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拿起翻開一看,卻是讓她啞然失笑,這么厚厚一本子的《女戒》原來竟是比那些子艷史閑情還要好看。 “貞靜清閑,行已有恥,是為婦德。擇辭而言,適時而止,是為婦言;穿戴齊整,身不垢辱,是為婦容;專心紡織,不茍言笑,烹調美食,款待嘉賓,是為婦工。女子備此德、言、容、工四行,方不致失禮……” 這么幾大行看下來,聶清麟頓覺自己五行一定缺德,就算是一朝恢復了女兒身,也離這女德相去甚遠。 日理萬機的太傅也甚是仔細,居然在女戒上用批示奏折的朱砂重重地畫了幾道,以示重點。 定睛仔細去看太傅大人圈出的重點——“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行違神祇,天則罰之;禮義有愆,夫則薄之……” 這一段倒是好懂,便是強調“貞女不嫁二夫”,可是丈夫娶了多少的老婆都是天經地義,而天是無法逃離的,所以,就算如何醋海漾波,女子也萬萬不可逃離丈夫。否則當相公的就有責任狠狠地懲戒那不守婦道的,這書可真是好物,也不知是哪個倒貼男人不成的癡怨曠婦編纂出來的?以前身為皇子讀了那么多的書卷,卻獨獨漏了這行文細密,邏輯事理環環相扣的一本,可惜可惜…… 沒看了幾行就眼神渙散,不一會又睡了過去。 等到身邊突然傳來了暖意,抬起頭才發現太傅不知何時忙完了公事,也靠躺在了自己的身旁。 聶清麟還未睜眼,就感覺到溫熱的吻落在了自己眼皮之上。龍珠子頓覺惶惶,連忙睜開眼兒,小聲地說:“太傅,不可!你若是再親下去,朕便要割掉眼皮以銘其婦德了?!?/br> 太傅如何聽不出這小東西的裝模作樣,伸手捻著龍珠柔嫩的耳垂,哼著冷氣說道:“皇上若是看了會子《女戒》,便生出了這么大志向,如此堅守婦道,倒可真是個舉一反三的玲瓏心腸,也讓微臣以后省了許多的氣力?!?/br> 小皇帝覺得今兒難得太傅心平氣和,往日的不痛快便是要掀過去了,便把姿態微微放得再軟些,靠在太傅大人堅實的臂膀里小聲地說:“太傅可還生朕的氣?” 太傅看奏折看得也是累了,此時閑暇下來,進了內室就能攬住這可人嬌俏的身軀,心里倒是舒服得很,聽得龍珠子在自己的耳旁低低的軟語輕問,便含糊地“嗯”了一聲。 聶清麟被他嗯德有些糊涂,又不死心地問:“是不是不氣了?” “嗯……” “那太傅為何還要如此的懲戒朕,讓那單嬤嬤整日的給朕揉……那個……”聶清麟終于期期艾艾地問道。 太傅這時倒是微微睜開了眼兒:“怎么圣上不喜?” 龍珠子一臉委屈地咬著嘴唇說:“本就是不大的,用那搓的作甚?可單嬤嬤說若是不搓,日后必定影響哺乳……可見嬤嬤不是宮里教養過的,且不說以后……朕有沒有……就算是有了,又有哪個是親自喂養的?太傅,可否讓巧兒回來服侍朕?” 其實聶清麟所言不假,宮里生育了的娘娘們都是配了乳娘的,就算是宮外的朝廷大員的家中,也沒有幾個親自哺養孩兒的。這道手續在聶清麟看來真是活活的添罪,卻是沒有甚么用途。不過她最終的目的,是希望太傅已經息怒,要回巧兒。 衛冷侯聞言,細長的鳳眼突然不懷好意,微微瞇起說:“圣上不肯定自己以后會不會有,是在質疑微臣的能力嗎?待得圣上調養好身子后,臣自當竭精而盡力,日夜侍奉圣上的枕席,務求不使圣上龍體空虛,陰陽失調……至于那汁兒,孩兒不用吃,難道你的相公就不口渴嗎……” 最后那下流的幾句,被薄唇狠狠地堵住后,借著口舌傳到了喉嚨里。 聶清麟臉頰緋紅,只覺得這佞臣的下流底線又在不斷刷新。 