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邱明硯等人將太傅秘密迎回京城療傷后,便按著他的吩咐按部就班的實行,卻不曾想傷口被海水感染,高燒不退,一臉昏迷了幾日差點送了性命。后來當他醒來,知道龍珠子的身份危機按著他事前安排算是暫時解除了,便是可以些個時間療傷。 可是不曾想,那吳閣老竟然又出了幺蛾子,竟是異想天開想重演前朝昭容女帝的荒誕。那個昭容女帝是個什么樣的污爛貨?面首成群,踐踏多少大好男兒臉面?虧得老不死的吳景林打了一手的好算盤,他倒是想要做個扶持女帝的千古賢臣,可也還要看看他衛侯給不給那小果兒廣開后宮,翻牌子的機會! 不過他還是吩咐邱明硯等人暫時且不動,靜觀其變,待到他養好了傷勢自然會去朝堂上收拾了那個糟老頭捅出的爛攤子!只是這傷勢惱人,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休養妥帖,幸好這虎狼之藥甚是有效,只有這二日的功夫竟是能勉強站起來了,便是要再努力些,盡早恢復了。 要知道他在那嬌人的眼中一向是英明偉岸的,豈可拄著拐兒,若瘸子一般出現在佳人的眼前,總是要休養妥帖了才好長伴在佳人左右,像現在這副狼狽模樣可是打死不愿意讓果兒見到的。 可是未曾想,辦事不利的單鐵花二人,竟是招呼不打,就將永安公主一路領到了這里來。想起自己剛剛摔倒的困窘模樣,盡數落到了佳人眼中……若非那二人都是忠心的部下,受的懲罰豈有五十軍棍那么簡單?心里正憋著火呢,沒想到這小果兒竟然當眾下了自己的臉面,便是面色一沉,正待要發火,便聽見“啪”的一聲響—— 大魏帝姬永安公主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在了定國侯那張帥得驚為天人的俊臉之上! ☆、第109章 只這一響之后,滿院寂靜。侍女的頭俱是壓得低低的,劉管家不等太傅吩咐,只是一揚手便魚貫般都退了出來,散場得干干凈凈。 太傅慢慢地轉回臉,一臉陰森地回瞪著敢在太傅臉上動土的小女子。 幾日不見,倒是厲害了手爪,揚手便打人,堂堂的公主成了鄉間悍婦嗎?就算是長了脾氣,她也要看看自己打的是不是能打之人! 可是當他刀子般的目光落到那小悍婦的小臉兒上時,才發現那雙大眼兒里竟是積蓄了了淚花,竟是不用眨眼,便一股腦兒的涌了出來,不多時嫩豆腐似的小臉沾滿了水汽,倒好似她是挨了巴掌的那一個! 似乎是這一掌并不解氣,那小小的拳頭揮舞起來,竟是雨點般又向自己的胸口襲來:“為何還要回來,若是去了,倒是免了許多牽掛……” 這話里包裹著的難過不舍竟是一記重拳狠狠地擊向了太傅那毫不防備的心。此時再感覺臉上那一巴掌便如春風拂面般的令人心曠神怡,便是鐵臂一摟,用力地將那撒潑的小人緊緊地摟在胸前,下巴親昵地在那濕滑的臉頰上來回的蹭著:“本侯若是不回,小果兒豈不是要肝腸寸斷?” 聶清麟也是被這太傅激得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她便是自打懂事起從來沒有將內心表露的如此淋漓盡致,如開山泄洪一般一時也收攏不住閘門,一時用力過猛,太傅本就艱辛地維持著平衡,這下子又是抱著小人兒栽到了地上。 