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龍珠子倒是鎮定,伸出小手扔了蜜棗進去,接過那酒盞,猛一吸氣便一仰脖兒飲了下去。 這棗兒算是白放了,也不知是哪個庸醫調配的鴆酒,滋味難喝得很,入了喉嚨便如同火灼,一路直燒到下腹,可是還沒來得及捂住肚子,整個人都癱軟了,被雙鐵臂牢牢地攔住,似乎還在撕扯自己的羅裙衣衫。 居然是先殺而后jian!果真是大魏第一jian臣!這等欺君罔上,真是令人發指…… 最后聶清麟來不及出聲,便緊緊閉上雙眼不省人事。 看著懷里的小人兒終于閉上了那靈動的大眼,太傅才攏好了她之前有些散亂的衣服,輕輕抱起,將她放到龍床之上,解下了幔簾,揮了揮手:“傳韋神醫進來?!?/br> 一直低著頭的阮公公連忙退下…… 渾渾噩噩中,也不知是到了黃泉的第幾重,只覺得自己渾身濕軟,想必是在忘川河里泡著。 勉強抬眼一看,那執掌渡河的船夫怎的也長了副閻王太傅臉? 也許是撐船太累,正頭上頂著塊巾布,雙眼微閉似乎睡得正沉。 聶清麟又眨了眨眼兒,才發現自己原是泡在一個水桶里,這圓筒也甚是奇怪,桶里是濃黑的液體,桶外煙氣彌漫,似乎下面正生著火。 當意識剛一恢復,便覺得這身子的下面一片guntang,似乎是坐在了炭盆上一般,燙得她立刻便要站起身來。 可是水波還沒漾開,身旁高大的男人便伸手按住了她:“時辰未到,且再忍上一忍?!?/br> 聶清麟心知自己未死,心中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君臣二人似乎太過坦蕩,就這么毫無牽掛地泡在了一個桶盆子里。伸手一摸,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原來自己的肚兜里褲還在。 “太傅,你怎么也陪朕一起走了?”聶清麟放下心來,見那太傅臉上怒氣漸消,便打趣道。 衛冷侯似乎泡得甚是舒暢,加上方才好好地睡了一小會,幾日來的戾氣的確是隨著毛孔里冒出的汗排遣了許多。 身旁的那個嬌俏的又開始頑皮,他居然連眼睛都沒睜:“圣上是個有本事的,可以三天三夜趴伏在那寒石之下躲避著臣,可臣卻不能不為圣上的龍體著想,這盆里的和你飲下的,都是驅寒活血安神的良藥……另外還有些旁的功效?!?/br> 方才他是怕她昏迷時墜入桶里,被水淹了口鼻,便也跟著入了水桶,只是懷里摟著嬌俏可人的,感受著那副玲瓏的曲線緊貼著自己。便覺得煎熬自己的欲念比那桶下的炭火還要灼熱。 自從發現小皇帝刻意隱藏的秘密,又是故意逃跑后,他的心就一直被一浪高過一浪的驚濤拍打著,如今,卻又是冰火兩重天,若風是個鐵打的,倒真抵不住這一冷一熱的煎熬。 那個張侍玉的書信很快就比對出來,老劉太醫還沒有架上刑部的刑具就嚇得把張侍玉詐死的事情全都招了出來。 至于那個安巧兒,倒是個硬骨頭,加了夾棍也死扛著未吐出半句。不過這就足夠了,有了張侍玉這條線索,就足夠太傅推敲出一部精彩的才子佳人月下私奔的纏綿話本了。 待到他暗自帶人潛入了花溪村時,看到那炊煙裊裊的院落里,美人堆髻扶釵,巧笑嫣然,掏出一方羅帕,擦拭著劈柴的情郎額角的汗珠,就算隔得甚遠,他似乎都能嗅到那股子沁人的甜棗香氣…… 那一刻他已經抽出了寶劍,準備沖進院子,分開那對狗男女,活剁了那個男的,再把那個惱人的小東西死死地按在榻上扯開羅裙,可著自己的性子恣意妄為一番??墒?,他身形微動,眼角卻掃到了那幾個在村中鬼鬼祟祟的匈奴人,權衡了一番,他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好在那對男女知道些廉恥,入夜便分室而居,倘若真是抱在了一個被窩中,他還真不敢保證那個龍珠子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 可是,接下來龍珠的作為卻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裝傻充愣的是怎樣的藝高人膽大,愣是將個匈奴的王子耍得團團轉…… 那一刻,他心里的怒火更盛,倒真是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也像那個休屠烈一般蠢不可及。 