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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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舊的酒宴一直吃到午后,柳定康興致上來,喝得有些醉了。殷氏攙扶著他同邢大人邢夫人道別,和下人一起將他送上車。上車后好好攬著他,生怕他滾到座位下頭去。 “不勝酒力偏要喝那么多,若不是我在旁邊,你還不得喝個爛醉?!?/br> 柳定康嘟囔一聲,似在反駁,可殷氏聽不清。瞧著丈夫憨態模樣,殷氏笑笑,拿帕子給他擦拭額上細汗。手剛觸及,便猛地一頓。她突然想起來,之所以覺得邢大人面熟,不是因為見過他,而是因為他的面相跟一個人十分像! 關春華生的兒子柳子元,那臉可真是像足了他! ☆、第67章 真相(二) 第六十七章真相(二) 柳定康醒來時,腦袋昏脹,迷迷糊糊看見床邊坐了個人,耳邊咔擦咔擦作響,揉揉眼看去,嚇了一跳,“喜喜,你在做什么?” 殷氏瞥了瞥他,手中剪子仍在剪手中綢緞,無以發泄心中怒氣,“剪小人?!?/br> 柳定康坐起身問道,“哪個小人,為夫跟你一塊剪?!?/br> 殷氏輕笑,“邢大人和邢夫人?!?/br> 柳定康以為她氣的是關春華的事,當即賠笑,捉住她拿銀剪子的手,說道,“這事你怎么還記在心里,邢大人是我多年好友,你這樣背后剪他,為夫可要難做了?!?/br> “好友?”殷氏站起身大聲道,“我倒還沒見過那樣不要臉的好友?!?/br> 柳定康臉色微沉,“喜喜?!?/br> “呸。別喊我,我殷喜喜怎么會嫁給你這種笨蛋?!币笫献律韺⑺椴技舻度拥?,看著已生氣的丈夫,說道,“你要罵我么?” 柳定康倒緩了神色,悠悠道,“才不氣,我是笨蛋你也嫁,可見你也是笨蛋?!?/br> 殷氏哭笑不得,“是啊,都是蠢人。三郎,那邢大人當真不是好東西,你就不覺得子元長得不像你,卻像極了邢大人?” 柳定康驚道,“你這是什么胡話?” “我說,你十成是給人當了便宜爹!” 但凡男子都有兩件事是不能接受的,一是被人戴綠帽;二是給人當便宜爹,白養了兒子。她這話將兩頂帽子扣來,聽得柳定康心里十分不舒服,“你還是繼續打小人吧,至少不傷人?!?/br> 殷氏就知道他不信,對著屏風后頭說道,“過來吧?!?/br> 柳定康聽見聲響,往那看去,瞧見來人,詫異,“春華?你怎么來了?” 關春華生得秀氣,眉眼微帶嬌媚,走路倒非楊柳隨風姿態,有那么幾分風流,卻也不像是水性楊花之人。她只走了幾步,離得稍遠就跪了下來。殷氏冷聲,“離得那樣遠,話也得說大聲些,讓外頭的人聽見了可怎么辦?” 關春華一聽,急忙跪著上前。瞧得柳定康堵心,這根本是正房教訓小妾,若是他真納妾回家,妻子肯定不會給好果子對方吃,鬧出人命來也極有可能吧。 殷氏見她跪好了,才懶懶道,“我問你,柳子元其實是邢大人的種,并非我家三爺的,可對?” 關春華來時已經知道今日要見她定不是為了尋常事,先前又聽柳定康說過邢大人回京的事,方才在屏風后也聽了幾句,自知殷氏四年來未找她麻煩,突然要見,肯定不一般。默然半晌,才低聲,“太太這話冤枉妾身了?!?/br> “那可要我捉了你兒子來跟三爺滴血認親?” 關春華臉色微變,柳定康急了,“喜喜你……” “閉嘴?!币笫险嬉l瘋了,“三郎你別說話!” 柳定康立即閉了嘴。 殷氏冷眼盯著她,說道,“你兒子跟邢大人可長得不是一分兩分像,三爺天天瞧著看不出來,我可是個眼尖人。你若不老實說,我這就抱了他送人去,讓你一輩子瞧不見?!?/br> 關春華差點跪不穩當,滿目絕望看向柳定康。目光剛觸及,就被殷喜喜擋了視線,更是絕望。 殷氏挑眉說道,“看來你是不要這兒子了,那我去尋個人家送走?!?/br> “夫人?!标P春華終于是癱在地上,狠狠叩了三下頭,撞得地上咚咚作響,再抬頭眼中含淚,“若說了實話,我們母子也活不下去了?!?/br> 殷氏冷笑,“你活不活得下去與我何干,但是我送不送走你兒子,就跟你有關系了?!?/br> 關春華咬了咬牙,“我說,可您要給足夠我下輩子過活的銀子?!?/br> 殷氏恨恨地啐她一口,“就算你不說,我將你賣到窯子去,把孩子丟給叫花子,三爺也不會怪責我。你要銀子,我偏是一個子都不給你??磥砟闶遣淮蛩阏f了,那我現在就去給你瞧瞧什么給臉不要臉?!?