好不容易在榻上廝混了陣子,太傅眼見著又搓出了火來,真是想拽著那小手,效仿一下在馬場營帳里玉手捻韁繩的動作。 那時,太傅一心誤會著這就是個男孩子,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是小兒沒有的,男子在榻上虛凰假鳳地廝混倒是也不算什么稀奇。當時原先著也這么一番,讓龍珠子也舒爽下,可那是龍珠子卻偏偏趴伏不起,死活不讓碰觸。 加上他那時雖然迷著這龍珠子甚深,可是想到要碰觸少年的那物還是有些心里抵觸,便就此作罷。沒成想倒是讓這狡猾的小皇帝一路隱瞞了下來。 想到這,便又有些肝火上升,拉著那雙玉手便不再放…… 待到小皇帝好不容易被放出書房時,衣袖都微微地泛著潮氣,緊貼著肚兜的胸口也隱隱作痛。好個不要臉的太傅,居然學那嬰孩……想到這,又是腳下微軟。 待到她下了鑾駕,一路被攙扶進寢宮時,才發現有一人正在殿門口跪迎著自己。 聶清麟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分別了多日的安巧兒嗎! “皇上……”安巧兒聲音哽咽,一語未盡,便已經淚流滿面。 “奴婢該死!一個不謹慎,連累了皇上……”聶清麟連忙扶起她,看著她那纏著紗布的手,不用問也心知忠仆這些時日都遭到了什么。 眼角的余光掃到單嬤嬤正領著幾個啞仆面無表情的立在一旁,便微微一笑拍著巧兒的手說:“原是不該你什么事,太傅既然放了你,便是不怪罪你了,快把眼淚擦擦,朕給你講講這幾日的趣聞?!?/br> 待到進了內室,看到左右沒人,安巧兒才含著眼淚說道:“皇上,快想法子救一救張太醫吧!” ☆、第37章 三十七 聶清麟低聲問道:“他……現在怎么樣?” 巧兒流著淚說道:“我在刑部瞧見了他,已經快半死不活?;杳圆恍?。若是再不救出來醫治,便……便是個廢人了?!?/br> 在婆娑的淚眼中,她看到小主子的表情變得嚴肅,沉吟了良久,微微嘆道:“原是就不該去連累他……衛冷侯原本就不是個心胸寬闊的人啊……” 想到這兒,她準過頭看著巧兒:“巧兒,你與那個侍衛吳奎還有聯系嗎?” 巧兒的臉兒白了下,小聲地說:“能有什么聯系呢?早斷了……” “真的斷了?你若是心系于他,只管開口,我會求太傅放你出宮,也算是結下了良配?!?/br> 聽小主子這么一說,巧兒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原是奴婢傻,一顆心在這宮里無處依托,以為他是良人,可是后來奴婢才知道,他家中的發妻過世未滿半個月,他便又娶了十八歲的填房,回過頭來又拿發妻過世的事情誆騙我與他幽會……主子,奴婢這把年歲是不會遇到什么良人了……” 聶清麟回想起白天剛剛學過的《女戒》,這世間如此大,卻獨獨對弱質女流少了些許的寬容啊,微微地苦笑了下,然后拉起巧兒的手說:“巧兒,能救太醫的,現在只有你了,如若是朕開口,哪怕只求一個字,那太傅都會讓張侍玉死無全尸?!?/br> 巧兒抬起頭似乎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的臉微微一紅,似乎有些猶豫,但轉眼的功夫便用力點頭:“無論是什么法子,奴婢愿意一試!” 聶清麟心里微微嘆了口氣,以前怎么沒有注意,原來這巧兒也是喜歡張大哥的……雖然巧兒比張大哥年長了六歲,但巧兒天生長得靈秀不顯老,外貌上倒也是般配……她原來是怕巧兒不愿意,怕污了名節,可是現在一想那樣溫柔體貼的男子,又有哪個女子不愛呢? 