謫仙般的大人這下子滾落了塵埃,一身的白衣沾惹得很是狼狽,本來藥效便上來了,此時因為重重一摔,更是疼得鉆心刺骨,許是那疼痛映在了臉上,倒是讓懷里的俠女收了拳腳,抽著氣兒沖著門外喊:“來人,扶太傅起來!” 可是連叫了三聲,那院門竟是靜悄悄的,壓根沒人過來。 方才太傅被個弱女子掌摑的情形,實在是不能外泄的大魏天機!想起太傅睚眥必報,極重臉面的性子,單嬤嬤等二人竟是領著下人走了個干凈,若不是太傅親自傳喚,決計是不會現身自討沒趣。 既然叫不來人,龍珠子便是只能自己勉強撐起了太傅,要將他扶,偏偏方才還中氣十足的太傅,此時倒是虛軟無力得很,一身的重量竟是朝著她壓了過來。 聶清麟便是拖著這昂揚的男兒身,一路吃力地終于將他扶進了屋內。幸好這幾日因為太傅要練習走路,院子里的門檻俱是被砍掉了,行走起來倒也順暢。 當好不容易將那高大的身子放到在了床榻上時,突然太傅大掌一收,將那小果兒也帶到了床上,再一翻身,將那嬌軀壓在了身下。 “當臣被打落下海的時候,海里風浪洶涌,海水一股腦兒的往口鼻里慣,當時臣真的以為便是要葬身在這海底了,可是想到公主還在兇險萬分的朝堂上,若是本侯一去不返,我的果兒又該如何?于是便是吊著口氣,終于拼死地游上了岸……” 太傅說得輕描淡寫,可是武藝高強的他受了如此重的傷,怎么讓人想象不出當時戰爭的慘烈程度呢? 這么一想,聶清麟的小手便是慢慢摸上了太傅的臉……方才自己是得了什么失心瘋,竟是下了那么重的手…… 太傅怎么會不知這小珠子心中所想?便是大掌輕握住了柔夷說道:“貓兒樣的手爪撓一下而已,不痛的,可是果兒這么發惱,倒是說明心里牽掛著夫君,便是多打幾下才好,也是該打,這么點子傷,卻是遲遲未能痊愈,聽著單鐵花說著公主這幾日心緒不佳,夫君也是放心不下,也是打算過幾日就去宮中相見……” 聶清麟被他一口一個“夫君”燙得小臉微紅,便是小聲道:“哪個是本宮的夫君?走了這么些時日,不是在龍宮里做了龍王的快婿了吧?” 太傅瞧著身下小人的嬌俏模樣,再也忍不住,在那鮮艷的檀口上附著了過去,密密實實地親吻了一會,那舌尖品嘗的便是讓人魂牽夢繞的甜美滋味,待得兩人唇舌分開,俱是有些曠男癡女,呼吸紊亂。 太傅只覺得雙腿的疼痛算不得甚么,這肚臍之下三寸之地才真真是揭竿而起之處。 便是伸手去扯那公主的衣服,嘴里胡亂說道:“這幾日里臣的清白,還需公主鳳體親身驗證?!?/br> 聶清麟哪了扛得住這般的無賴?便是攏著衣領急切地說:“都受了傷,怎的還不老實,倒是真的要折騰得雙腿俱廢了不成?” 那太傅見扯衣不成,竟是轉而只攻向了下衫,聽公主這么一奚落,竟是頓悟了一番,開口說道:“臣受傷太重,無法服侍公主周到,還請公主一會憐惜微臣,行個方便,且分腿坐在臣的身上,來個策馬揚鞭可好?”這種大大咧咧的粗言,便是只有太傅這種軍營里出來的浪蕩子才會毫無羞臊地講了出來。 小公主光是聽一聽,都覺得兩個耳蝸guntang得好像灌入了化開的鐵水一般,直冒熱氣,便是羞惱得要推開他起來。 可是太傅哪里是肯放手?心里也是暗自懊惱自己只是想著成全維護男兒的臉面,竟是沒想到受傷的羸弱反而激起了果兒一腔真意,平白地舍了這么多騙得美人垂憐的好處,頓時扼腕不已,竟是想著若是不行,大不了敲碎了腿骨再重新長上一邊才好。