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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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果真當著夜風的面大笑出聲。 這樣邪魅張狂、放浪不羈的姿態落入夜風眼里,他窄長的鳳目一瞬瞇起,他似乎是懂了陰寡月在想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若為帝,陰氏一門之冤屈皆卸,再有何人敢非議陰氏半句?” “可是你知不知道若你借兵西涼,即便為帝,將來會有多少人說你這皇位是勾結外賊所得!你想過以后沒有?” “我若登基即位,又有何人敢說?寡月你不要想太多了,這便是皇權,得到的人連歷史都可以改寫,還有什么不能?又有誰敢說我的皇位來得正與不正?當初的卿夜闕弒他叔父,除掉我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這個皇位來的正與不正?你看如今十四年過去,誰敢議論成武末年卿夜闕奪位之事?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敢議論的人都死了!”夜風紅了眼,上前一步同寡月道,這似乎是他二人第一次意見不合。 見寡月不說話,夜風以為他是認了理虧,繼而再道:“只要我能得到那個位置,管我是借兵西涼勾結外賊,還是弒君奪位……我只要屬于我的位置,只要卿夜闕死!” 撲面而來的熱氣,還有夜風急促的呼吸,寡月一時找不到反駁他的話,如今事還沒個影,他們就在談論將來的事情,也是頗有些可笑的…… 素衣少年低垂著頭,纖長的睫毛顫動著,薄唇輕顫,這樣的不知所措,顯得他有些瘦削而單薄。 他不知該如何反駁夜風,似乎也找不到除去聲名外其他的理由,也許是自己太偏執于陰氏那段漆黑的歷史,或許是他執拗了,他沒有錯,夜風也沒有錯。 夜風手中沒有兵力,他能同西涼莫郡的莫氏主達成協議,也定是頗費了一番功夫的…… 他不能因為一時的情緒,將夜風的苦心抹殺了,萬事,總是有辦法的…… 他知道夜風的性子,認準了路就是一走到底的。 兩兄弟這樣的對峙,讓這昏暗的小書房都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我們不說這個了……” 依舊是那個骨子里擺脫不了溫柔的人先開的口,寡月似乎是凝著夜風冷凌傲然的俊臉,嘆了一口氣。 夜風卻依舊保持著偏頭的姿態,心里很苦,但他從來不愿向人透露,若是有辦法,他又何苦去招惹莫凝,這般周旋,他身不由己。 寡月清澈的目,墨黑的瞳孔放大了些兒,隱約可見水汽,在僅有的親人與愛人面前,他不是一個特別堅強的人,他在乎他們的感受,強烈的在乎著……即便要自己痛也不想讓他們痛,這樣的夜風讓他很無措,他承認他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 “我不管你借誰的兵了,好嗎?……” 清潤的聲音變得沙啞,似有些央求的意味…… 話音將落,無疑是讓夜風一震,他愕然偏頭望向寡月,他不是有意要和他賭氣的…… 他只是,只是……哎! 夜風慌了神,畢竟他是兄長,寡月是他表弟,他對待寡月,一直保持著哥哥對待弟弟的心,他又怎能讓他束手無措的央求他呢? “哎!沒事!勞什子的談這些,八字那一撇都還沒有看見呢!”夜風郁悶的緊,偏題偏的太遠了。 見夜風這么說,寡月心里好受了些兒,至少他不會真生他氣,他道:“不好意思,是我問的……”要偏題,也是從他這里偏起的…… 夜風凝了寡月一眼,攬著他的肩膀,柔聲道:“等下我便差屬下去辦,呆了好久了,你快回翰林瞧瞧,這幾日要留意宮中的風聲了,那皇貴妃薨的事情,你們翰林院還沒有著手辦理嗎?” 寡月見夜風一下子說了這么多,心里好受了許多,畢竟夜風大他,怎么說同他頂嘴,不敬的也是他…… “夜帝似乎不信翰林,或者說不信我,反正貴妃薨的消息,我這里沒有收到,若不是你透露,我也不知幾時才能知道,再或者夜帝一開始就想瞞下去的……”寡月勾唇道。 