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人家一動,玉玦傻了,嚇傻了,只盯著孔澤瞿臉看,然后天翻地覆驚濤駭浪一齊涌來,身邊的人已經鉆進被子里,瞬間仿佛這個房間里都有了原本沒有的氣息。 玉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孔澤瞿,伸直脖子攥著手指尖玉玦難受的想哭了,顫抖著掀開被子偷偷看了被子底下的男人一眼,然后驚叫了一聲幾欲逃走。 男人和女人是這么不同,玉玦從來沒有這么清晰的知道過,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侵略和蠻橫是雄性動物專屬的,之前的所有都只是她的想象。 可是這個時候哪里能逃走,顫抖著驚叫著害怕著,想要翻滾卻是動彈不得,玉玦熱的渾身發燙,腦力被潑了水彩,什么顏色都在炸裂,可什么顏色都分不開,攪和成怪異的顏色在腦里張牙舞爪的侵吞了所有的神經。 “我錯了……饒了我……”玉玦哽咽求饒,可哪里有回應,只覺內臟都聚在一起被人重新裝填,陌生的感覺讓這孩子指尖都要裂掉。 陌生的孔澤瞿和陌生的聲音,還有好些個陌生的東西,夜過半,這屋里老是有陌生的音兒。 星子暗了亮亮了暗,但見這偌大的屋里偌大的床鋪糾結不成形,纖弱的女子和頎長的男子亦是纏疊不成形,壓抑的聲音和時不時響起的哽咽聲叫這個夜晚與別個有些不同。 二日,玉玦很早就醒了,可一直閉著眼睛一點兒都沒動,孔澤瞿起得很早,老早就要出門,往日里她還要糾纏一會,今天確是眼睛都沒有睜開,只不愿意看見孔澤瞿,連聲音都聽不得??诐肾南はに魉鞯拇┮路词?,換衣服下樓,玉玦都沒睜眼,只等著這人走了之后她才睜開眼睛。 在西班牙她該見過的都見過了,甚至當面看見過,可所有的所有都是她想象的,她那么主動的非要讓這個男人要了她,可后來發生的一切超出了她想象,玉玦被那種親密嚇住了,男女間還可以這樣像是心臟都貼在一起,那種碰觸到身體最深處的感覺怪異極了,親密的嚇人。 那種讓人心慌的親密和先前她的主動叫玉玦難堪極了,可難堪還是難堪,歡喜還是有的。 終于兩個人結合了,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沒有余地的結合了,玉玦這么執著的非要這樣,這種事于她來說更像是一種儀式,一種交代,近乎偏執的執著了這個男人這么多年,這回算是短時間給自己的過去一個交代,也是個儀式,我終于連身到心都沒有保留的給你了。也是因了昨天的刺激,覺得自己非要這樣才能把自己以后給保證了。 一個人在床上躺了很長時間,玉玦揭開被子看了看自己身體,昨夜的痕跡已經不很清晰了,只是胸脯上還有一點點指印,腿上也還有一點點印子,其他的都沒有了,就連那點印子不仔細看也會看不見,可她確確實實的不一樣了,從骨頭里都不一樣了,床單上一點點的紅星子也閃著亮。 這時候,今年最大的事情發生了,城里李家的大家長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家臥室里,死因是過量吞服安眠藥,原本所有人都以為李家大家長該是要被厚葬的肯定還要被葬在國家公墓里,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下午李家所有人包括海外生活的人全部召回,等傍晚的時候原本顯耀的占朝中半壁江山的姓氏已經是所有人禁忌的字眼。 雷霆速度,經營了半個世紀的家族瞬間就灰飛煙滅了,剩下的只有惶惶的人心和更加惶惶政局。 年關將至,整個國家都仿佛在搖晃,只孔澤瞿坐在椅子上還是先前的模樣。 從計劃到部署再到跟進,李家連帶下面的幾個形同李家的這些個家族短短時間內都要拔掉,孔澤瞿向來是不茍言笑旁人近不得身,今天面色就格外沉,等李家連同那些個該收押的收押之后,這人依舊看不出多少喜色。 這場震驚周國的政治格局的改變讓世界都嘩然,多少年之后還會被人提起,只所有人都想不到這場禍事的開端是因為玉玦和舍利牽連出來的。 