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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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了桶跟在齊褚陽背后看他挖土,等著他將挖出的地龍放在桶里。這才發現沒有旁人,往日至少哥哥是在一旁的,今日當真是獨處呀。要是讓人瞧見就不好了,可又舍不得回去,便將垂紗放下,將臉都遮擋住。一會又想誰會來這呀,便又收了起來。 “齊哥哥,我很快就要有個公主嫂子了?!?/br> 齊褚陽正想提這事,“你哥哥近日可好?我要去見他,他也不得空?!?/br> 柳雁說道,“郝姑娘仍愿意進門,哥哥倒不能說不好……只是心里還是很苦悶吧,這幾日都瘦了許多,他還是不想答應做駙馬的?!?/br> “元實有他自己的抱負,所以他不愿做駙馬?!饼R褚陽也為好友可惜,他起身說道,“雁雁,你說日后萬一圣上也要給我下圣旨賜婚,怎么辦?” 柳雁瞪大了眼,“我非得宰了那公主不可!” 齊褚陽心頭驀地驚跳,以前是兇巴巴的小姑娘,如今是兇巴巴的姑娘,無論怎么變,還是兇得很。他笑笑,“那你還不早點嫁我。你很快也要做女官,見的人多了,萬一被哪個皇子看上,又來一道賜婚的圣旨,怎么辦?” 柳雁看他,“那要是真的,齊哥哥要怎么辦?” 齊褚陽搖頭,“雁雁,皇權至上,我們不過是其中螻蟻,能如何抗爭?哪怕是我決意要帶你走,你也不會棄你的家人不顧吧?” 柳雁點頭,“即使我能棄,齊哥哥也不會丟下齊叔叔不管的?!?/br> 他們都并非是不孝之人,所以絕不會做出抗旨的事。那若是不抗旨,只能乖乖接旨,這萬萬不能。 齊褚陽見她低眉沉思,輕聲,“雁雁,嫁我吧?!?/br> 柳雁抬眸看他,對上灼灼目光,臉上又是緋紅。想到那讓人不能反抗的旨意,就覺得不安。她定定點頭,“嗯?!蹦┝擞值?,“要快?!?/br> 齊褚陽驀地松了一氣,連手都忘了洗,有些慌,抬腳要走,“我這就去找媒人?!?/br> 柳雁啞然,拉住他說道,“不急?!?/br> “急,急得很?!?/br> “日頭都要落山了,哪里會有媒人半夜登門的?!绷氵@一說,齊褚陽才停了步子,她又道,“齊哥哥,我餓……早上氣得跑出來,在巷子那等了你很久,現在要餓暈了?!?/br> 齊褚陽忙又蹲身挖地龍,挖了一條穿上魚鉤,讓她拿著去釣。柳雁抓著魚竿不走,仍在一旁跟著他。見他好奇看來,才道,“要是……要是真說定了婚事,成親前都不能見了?!?/br> 聲音軟糯好聽,齊褚陽聽得暖心,看著她面如桃花的臉,差點沒往那親一口,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等有四五條了,兩人才去河邊垂釣。 柳雁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垂釣高人,不多久就有一只咬鉤,扯著魚線松松緊緊釣上來,魚兒大得出奇。不多久又釣上一條,喜得她心頭不悅一消而散,“齊哥哥,我瞧日后我能去賣魚賺銀子?!?/br> 齊褚陽笑道,“往后我想吃魚了,就找你?!?/br> 柳雁自信滿滿,“找吧找吧?!?/br> 齊褚陽從靴子那抽出匕首,拿了魚走到遠處背身刮鱗剖殺。柳雁偶爾往那看,也看不見那宰殺場面,這才不至于心驚膽戰。她討厭殺生禽,廚子殺雞宰魚她也要躲得遠遠的。 不一會他殺了魚,又去撿柴火。堆了一堆,柳雁又見他像變戲法那樣掏出火折子點了火,伸手去扯他衣裳,“是不是我要面鏡子梳子,你也能變出來?” 