三鮮,咱們開飯了!” 當天夜里,也許是因為木魚催鼓的余波還未停歇,魏陽早早就陷入了沉睡,平時半蜷的身體也稍稍舒展了幾分,左手無意識的搭在張修齊身上,像是想要汲取溫暖似得湊得很緊,左手掌心貼上了對方前胸。 這本該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然而不知為何,他左手虎口處的紅痣突然變得艷麗了些,似乎想要沖破掌源滴落在下方的襯衣上。本該睡得紋絲不動的張修齊微微皺起了眉,像是有什么東西干擾了他一成不變的安眠。 窗外,月光變亮了,本就是滿月的月輪又膨脹了一圈,壓迫性的懸在半空,銀白的光鏈透過窗簾灑進屋內,烏龜老爺從水盆中爬了出來,踩著濕噠噠的爪印繞著大床轉來轉去,看起來有些著急。 張修齊掙扎的更厲害了,放在小腹上的手指蜷曲握緊,像是在抵抗什么,哽咽的悲鳴溢出喉腔,在夢境中,有什么虜獲了他,折磨著他。 “小齊,乖乖留在這里,不要亂動,不要出聲,爸爸去引開他們……” 一個男人在沖他微笑,鮮血浸滿了他的面頰,讓那張儒雅的臉孔顯出幾分猙獰、幾分慘烈。 “我不信命,也不會放任那該死的‘命定’奪走你的性命,別怕,堅持住,爸爸還在,留在這里,等我回來……” 男人大而溫暖的手掌輕輕撫過他的雙眼,沒有一絲顫抖,如同堅不可摧的山巒,籠住了那片小小天地。然后,他離開了。 尖叫聲、爆炸聲、陰氣森森的鬼哭聲,陣法的力量在遠處翻騰,劇痛侵襲了周身,他的身體似乎被剖成了兩半,有什么東西被人殘忍的、毫不留情的抽了出去。張修齊雙拳一緊,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心臟跳得如此之快,幾乎都要撞碎肋骨,撕裂他的胸腔。他雙眼發直的看著面前那片雪白的墻壁,像是那里有著讓人絕望的倒影,投射出噩夢森冷可怖的痕跡。 然而漸漸的,劇烈的心跳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另一個聲音傳進了耳中,有什么東西正在床邊焦躁的磨著爪子。張修齊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向床畔,不知何時烏龜老爺已經爬到了床頭,正奮力撓著楠木大床的床沿,都快把木板抓花了。 另一個聲音也漸漸浮現,更加輕微,更加柔和。張修齊順著搭在自己身旁的那只手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男人安靜無比的睡在他身側,眉宇之間帶著安逸和滿足,連往昔那種讓人焦心的緊迫感都褪去了,睡得如此香甜。 “陽陽?!辈恢^了多久,他終于張開口,輕輕吐出了兩個字。適才夢中發生的一切又被抹去了,那顆失了魂的腦袋就像無波的水面,即便有什么落了下來,激起浪花,終歸也會再次恢復平靜。只是有東西從眼角滑落,張修齊茫然的伸出手,輕輕沾了沾,那是些透明的水珠,沒有溫度,稍稍發咸,像是有哪里漏了,完全停不住的滲出水來。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但是他并不慌張。 伸手輕輕摸了摸躁動的烏龜,讓它平靜下來,張修齊又躺下了,沒有驚動身邊那人,不過這次他沒再選擇仰臥,而是側過了身體,如同身側那人一樣,半弓起身體,悄然無息的直視這對方寧靜的睡顏。漸漸地,漏掉的地方合攏了起來,變作粘糊糊的酸澀感,他眨了眨眼,在那若隱若現的鼻息中,再次闔上了雙眼。 在荒蕪的山嶺之中,有個男人正在飛快的奔跑著,他的步子很大,帶著完全不似中年人的矯健,長長的草莖打在衣擺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和那沙沙的風聲一起,透著股讓人不安的陰森詭譎。 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頭看向手中,在他掌中有一枚風水羅盤,雖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其中密密麻麻刻出了九層轉盤,先天卦爻、洛書九星、七十二龍、二十四山、六十四卦、二十八星宿等等一應俱全,就連上面黑底金字的盤符卻清晰可見,四角隱約的龍紋則代替了普通的海底線,縱跨盤身,精致的簡直不像是工具,而是某種價值連城的工藝品。若是有熟悉風水的人,恐怕還能發現這東西是樣古物,并非現下流行的“天機盤”、“金玉盤”、“后天盤”,而是最最正統的“楊盤”,唯有三僚村才會使用的楊公嫡傳。 然而此時,這枚羅盤正在發瘋,天池正中的指針像是被什么東西催動一般,嗡嗡打著旋,內盤黑底金字的刻度更是嘎嘎作響,自行跳轉。