心里做著盤算的同時,又親吻又是柔情蜜意地調哄著美人在重重帷幔里,解了羅衫里裙,卸下了扶搖金釵,披散著及腰的烏黑濃發,一身香澤雪肌微顫,扶蹬上馬,便是一路癲狂地共赴風頭浪尖…… 只要想著小果兒的那顆心里竟是有著自己,那等滋味,竟是如同初次攬著這嬌滴滴的公主入懷一般,只恨不得淹死在紅浪錦被里…… 待到了第二日,太傅攬著佳人睡到了日上三竿,終于精神怠足地喚著人進來端水送帕子時,單嬤嬤才領著侍女進了內室。 因著昨日的情形,她也是替那小公主懸掛了一宿的心,也不知太傅要如何懲罰著公主。昨兒退出外院時,聽著昔日的同袍戰友劉管家繪聲繪色地講了些太傅在自己府里時對待妻妾的雷霆手段。 莫說給太傅大人一個大耳光了,就是稍有觸犯了太傅臉面的女子,俱是嚴懲不貸的!曾經有個妾室一意想著爭寵,曾經在侍寢時偷偷在太傅的脖子上留了一枚吻痕,累得太傅在接待賓客時,被一干賓客瞧見恥笑,便是讓太傅大人惱火得罰了那侍妾在院中跪了足足一個時辰。等到準了起身時,嬌滴滴的女子愣是跪得雙腿發木,雙膝腫起來了老高,打那兒以后見了太傅,如同小鼠見了惡貓一般,徹底斷絕了爭寵的心思。 這番話,只聽得單嬤嬤的心一路下沉。雖然先前也有公主胡鬧,傷了太傅臉面的時候,但是俱是沒有旁人在場,那太傅憐惜公主年幼嬌弱高抬了貴手也是有的。 可昨兒烏壓壓站了一院子的人,就那么眼睜睜地被罩著臉頰給了帶響的一巴掌。就是一般的府宅老爺也萬萬不能任由妻妾如此跋扈……可那小公主連著些時日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身子骨可是嬌弱得很,但愿著太傅憐惜她年幼任性,行駛起雷霆手段也要高高抬手些…… 可是單嬤嬤端著水進了內室時,屋子里竟是靜悄悄的。 龍珠子許是精神一松懈,又是跟太傅一夜的扶腰上馬胡鬧,這一夜竟是睡得水深不知處,待到太傅起身時,便是閉眼兒賴床混混沌沌地喊著口干。 那太傅聽了,竟是等不及侍女們進來服侍,自己下了床,拄著椅子去親到了一杯茶水,又是一路艱難地端著茶盞回了床上,半臥著擎著公主的脖子喂了一口茶水。 那小祖宗也是個被人服侍慣了的,竟是喝了一口后,脖子一歪徑直又睡了過去。 單嬤嬤木著張臉端著濕手巾帕子立在一旁,隔著帷幔,看著太傅低著頭,愛如珍寶地直盯著公主睡顏,心里竟是痛徹心扉,覺得自己昨夜略有些吃得發撐,想得真是太多。 于是又過了幾日,一直隱而未現的太傅終于班師還朝,讓各路謠言不攻自破。只是太傅在巡營的時候,不下心墜下馬來,摔斷了腿骨,還要將養些時日。 轉眼兒便是冬至,按照大魏風俗,這天是要吃嬌耳、喝鹿血酒的。放在民間,百姓們雖然喝不起鹿血酒,但也是一家團聚,其樂融融,富裕的花些銀子割些肥rou回來做餡包嬌耳;清貧的人家,也少不得剁些青菜包些素餡的。 朝堂宮苑里上則要講究就多,皇帝要邀請各位臣子到皇宮聚餐,各府的夫人和陛下的妃嬪們一起動手包嬌耳,到了入夜,還要圍爐開鹿宴,飲了新鮮的鹿血酒驅散寒氣,祈禱在寒冬時節身強體壯。還要親自宰殺公鹿,給皇帝和大臣們享用。 