夜風抿著唇遲疑了一下,末了,臨走的時候,他同寡月道:“有時間一得空便去瞧瞧九姑娘吧?!?/br> 夜風這么一說,寡月小駭了一下,想起這幾日勤于公務,忽略了顧九,沒有想到夜風連這個也留意到了,他緩緩地紅了臉頰。 夜風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老著嗓子道:“是云羅說的……” 走了兩步近門楹處,夜風邁著步子的腿一僵,猛覺將才自己說的話有問題,云羅說的?他怎么就記得這么清楚了呢? 果然一回頭瞥見少年本紅著的臉頓白,眉頭緊擰。 夜風唇角抖了下,忙著解釋道:“不是……” 剛要說著夜風頓覺詞窮,可是明明就是云羅說的??! 寡月看著夜風支支吾吾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兒。 夜風頓時來了氣,勞什子的!他娘的,云羅你吃飽了告訴老子這些做甚? 夜風頓覺冤枉,于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怪罪到云羅身上,他又不是陰寡月,云羅同他講顧九的事情做什么? 可是分明是自己方才砸了嘴兒,很早以前賤了手…… 不提也就罷了,自己還是個有前科的,在顧九同陰寡月拜堂的前一個晚上還跑去將人輕薄了一番……他一直知道寡月記恨著這事呢?倒是自己一砸嘴兒,就將自個兒說道瓜田李下去了。 “罷了罷了,我真只是想提個醒兒而已,沒其他意思!”夜風一時間也急了,想著前頭兩兄弟就在鬧意見不合,這會兒又談到女人問題上了…… 瞧著少年似是狐疑地打量眼神,夜風深感無力……深深的無力…… “我說陰寡月你有必要,看狼似的看著老子?”夜風來了狠勁兒,直接甩出“老子”。 寡月懵懂了一瞬,后來似乎是聽懂了,凝著夜風的眼神就像是說:你不是狼嗎?我看像。 “云羅!” 夜風炸了毛,決定遠離陰寡月,即便是早些兒去軍營cao練十回,跑十里三路,也比在這兒強,再和他耗下去,他還沒成事就被他氣死了。 夜風也不回頭,跨過門楹就穿過院子,就出了門。 云羅畏畏縮縮地跟了上去,心道怎么好好的主子就生了這么大的氣? 云羅跟著夜風出了竹林,還沒近馬棚就吃了一計窩心踹。 一頭霧水的云羅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家主子。 夜風將馬牽出去,狠狠地道了句:“以后報完該報的,給爺閉嘴,別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云羅被主子罵蒙了,什么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云羅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個兒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還不跟上?爺有任務要分給你!”夜風冷聲道。 · 卿泓從青衣手中得到了母妃托弗娘留給他的東西,一封信還有一個錦盒…… 當卿泓展開那封信,逐字逐句的閱畢,青衣看著他的神色越變越復雜,最終竟是喘息著放下那信,胸前起伏的靠在書案前。 他的母親告訴他要搬到慕氏,擁立三兒…… 這算是母親臨終前的心愿,可是母妃是否太高估他了? “慕公子求見?!边@時候老管家在出現在屋內,躬身作揖地說道。 卿泓收回思緒,恢復常態。他睫毛動了動,偏頭道:“讓他進來吧?!?/br> 相信慕七也已得知他母妃逝世的消息了,也得知是慕后所為…… “王爺?!?/br> 如此生疏的二字從慕七口中喚出,陌生的讓他心疼。只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也不知為什么,他就是想要靠近他,憐惜他,這個妖冶到邪魅的人,他的心絕不向他的衣著一般光鮮……他的心底,眼底,有的是一種名喚“滄?!