其中唯有星盤巍峨不動,映出了天星倒影??粗@詭異的盤面,男人嘴角露出絲苦笑,這就是三僚村的弱點了,他們擅長的始終是風水一道,即便能分辨出陰氣來源、邪祟根由,也很難用立竿見影的手段破除、斬滅那些妖邪,哪怕自己已經是個風水師里罕見的斗法派,比之那些“專業”人士,還是要弱上幾分。 而他的敵人,則是名再老辣不過的陣法高手,一個能夠制造人胄,cao控孽魂的強大敵手。當年姐夫沒能勝他,二十年后的今天,自己怕也不能。然而男人臉上沒有半點驚慌,他畢竟是三僚村曾氏傳人,沒有任何人能比風水大師更擅長躲避兇煞,突破包圍。他打不過那人,但是想要逃出去,卻并不很難。 他已經有了當年那件事的線索,只要能逃出去,找到那枚失落的魂魄,就能修復小齊的神魂。張修齊是個比他父親還要有天賦的天師道傳人,如果能恢復他的魂魄……男人突然回過了神,不再胡思亂想,又仔細看了看羅盤上的指示,他毫不猶豫的向遠方奔去。 山野之中,樹影婆娑、怪石嶙峋,那枚大的驚人的月亮高高懸掛在半空中,冰冷而凜冽,如同不知疲倦的鬼燈,照亮了天地萬物,也讓那些位于陰影中的生物更加瘋狂。月色如雪,悄然無息的籠罩了一切。 37賠禮 這一覺,魏陽睡得很沉,那種讓人頭暈目眩的脫力感完全消失,只剩下了滿足和愜意,不過最近一段時間生物鐘已經被小天師訓練出來了,差不多六點左右,他就準時睜開了雙眼。 然而這一睜眼,卻唬了魏陽一跳。以往總是睡的跟棺材板似得張修齊居然換了個睡姿,不但側臥,臉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結果一睜眼倆人差不多都臉貼臉了,甭提有多別扭。嘴角一抽,魏陽差點沒滾下床以示清白,然而小神棍的觀察力也不是蓋得,只那么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只見一道干涸的透明水痕順著張修齊的臉頰沒入鬢角,似乎側枕垂淚,留下一道淺淺淚痕。 這……這情況不太對啊……緊張頓時代替了尷尬,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是魏陽太清楚這座冰山的脾氣了,連肩膀被黃胄戳了洞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怎么可能半夜趁自己睡著了偷偷哭鼻子,哭完了臉都不擦。然而那道淚痕又如此清晰,給那張沉靜英俊的臉平添了幾分讓人心中一揪的古怪感覺,魏陽有些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忐忑的推了推張修齊的肩膀:“齊哥,齊哥你還好嗎?” 此時距離張修齊的起床時間還有幾分鐘,然而幾乎是一碰到肩頭,他就睜開了雙眼,那雙黑眸依舊淡而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面對這樣的目光,魏陽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齊哥,你身體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昨天除邪祟的時候受傷了嗎?” 然而面對魏陽小心翼翼的詢問,張修齊并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靜靜的看了他片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向洗手間走去。好吧,這的確是他每天的固定程式,魏陽扯了扯嘴角,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看來人是沒啥大問題,剛才可把他嚇了一跳。 不過仔細揣摩一下,魏陽又覺得渾身都不好了,怎么看到那冰山哭了,他竟然感覺怪心疼的,就好像自己養的寵物受了委屈,難受的心肝都一抽一抽的,這是對室友的正常態度嗎?那可是個小天師,不是寄養在家里的警犬??! 魏陽狠狠的甩了甩頭,把那個古怪念頭甩出了腦海??磥磉€是不能抱僥幸心理,別說再遇到這種情形,就是每天醒來都這么曖昧的面對面,怕都不妥的很,還是趁早考慮買床的事情吧。咬牙下了決心,他也翻身下床,誰知還沒站穩就差點被絆了個跟頭,只見烏龜老爺睜大了兩只綠豆眼蹲在床邊,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祖宗?!蔽宏柊Ш苛艘宦?,“您老怎么也這么早起床,還給我板著個臉,難不成是你昨天偷偷咬齊哥了?