所以冬至一大早,太監宮女們已經將慈安殿收拾出來,排上了幾排長桌,準備了面粉,rou餡。日頭剛剛升起,各府的夫人們就進宮來到慈安殿,和面的和面,拌餡的拌餡,一邊說著家長里短一邊抱著嬌耳,殿內一時非常熱鬧。 小沈后和幾位尚書的夫人圍著一張長桌包著焦耳,這桌便安靜不少。按照太傅的心意,小沈后是斷然不能留的,只是因為聶清麟的一再暗示求懇,才暫時留了下來,但也被軟禁在院中不得走動。 可是既然現在朝臣都已經心照不宣,知道皇帝和永安公主是同一人,殺不殺小沈后也就無關緊要,太傅覺得這種小事上惹龍珠子不痛快太不值當,也便松了圈禁。 小沈后原是懵懂無知,但是松了圈禁后,沈府也來人探望,她才知道其中的曲折,自然嫁的卻是公主,一時間真是猶如五雷轟頂,萬萬不能接受良人竟是女子的事實,一時間夜夜淚雨漫枕席,就是今日厚厚地施了顏粉,也還是遮不住紅腫的眼圈。 聶清麟今日是著了女裝來包嬌耳,走到慈安殿前,略一猶豫,便踏步走了進來。 永安公主的進入,像是一頭猛虎踏進羊圈,殿內之人都低下頭忙著手里的活,再無一點動靜。 各府的千金貴婦們實在無法想象,這看起來明艷無雙的公主居然就是皇帝陛下。一時間內心的震撼,早已經是將八卦長舌震得粉碎,想起這皇帝、公主、太傅的關關節節,可是是說錯半個字便是累得自家的老少跌進萬丈深淵。 聶清麟心內苦笑一聲,她實在是不想這樣的,看著大家噤若寒蟬的樣子,她也覺得渾身不自在。尤其這里還有小沈后,更是她無顏面對的。她唯一愧對的就是這個信任陛下全心為陛下著想的皇后了??吹铰櫱鬻胱吡诉M來,小沈后一時也是手足無措,滿臉通紅,想到自己以往竟然在自己的公主丈夫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陛下的喜愛尊敬,實在是羞死人了。 可是,看著永安公主和陛下一模一樣的明亮面龐和那溫柔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間,她的心便安定了。只覺得這些日子的苦惱竟庸人自擾,公主也好,皇帝也罷,都是那個溫溫柔柔的人,就連那眉眼也是一般的好看順眼,若是想永遠守護著那呵護自己的那抹溫柔,至于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關系?都是她一心敬仰愛慕之人! 這般想來,小沈后望向永安公主的目光復又熾熱起來。直燙得聶清麟羞愧得有些睜不開眼兒,撿了個離得小沈后遠些的桌子便坐下了。 可是苦了與公主同桌的幾位夫人,俱是戰戰兢兢地捏著嬌耳,一口大氣兒也是不敢多喘。 ☆、第110章 永安公主對于手工活計向來是不大靈光的。只是捏了一會兒,那手指就是酸痛不耐了。于是便是起身先行告退,待她走出大殿,復又聽到身后傳來熱絡的碎語說話聲。 咳,平白竟是少了多少旁聽閑話的樂趣? 恰在這時,小沈后也起身跟了出來:“公主請留步?!甭櫱鬻肼剞D頭一看,便見那小沈后立在身后欲言又止。 “皇后喚meimei可是有事?” 小沈后從身邊侍女那接過了一條繡滿了龍紋的腰帶:“想著天兒轉冷了,腰帶要寬泛些才好束住冬裝,前些日子新繡了條,還請公主……轉交給皇上?!?