倘那舍利玉玦沒拿到,倘那李家老大不曾讓玉玦受那么些個苦,佛門慘事也是不值一提的,擅自出動國家機器干私事也是不值一提的,甚至動用軍中力量也還是可以原諒的,只是因為玉玦參與進去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可原諒了,尤在玉玦是孔澤瞿教養著的。 孔澤瞿是為了國家不眠不休了很長時間,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國家,這人向來不愿意給自己兄長惹事,只是這事兒恰好就怎么都過不得了,還惹這人極深,終是有了這樣的事情。 玉玦當然不知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只看電視的時候才隱約察覺了有些事可能和自己有關。 孔澤瞿整天都是不在的,玉玦現在身體恢復漸好,本來是要看書重新繼續自己的學業的,只是今天無論如何就在這家里呆不住了,寧馨也沒來,她自己一個人呆的無聊遂出門。沿著小路走了一段兒,玉玦忽然就想起路的那段也是有個房子的,還有個和善漂亮的婆婆,遂就沿著小路一直走。 走了好半天才看見那二層樓,玉玦溜溜達達的過去,沒看見這屋里有人出來,又溜溜達達的往回走,也不見人出來,只走了好半天已經離那屋子很遠了,玉玦聽見身后有人叫,回頭約莫看見幾年前見過的婆婆,婆婆身邊也是站了一個人,玉玦看不很清什么,又離得遠了,于是也就沒有再回頭。 孔澤瞿依然沒讓許從易見玉玦,而且現在更不可能讓他見了,玉玦當然什么也不知。 晚些時候孔澤瞿回來了,玉玦在沙發上和聞思修視頻,聞思修已經回西班牙了,跟玉玦說起那地宮考古的事情,正說的興起的時候,孔澤瞿回來了。玉玦無從知道孔澤瞿到底是干什么的,因為這人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很準時,準時的上下班,連今天發生的大事兒都仿佛和他沒有半點關系的樣子,人進來的時候玉玦抬頭看孔澤瞿,見這人垂著眼睛往屋里走,邊走邊問“吃飯了么?!边€是依舊沒看她一眼。 “沒吃?!庇瘾i說話,她其實已經可以給自己做飯了,本來今天是要做飯的,只是覺著做完飯等著孔澤瞿回來好像有些窩囊,尤在昨晚她那么主動之后就更是窩囊,于是就沒做,等著孔澤瞿回來,只這會兒覺著這人一眼都不看她的樣子莫名其妙。 ”嗯?!笨诐肾母砂桶蛻艘宦?,然后就進了廚房。 玉玦坐在沙發上看孔澤瞿洗手做飯,頭都不抬,自己這會兒也沒有很多勇氣去搭話,于是就沒說,屋里就很安靜,也不知多會兒玉玦覺著這屋里怎么就這么讓人不自在了。41 ☆、第42章 反了 “吃飯?!笨诐肾恼f了一聲,這回終于朝客廳瞟了一眼。 因為這一眼,玉玦起身去餐桌。從這人回家到開始做飯再到這會兒,期間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玉玦繃著自己沒說話,結果孔澤瞿也沒說話。天啦天啦,看這個男人,我不說話是因為遲來的女孩子的矜持,可你不說話到底是為什么,個大男人將個女孩子糟蹋完板著臉縫住嘴還在糟蹋完的第二天,這個樣子是該有的?這念頭在玉玦心里一直打轉,做飯期間孔澤瞿一直沒說話,玉玦也就繃著,大有不說就不說誰怕誰的架勢。 起身輕盈盈走到餐桌旁邊兒,看見餐桌上擺的菜的時候玉玦險些沒繃住自己,天啦天啦這個男人的菜單里竟然還有紅燒rou這種東西,竟然還有麻油雞這種東西,怎么會,這兩樣菜這十幾年就沒看見孔澤瞿自己做過,旁人做了擺上桌他也就一兩口,也吃rou,但不是這么濃油赤醬重調料的吃,今兒竟然自己做了。 抬頭看孔澤瞿一眼,這人正低頭盛飯,還是個低頭的模樣,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盛好飯端過來一碗放玉玦眼前,一碗放自己眼前就開始拿筷子吃飯了。