哎呦!別咬我??!” 完全搞不懂烏龜為什么會發火,連哄帶勸好不容易打發了老爺,魏陽只覺得今天有點諸事不順的征兆,難不成是昨天發了財,今天就要遭點災?可惜當年自己沒學到點真功夫,否則現在占上一卦,說不好還有點用處。悲催的搔了搔頭發,他乖乖鉆進了廚房,給一大一小準早餐去了。 然而這霉運卻并沒有延續下去的意思,吃完早飯兩人又照常來到界水齋,剛剛進門孫木華就興沖沖的湊了上來:“齊哥!日光男科那邊怎么還有人得罪你了?昨天專門上門賠罪呢,還送了東西,都是好東西!” 可不是好東西嘛,看著桌上擺著的觀音像、香爐和一枚小小的青玉彌勒佛玉佩,魏陽挑了挑眉,最后一件先不說,前兩件不正是簡寧那小子當著他的面買走的東西嗎?怎么又原樣送回來了。 “他留下什么話了嗎?”沒看另兩樣東西,魏陽撿起那枚彌勒掛件,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在心里叫了聲好,雖然青玉的玉質不如羊脂白玉,但是這枚佩飾的確稱得上佳作,雕工上乘,玉色透亮,難得還無筋無絮,只可惜玉上沒有包漿,不過也有些人專門就愛買這種沒包漿的物件,自己親自下手去盤,走這個思路的話,這枚玉佩真不失為一塊能賣出個好價錢的物件。簡寧這小子,看來還是挺舍得下本兒啊。 “嘁,還能說什么,不就是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把他當個屁放了嘛。怎么,陽哥你還準備對付那中分頭?”孫二貨顯然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前面還大大咧咧,說道后面倒是兩眼放光起來,就跟他收拾過誰似得。 魏陽但笑不語,他原本就沒打算對簡寧如何,釘子早就埋下了,又沒什么切實的利害關系,整整也就算了,哪有興趣針對。不過既然這人膽子如此小,給他個機會安安心也不錯嘛。 滿意的一頷首,魏陽把玉佩裝到了口袋里,又拿上觀音像和小香爐,輕飄飄的說道:“既然他巴巴要送,當然要給個表現機會,木頭,你先好好在這邊看家,我出門逛一圈?!?/br> “唉?干啥去?”看魏陽把東西都帶在了身上,孫木華有些摸不著頭腦。 魏陽卻嘿嘿一笑:“當然是去銷贓啊?!?/br> 所謂的銷贓點,自然還是聚寶齋。今天黑皮人倒是挺閑,看到魏陽露面就興高采烈的湊了上去:“阿陽,聽說你們在朝陽小區那邊大發神威了??!” 說著,他還拿眼偷瞄站在魏陽身后的張修齊,界水齋那仨瓜倆棗有幾斤幾兩他還能不知道,如今居然傳得這么邪乎,九成九是新來的這位小天師的功勞,可是對方卻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山模樣,也不知道是沒興趣搭理他,還是跟魏陽有什么協議。 魏陽輕笑一聲:“明哥這消息也夠靈通的啊,就是發點小財,還比不上明哥的手腕?!?/br> 這馬屁黑皮才沒興趣聽呢,哼了一聲:“不想說拉倒!這次又上門找什么?我可先說好了,如果找法器,我家真貨可是相當有限,材料倒是還有些?!?/br> “看你說的,我這次可不是來撿漏的。對了,七叔最近回來了嗎?”魏陽先問起正事,實在是那骨陣越想越讓人不放心,兩只三尸蟲就讓他受夠驚嚇了,沒得再給人添亂。 黑皮嘆了口氣:“別提了,這兩天給他老人家打電話都待理不理的,說是盡快,也不知要快到什么時候。阿陽你別擔心,我家七叔還是挺有分寸的,既然不想回來,肯定是有事要做?!?/br> 魏陽點了點頭:“我曉得了,不過今天還有些其他事想要麻煩一下明哥……”說著,他跟變戲法一樣從挎包里掏出好幾件東西,一一擺在了桌上。 黑皮微微張開了嘴:“臥槽,你不會是打劫了哪家黑店吧?怎么這么多東西!” 佛像和香爐倒是其次,鎏金辟邪像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土貨,更難得的是鎏金層完全沒有損壞,這工藝唐代之后倒是比較多,兩漢時期出土的就少的可憐了,雖然辟邪頭上有個小洞,但是完全不影響它的外觀,應該是能賣上價錢的。 不過……上下打量了一下鎏金像,黑皮搖了搖頭:“東西是好東西,但是出手有點難,這玩意怎么也得是個三級文物吧,正規渠道走不出去的,你要放我們這邊走別的渠道嗎?” 青銅器向來比其他東西更難出手,若是上次的玉琀還好說,但是這種兩漢出土的青銅器就要擔些風險了。 “能換錢就好,明哥盡管拿去賣吧?!蔽宏柕故遣惶籼?,本來就是白撿的,有幾個錢算幾個錢,而且聚寶齋還能抽成,也算是個拉近關系的好辦法。 “哈哈,這話夠爽快,那東西就先放我這兒吧?!