最后,他決定將計就計,待到龍珠子準備將休屠烈引入林中時,才命令自己的部下出發,提前在林外布下了埋伏。 這幾日的辛苦沒有白費,如今最甘美的果實便躺在自己的臂彎里,偏偏看著令人垂涎卻是個青澀的…… 方才韋神醫隔簾診脈后的一番話猶在耳旁響起:“太傅,這女子脈象陰冷,必定是最近受了大寒,只那一碗驅寒定神湯恐怕是不大管用,加上之前的底子就不好,這發育略是遲緩了些,所以如若不及時對癥下藥,好好調理一番,只怕以后受孕也極其困難啊……” 想到這,心里頓時對龍珠胡亂糟蹋身體又有些惱意,見她醒了,也甭活活地折磨自己了,太傅站起身來,也不理那小龍珠直著眼兒看著自己臍下時的一聲尖叫,跨出了木桶后,披上了衣袍便出了浴間。 出了浴間,便看到還在外室用木桶調配藥材的韋神醫:“韋神醫,那女子泡了這藥浴后就能出葵水行了房嗎?” 韋神醫是個鶴發童顏的老者,以前因為機緣巧合,曾經被太傅救了性命,感念之下,本來早已經歸隱山林研究藥典的他,親口承諾,只要太傅需要他必定隨傳隨到。 前幾日,他徑直派人請了自己出山,原以為這太傅是得了什么頑疾,卻不曾想,是叫他給一個少女調養身體,先前只是說在野外臥了幾宿,恐怕身子不妥,只要開服安神驅寒的藥劑,可后來又要他來診治這少女的婦科隱疾,唉,他韋神醫的藥方是千金難求,起死回生,可是到了權傾天下的太傅這,卻成醫治這些個……唉! 韋神醫聽了太傅這毫無顧忌的問話,抬頭擦了擦被熱氣熏出的熱汗,原先想太傅回話著:若是不急,一年左右可見效。 可是抬頭看了太傅的臉色后,用大夫的專業去看脈絡走向:精淤于下腹,血脈賁張,應該是很急的表現,立刻回到:“若是老夫用藥對了癥狀七個月便可見成效……可是若是身體沒有調養好便急于行那閨房之事,恐是會讓那女子落下甚么病根?!?/br> 太傅瞇了瞇眼,半響沒有說話。 聶清麟原想著自己的女兒身已經被太傅識破,可能太傅就會改弦更張,另扶持個新帝。雖然他沒有殺了自己,但是接下來的過場倒是可以想象。 太傅大人品格奇高,既然是看上了自己,這塊鮮rou終是要嘗一嘗的,偏偏自己就算是恢復了女兒身,也是個見不得天日的,見過小皇帝的大臣太多,自己怎么可能頂著皇帝的臉逍遙度日? 最好的結局,太傅尋了處僻靜的宅子金屋藏嬌,三五不時地去那臨幸下這昔日的大魏天子,待到日子久了,也便遺在了那院子里,孤老終身……也不知到那時,她能不能活過太傅大人……只怕他還沒有咽氣,那正宮娘娘就賜來三尺白綾,決不能讓她的夫君睡了前朝末代皇帝的丑事傳揚出去…… 聶清麟回到宮里的第三天,對著窗外默默地嘆了口氣。也不知安巧兒和張侍玉怎么樣了,這幾日太傅再也沒來過寢宮,門口的侍衛又把守甚嚴,自己連門檻都不能邁出去。 宮里都是新人,現在貼身侍候她的是位年長宮女,人稱為單嬤嬤。從那面向看,為人極為刻板,只要太傅交代的事情,必定完成得一絲不茍。 比如,這揉胸…… 單嬤嬤帶著捧了藥油和玉質小滾的宮女,一臉正色地說:“皇上,該揉御胸了!” ☆、第36章 三十六 聶清麟微笑地轉頭,打量著這個一臉嚴肅的嬤嬤,確定她講的不是個笑話。 “單嬤嬤,太周到的,揉揉御肩便好……”她笑著回道、可是那單嬤嬤卻恍如沒有聽到一般,指揮著宮女將巾布鋪在了龍床上,然后低頭說道:“皇上,奴婢入宮前練過些功夫,又是整日的上山砍柴,做些粗使活計,手里沒有個輕重,還是請皇上寬衣自己躺在龍榻上,若是讓奴婢服侍您躺下,恐怕會傷著圣上……” 聶清麟這回只能是苦笑了,她怎么會看不出開這個宮女的出身不一般呢?也沒聽說過哪個宮里有這樣一個威風凜凜的嬤嬤,行事做派都不像是宮里出來的。 既然單嬤嬤丑話都在了前面,自己再執拗下去,便是自討苦吃了。 聶清麟一向是吃不得苦味的,便從善如流地解開衣服,躺在了龍榻上。