這家的餐桌是個長條形的餐桌,如果用平面圖示意的話那就是孔澤瞿坐在長方形寬的位置,其余人坐在長方形長的位置上,今兒還是這么個坐法,這人坐在最頂端,玉玦坐在邊兒上,以前人多的時候坐在邊兒上還覺不出什么,這會兒統共兩個人,這么個坐著玉玦就格外坐不住了,也就十幾個小時之前還那么親密,現在這種說不出話的氣氛算怎么回事兒。 然盡管是桌上擺了玉玦愛吃的菜,可還是打算繃到底了,也就什么都沒說拿筷子開始吃飯,期間一口青菜都不吃,只吃自己愛吃的。 正吃的頭也不抬的時候,碗里就落了一筷子菠菜,菜是落下了,話還是沒有,玉玦將菜撥到一邊兒夾了塊紅燒rou塞嘴里吃的嘴角流油。 “吃菜?!笨诐肾慕K于說話了,卻是跟那些年說話的語氣一樣。 玉玦頭都沒抬,那筷子青菜總之是沒吃。 ‘吃菜?!焙浅馍狭诉€。 “不吃,不愛吃?!庇瘾i被呵斥了,終于回了一句,卻是這么個,說話的時候嘴周真是油汪汪的,說的理直氣壯。 玉玦還等著孔澤瞿再呵斥自己,可她說完了這么一句之后這人就沒再說了,于是抬頭,恰好看這人正看著自己,見她看他了垂了眼皮夾了口菜吃飯,臉上還是板板的。這人在外面的時候向來是白襯衫黑正裝,襯衫上不打領帶,這會兒外面的衣服已經脫掉了,只穿著個白襯衫,扣子敞了一顆,因了做飯的緣故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這么個松散的樣加之那么黑亮的睫毛和漂亮的鼻唇,在燈下一看真是極漂亮的。 玉玦那么看了一眼,于是就心下發軟了,沒再憋著勁兒將那一筷子菜給吃了。吃了之后又失笑,剛剛那么別個什么勁兒,吃了一嘴的油還擦都沒擦,險些膩死自己。到底這人還給她做了愛吃的,還知道她海吃了一通就是沒吃青菜。方才捕捉到這人看自己了,飛快垂睫別眼夾菜吃的動作讓玉玦立時心頭軟的水都流下來了,哪里還能再別下去。 于是也就夾了一筷子油rou給孔澤瞿,那男人頭都沒抬吃了。 于是玉玦就輕快的能飛上天了,這會兒看這個男人怎么這么笨拙,木訥,毫無人前的樣子,四十年的閱歷也不見了,竟是形同那不會表達情感的少年,尤在不很愿意吃可還是擰著眉毛吃了那醬油rou的時候,于是自然就笑開了,只是沒有出聲兒,先前憋著氣海吃了一通已經飽了,這會兒就那么看孔澤瞿吃飯,然后看這人自己覺得不動聲色的看一眼她,然后繼續板著臉吃完飯迅速站起來。 孔澤瞿起身,玉玦自己坐在餐桌上,看這人依舊背對她收拾碗碟,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這男人,因而也就能看見這人從眼皮底下飛過來的眼神,飛快的移過來然后飛快的移開。這人個子極高,玉玦不很確切知道他到底多高,可她已經快有一米七了,站在他身邊還差老大一截子,這人穿了衣服看著清瘦,可極精,自己親手摸過的,那么個精悍的高個子男人,因為她一瞬不瞬盯著而背對她洗碗的樣,只讓這世間的任何女人都忍不住。 玉玦歡喜,真是喜歡的要死,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孔澤瞿惱羞成怒,也是迅速站起來去了客廳,也不知道她沒忍住的笑聲孔澤瞿聽見沒有。 到了客廳才笑出聲,不敢哈哈笑,憋著壓低了笑,神經病似的。 孔澤瞿耳力眼力俱是極好,哪里聽不見玉玦的笑聲,真是覺得臉上掛不住,這孩子這么不聽話怎么不訓斥?怎么不給拾掇一頓?把手心打爛了去,是嘲笑他么?竟然敢嘲笑他??。?! 孔澤瞿一個人在廚房洗碗,這么心思轉了一圈,到底是沒去拾掇玉玦,只想起自己今天,越來越覺得丟人,從早上出門的時候就在猶豫,到底往后要怎么個態度對玉玦。走的時候即便今天要做的事情重要至極,可起床的時候他還是抽空想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摸摸那孩子,以往上床睡了之后下床干自己的事情,從來沒有費哪怕一點點心神來想到底要不要問問女人的感受,今天早上卻是想了,還想了好幾秒,到底要不要親親這孩子,到底要不要說幾句話。 