焙谄ばχ畔铝吮傩跋?,又拿起一旁的觀音像和彌勒墜看了看,“觀音雕刻手法很不錯,但是年代畢竟近了些,還是獨山玉,怕是賣不上大價錢。這玉墜倒是有些意思,看起來有幾分名家手筆,不過我對這些雕工方面的事情不太精通,要不回頭找人幫你瞅瞅?” 說著,黑皮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腦袋:“看我這記性!別說,最近市里還真有個私下的佛器交流會,如果你有興趣把這幾件東西都拿到會上拍賣,說不好還能要上些價錢?!?/br> 這個魏陽倒是完全沒想到,他也聽說過些私人交易會的傳聞,但是這種會的門檻從來都不低,不是一般人能夠進的,這幾樣東西看起來不像是能參展的樣子啊。 看出了魏陽的疑惑,黑皮笑了笑:“這次交流會級別不高,都是些晉省本地藏家,既有展示也有拍賣,全都是私藏品。這種會上多是看眼緣的,投了眼緣說不定還能以物換物,倒是不怎么限制展品本身的價值。我家小曲兒也會去玩,這彌勒完全可以讓他幫你看看?!?/br> 柳曲可是柳家的異類,天賦高絕興趣卻奇葩,雖然練手的東西不太好賣,但是水準在那兒擺著呢,絕對很有資格幫別人鑒定了。然而魏陽關心的卻不是這點,既然是佛器交流會,那會不會再碰上跟木魚一樣帶著禪意的法器呢? 這可都是私人藏品,說不定傳了幾代,經過不少虔誠的大師、居士孕養,就像齊哥所說,對于法器,人的力量往往要更大一些,這種條件下,很可能會出些真正的好東西。既然是干風水這行,好東西當然是多多益善,扭頭看了看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小天師,魏陽沒怎么猶豫,直接點了點頭:“我還沒見識過這種交流會呢,能去開開眼界當然最好不過?!?/br> “你有這意思就好辦了?!焙谄ず俸僖恍?,“回家等著吧,人家定了時間地點,我再通知你?!?/br> 38佛器會 黑皮所說的時間地點待定并非沒有原因,這種民間舉行的文物交易會都有著鮮明的“違禁”特質,級別低些的也就罷了,那些高級別的交易會里,司母戊銅鼎、獸首瑪瑙杯、長信宮燈這類的國家一級甲等文物都屢見不鮮,要是被警察知道了消息,估計半數參會人員都得犯上牢獄之災,故而這種交易會的會期和地點都有著嚴格的保密措施,非請不能參加。 但是同樣,民間那些有錢有勢有真愛的藏家又對這樣的交易會樂此不疲,一者是能淘到真正的好東西,另一者則是這里的交易價格比外面拍賣行的要便宜一大截,這種價格差不僅僅是因為交易會上流通的大多是黑貨,更是因為各大拍賣行早就成了眾所周知的洗錢場所,許多文物被炒到讓人無法理解的價格,但是買賣雙方私下成交的則是另一個數字,這里面的“花費”可是極為驚人的,如果沒有迫切的洗錢需求,去參加正規的交易會競拍,往往都要做好被狠宰一刀的準備。 如此現狀對于那些真心想要收藏好東西的藏家當然也不是什么好事,畢竟誰的錢都不是水上飄來的,故而私會才會愈演愈烈,成為收藏圈里讓人趨之若鶩的盛會。 這次的佛器交流會當然也不例外,不過由于級別相對較低,又是特種類型交流會,魏陽這種圈外人才能搭個順風車進去瞧瞧新鮮。兩天之后,黑皮一大早就打來了電話,通知他交流會的時間和地點。 交流會的會場并不在本市,沿著城郊高速開了大半個鐘頭,魏陽才來到位于臨縣縣郊的秘密會場。這里看起來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農家樂餐館,外面只是用竹籬笆搭了一層簡易圍墻,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然而當魏陽開著那輛小破面包駛進院內的停車場后,情況就大大不同了。只見停車場已經停了不少車輛,雖然沒有法拉利之類的拉風炫富跑車,但是奧迪、奔馳、寶馬之流的中端商務車可謂琳瑯滿目,就一個破農家樂而言,實在有些太過奢華了。 把公司那輛小破面包靠邊停了,魏陽帶著小天師一起走到農家樂門口,卻并沒急著進門,這次黑皮有事不能來,直接囑咐柳曲帶他進會場,沒有引薦人,就算進到客廳也未必能參加真正的交易會,魏陽并不急著進門,而是打量了一下門外,尋找柳曲的身影。 然而此時門外站著的人可不多,除了幾個看起來像是保安的看門人外,只有個帶著耳機聽音樂的黃毛青年,一身夾克牛仔褲,還嚼著口香糖,就像個來郊游的大學生,還是非主流那掛的,根本跟這種私下交易會格格不入。魏陽皺了皺眉,拿出電話撥了柳曲的號碼,誰知旁邊那黃毛一偏頭,摘下耳機向他走來。 “你就是阿明哥說的小魏?”黃毛嚼著口香糖,大咧咧的走到魏陽面前,“跟我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