所幸這過程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屈辱,摸了微微透著清香的藥油后,便有散著熱氣的巾布蓋在了露出來的肌膚上,藥油被熱氣一蒸,香氣更勝,浸入肌膚里都是說不出的酥麻之感。 這時單嬤嬤取來熱水燙好的玉石小滾子,手法嫻熟地刺激著她胸前四周的xue位。 聶清麟正在舒服的時候,突然被那滾子碾得有些發痛,便掙扎著想要做起來,卻被身旁的另一個宮女按得死死的。 “皇上莫要動,這兒長時間的被巾布圍裹著,血脈都不暢通了,這是第一次,且忍一忍,以后每天再梳弄一回也便好了!” 聶清麟的額頭冒了一層的細汗,聽到以后每天都要走上這么一遭,可真是渾身無力,被死死按在了床上,細細地哀叫著。 好不容易一支香過去了,那些“施刑”的才算是撤了手。聶清麟平日里雖然是好說話,但到底是當做皇子養出來的,何時曾經被幾個宮女嬤嬤這般糟蹋過? 此時螣地坐了起來,一掌揮開了宮女手里準備擦拭的宮女的熱巾帕子,那宮女沒防備,往后一撞,一盆guntang的熱水就這么澆到了她和另一個宮女的身上。 可是那兩個宮女被燙得不輕,可是卻只是咿呀地叫了幾聲,根本就不成句。 仔細一看才發現她們的舌根都被連根切斷了,聶清麟渾身一震,壓根沒想到這些宮女居然啞巴。 單嬤嬤這是站起身來來說道:“皇上若是心里有氣,只管跟奴婢發火,只是這些奴婢都是大字不識,不會說話的粗鄙之人,皇上不必跟她們一般見識?!?/br> 說完就就叫來太監,要把那兩個宮女拽出去掌嘴。 這時,聶清麟也冷靜了下來,連忙叫住那要領人的太監,沖著那兩個宮女歉意地一笑:“原是我對不住你們,且下去好好上些傷藥,朕想要一個人睡一會?!?/br> 可是等到嬤嬤宮女們都退出了寢宮,屋外還是響起了清脆的掌摑聲和咿咿呀呀的哀嚎聲…… 聶清麟哪里能睡得著,輾轉反側了許久,終是沖著龍床上高高懸掛的帷幔,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最近的大魏天子腳下很是熱鬧。 就在前幾日,距離城門不遠處的官道上,有幾個匈奴大漢被人扒了衣物扔在了官道上,惹得來往的過客哄堂大笑,就連過往的馬車里的女眷都忍不住撩開簾子,看看原汁原味的北國風情。 那個領頭倒是個臉皮甚厚的英俊男子,從地上爬起來后,打量了下自己的落魄,心知衛冷侯也不愿在此時挑起邊界戰火,便如此卑鄙地懲戒了下自己,居然哈哈哈大笑,沖著京城的方向高喊了句:“衛冷侯,咱們來日方長!” 說完就領著彪悍的一干人,劫了過往客商的車馬銀兩揚長而去。 剛剛送走了北國。便又迎來了南疆,久久未與大魏互通使節的南疆派來了一位使節,為大魏的皇帝呈現三只罕見的雪白孔雀作為國禮。 大魏天子久未露面,加上之前燕子官道的兇險,群臣們早就惶惶不安,現在南疆派來使臣。無論如何也該讓皇上露上一面了。 被軟禁了足足十天的聶清麟,終于對著銅鏡,又穿上了那久違的龍袍。只是這龍袍甚大,就像她剛剛登基那會兒很是不合身。而且在這寬大的衣袍里,也少了裹胸布的庇佑,里衣的里面只著了件綿軟的肚兜。 聶清麟覺得這樣的打扮很不妥,但終是拗不過單嬤嬤,便也只能這樣地上了前朝。 等到下鑾駕,踏上了金鑾殿,聶清麟才發現這殿內的擺設變化也甚大。殿上的龍椅似乎加高了,群臣們站立的位置距離皇上更遠了些,而龍椅的前面還安置了道輕紗珠簾,群臣若是再想一窺龍顏,便如霧里看花一般。 不過皇上上殿的功夫,群臣們也是匆匆地窺見了龍顏,知道那衛冷侯還沒有弒君篡位便長長舒了口氣。 聶清麟偷偷地往蛟龍椅上一瞥,久未露面的太傅大人又英俊了些,劍眉挺鼻,高大的身子正襟端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那兩片胸肌將件黑底描金的朝袍撐得甚是有型,也不知這兩片是不是出自單嬤嬤的手法,真是迷人得緊! 不大一會,阮公公宣南疆使者覲見。 伴著一陣清脆的響鈴聲,南疆使者掛著一身閃亮的銀飾,穿著一身藍色扎染的衣裙款步走上了大殿。 “南疆使節乞珂公主覲見大魏天子!” 