最后終是因為自己這個年歲那么狂浪的讓個小孩子遭罪而無顏,還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就更是無顏,于是就匆匆走了,走了之后又一天心神不很定,工作的時候倒還罷了,等孔南生將他送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躊躇了。家里亮著燈,那孩子定然是在家的了,要怎么開口,開口了說什么,想了半天最后決定什么都不說,進來了就將臉板上了。 這會兒因為玉玦的笑聲孔澤瞿臉板的更厲害,嘴角都抿成線了,看著是個極嚴肅的臉。板著臉將廚房收拾干凈,出去的時候玉玦迎面來了。 “給?!笨诐肾捻f到眼前的水杯,玉玦站在一步遠的距離伸胳膊給自己遞水杯,嫩綠的茶葉在水里上下翻飛,襯得那端水杯的手指愈發細長嫩直,那孩子沒有笑,可鼓著臉蛋是個笑眼兒,也許是這頓吃暢快了,臉蛋上也透著紅,那笑眼兒就更是明顯,簡直就到了刺眼的地步。 “放著吧?!眮G下這么一句,孔澤瞿就要上樓。 “喝了再上去唄?!庇瘾i沒讓,執意將水杯遞給孔澤瞿,這會兒這人已經是冷著臉了,可因為餐桌上的事兒,玉玦只愈加失笑,如果她再有點什么動作,簡直就是蓄意逗孔澤瞿了,老大個男人了,怎么這樣兒。 孔澤瞿看玉玦一眼,再看水杯一眼,終于接了過去,總覺著現在的情景是反的,他都活了四十年的光景了,比玉玦多經了二十年的事兒,這小孩子怎么看著比他悠悠,現在顯然是看熱鬧的樣兒看著他的反應。 “過來歇會兒再上去吧?!庇瘾i見孔澤瞿接了杯子轉身就到沙發上了,也沒管孔澤瞿,也不像往日一樣想盡了招兒往孔澤瞿身上扒,看起來真比孔澤瞿有余多了。 那孩子光著腳在地上走,孔澤瞿盯著看了半天,終是端著水杯過去了,同玉玦坐在一起,然后端起茶杯就專心喝茶。 熱氣烘的男人睫毛濡濕,專心喝茶的樣子嚴肅正經,眼睛都沒斜,玉玦在邊兒上看了半天,只覺著這樣兒的男人真的很讓人愛,于是人家還端著水杯呢,沒管沒顧湊上去就親了一口,跟調戲姑娘的登徒子一樣,親完終得逞了,哈哈笑。 真是沒個樣兒了,沒個樣兒了!端著的水杯都被碰晃了,這孩子簡直不成體統了!無法無天了!沒有禮義廉恥了!家法呢!家訓呢!統統要請出來了!請出來! 孔澤瞿瞪著玉玦,那些心話在腦里打轉,若是往常這打轉的時間玉玦該捧著手心在樓下哭了,可這會兒這些話只在腦里打轉,沒拿出來。拿出來要怎么罵,玉玦不成體統,可他昨晚可是干了更不成體統的事兒,現在在義正言辭好像就失了些立場,罵什么家訓好像就有些道貌岸然了,如此孔澤瞿一時頭疼甚,但還是要罵兩句的,“胡鬧什么?!?/br> 玉玦笑得咯咯達達,只覺得自己前些年怎么就沒豁出去將孔澤瞿拿下,這人原是這樣個人,自己白白傷心那許多年,受那許多苦。 這孩子現在罵也不管用,打又是打不成,孔澤瞿愈發頭疼,就知道這種混亂的關系發生變化之后會更加混亂,于是只放下杯子上樓。 站起身走了兩步,上樓梯的時候腰上就圈了一雙手臂,那孩子又把上來了,甩了三兩下甩不開,再撕扯就聽見那孩子嘀嘀咕咕“腰疼,大腿疼,老男人勁兒還挺足?!?/br> 耳朵徹底著火了,一方丟人,一方惱怒,孔澤瞿這下真不能忍了,扯了玉玦到身前打算好好說說,結果扯到身前這孩子說“一身的油煙味兒?!?/br> 孔澤瞿恨恨,油煙味兒也是因為你才有的! ☆、第43章 父親 本來想將人甩開的,只是使勁兒甩出去的時候半路又收回來了,這孩子現在還這么瘦,攥著的腕子一把攥嚴實了指頭還有余,這么甩下去頂多甩到樓梯上應該出不了什么事兒的,只是終是半路收回來了。于是就見玉玦被甩了個半弧形然后一頭又撞進了孔澤瞿胸膛里。 “干什么,本來腰疼腿疼,現在又想讓我頭疼昂?!”玉玦瞪大眼睛說話,對于孔澤瞿剛剛使了勁兒準備將自己甩出去有點生氣。 這不說還好,一說真是句句惹孔澤瞿惱火,于是就只不說話,悶聲將玉玦半拖半抱到二樓,扔下一句“我去書房了,不許再進來?!本瓦M去了。 玉玦沒再跟進去,只是回味剛剛孔澤瞿攬抱她時候的表情,真是要飛天了。 好吧好吧,你一點戰斗力都沒有,我就不惹你了,玉玦心說,然后有種歡喜的不真實的感覺,現在的孔澤瞿陌生極了,先前只用眼神就能讓她受傷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現在一個人生悶氣又將她無可奈何的男人仿佛另外一個人,好的都有點不真實了。 