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書迷正在閱讀:反派他美強慘、重生空間打造醫女神話、贏家(你未娶,我未嫁)、秦姝的東宮生活、[hp]我喜歡你的不期而至、第一繡娘、誰把你放在宇宙中心寵愛、幽冥鬼探、佛門惡妻、[綜漫]關于我為了籃球排球部每天四點半起床這件事
李墨荷搖搖頭,心中仍有遲疑。卻見柳定義已經起身往她走來,抬頭看去,已被他俯身抱起,絲毫不拖泥帶水,像抱起一根羽毛那樣輕巧。她捉緊他的衣袖,直勾勾看著他,“二爺……” 不過幾步,柳定義已將她放在床上,埋首那細滑脖子上,輕輕吮出紅印,“要個孩子?!?/br> 李墨荷身體微僵,之前她說不要孩子,讓他賞自己湯水。柳定義并沒有勸,立即應允了。如今他卻問她、還主動如此,不得不說,自己已然覺得在他心里有了些許地位。一晃神,衣物已去,下意識伸手要推,便被他捉了手,四目對上。 “雁雁跟我說,她想要個弟弟,她會好好疼他。你還顧忌什么?” 李墨荷眼眸微潤,“若是生了女兒呢?” 柳定義緘默稍許,低首耳語,“那就由我來好好疼她?!?/br> 李墨荷愣神看他,終于輕輕收了手。 有他這話,她就真能放下所有顧忌了。 似乎是龍神賜福,剛過二月二,細雨靡靡,飛灑滿城。打在那嫩綠芽尖上,更顯得蒼翠欲滴。 春雨一來,終于是像春天了。 柳雁覺得自己不該吃龍鱗餅跟著一塊祈福的,下雨天哪都濕,地上也都是泥濘。出行十分不便,從書院大門口就得下車,自己打著傘進去。她今日已蹲在馬車上好一會,瞅著濕漉漉的地上不肯下去,央求道,“嬤嬤,你背我進去吧,鞋要濕的?!?/br> 管嬤嬤也心疼,可沒辦法,這書院不許主子帶下人進去,到門口就得把她攔下來,“姑娘聽話,只是幾步路,等到了里頭,你就尋個隱蔽的地方把鞋換了?!?/br> “都是人,哪有隱蔽的地方?!绷愕降走€是下了地,最不喜濕潤的地方,頭頂是水,腳下也是水,踩上去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抓緊了傘往前走,小小的臉都皺了起來。 柳長安見她如此,笑道,“meimei,你可不能再這樣嬌氣了,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后可怎么辦?!?/br> 柳雁哼聲,“我日后定不是會吃這種苦的人?!?/br> “這可由不得你了?!绷L安已然是個過來者的語氣,“院士隔三差五就要想一些新奇事,這個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br> 一聽見薛院士的名頭柳雁就覺得哥哥不是在嚇唬她,苦了臉問道,“比如說?” 柳長安想了想,“比如說,指不定等會進去,院士便說今日是踏青的好日子?!?/br> “……”柳雁咬了咬牙,果然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他要是真這么說,她就去藏書閣躲一天,少她一個也不會注意到吧。她沒有進室內,而是往一眾先生小憩備學的地方走去。 柳長安看見,已經見怪不怪。她一路過去,連之前總打趣她“小姑娘”的人也不說了,只是笑問,“蛐蛐姑娘,又是去找薛主洞呢?!?/br> 柳雁抿抿唇,“嗯,去找薛洞主?!?/br> 眾人啞然失笑。 書院之首稱為主洞,亦或洞主。柳雁不高興時,就戲謔他為洞主,旁人一聽便明白了。 薛院士當初將考秀才,就放下萬貫家財和大好前程,周游列國,二十年后歸來,圣上欽賜職位于國子監,誰想他第二日就請辭,要去萬卷書院。圣上當即又氣又惱,揮筆讓他去,又冷聲“好你個薛戎,考一輩子院士吧”。 眾臣冷汗涔涔,皆想要如何救他。誰想薛戎跪身叩首“謝主隆恩”,令圣上也哭笑不得。 薛戎任了萬卷書院主洞后,旁人也不叫他主洞,而是稱薛院士。叫得多了,倒鮮有人記得他的真名。 這會鄭昉拿書要去授課,還沒出門就看見個腦袋鬼鬼祟祟探在門口,一雙眸子往里頭瞧。他一個箭步上前,遮擋住她的視線,“柳雁,你好好的跑這來作甚?” 柳雁站直了身板,認真道,“學生想起和院士有個三日之約了,可這再不履行就要變成三十日之約,違背承諾。先生不是說,一言九鼎,又云言出如山嗎?