齊褚陽知她打趣自己,說道,“匕首和火折子是必備的,爹爹這幾個月一直念叨行軍打仗這兩樣東西必不可少,我便隨身帶著了?!?/br> 柳雁說道,“你如今身在京城,哪里是行軍打仗,用不上……”她頓了頓,警惕道,“齊叔叔該不會是要你去參軍吧?” 齊褚陽也微頓,如果不是,那為什么如今才念叨?他默了默,“興許只是巧合?!?/br> “真的?”柳雁有些不安,“最近不是又有蠻族趁著我們大殷新皇登基,侵犯邊境么……如果說齊叔叔是真的那么打算,并不是沒有可能?!?/br> 齊褚陽已將魚穿在削干凈的樹枝上,聽她話里頗有擔憂,笑道,“若是真的能讓我去,倒是好事。如果去了軍營建功立業,得了軍功,那要升任,便容易許多?!?/br> “但也危險很多、苦很多?!绷阋稽c也不想他去,“什么下嫁,什么讓人瞧不起,臉不是別人給的。我歡喜的人,哪怕是個九品芝麻官,我也樂意嫁。比嫁了皇子還高興?!?/br> 齊褚陽到底是男子,不能給她最好的,便有愧疚。 柳雁見他是若有機會便執意要去的模樣,差點沒把手里的樹枝給摔出去,“齊哥哥你不許去?!?/br> “雁雁……” 柳雁咬了咬唇,再開口嗓音微抖,“齊哥哥你知道我爹爹也常在軍營,別說一年,常常是兩年三年不回來。我的親生母親就是那樣抑郁而終的,聽嬤嬤說,她死前一直在喊爹爹的名字,可直到她入土很久,爹爹才回來。哪怕是如今的娘親,也跟爹爹聚少離多。我不想像我兩個母親那樣,一直等……我怕……” 齊褚陽微微怔神,見她眼眸已泛了紅,沒有再說。許久才道,“在京城做文臣,只怕要三年五載才能升任,那如何能好好護著你?你嫁我,本就是下嫁。我若不能給你高位,出席酒宴,也會讓其他官夫人瞧不起你。我去了那,定會好好建功立業,給你一世安穩,許你一世榮華?!?/br> 柳雁愣了愣,這才知道為什么他執意想去軍營,是為了高升,卻是為了她而想高升。她突然想起當年他立志要出人頭地,勤學刻苦,為的是哪日他的父親歸來,他不會愧對于他??扇缃?,他要建功立業,為的卻是她。 當一個男子將你與他最敬重的家人放在同等地位,愿為你上進時,她又哪里能阻攔得了。 柳雁心底最倔強的地方都已被軟化,看著他久久不能言。 雙眸和鼻尖都已泛了紅,尤為可憐動人。齊褚陽鬼使神差往她低頭,在她額上極為克制輕落了一記,待離了那白凈額頭,心跳不已。 柳雁垂眸看著他的脖頸,微微前傾,埋頭在他寬實胸膛上,也是小鹿撞懷。 翌日,齊家就讓媒婆過來提親,柳家早就有意,又有前車之鑒,當即同意了這門親事。三日后,齊家下聘,擇了好日子,兩人婚事定在六月初三。 科舉放榜五日后,圣上召見中選女子,共計十三人。眾人一一上前聽封官職,先念的便是柳雁的。入四夷館做習譯生,半年后考核,通者,入鴻臚寺。不通者,繼續待在四夷館。 四夷館隸屬翰林院,掌譯書、以譯遠方朝貢文字。鴻臚寺也是與他國打交道,但地位更高,掌來國使介交聘之事。 若說四夷館是閉門造車釋義文字,那鴻臚寺便是打開大門,直接與他國使臣往來。 柳雁說不上這差事好還是不好,不過讓女子同來國使臣碰面,也或許是考慮到女子性格如水,對方多少會禮讓。正想著,忽然又聽太監高念榜眼之名—— “宋晴,授四夷館習譯生?!?/br>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綠芽(三) 聽見宋晴二字,柳雁驀地抬頭往那看去,果真看見了那熟悉面龐,一別三年,仍是姑娘的發髻??粗€步上前,接過圣旨,她已覺比自己中了狀元還高興。等她退回來,心思便一直在那,探花是誰,進士又有哪些,她再聽不見。 三年前在阿這jiejie墳前,她們約定好了,大殷大門重開之際,便是她歸來之時。 宋jiejie回來了……雖然已有些物是人非,阿這在地底長眠,薛院士也在那里躺下了。 