而且也唯有此法,才能救下張大哥,為今之計,保命要緊,至于以后的男婚女嫁……且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想到這,心里剛剛萌出的那點子曖昧的情誼,便這樣生生掐斷了,這輩子她的良人終將是鏡中花,水中月…… 入夜時,當太傅大人來陪著皇上一起用膳后,巧兒立在一旁突然跪下,眼含熱淚,小心翼翼地懇求太傅高抬貴手,放過自己的情郎張太醫。 太傅大人正在飲茶,聽到宮女怯怯地說完了,放下了茶杯,半垂著眼皮道:“原想著你是個忠心護主的,雖有些看不出個是非,但是皇上既然惦記著你,便把你又放了回來,沒想到主子顧念著你,你倒是只想著跟情郎比翼雙飛!” 這席話,敲敲打打頓時讓巧兒的心里沒了底兒,也說不好這太傅話里是什么意思。 聶清麟在一旁揮了揮手:“這么不懂事,太傅剛用完膳,你怎么就這么急,不是說好了朕會替你求情的嗎!下去吧?!?/br> 等到巧兒退下后,太傅目光炯炯地盯著聶清麟:“圣上教給那奴婢的話,未免太糊弄本侯了吧?” 聶清麟正往嘴里送著消食的山楂丸子,聽到太傅這么一說便含著著丸子,鼓著腮幫子嘟囔道:“太傅的心眼真小,又要拿這事兒說朕!巧兒傾心那張太醫,朕也是才知的,不然怎么拖著那太醫出逃,做出棒打鴛鴦的事來?可她既然求著朕,就算惹惱了太傅,朕也要試一試啊。若是他們在宮外安生,夫妻伉儷綿延下子嗣,也不枉二人伺候了朕一場?!?/br> 太傅冷哼一聲,卻是半句都不信,那日院落中的情景,他到現在還用記憶猶新,龍珠子眼里的柔情蜜意,哪里是對著個下人?那個張侍玉長得倒也算周正,年紀也輕,這龍珠子情竇初開,辨不清男人真正的好處,便隨便許了芳心也是有可能的。 他心里惱火得很,卻又舍不得狠狠懲戒這龍珠子,便一股子邪火全撒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太醫身上了。 可是現在轉念一想,若是弄死了那太醫,這個狗東西倒是真成了小皇帝刻骨銘心的心頭痣了!反而不如讓他結婚生子,拖家帶口,如此一來,再深的情兒也就淡了…… 想到這,他伸手攬住了聶清麟:““既然是這樣,就放了他們出宮成親……” 說完便啃著那截細白的脖子,一只大掌朝著龍珠子的領口伸了了進去,含糊不清地說:“你的相公累了一天,休拿那些個惱人的事兒來厭煩本侯了,快來!讓本侯摸摸,我的麟兒長大了沒有?” 聶清麟被按在了榻上,盡量地放松身子,感受著身上那俊美男子帶來的火熱,可是那心卻有些空蕩蕩的,好似那晚膳沒有填飽了一般…… 那太傅與小龍珠廝混了會兒,到底是礙著韋神醫的話,不能盡了興,如此一來倒是成了折磨,待到渾身都竄起了火兒,兵部那兒偏偏來了緊急要處理的文書,只能黑著臉飲了杯涼茶,又嘬了幾口小皇帝嬌嫩的臉蛋,便起身處理公事去了。 聶清麟在榻上躺了會子,便起身叫來了巧兒,跟她說了太傅的話。巧兒一聽大喜過望,眼里都閃著亮光。 聶清麟微笑著讓巧兒取了自己放著私房的匣子,從里面取了銀兩錢票:“這些銀錢不多,幸虧太傅沒放在眼中也收了去,但是足夠你們在小地方開了藥鋪,買處宅院了。你帶著張太醫出去后,千萬不可在京城落腳,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后,這計策原是為了保命,你們若是情投意合,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不能成為夫妻……萬事也不可強求……” 巧兒因那老張太醫癡情的緣故,當初見了小張太醫就有著十分的好感??