到底是怎么個事兒,就受了個傷這人態度就完全變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只是現在看這人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再像那會兒一樣跟水銀灌出來的模子一樣,現在盡管看人的時候依舊很冰冷,可她逮住幾次看她的那眼神也不再是那金屬珠子了,有惱火,有活氣,暗不見底的地方不再淹人,不傷人。 玉玦這會兒幸福的簡直要死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么事情比我喜歡你而你又喜歡我讓人愉快呢。 在西班牙的時候想了好多招兒,想著出現這那的情況該用啥拆解,可是來這里之后統統都沒用上,莫名其妙間就得了個原本那么費勁想得到的男人,現在還發現了這人鮮為人知的一面,玉玦覺得自己中大獎了,還不是自己買的彩票中的獎,是走路時候撿了張彩票發現中獎了,啊哈,感謝老天爺。 現在自己身體已經完全好了,該是要搬到樓下了,只是現在自然是不能搬下去,也沒有搬下去的道理了,兩個人都那樣了,為什么還要分開睡,于是玉玦自然賴在孔澤瞿房里,到了睡覺的點兒她也不去打擾孔澤瞿,只自己收拾好依舊睡在孔澤瞿房里。 晚些時候孔澤瞿終于從書房里出來了,一推開門就看見床上的孩子睡得正好,屋里暖氣開的很足,這孩子臉上被蒸的白里透紅,額頭上還帶了些細汗,因為熱氣的緣故,玉玦的臉色就格外好,肌膚也像之前那樣盈白了,孔澤瞿站了老遠看半天,最后關門進來。 每天每天都很忙,能有閑時間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很新奇的。前幾日玉玦也還是睡在他床上,可他每回進來的時候都是摸黑進來,今天進來床頭卻是留了燈的,暖黃的燈光下,床上的孩子睡得理直氣壯,仿佛那床就是為她而做的??诐肾木湍敲凑局戳税胩?,經了昨夜那么一場,這會兒看著這屋里的情景就格外動彈不得,這情景陌生極了,從未有過這樣兒,站了半天走了進來,將自己收拾好就上床了。 玉玦睡得正好,孔澤瞿躺上去的時候她都沒醒,孔澤瞿側頭又看玉玦很長時間,最后伸長胳膊將燈關掉,閉上眼睛好一會也不知什么原因身邊睡著的那個卻是醒了,悉悉索索的靠了過來,孔澤瞿伸胳膊將人攬進懷里。 黑暗里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直沒停,半天了有說話聲兒了,卻是孔澤瞿說睡覺的話,悉悉索索聲音不斷,好一會之后玉玦說話了,“昨天還沒嘗出味兒呢?!?/br> 嘀嘀咕咕的聲音出來,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沒有了,下一秒卻是床上有了大動作,但見原本躺著的人已經疊在一起。眼下孔澤瞿總是對于玉玦的口無遮攔很是頭疼,方才又是這么一句,真是不成樣子!這人惱火的擒住那張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的嘴,惡狠狠的砸吧了好久,最好讓這嘴里再也說不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孔澤瞿在床上的風格很不像他在人前的樣子,這人在床上才像是骨子里的他,霸道極了,搓弄的時候簡直叫人害怕,好在經了一回,玉玦稍微能扛得住,只在后頭扳著這人膀子求饒,被抱下去洗澡收拾的時候只紅著臉蛋人都不敢瞧。 兩人作息都是古人作息,孔澤瞿在床事上也是遵循古賢人的習慣,向來不很貪這些事,連著兩天在床上索求也是沒有的,且每回玉玦求饒的時候都難以饜足,孔澤瞿自己心驚,然給玉玦擦洗的時候又是性起,少年初初也沒有這樣,更何況現在這把年紀。 