從皇宮出來,一路駕車到阿這墳前,剛過清明,清掃干凈的墳前又長出悠悠青草來。 柳雁俯身拔了一會草,聽見后頭有馬蹄聲,轉身看去,就見了那穿著碎花長裙的姑娘往這走來,四目相對,宋晴已笑道,“墳頭那花兒別拔了,阿這喜歡?!?/br> 柳雁微微點頭,見她眸眼已紅,也是感慨。兩人蹲身默默除草,將墳頭除盡,才歇了手。坐在墳前,仍像三人同行時,說著天,說著地,只是阿這再無法說一句話。 “你走了后,你爹娘就總往我們柳家來問你下落,認定是我助你逃出京師的。直到我娘發火,他們才不敢來。如今你回來,有回家么?” 宋晴搖頭,“沒有,怕他們將我綁了去,不許去貢院考試?!?/br> “皇榜一揭,他們也會猜宋晴便是你吧?!?/br> “確實,我一天換一處地方躲著,他們找不著的?!彼吻缛缃裾f這些已輕松多了,“我現今是榜眼了,朝廷命官,回去他們也奈何不了我?!?/br> 柳雁有意無意看著她的手,但凡一個人生活是否疾苦,都能從一雙手看出來。本以為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家會受許多苦,畢竟當初給她的銀子不多??梢馔獾氖悄请p手仍舊細滑白凈,不像是受苦的人,好奇問道,“宋jiejie這三年都在做什么?” 宋晴見她往自己的手瞧,稍稍扯了袖子,將手遮住,笑道,“拿了銀子做點小買賣,誰料頗有天賦,發了筆小財,這幾年也算過得不錯。哪怕是不用再倚賴家中,也不用擔心衣食住行?!彼Φ?,“當初你借我的錢,宋jiejie加倍還你。你若要吃rou,我也能給你開三日宴席,吃個痛快?!?/br> 柳雁笑笑,“三日哪里夠,得三十日,三百日?!?/br>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生三世不停,寓意在此。宋晴聽得明白,“只要大殷不再變,我便一世都不會走了?!?/br> 柳雁總算是安心下來,只恨沒有酒和她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正是四月,放眼看去,一片綠意。兩人席地相談,說古論今,說著說著,提及這次科舉,宋晴又道,“你們柳家出了一個狀元一個進士,怕是整個京城都要當做茶余飯后來說了?!?/br> 柳雁眨眨眼,“那進士是誰?” 宋晴啞然,“柳芳菲呀?!?/br> 柳雁更是意外,“她方才也在大殿上?” 她只顧著瞧宋晴去了,后頭的人沒看,后面的話更沒聽,乍聽下好不詫異。原來柳芳菲也去考試了,可那日見了四叔,他可是一字未提。不過也對……四叔向來是不管她的。添了十四弟和十五弟之后,也更是疏遠那八jiejie了吧。 除去前三甲,其余十人都是進士,柳芳菲也是其中一人。在家中看著柳雁接旨成了狀元,再去看自己,不過是進士。她到底是比不過柳雁的,哪怕是廢寢忘食的學,也比不過。 她花費了五年光景,別人不過五個月,那種挫敗感,非一般人能知曉。乘車回去,知道柳家不會有人為她慶賀,定都顧著柳雁去了。途經那胭脂鋪,便給自己買了盒胭脂??纯淬~鏡里的臉,根本不像個姑娘,她也該好好收拾收拾這張臉,同在四夷館,卻是做整理和他國往來文書的事,輪不到她去學他國文字語言,做譯字的事。 拿著胭脂上車,還未踏步上去,就被人猛地捉了手,她擰眉看去,見了那婦人,卻是一頓。 不過四個月沒見,瞧見這張臉一瞬涌上心頭的嫌惡感,卻絲毫不減。 鄭素琴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果真是你,娘還以為看錯人了?!?/br> 聽見娘那個字柳芳菲就覺胃在翻涌,想掙脫手,卻離不了。聞到她身上的濃重脂粉味,再看已是婦人的她臉上卻撲了不少粉末,那半老徐娘說的便是這樣的吧。