我可不能做那種言而無信的人?!?/br> 歪理!都是歪理!可知道是歪理鄭昉卻沒有辦法說個不字,偏她還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這些,別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大聲道,“院士在里頭!” 說罷拿著書走了,但愿她早日覺得自己屈才,不要再待在驚蟄班,去禍害宋先生吧。 門口的聲音薛院士早就聽見了,連旁邊的先生都慰道,“那全書院最讓人頭疼的小姑娘又來了?!?/br> 薛院士笑笑,然后就見柳雁邁著氣勢分毫不弱的步子走來,到了跟前同他行了禮,才道,“院士,我來履行三日之約的,出卷子吧,我已經知道驚蟄班和春分班要學的了?!?/br> “可這已經非三日了?!毖υ菏咳×藦埌准垇?,用筆在上頭寫上二字,遞給她。 柳雁一看,鼻子都要氣歪了,竟是“不通”。她惱了,“你還沒考我,院士你不能這樣抵賴?!?/br> “非也非也?!毖υ菏孔屑毜?,“說好三日,你卻毀約。但凡答應人的事,定要留心記住,怎能失信他人。這便是你‘不通’的緣故?!?/br> 柳雁被堵得心里憋屈,拿了紙走,走了兩步仍是十分不服氣,轉身定定說道,“院士也知道三日已過,您卻也沒提醒我半句,那就是說,院士心里也沒那三日之約的分量。既然你都將那事看得這么輕,我為何要遵守?” 話落,還未出去的先生嘩然,滿堂低聲。虧得這是萬卷書院,師生砥礪,無人喝止,靜待其觀。 薛院士面色淡然,看著這桀驁不馴的柳家姑娘,緩聲,“對方不將事情看重,你便學著對方將事情看輕,將其惡習學了去,反而指責對方,便是你的處世之道么?” 柳雁唇齒微動,手中宣紙幾乎已經被握得不成樣子。她猶豫很久,還是沒說話,一聲不吭走了。 旁人嘆道,“這小姑娘,難教?!?/br> 薛院士回了神,面上卻有笑,“非也,她分明好教得很?!敝灰窃敢饴牭览淼娜?,總不會難教。更何況是悟性這樣高的孩子,更是難得。只是性子還是太傲了些,舍不得將薄薄臉面放下。 眾人不解,暗想無怪乎說薛院士是怪人,果真是。 柳雁站在柱子后拿著那“不通”的紙瞧了許久,心中不平,每次四嬸考她學識,都能答個十之八丨九,輕易得個“通”,這二字簡直是恥辱。她心覺頹喪,若是當初不顧著玩,好好記住那三日之約,也不至于被薛院士羞辱。 想著就覺臉上發燙。 “咚……咚……咚?!?/br> 晨鐘在淅瀝雨聲中響起,穿過雨珠,響遍偌大書院。 柳雁不知發生了何事,正好有人從旁經過。見他年歲不輕,手上的書也頗為陳舊,定是授課先生,便道,“先生,怎么又敲鐘了呀?” 那人笑道,“院士瞧著春回大地,命人此時敲鐘集合,踏青吟詩去?!?/br> “嘶~”一直握在手上的紙終于在這一驚中,徹底裂開。哥哥說的“比如”竟成真了! 恭送老先生離去,她撇撇嘴,瞅著沒人,便往藏書閣走去。 藏書閣平日沒人,每日辰時開門,戌時關門,進出都不用鑰匙,讀取自由。饒是如此,這里頭的書,也從未丟過一本。 柳雁提著小裙子往閣樓走,找了個好位置坐下,還是這好,又干燥又沒泥巴。才坐了小片刻,就聽見有腳步聲。在這暗處突然聽見聲響,著實嚇了她一跳。細聽之下有人正踏步樓梯,往上走來。她往里頭縮了縮身,祈求不要讓她碰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腳步聲停了下來,看樣子是已經上來。不一會又往窗戶那邊走去,到了窗前,才坐下身。 受到驚嚇的柳雁皺了皺眉,恍然,驀地站起身,“怎么又是你呀?!?/br> 那人顯然也沒料到這里會有人,稚嫩女聲一響,也覺心猛跳了一下?;厣衤犨@聲音,才鎮定下來,“蛐蛐姑娘,你是決意要跟我劃分山河了么?” 柳雁噗嗤笑笑,又明朗說道,“下雨了!” 少年笑道,“對,下雨了?!?/br> “薛洞主要我們去踏青,我不喜雨天,就躲這來了。你呢?” 少年本想自己不問她她就沒法問自己,可他明顯想錯了,就算他不說,她也會很熱情地問自己,躺下身悠悠道,“因為無人喜我?!?/br> 柳雁問道,“誰?是不是因為你太聰明了?”她又自問自答,“肯定是,像桉郡主就很討厭我,因為我比她聰明?!?