墒且粊碜约菏菍m女,跟著小主子又是朝不保夕,不敢有那非分之想;二來,自己與那張侍玉畢竟年齡相差太大,也就只能把這份愛慕掩在心底了。 沒成想,造化弄人,太傅居然準許了自己與張侍玉的婚事,此時便是滿心的歡喜,可是又一想,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要離了主子,又是悲從心來。 “圣上,我們若是都走了,您……您可怎么辦???” 聶清麟面容輕松地笑道:“左右這最大的秘密已經被太傅知曉了,如今他也是正新鮮著,愿意維護著朕,有了這大魏第一等的靠山,你有什么擔心的?” 可是這樣的安慰,卻并不能讓巧兒放心,那個太傅是有名的硬冷心腸,對政敵狠,對女人硬。府上的妾室那么多,可甭管是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都是擔著個妾室沒有半點名分。如今就算他知道了自己小主子是女兒身又能怎么樣?主子處在這么敏感的位置上,若是大臣們知曉了自己日夜朝拜的天子居然是個女子,只怕是要上萬言書懇請太傅替天行道,斬了這個忤逆的女子以正天下了! 到了那時,太傅的新鮮勁兒也過了,誰能維護小主子??? 想到這,方才的高興勁兒立刻煙消云散,后悔自己一直想著救張侍玉的命,卻將小主子的安危忘在了一旁。 想到這,懊悔得便想抽打自己,聶清麟怎么會看不出忠仆的心思,輕摸著她被夾棍弄得傷痕累累的手說:“你現在若是不肯跟張太醫出宮,才是真真地害了朕,那太傅的醋意上來,是要見了人血才能消散的,你也不要多想,只管出去,朕自己自有打算……” 第二天,安巧兒便出了宮,從寢宮出來的時候,她回頭望向了主子,那羸弱的身子只穿著件單薄的衣袍,頭頂還沒有熄滅的宮燈籠罩著一層微微的光,孤零零地倚在宮門前,朝著自己恬淡地微笑…… 巧兒眼里的熱淚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巧兒走了后的第二天,聶清麟便著了寒,生了一場大病。 衛冷侯一聽,宣布休朝一天,便急急地入了宮。 待到進了內室,只見榻上的那張小臉燒得通紅,大眼也懨懨地閉著,任他輕喊也不張開。待到他的大掌撫上她的額頭,想要摸摸溫度時,小人兒的身子才微微輕顫:“嬤嬤,朕聽話,你莫要壓著朕……” 這句燒高的胡話,立刻讓太傅變了臉色,沉吟了會,便叫來了單嬤嬤,問過了韋神醫已經開過藥,下了退燒的針灸后,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單將軍,你是否對本侯的這一紙調令心懷不滿?” 那個單嬤嬤就算被太傅陰沉著臉訓話,還是面容未改:“屬下對太傅的命令,從來不敢有半點質疑,只求一絲不茍完成太傅給的任務?!?/br> “單將軍,你也算是本朝的第一員女將,在沙場上攻城陷陣,從來沒有輸給任何的須眉男兒,若是你疑心本侯將你調入宮中做個伺候人的嬤嬤是在懲戒你,那么本侯便要先跟你道一聲歉意了!” 單嬤嬤立刻雙膝跪下:“屬下不敢!屬下只知道,自己原是軍營里管燒火包扎傷員的粗使雜役,后來雖然因為有敵人偷襲軍營,恰好屬下正拿著菜刀剁菜,便立了些小小的功績,被太傅您一路提攜升了將軍。 別說您讓屬下進宮伺候的是位貴人,就算讓屬下回到鄉下掏糞喂豬,屬下也不敢有絲毫怨言?!?/br> 衛冷侯聽了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位單鐵花倒真不是個會花言巧語的,也正是直腸子的人,他才放心地把她調入宮里來,貼身保護這小龍珠子的安全。 “既然是這樣,本侯便放心了,你雖然為大魏立下了赫赫戰功,但是也不可因為流了血汗居功自傲,在不事生產的皇親貴胄的面前,覺得比他們高了一等似的。 要知道你伺候的這位貴人是何等的身份,從小便是嬌養慣了的,比不得軍營里那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包扎傷口時,只是一味地按住捆扎好了便算了事,還得要順著她的心性,不要惹得她心里憋著委屈?!?/br> 這番話倒讓單鐵花的表情有些微微地龜裂:“太傅,您倒是把命令下得真切仔細一些,鐵花一向是謹遵太傅的命令,可是現在……到底是依著您的話,還是依著圣上的話若是依著圣上的話,那可是跟您的吩咐沒一處相同的地方了,屬下看皇上一日三餐都是零食比正餐還親,泡熱浴按摩胸部時,也沒一次痛快的。屬下真是……無所適從……” 太傅目光陰沉地看著眼前的這顆榆木腦袋,真想一錐子下去,好好地給木疙瘩透一透氣:“若是不會影響圣上的安危,小事兒上且隨了她……單鐵花!你若是知道什么叫隨機應變,恐怕本朝的第一個統帥三軍的女元帥就是你了!” 他們是在外室說話,本在內室燒得有些迷糊的龍珠子卻微微地睜開了眼。 今兒這病來得這么沉,實在是因為巧兒的離去,還有張侍玉傷勢的生死未必,心里難免有些郁結,一不小心著了涼,便起不來床了。 可是太傅前來探病時,那句胡話確是她故意吐出的,原指望著借著這個由頭,讓太傅遣走那個獨斷專行的單嬤嬤,卻不曾想,這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相貌平凡的婦人卻是這么大的來頭! 這位單鐵花在大魏朝也算是頗有傳奇色彩的女名人一個! 她的丈夫原來因為犯了罪,充了軍,她便一路跟來,在軍中做了雜役。后來丈夫戰死沙場,她又無兒無女,便一直留在軍中,她雖出身于農戶,卻是齊魯武師世家,練得一身的武藝,軍營里女色久曠,難免有那些想近身占便宜的漢子想著來占這獨門寡婦的便宜,這個單鐵花是來一對便廢一雙,在軍里立下了鐵臂母夜叉的威名。 至于她口里說的那次小小的戰功,卻是讓人瞠目的一次生死之搏。匈奴大軍趁著大魏主力出擊時,繞到了后方,準備效仿衛冷侯的閃電襲擊直搗軍營,燒掉糧草。 因為留下的兵馬不多,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一時間敵人偷襲時一路暢通,恰好那單鐵花正執著兩把菜刀剁著蘿卜,見有敵人偷襲,輪圓了兩把菜刀,猶如母夜叉出世,削起首級來,如同滾圓的蘿卜紛飛,迸濺得鮮血橫流。 余下的老弱傷兵本來是群龍無首,因著單鐵花的勇猛反而士氣大振,以少勝多,一舉反擊了敵人的進攻,保住了大軍足足三個月的糧草。 原來她就是名震大魏的女將軍單鐵花……倒真是失敬了! 待得聶清麟的燒微微地褪去了,那個單鐵花便跪在了小皇帝的面前,主動請罪說:“奴婢原是不懂宮中的規矩,若是有惹得主子不滿的地方,只管懲戒?!?/br> 聶清麟笑道:“原是朕不太懂事,嬤嬤何出此言”原本想著這一頁就著翻過去了,誰知那單鐵花手捧著荊條便出了去,不一會,殿外便傳來了荊條抽打身體的聲音。 原來是單鐵花命著下人對自己抽打荊條,自領其罰! 那一聲聲,透著厚墻傳入耳中,都聽得揪心。聶清麟可真是發自內心的苦笑了。以前還以為是這嬤嬤刁鉆,故意借著懲處下人來打自己的臉面,現在倒是真的明白了,那是軍營里出來的鐵律——犯了錯就要領罰!絕無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