/br> 關春華完全沒想到她竟是軟硬不吃,愣得不知要說什么好。 殷氏又道,“你當我們殷家人是吃素的么?這些年你做外室過得好,只是因為我沒找你麻煩。三爺跟我是夫妻,我們兒女都有,哪里會在乎你那小雜種。如今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孩子就是邢大人的,你還想訛我們的銀子,我不將你丟去喂狗就是發了善心,你也該謝謝菩薩了?!?/br> “你……”關春華氣得臉色發青,偏對方氣勢滿滿,也不敢多說。 “你不說,那就讓我幫你說了?!币笫蠑Q著帕子說道,“當年三爺說,他去邢家做客,喝醉了酒,起來就見你躺在一旁。不管你可否有同三爺行了好事,但三爺不曾說你落紅之事,那定不是清白身子了。身為奴婢,能要你身子的定是主子。邢大人一房獨住,兒子尚小,那只能是他要了你身子?!?/br> 關春華默然不語,只是聽她說。 “邢夫人也不是個軟脾氣的人,想必待你并不好。家中也沒見有妾侍,你又是她的陪嫁丫鬟。假設是邢大人要了你的身,你又有了身孕,邢夫人一直無子,怕你生了個帶把的,不想讓你得了風采,恰好你又伺候了三爺,于是順水推舟,把孩子說成是三爺的,讓你跟了三爺回京。這些話我說的可對?” 柳定康本來還覺得妻子過分了,聽了這些,很是震驚。仔細想想,卻又并不是沒可能。當初邢夫人盛情要將丫鬟給他時,他也覺得略微奇怪。如今想想,好似真是那樣。 關春華見事已至此,再狡辯無用,終于是癱坐在地,未語淚流,“賤妾不得不那么做,若是不點頭承認那是三爺的孩子,夫人她不會放過我,即使老爺納我為妾,孩子也活不成的?!?/br> 柳定康驚得說不出話,“你你你”了好幾聲,最終還是重嘆一氣,這綠帽,真是大得要將他整個人都罩住了,已快沒臉見妻子了。 關春華又道,“當年賤妾絕沒想法要爬老爺的床,是老爺他……”她顫聲道,“夫人說,若我敢跟老爺說出有孕的事,就將我杖斃??扇绻腋隣敾鼐?,就將賣身契還我。賤妾不敢……不敢說出真相,因此才瞞了三爺三太太,求您們饒恕?!?/br> 聽得真相,殷氏心里可算是順心了。 被戴了頂大綠帽的柳定康已經抱著被子躺下了,氣得不能說話。 關春華仍在求饒,求到最后,只求能放過她的兒子。殷氏聽得煩心,擺手,“你先回去吧?!?/br> 見求不動她,知道這是個鐵心人,關春華無法,只好先行離開。 殷氏見柳定康還躺著不動,推了推被子,“三郎?” 柳定康心氣不順,“作甚?” “你還要沖我發火不是?” 柳定康默了半天,才道,“沒有,只是覺得……對不住你?!?/br> 殷氏頓了頓,“哪里對不???” “哪里都對不住……讓你難受了這么多年?!绷稻従徠鹕?,憤憤說道,“為夫這就去跟邢大人斷交!” “等等?!币笫蠑r住他,“你同他斷交作甚,錯又不在他。錯的是邢夫人,她讓我膈應了四年,我便要膈應她四十年!” 柳定康見她眼底浮起陰冷之氣,竟……不覺得驚怕,反而覺得十分解氣。只想跟她說——去吧,喜喜! 皇城今年熱得快,涼得也快,轉入秋季,秋風送爽,夾著絲絲蕭瑟意味。 管嬤嬤接柳雁下了車,在門外往里瞧了好幾眼,覺得頗為奇怪,“姑娘,不是說今日有新學監來么,怎的跟往日無異?先生們不出來迎客?好似也沒清掃清掃吧?” 柳雁擺了擺自己的辮子,長了許多,老是晃到前頭太礙事了。她愈發羨慕女班里的其他jiejie,挽的發髻輕便又好看,她早上同嬤嬤說也要那樣的,還被眾婢女笑話了,說還要等五年才能梳那樣的發髻,好不惱人。 “我們薛院士才不樂意做這些諂媚的事,愛來不來,還當爺伺候,美得他?!?/br> 管嬤嬤好不驚訝,“姑娘你這是跟誰學的話?切不可再說這樣粗俗的詞兒?!?/br> 柳雁捂住嘴笑了笑,最近看了許多話本,里頭的綠林好漢說話都是這么個調子,她倒覺霸氣極了。 進了書院,到了立冬女班,她又看了一眼那在最前排的位置,想到冷先生說的那些話,愈發覺得是有道理的,只是心里還是覺得不舒坦。一直享有的優待沒了,不得不讓她郁結。這一想反倒有些明白為何那些古國舊朝每每變法便難以推行,變革者更是常落得凄慘下場。晁錯削藩策、吳起變法、商鞅變法,每個人都不得善終。無怪乎薛院士說,若要推進變革,便要有必死的決心。 說到死,柳雁也是經歷過一回的人。被綁匪困在山洞里九死一生,那時她就知曉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沒了??蔀榱艘粐笔⒍钌嶙约簝H有的命,她想不通為何有那樣大的決心,死明明是件很恐怖的事呀。 “喂,小丫頭在想什么呢?” 柳雁聽見前桌叫喚,這才回神。前桌的姑娘年十七,名喚阿這,父親是禮部侍郎,她為第三個小妾所生。生得并不算貌美,只能算是端莊。脾氣極好,待誰都和氣,也是女班里最樂意搭理她的人。 阿這笑道,“你是在憂國憂民呢,還是在想蕩秋千撲蝶呢?” 柳雁說道,“在想往昔古國推行變法的事?!?/br> 不等她說話,旁人已瞧她一眼,笑意輕輕,頗為不屑,“小小年紀就想這些,未免太不自量力?!?/br> 阿這笑道,“晴jiejie,話可不能這么說,哪怕是五歲孩童,能想到這點,也是要敬佩的??刹荒芤驗檠阊隳昙o小,就這樣瞧不起她。冷先生能同意她進來,也算是承認她非庸才了吧?!?/br> 宋晴一聽,可算是被她逗笑了,“阿這,你這話可是間接夸贊了自己?” 阿這嬉笑道,“晴jiejie果真是聰明人?!?/br> “胡鬧,快坐好吧,先生要來了?!?/br> 阿這應了聲,這才轉身端坐。柳雁覺得這jiejie十分好,為她解圍了。這從背后看得仔細了,才瞧見她脖子上未被發遮掩的地方,好似隱隱有紅痕,想是被什么傷著了。想看得仔細些,就見冷先生進來,忙坐好。 冷玉坐下便說道,“新學監今日過來,若是巡視到這,你們不必驚慌?!?/br> 人未來,柳雁已對他有了敵意,只因從薛院士的只言片語中可以得知,那包學監非善茬,總覺會給薛院士和書院找麻煩。否則那老學監在書院一直相安無事,圣上犯不著換個行事作風一樣的人來吧? 不過半個時辰,一課將完,就見門口明朗光源被遮擋住了。眾人往那看去,只見個身材頎長,方臉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站在那往里看來。似乎是見了滿堂女子,又退了兩步。 冷玉往外瞧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執書說道,“明日問難,每人備至少一個問題,辨不過三句者,不通?!?/br> 柳雁早就聽聞大班有問難這一課,不解故問、疑惑故問等等,只是眾人皆以問倒先生為榮,也算是一種窺見學識進亦或退的法子。想到能跟先生舌戰一場,她已覺歡喜。 “怎會有個小姑娘在此?” 聲音渾厚,抬頭看去,正是那中年男子所說。一時滿堂寂靜,猜到他就是那新來的學監,否則怎會這樣多舌。 冷玉說道,“稟包學監,我們素來以學識分人,十歲已有雙十年華的天分,自然可以出現在這?!?/br> 薛院士在旁笑道,“冷先生所言甚是?!?/br> 包天同語調沉沉,“可也未免太過離譜了。及笄后的姑娘本就該尋人家嫁了,還在外面走動,對姑娘名譽損害極大。如今還讓個黃毛丫頭一同聽講,豈非是要讓她覺得十七八歲的人就該念書,不該嫁人生子?” 柳雁只覺這人好多事,她如何了怎樣了關他什么事。 冷玉說道,“常言有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學監竟要代人父母管個初次見面的小姑娘婚事來,未免太不妥當?!?/br> 柳雁認真點頭,就是,她爹娘都不曾說,被這rou包子說可真不舒服。 包天同目光灼灼,盯了冷玉好一會,才道,“此事我會記在冊中,遞交圣上?!?/br> “其實大可不必呀,皇伯伯是知道這事的?!绷阏酒鹕碜终粓A道,“中秋我隨爹爹進宮赴宴,皇太后和皇伯伯還夸贊我天資聰穎,叫我好好念書來著,所以學監大人不必浪費筆墨了。只是皇太后曾說盼著女班能出幾個能獨當一面的女官,可照學監的話,看來女班還是不要的好。這里的都是壞jiejie,跟不得,又哪里能出女官嘛,皇太后是看走眼了?!?/br> 見她說得一本正經,嚇唬人還一臉純良,看得薛院士差點沒忍住笑,偏頭干咳一聲,說道,“放肆,怎能這樣頂撞學監,快快坐下?!?/br> 包天同未跟柳雁打過交道,還以為這孩子真要跟太后說那些話,臉色略顯難看,“本學監何時說過女班不要得好,休要胡說?!?/br> 柳雁可沒說胡話,太后和圣上確實有夸獎她,還賜了金如意,囑她好好念書。她就算再怎么胡來,也不會說這種會掉腦袋的謊話。見包學監立刻服軟,眉眼當即笑如彎月,“原來是學生想錯了,再不會胡說了?!?/br> 薛院士終于又尋得柳雁一個長處——撒謊收放自如。 包學監絕非是笨人,只是對個小姑娘并無防范心,不愿多惹麻煩,便巡視下個院子,沒有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