/br> 少年笑道,“桉郡主是京城出了名的冰雪聰明,皇族貴女,怎會嫉妒你這樣的小丫頭?!?/br> “我才不是小丫頭?!绷銘崙嵉?,“她就是嫉妒我來著,處處都要同我作對?!?/br> 少年幽幽嘆了一氣,昨夜突然落雨,他起身賞雨,一夜沒睡好。這會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順來這,先生也不管可少了他這一人,卻殺出個蛐蛐姑娘,“蛐蛐姑娘,男女有別,我總不能自己睡覺,讓你在一旁看著。你是要待這了么?那我找別的地方去?!?/br> “別,還是我走吧,這里本來就是你待的地方?!绷闩呐纳碜悠饋?,準備去找其他可暫待的地方。 她起身之際,少年倒聽見有什么東西輕輕掉落的聲音,問道,“你落東西了?” 柳雁找了找,這才發現那被她揉成一團的紙落下了,俯身拾起,也順手拍拍灰塵,“這是薛洞主給我的‘不通’二字?!?/br> 少年好奇道,“難道小班已經考試了?” “沒有,只是我找院士理論,沒贏……”柳雁喪氣道,“然后他寫了兩個大大的‘不通’給我。我要把它裱起來,放在我的小書房里,等院士哪日痛痛快快給我個‘通’,我再丟掉?!?/br> 少年詫異,她竟去找薛院士?找他做什么?單槍匹馬?等會,把這“不通”裱框后掛起來?他啞然笑笑,終于是躺不下去了,坐起身說道,“你就待這吧,我不睡就是?!?/br> 柳雁也懶得動彈,“剛才你上來,我以為你是鬼?!?/br> 少年笑笑,“剛才你開口,我也以為是鬼?!?/br> 柳雁忍不住笑出聲,當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說不去踏青是因為別人不喜他,“你昨天也躲這,也是因為他們不喜歡你么?” 少年慵懶答了一聲。 “我想不通?!?/br> 少年好奇道,“有何想不通?” “想不通為什么他們討厭你?!绷慵毤氄f道,“你學識定然不差,敢違抗薛院士的催命鐘聲,膽量也肯定不小。我同你說話,你話里也不帶刺,脾氣也溫和呀,為什么他們要討厭你?” 少年未答,只是說道,“你若是知道我是誰,你一定也不會這樣搭理我?!?/br> 柳雁撇嘴,“難不成你是猛獸么?你倒是說說你是誰?!?/br> 那暗處的爽朗聲音忽然停住,默然稍許,才又響起,“我叫蘇定?!?/br> 柳雁在腦中仔細搜尋一番,這名字她沒聽過呀……她能說她沒聽過么,會不會太傷他的心。 不待她苦惱完,蘇定又道,“當朝左相,是我的爹?!?/br> 柳雁愕然,“蘇、蘇自成是你爹?” 是意料之內的驚愕,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應答,“是?!?/br> “嘶~”手里的紙徹底碎了,若能裱起來,也是工匠的技藝了得。 柳雁沒聽過蘇定的名字,可蘇自成是知道的。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蘇定說同窗討厭他,每到書院集會時他便來這。 若是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蘇自成的兒子,定會不屑,轉身便走。 這只因……蘇自成是個jian臣。 還是個大jian臣。 上至八十老嫗,下至八歲孩童,都知道蘇自成不是好人。甚至在孩童哭鬧不停時,婦人只需嚇?!白笙鄟砹恕?,便能立即止住哭聲。 柳雁不曾見過年獸,卻知道這世上還有個比年獸更讓孩童安靜害怕的人。 那就是蘇自成,蘇定的父親,那個大殷國有名的jian相。當年因祁家織造一事,蘇自成罔顧事實,接連上奏,尚且年輕的圣上誤信,下旨將祁家滿門抄斬。 可憐祁家一夜之間,八十三口人性命皆丟,朝野震驚。 后經查證,祁家于織造一事并無過錯。眾臣以為蘇自成必死無疑,可圣上只扣罰他三年俸祿,以示懲戒,不許朝堂再議。令眾臣好生奇怪,卻不敢多問。 三年過后,左相又得寵信。雖政績頗佳,可功勞再大,也不能讓人忘掉白白丟了性命的祁家人。 柳雁沒有想到他就是那jian臣的兒子。 可她不信昨日還因不下雨露而擔心大旱的人,跟他爹爹一樣,也是jian邪之心! 第五十四章不通(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