柳芳菲冷聲,“松手?!?/br> “松手?”鄭素琴大聲道,“娘看見你榜上有名,你是進士,要做官的?!?/br> 柳芳菲見街上有人往這看,丟不起這人,將她拉到車上,氣道,“你又要做什么?” 鄭素琴這才有了好臉色,“你既做了官,圣上定有賞賜東西吧?” 柳芳菲看了她一眼,輕笑,“怎么?騙我去給你偷的兩千兩銀子和姘頭用完了?又想來訛我?我告訴你,我已和你斷絕關系,今后再不會多給你一文錢?!?/br> 鄭素琴語塞,沒想到她竟厲害起來了,擺起官架子來,冷笑,“你是從我肚子里鉆出來的,一輩子都是。你已經是官了,還賴在柳家做什么,出來住吧,娘也跟你一塊住,好照顧你的……” 柳芳菲再聽不下去,掀開車簾子就往下跳。察覺到背后有手伸來,不愿被她纏住,沒等下人拿了馬凳,就徑直跳了下去,落地時腳踝已覺刺痛,強忍痛楚急忙跑回家去。鄭素琴怎么也叫不住,好不氣惱。見車夫往自己這瞧,也不下車了,“愣著干嘛,送我回去?!?/br> 柳芳菲跑回家中,腳本是輕傷,這一跑,傷勢就有些重了。進門時一拐一拐,管家問怎么回事,她也不說,自己回了房里,拿藥酒擦拭。 四房的事都是互通的,消息稟報到柳定澤耳邊前,他正在房里。 一月時方青為他生下兩子,元氣大傷,別人坐了三十日月子,她足足在床上吃喝兩月,氣色方才恢復。因新皇登基,朝廷事情繁瑣,柳定澤在工部的事頗忙,早出晚歸,也沒和她多說上幾句話。今日休沐,也是去了工部半日。這會陪在房中,逗兩個孩子玩鬧。 興許是孩子吵了些,方青又聽得皺眉。眉頭剛蹙,柳定澤就將孩子交給仆婦,讓她們帶到偏房去好好照顧。坐回她一旁,翻看桌上賬本。方青瞧見,說道,“你難得休息,別看這累人的東西?!?/br> 柳定澤嘆道,“你也知道這是累人的東西,就該交給賬房算,你還得來回算上兩回?!?/br> 方青一頓,還是將賬本拿了過來,低眉說道,“怕他們瞞了賬目,誆我銀子?!?/br> 柳定澤失聲笑笑,這一笑把方青都笑的不自在了,抬眼看他,“你是覺得我這樣愛財,丟人了么?” “有個這樣持家有道的媳婦,我高興還來不及?!绷商上律?,榻上鋪了三層毛毯,又軟又熱,不過躺著倒很舒服,“青青,你日后再不用過苦日子了,所以不必親力親為,該好好過官夫人的日子?!?/br> 方青面色淡淡,“我不愛去同那些貴婦打交道,還是在家里的好?!?/br> 柳定澤想了想,她的性子恬然,不喜熱鬧的地方,喜歡在家待著就隨她吧。方青倒是想起事來,“其他官夫人是不是互有聯系,我是不是要去多走動走動,免得你尷尬?” “不必?!绷商筋^,一如既往枕在她腿上,“我也同你一樣,更喜家中,不喜外面的龍潭虎xue?!?/br> 方青伸手摸他的臉,摸到嘴唇上的青刺兒,又摩挲了好一會。直到下人進來,說了那鄭素琴攔車,八姑娘跑回來還崴傷腳的事,柳定澤才又睜眼,“給她去藥房拿了藥酒送去?!?/br> 方青聞言,稍有意外。柳定澤又淡聲道,“去跟鄭素琴說,她若再敢在七少爺和八姑娘所在的半里地內出現,我就廢了她的腿?!?/br> 這話聽著殘忍,可方青卻覺對不同的人必須是要有不同的對策,聽見這話她一點也不覺柳四郎做錯了。而且總覺他變得越發好,再不像往日那樣無端的乖戾暴怒。想著,又像往日那樣歡喜他了。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一下就見他睜眼,眼里滿是意外。 柳定澤伸手攔住,不許她再直了腰身,將她往懷里撈來,反身壓下,直直看著她,才覺她眼中的柔情,又回來了。她喜歡的,果真不是身為柳家第四子的他,也不是能許她榮華的人,而是在年少時,還未變得冷情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