/br> 聶清麟接過這套腰帶便是有千斤之重,輕啟朱唇道:“皇后娘娘以后不必如此勞神,總是保重自己的身子為好,且在宮中放寬心過活,以后的事情,皇上自然會要替皇后想到的?!?/br> 以后若是太傅替皇帝“駕崩”,這位沈家的女兒豈是不要在宮中長守青燈?她直覺心里對這位年輕的姑娘有所虧欠,以后一定會替她想個出宮的好法子,總是不能成為這宮里的活死人不成? 小沈后卻是不大介意:“若是能與公主一起俱在這宮中,如以前一般每日在一起說話刺繡打發時間,有什么不好?”在她小小年紀看來來,這般的親近便是心情愉悅,尋常夫妻不也是這般的舉案齊眉,整日相處? 可是聶清麟卻是有一陣頭痛,為何小沈后知道了內情,不但沒有半點癡怨,反而是熱情更勝……這可如何是好? 便是匆匆地與皇后告別,一轉偏殿過了幾條長廊,便是來到了書房。太傅的傷腿每天都要定時熱驅散寒氣,因為公主的勸阻,步行自虐倒是暫時停歇了,可是那虎狼之藥卻是說什么也停歇不了的。 永安公主進了書房時,看見便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美男衣衫半解圖。因為是冬至,太傅身著一聲華麗的黑貂滾邊團花棉袍,下身的衣褲盡解,小侍女正紅著臉兒將巾帕子敷在太傅大人的腿根處。也難怪侍女臉紅,那兩條那腿就算是布上了猙獰的傷痕,也是健壯修長,稱得上是條秀外慧中的好腿。 永安公主穩穩地在門口站了站,覺得真是不宜未出閨閣的女子入眼,便轉身要走。 “公主且留步!”太傅叫住了公主,又讓那小侍女先行退下。 “既然來了,可否請公主代勞,替微臣按摩下腿腳,若是公主玉手推拿,臣必定康復得神勇飛快! 永安公主微微紅著臉,低聲說道:“又不是沒有侍女,平白叫本宮干什么?” 恰在這時,太傅濃眉微蹙,大掌忍不住抓握著手邊的玉石鎮紙,似乎是藥勁兒上來了,疼痛難忍。見此情形,聶清麟連忙走上前來,彎下腰來伸手去撫摸那大腿:“怎的?還在發痛?” 太傅微微閉眼,輕輕地哼了一聲,聶清麟連忙伸手替他按揉著大腿,軟糯的小手按摩在傷腿上,真是比涂抹了靈丹妙藥還要舒爽。此時書房里點著上好的沉香,怡人的氣息縈繞,可是還是掩蓋不過身旁佳人傳來的香氣。微微睜開眼兒,便是佳人在側,烏云堆鬢映襯得側臉更是姣好明媚,此時她正專注地揉捏著膝蓋,低垂著下額,露出一截柔嫩光亮的脖頸,順著線條再往下……世間便是獨有他衛冷侯一人知這錦緞包裹之綿軟了。 平日里被單嬤嬤服侍按摩得多了,聶清麟也是有些心得,下手的手法竟是依樣畫葫蘆,除了力道不夠,倒是也算湊合,可是按了兩下,微微一抬頭,卻發現太傅衣袍下的不老實,平白的竟是隆起了老高! 這下公主便是騰得站在身子,還未等羞惱,太傅已經大掌一握將那嬌人兒扯進了懷里:“公主按得不到位置,怎么就要走了,最是需要人疼的那一處怎么就單單冷落了?” 聶清麟哪里肯與他胡鬧,便是要掙扎著起身。 就在這時,門外有太監來報:“吳景林大人求見太傅!” 若是旁人還好,只管叫他在外面等著,可是一想到吳閣老那不依不饒胡攪蠻纏的性子,前一刻的柔情蜜意竟是一下子煙消云散了,終是松了手,整理好衣物。 聶清麟自然是先進了內室,總是不好這么孤男寡女地被閣老撞見。 