钡臇|西,沉靜、亙古、肆意癲狂之中仿若已嘗盡了人世悲歡,他的閱歷算來算去也不過二十多載,為何會有這種亙古眼神,在火衣華服之下,在萬千風華背后,在歌臺暖響之間,他那么妖冶,極盡魅惑,為何……會有這樣蒼涼的眼神…… 而他,也終于察覺到了,這種致命而不可抗拒的吸引,吸引著他,一次又一次。 他珍視著一切與他有關的記憶,忘不了,即便是努力的想忘掉,次日一早醒來,拿過去的事,經歷的……又如瀾般入腦。 怎么辦,他有些躊躇,為什么要陷入這樣的兩難之中?他是不是哪里出問題了?為什么會對一個男子,而且還是一個比他大了四、五歲的男子……生出這樣的情感? 他猛然低下頭去,心開始狂跳著,有著禁忌的羞愧感受,又有著無邊的躊躇與難過…… 他從未料到,他對慕七會是這般的…… 即便是吸引,也不該是這樣的,以往他只是覺得慕七是他的救命恩人,直至今天,他才發現…… 怨就怨,少年時候,他將他認作女子了吧……或者他一直希冀的女扮男裝的少女…… 慕華胥很是疑惑地凝視著久久沉默的卿泓,他勾唇道:“王爺,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卿泓這才回過神來,紅著臉抬眼望著慕華胥。 他絕美的臉上,帶著妖嬈的笑意,似乎是從認識他起,他就愛這樣笑……初見的人,或者說外人只當他是妖冶魅惑的美男子,可他卻讀出了這笑容背后的無限無奈…… 這笑,就像是一個習慣罷了,只是一個習慣,或許是長達多年養成的習慣。 于慕七,這笑容的確是一個習慣,他生于歡閣,倚門賣笑的短暫一生,留下的只有已融入骨髓魅惑人心的笑。 世人只見他一顰一笑之間的百媚橫生,卻不見那風華背后難言的寂寥…… 卿泓不答,似是陡然來了些兒勇氣,他抬眼凝視著慕七。 青衣凝視二人一眼,自知礙事兒,告罪而去,掩上房門。 慕華胥沉凝了片刻,在茶桌前坐下。 許久,他看著他,他凝著他,他們不說話,四周寂靜而又安詳,這樣的平靜,似乎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這樣的感動,或許歷經無數載,慕七他都會記得,就像他能淡忘上世的記憶,卻忘不了,百尺高臺,一襲藍衣,一眸暖意。 他們一人沉思著,一人卻是極力的斗爭著,卿泓覺得自己從未這么緊張過,也多么希望自己從不曾聰慧過…… 他叫青衣離開,是因為想問慕七一些兒事,一些兒他查到的事,還有,一些兒他想知道的事情…… 只是他突然想通了不想逃避,不想…… 他說不上來自己此刻糾結復雜的心情,在得知慕七確實是男子的失落,還有被他疏離的難過,還有困于命運的無奈……這些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阿七……” 也許是臨窗而坐,久不開口,聲音顯得沙啞無比。卿泓薄唇顫抖著,手有些不知到該放哪里…… 末了,他鼓起勇氣抬眼凝著慕七。 “阿七,我不止把你當恩人!”他很緊張地說完,凝著慕七茫然的眼,他一時間腦海里一片空白。 不止是恩人,還是什么?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低下頭去,似是在尋找自己本來的心跡,尋找前一刻自己腦海里整理好的說辭,可是……白茫茫的一片,要他去哪里尋說辭來? 他無力,深感無力,想伸手揉揉自己的額頭,他發現自己深陷慕七的沼澤,掙扎都不可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陷進去,也不知后來會不會尸骨無存了…… 明知不可以,他還在強求著什么? 慕七在一瞬的錯愕與茫然之后,凝著卿泓的眼神有些復雜…… 那絕美的鳳目,閃爍著耀眼的晶瑩……他的確不會喜歡女子,可是他占著男子的身子,卻阻止不了自己對卿泓的思慕。 他也不想的…… 卿泓,高風亮節的璃王卿泓,俊雅卓識的璃王卿泓,他怎忍心讓他的人生有了污點。 “王爺,阿七想同你一商接下來的事?!?/br> 在心里重重一嘆后,慕七低沉著聲音說道。這樣的淡漠,這樣的疏離…… 他可以的偏了話題,這樣的舉動讓卿泓震了一瞬,只是片刻他睿智溫和的眸子里燃起一絲灼熱,是傷感,是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