寧馨面紅耳赤的聽玉玦說話,聽玉玦又要說什么,搶先一步捂了玉玦的嘴,玉玦身邊真是沒個能說話的人,有些話只能跟她說,可說什么總也得挑挑,這姑娘連閨房的事情也是要說,若是個尋常男人就罷了,可說的是連自家男人都尊敬的孔澤瞿,玉玦說的那些個總也跟她認識的人對不上號,在玉玦的口里孔澤瞿簡直就是個沒性格的人了,可老天爺吶,從自家男人那里聽了點事,寧馨覺得那男人可是個修羅王,哪里跟玉玦說的那樣。 “我要做飯了,你自己看著玩兒?!闭f了好一通之后玉玦看看時間,該是孔澤瞿回來的時候了。話說罷就進了廚房,寧馨眼瞅著玉玦熟稔的洗菜切菜打火,四年前那么絕望傷心的孩子仿佛是昨天的事情,,那時候這孩子還連個熱水也沒燒過,現在卻是這么高高興興做飯比她還熟練,湊過去看玉玦做飯,見盡是清淡滋補口,知道玉玦的口味,想來也是變著法兒給孔澤瞿做的。寧馨瞅了半晌,看玉玦那么高高興興的為孔澤瞿煙熏火燎的做飯,只盼著這兩人再不要生什么變,就這么高高興興的過日子挺好。 然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生活要給你什么考驗,順遂的日子是有的,可總也是少數,磕磕絆絆如影相隨。寧馨才想著玉玦好好過日子沒幾秒,然后就聽見門鈴響了,玉玦在廚房忙著,寧馨去開門,門開了之后寧馨就知道壞事兒了。 門口站著的人寧馨這會兒不想讓人進來,可她哪里能不讓人進來,干巴巴問好之后站在一邊,回頭看玉玦,再看眼前站著的人,兩人如此肖像,像到她壓根不敢跟門外面的人說什么。 門外站著的人自己進來了,寧馨喚玉玦一聲,玉玦探出頭,然后手里拿著的勺子自己掉地上了。 “哐啷”一聲,瓷勺子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響的整個屋里都能聽見,玉玦蹲下身去收拾碎片,說不上什么心情,只是有些突然。 半天不能回神,木愣愣撿了兩片碎瓷醒神兒了,連忙扔了碎瓷站起來,這是自己親爹,現在自己這是什么樣子,在心里這么跟自己說,玉玦連忙跑出去。 “爸?!奔幢氵^于突然,玉玦一瞬間沒能反應,可跑過去被早張開的胳膊抱進懷里的時候玉玦不自覺眼淚就要掉下來。真的,血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看不見的時候玉玦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那么需要父母,可看見了,到底是父親,瞬間就不行了。我的記憶多好啊,竟是能記著小時候那許多關于父母的事,玉玦心說,然后抱著許從易哽咽。 怎么能不想父母,怎么能不渴望有人疼自己,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年歲,看見父親都這樣,小小的時候哪里會不想,只是過于畏著孔澤瞿,情竇開了過于在意孔澤瞿,才將父母淡了。然小小的孩子一直到長大,真的少了那么多溫情,孔澤瞿給她的不過就是吃好穿好還有那么嚴厲的教導種種,那么漫長的歲月里連玉玦自己都發現自己性格很偏激討人厭,這樣的孩子怎么會不想著正常家庭的樣子,尤在八歲之前她得了那許多的父母愛。 “長大了啊,長大了?!痹S從易唏噓,看玉玦從豆丁大的孩子長成如今這樣,一時也是感慨,握著玉玦胳膊端詳了半天。 這個時候寧馨又不能走開,只得看著那邊廂父女兩人種種,她也是心極軟的人,即便知道倘若玉玦父親見了玉玦說不定就要領回去,了這會兒也是看的自己要掉眼淚,正這當口,門口鑰匙嘩啦啦響,屋里人不等有什么動作,門就開了,寧馨先看過去,就看見孔澤瞿已經進來了,黑色大衣讓這人更加頎長,站在門口仿佛整個門框都矮了許多。 “你回來了?!庇瘾i見孔澤瞿回來了,自然的說了聲兒,自己的手還被父親拉著,可玉玦已經自己上前去接孔澤瞿的大衣了。 “這是我爸?!敝揽诐肾膽撌钦J識自己父親了,可玉玦還是邊走邊說,到了孔澤瞿跟前本來要幫忙脫大衣的,只是伸手孔澤瞿卻是側身躲開了,玉玦抬頭,只看見這人眼睛極深極黑的看她一眼然后去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