當吳閣老進來后,看了看書房里并無公主的身影便說道:“圣上下圣召著令公主輔理朝政,批示奏折,可是怎么自從太傅歸來后,卻不見公主來了書房公務,莫不是被人阻了不成? 太傅冷著臉望著吳景林,對著這個老頭眼里第一次冒出了蒸騰的殺氣。閣老卻是從來未有怕過太傅的。平日里佝僂的腰竟是微微直了起來,毫不示弱地回瞪著太傅。 “閣老年歲漸大,也該是歸鄉養老的時候了,本侯自然是會啟奏皇上,請圣上恩準閣老還鄉,以后朝堂的事不必太過cao心,” 聞聽此言,閣老不慌不張,突然開口說道:“老朽與太傅大人同朝為官已有數載,當初侯爺左遷邊陲,臣也是在朝堂上與其他臣子為侯爺據理力爭,只因為覺得一腔愛國的有志之士不該被埋沒冷落,只是后來的事情,老朽竟是不知當初是否是錯了?” 太傅微微冷笑:“閣老倒是有何指教?” “如今這書房之中自有你我二人,倒是不妨老少敞開心扉說些子話,先帝一味貪圖享樂寵幸jian佞之輩,乃是盡人皆知的事情,就算沒有定國侯力挽狂瀾,也是會人取而代之??墒窃诶闲嗫磥砗顮斈睦镅b得是比野心還重的東西,且不說改朝換代的民心動蕩,就是那高居在寶座上的皇帝,太傅真是覺得許一個后宮平庸女子的豐衣足食她便滿足了?在老朽看來真是生生的折殺羞辱!可是太傅英明,應該想到還有一種選擇,若是太傅肯高風亮節,既救民于水火,又能給聶氏皇姓留下該有的體面,到時候,滿朝文武會感念太傅的賢德,公主的心里也必定會感謝太傅,那么史書中的定國侯大人才真正稱得上是心懷百姓,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千古賢臣!老朽不才,愿在有生之年為太傅著書立傳……” “夠了!”太傅冷冷地打斷了吳景林沒有說完的話,沖著門外高聲喊道,“阮公公將吳閣老好好送出宮門去!” 接下來便是膀大腰圓的侍衛們進來,不由分說夾起那干瘦的老頭一路拎出了書房去。 聶清麟在內室聽著恩師不依不饒的呼喊聲,暗地里搖了搖頭,夫子還是太過理想了,魏朝的千古女帝,可不是那么好當的!有那樣一個男人立在龍椅之旁,又是有誰敢跨過去穩坐其上呢? 當她走出內室時,男人臉上郁色尚未化開,鳳眼微微地調向了她,卻是雙唇緊抿。聶清麟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轉身出了書房…… 入了夜,便是冬至晚宴的時候,晚宴的重頭戲,便是飲鹿血酒。與一般富戶王侯家中不同的是,宮里的宴鹿俱是專門豢養的藥鹿。這些小鹿俱是打從出生便食用專門的草藥長大,這樣的鹿血更是藥性十足,喝起來益壽延年很是溫補。 因為這一夜會有人放開豪飲,為免酒后失儀,便是男賓女眷分開兩席。兩處宮殿各不相干。 衛侯的弟弟衛云志也前來赴宴,因為南島淪陷時,貨船損失得厲害,太傅大人安排著他與一干衛家的船工下人們都入了京城暫時等待船廠新造出來的大船出埠。衛云志自然是要先進宮,向自己未過門的公主小嫂子請安,另外趕在宴席前,將衛府傳給長媳的傳家寶貝一并呈給公主。 “爹娘囑托云志這是傳給衛府長媳婦的,民間東西鄙陋,還請公主不要嫌棄?!毙l云志跪在地上雙手恭敬地呈送一只木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