伴著一陣嬌媚的聲音,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群臣們都瞪大了眼兒,齊刷刷地望向了那位南疆使節。 據說南疆的風情與中原迥異,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南疆派來的使節居然是個女子——一個艷美異常的女子。 太傅倒是面色沉靜如水,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得了密探的消息,對這個女使節倒是早有心理準備。 “乞珂公主遠道而來,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乞珂公主濃妝艷抹,卻并未透著俗氣,落落大方地微笑著搖了搖頭:“謝太傅,不用麻煩,卯蠻!” 她媚眼飛轉,朝著身旁與自己一同上殿的一個壯漢微一點頭,那壯漢立刻趴伏在殿上,而公主則撩開裙擺,泰然地交疊起套著銀質腳環修長的雙腿,婀娜地端坐在壯漢的背上。 飽讀詩書的大魏群臣們壓根沒想到這堂堂南疆的公主裙子上居然開了那么高的叉兒,白得晃眼的腿居然在如此威嚴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展露出來…… 一時間,年輕的氣血翻涌直下,浮想聯翩;年長正直的,卻是氣血往頭上涌,氣得手足顫抖。 最后還是剛剛取消了禁足的吳閣老忍不住發話了:“大膽!即是南疆使節,前來面見本朝為何如此衣衫不整,又在朝堂上”椅坐“下人,作那那夏桀以人為牛馬的怪誕之狀,莫不是沒有把大魏放入眼中?” 那乞珂公主聞言倨傲地一笑:“乞珂是南疆苗王的長公主,身著的是南疆神圣的百褶圣衣,上面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阿媽縫制而成,凝聚著南疆兒女的福蔭庇佑,哪兒里來的不端莊? 吾乃南疆兒女,自然遵從南疆習俗。未出嫁的女兒不得坐外姓人的椅榻,否則便是同訂婚無疑……這位大人惱怒本公主沒有接受太傅的一番好意,難不成是委婉地懇請本公主嫁給太傅不成?” 說著一個媚眼兒便向著蛟龍椅上的太傅大人飛了過來。 吳閣老被乞珂公主的話堵得噎了脖子,氣得胡子又開始一翹一翹的。 太傅卻不甚在意,淡然說道:“南疆的風土自然是跟大魏不同,公主遠來是客,自當不能勉強公主遵從大魏習俗,本侯會命人細心安排公主的飲食起居,若是有不當之處還望公主海涵?!?/br> 公主聞言又是一笑,一臉掩不住地欣賞望向了朝堂上的那如仙人一般俊美的太傅。 朝堂的風波翻了過去后,自然就是呈現國禮的環節。 當眾人移步御花園時,只見三只雪白的孔雀已經從籠子里放了出來,徜徉在四周都用紗網圍墻攏住的草坪上。 只見那異鳥全身潔白,羽毛無一根雜色,在陽光下如錦緞抖動,眼睛呈呈現出淡淡的金色,當眾人圍攏過來時,突然抖動長長的尾巴,將巨大的尾扇打開,如同一片巨大的魅力的云絮降臨人間,一時間眾人都看呆了了。 聶清麟坐太監抬起的鑾駕上并沒有下來,雖然鑾駕的四周也垂著紗簾,但位置高自然也將這孔雀開屏的奇景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更吸引她的卻不是那開屏炫耀的白孔雀,而是那位美麗的南疆公主。因為那個乞珂公主也正若有所思地著直盯向她,眼神似乎藏著鋼針,盯得人一陣的心慌…… 好不容易迎接完了南疆使節,擺設兒的工作順利完成。聶清麟原想著太傅一定應該又將自己押解回了寢宮,沒想到太傅大人居然宣她進書房繼續“未完”的君王學業。 進了書房時,一直沒有跟自己說上話的太傅大人,終于是抬起了頭,揮了揮手,讓服侍的宮人們都出去,然后指了指內室:“圣上且去內室休息會?!?/br> 聶清麟乖乖地進了里屋,忽然發現榻上擺著一摞的書冊,應該是給自己看著解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