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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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定義淡聲,“荷花,府里的人都知我最喜荷花?!?/br> 李墨荷已愣住,終于知道雁雁讓她繡好荷花的緣故,原來不是雁雁喜歡,而是柳定義喜歡。難怪柳定義總是有意無意往她繡盒里瞧,他肯定是以為,她跟旁人打聽了他喜歡什么,然后順著他的喜好去做討好他的事。 雁雁那個孩子呀……真讓她哭笑不得。 只是她這么做也是真心為自己,這是罵不得的。溫熱的氣息突然往下壓來,驚得她身子立刻緊繃,偏頭不看,咬了咬唇說道,“我是想過要知道你的喜好厭惡,但只是不想莫名開罪你,未曾想過要討好你?!?/br> 她不說為什么偏去繡荷花,他也實在很難相信她沒意圖。他于李墨荷的要求不高,安安分分的,疼多些無妨。本來……她進門也不過是因這張臉。雖然覺得自己混賬,可在這件事上,到底還是徹底自私了一回。 “是雁雁說她喜歡荷花,我便學了、繡了?!崩钅刹幌胱屵@件事在他眼里變成討好他的舉動,更不愿讓他帶著這種輕蔑的心理要了自己的身,否則這跟那些輕浮女子有什么不同。 柳定義愣了愣,她說別人不信,可說是雁雁那個古靈精出的主意,他卻信了。李墨荷并不笨,她要是把這件事推給雁雁,明天就拆穿了,何苦找罪受。 “是我誤會你了?!?/br> 他說不出抱歉的話,也說不出溫情的話。思來想去,低頭咬了她的耳垂,用最輕柔的語氣說道,“會很疼,但很快會過去?!?/br> 李墨荷已閉上了眼,任由他折騰。 夜色悠悠,深秋跨冬的最后一輪月牙,天一亮就要落下了。 柳家各房已經陸續滅燈,只剩院子廊道懸掛的燈籠還亮著。柳雁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回都睡不著,果然人是不能慣著的,這兩個月她都賴在主臥不走。爹爹一回來,她又得一個人睡,能睡得著才怪。喊嬤嬤同自己一塊睡,嚇得嬤嬤關了房門趕緊避開。 實在無法入睡,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披上衣服準備去賞月,想想真是無比的附庸風雅,指不定還能得方青先生的夸贊呢。 挪了小板凳到窗臺那,因爬過許多回,這次也順當的爬了出去,自個往聚香院的后院走去。 秋風寒涼,冷得她隱隱有了那日被困在山洞的陰冷,可越是這樣,就越不愿回到那個暖窩中。不等她完全能從那條巷子不帶絲毫畏懼地走過去,那她就要努力克服這些不適。 但實在是太冷了,她卷了衣服哆哆嗦嗦地走,“冷死了?!?/br> 話落,前頭池塘傳來低低窸窣聲,把她嚇了一跳,“人?野獸?” 看不見那低矮岸邊,只是隱隱有水光反照,確實是有什么在那的。柳雁墊了墊腳,稍稍能看見些,先見著個腦袋,側臉在月下看得不太清,但那雷打不動的蕭瑟感,還是莫名地知道了那是誰。 她吸了吸冷冷的鼻子,蹦了過去,蹲在高他一處的岸上問道,“褚陽哥哥你這么晚還不睡嗎?” 齊褚陽微微偏頭看了看她,又收回視線,“嗯?!?/br> “不困嗎?!?/br> “困?!?/br> “那為什么不睡?!?/br> “睡不著?!?/br> 一問一答,半個字都不多說,柳雁只覺乏味。她伸手扣了扣他的肩頭,“褚陽哥哥,我爹爹跟你爹爹是好兄弟是吧?” 齊褚陽身體微僵,想起父親,神色已是黯然。清秀的小臉強忍著痛苦,可卻顯得更沉痛。 “他們說你爹爹過世三十日了?” 齊褚陽忍不住冷盯她,“柳七姑娘可否尊重一下家父?” 柳雁抿了抿唇,“你別急呀,我只是覺得很奇怪啊。你爹爹的尸首一直沒找到對吧?” 齊褚陽不知這豆大的小姑娘要說什么,緊緊盯著點了點頭。 柳雁又往前挪了挪,說道,“之前我爹爹有個很好的同僚,那同僚墜馬死了,我爹爹那三個月都跟你現在一樣,很難過很難過??墒驱R叔叔跟爹爹那樣要好,可現在爹爹他……”她扁了扁嘴,“卻有心思同我娘一起,還不見得很難過。你爹爹的尸首不是沒找到么,所以我覺得,你爹爹應該沒死,而且這事我爹也知道?!?/br> 齊褚陽怔神看她,“當真?” 柳雁點頭,“這是我猜的?!辈贿^應該不會錯的吧,這一切都十分可疑嘛。冷風襲來,她又打了個冷戰,“我回去啦,要冷死了?!?/br> “等等?!饼R褚陽終于從那低矮處跳了上來,定定看著她說道,“雖然我不知你說的可對,只是……如果柳伯伯真的知道我爹沒死,可是卻謊稱他沒了,甚至……連朝廷都憑著一面之詞認定他已殉國,我想……這里面的事,不該我們多嘴?!?/br> 柳雁眨了眨眼,對啊,她怎么沒想到這點。要是就這么跑去跟爹爹邀功,別說夸贊,不被斥責就不錯了吧……額上暗暗冒了虛汗,點了點頭,往他伸指,認真道,“那這個就當做是我倆的秘密吧,拉手指?!?/br> 齊褚陽覺得這根本一點約束力也沒,而且稚氣得很,他在四歲以后就再不玩這個。柳雁冷得渾身發抖,見他磨蹭,忍不住露了怒意,“我要凍死了?!?/br> 他無奈伸手,同這小小手指勾在一塊,在九歲這年,和這兇巴巴的小丫頭又做了一回稚氣的約定。 ☆、總角之年(一) 第二十一章總角之年(一) 柳定義昨夜疲倦,又不是在軍營,睡得踏實,這一睡就晚了些。睜眼醒來,下意識往旁邊看去,就見佳人的明眸迅速閉上,微微埋頭進被中,不甚嬌羞。 “還疼?” “……嗯?!本退悴亮怂幐?,動一動腿還是會覺得疼。 柳定義很是無奈,“我已經很克制了?!?/br> 李墨荷咬了咬唇,把腦袋埋得更低,“……嗯?!?/br> 估計今日不管說什么都是這個答復了,昨夜她跟他說的那一番話頗為強勢,以為性子十分擰,但不過是擰的有度,而且有理的事才能同他擰得起來。 “你再躺躺,我先洗漱?!?/br> 李墨荷真想叫住他,他這一出去,她卻還躺著,不是告知眾人他們昨夜歡愉得令她今日下不來地么?忍了忍羞赧,還是起來了,將散在床尾的衣服拿到被窩里慢慢穿。好在柳定義沒撩起蚊帳,她才能從被中出來好好穿上。再看床上,已經被昨夜點點猩紅染臟。心頭頓時又茫然又失落,又似隱隱想通了什么。 她果然還是對往日所憧憬的留有盼想,哪怕在柳家沒受什么委屈,孩子也都敬她為母親,但于她這年紀的人來說,仍舊是有些不甘。只愿今后不再會有出嫁時的那種懊悔和擔心,在柳家有一席地位,好好做這柳家二太太。 外頭早候著的下人聽見屋里的輕微動靜,在門外低聲問道,“二爺,二太太,奴婢們進去伺候了?” “別?!崩钅杉奔t了臉,昨晚完事后她們要進來可羞壞了她,抵死不讓,她們才作罷,現在當然不肯。 柳定義也淡聲讓她們退下,倒還有人開了腔,“二爺……齊少爺在門外等了您半個時辰了?!?/br> 他略意外,這時辰還不算太晚,若說等了那么久,豈非是天不亮就來了?初冬將至,半夜更是寒涼,那些下人也是不長心的。打開了門,果真見他站在門口,臉都凍得有些紅了。伸手將他拉入屋里,問道,“又整夜不能睡?今晚我讓長安陪你?!?/br> 齊褚陽搖搖頭,抬頭說道,“柳伯伯,我想繼續習武,像在北城那樣?!?/br> 柳定義摸摸他的腦袋,“只是這件事罷了,等會用早飯時說不就好?你想如何,伯父答應你?!?/br> “文與武兼得,侄兒還想去學堂?!?/br> “允了,等會領你去見先生?!?/br> 齊褚陽這才露了輕松笑顏,雖然柳雁很兇,但是她的推論卻未必不是對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在父親歸來時,好好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有出息,不能再如此頹靡,虛度光陰。 柳定義見他一夜散了滿身蕭索,不知他遇見什么事了,不過這孩子能振作起來,也著實令他松了一氣。 柳雁是唯一一個知道為什么齊褚陽一夜振作的人,只是她不說,他們可是拉過手指有過約定的人,她還是能管住自己這張嘴的。不過看著席上父親從自己面前把僅剩的rou餅夾給齊褚陽,還是不痛快,“爹爹,我也要?!?/br> 柳定義看了她一眼,爭強好勝的脾氣一點都沒變,都是讓長輩給慣的,“明日給你夾?!?/br> 又是如此……每每這個時候她就特別討厭齊褚陽,他們都在邊塞,更像親人了吧,自己快一年沒見父親,反而不如他們親近了。 柳雁不鬧,將碗收了回來,收到一半,就見李墨荷夾了一塊rou餅放入自己碗中,還不及歡喜,柳定義已擰眉,“別慣著她,都要嬌寵到天上去了?!?/br> 李墨荷心頭苦笑,雁雁什么沒吃過,她要爭的哪里是這個,只不過是見著自己的父親疼別的孩子去了,也想得這疼愛罷了。男子果真是男子,心思太粗。 老太太眉頭擰得更深,“姑娘就是拿來寵的,將你那在軍營練兵的苛責規矩收起來?!?/br> 柳定義稍頓片刻,還是應了聲。柳雁有祖母撐腰,頗為高興,可再怎么樣,也改變不了爹爹更疼齊褚陽,而把她的位置放低了一位。 用過早飯,柳雁就跟在爹娘后頭,半步不離。聽見父親說等會要出門,去萬卷書院拜托先生入學的事,不由歡喜,爹爹還記得年后她年紀已到,要入學堂的事,墊著腳說道,“爹爹,我也去?!?/br> 柳定義也允了,多帶一個人罷了。 從院子出來,齊褚陽已經等在那里。柳雁一見他,不由抓緊了父親的手,生怕又被他搶了。 柳定義卻還是將他拉到右邊,一同往外走。柳雁想了想,對,他以后都住在自己家了,那肯定是要去學堂的。好吧,那就一起順路去。 柳家馬車已經停在門前,柳雁上車前朝李墨荷擺手,“娘,我們走了?!?/br> 李墨荷笑笑,“嗯,早點回來?!蹦┝擞值?,“別自己亂走?!?/br> 柳雁吸了一氣,這是又擔心她被拐子帶走,她也怕……但是和爹爹一塊出門,也沒什么。 柳定義看了看李墨荷,女兒是喜歡她的,能讓這小霸王歡喜的人,實在不容易。 齊褚陽自己上了車,柳雁是被抱上去的,就是不愿自己爬。鉆進車里見他坐了自己愛坐的位置,莫名的氣了,“這是我坐的?!?/br> 柳定義剛好上來,輕責,“雁雁,你越發不像話了,目無尊長?!?/br> 柳雁不敢犟,委屈道,“可我平日都坐那的……” 齊褚陽已經俯身挪到一旁,“七姑娘坐吧?!?/br> 柳雁偏不坐,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嗟來之食。柳定義見她脾氣比初春他離京時更加古怪,都是在家慣的,真該一同帶到北城去,才能學得像齊褚陽如此有禮有擔當,“你再鬧,就別去了?!?/br> 柳雁抬眼看他,要是真下去了,又得一天見不到爹爹了吧。滿腹委屈慢吞吞挪了過去,鼻子直泛酸。 齊褚陽想和她說話,可感覺要是他開口了,她肯定會更暴躁。他真不知自己哪里招惹她了,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他,可昨晚明明是在安慰他。 萬卷書院在京城郊外半里地,那兒臨著一座矮山,山清水秀,樹木崢嶸。進入書院,已有一股濃郁書香氣息撲來,跟別的地方很不相同。 柳定義讓兩人在這等,他先進里頭拜見。 柳雁無事可做,又不想和齊褚陽說話,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字。齊褚陽站在一旁,也蹲了身,“七姑娘……” “干嘛?” 得,又兇巴巴了。齊褚陽說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興了?” “是?!?/br> 齊褚陽問的小心,“哪些?” 柳雁彎了嘴,“很多?!彼焓謹盗藬?,好像數不出來,便縮回手,“太多了,多到用手指頭都數不完?!?/br> 齊褚陽不知真假,可左思右想都不知哪里開罪過她。正想問個仔細,見柳定義從里面出來,起身問好。柳雁也丟了棍子,往他跑去,“爹爹?!?/br> 柳定義領著她往馬車走,同齊褚陽說道,“院長已經同意讓你明年開春后,就來這里,等會領你去買文房四寶,要是看中什么書也一并買了回去,給你騰個書房?!?/br> “謝謝伯父?!?/br> 柳雁愣神看著他,驀地明白過來,她像個傻子似的跟過來做什么呀,爹爹是為了給他找學堂,不是自己。她卻還以為是為了她,簡直丟臉死了。柳定義見她不走,這才收了視線,“怎么了?” 柳雁抬頭看他,“爹爹,齊褚陽是你的私生子嗎?雁雁不是你的女兒對吧?!?/br> 柳定義臉色一變,沉聲,“你胡說什么?” “如果不是私生子,為什么對他這么好。分明我才是你的女兒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不知道這些話在長輩耳中聽來有多嚴重,只知道自己受到莫大的冷待,都是因為這個齊褚陽。長輩都說唯有對待親兒才會掏心掏肺,她的爹爹可不就是如此。這樣看來,自己怕不是他親生的,齊褚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