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夏侯世廷見她擺明了是哄小孩一樣,好氣又好笑,眉頭卻總算展平:“本王說過,叫你離他遠些,又不聽話?!眳s又眉宇黯然,這丫頭,什么時候聽過自己的話?當真失敗啊,不行,婚后還是得振一振夫綱,也不能太放縱她了。 云菀沁趁機問:“太子與皇后的關系,是不是不像表面上那么好?” 夏侯世廷心里頭一動,卻是淡淡笑著,順手將送過來的麗頰一托,握了一團軟兮兮的粉臉兒,在指間慢揉輕捻,故意說:“舉朝都知皇后沒有生育,自幼收養了太子,當做親子一般養育,太子也從不忤逆皇后,兩人不但是母子,還是互相倚仗的關系,太子沒了皇后,儲君位輪不到他,皇后沒了太子,中宮位也岌岌可危,誰缺了誰,都像是掉了臂膀一般,怎么會關系不好?!?/br> 云菀沁一把打下他的毛手毛腳:“太子在郊區寺廟為袁妃單獨安了個衣冠冢神位,供奉香火,袁妃生死兩祭與逢年過節,太子便微服去祭拜,我一直就覺得奇怪,妃嬪過世后,入葬皇家陵園,有專人供奉香火,為何太子又會另修葺一處供奉生母的陰靈,就當太子是有孝心,想要另外找個地方,方便他拜祭生母,也不至于這么偷偷摸摸,見不得人,除非是——太子知道,皇后并不喜歡他這么做。如此說來,要說兩人真如母子一樣坦誠,我不信。你不愿意跟我說就算了,別在這兒故意打岔,把別人都當三歲小孩兒!”這事私密,外人少有人知,還是那次為了打擊云菀霏,滿足陸清芙的心愿,告訴她有關太子的行蹤,才從表哥處得知太子經常私底下拜祭生母這件事。 夏侯世廷知道她心如明鏡,猜到一些皇宮陰私,見她嘟起紅唇,足足能掛油壺,忍不住幫她嘴唇撫平下來,臉上的笑意同時一凝:“你可知風水學上有種墓xue,民間俗稱‘截輪回‘,亡者的遺體經過勘輿師的打點,將頭發披散下來蓋住臉,嘴巴被塞入大米,頭朝下,背朝天,然后放入擺過這種陣的墓xue中,顧名思義,魂魄會被鎮住,無法投胎轉世,在陰司中永受煎熬,飽嘗饑餓、受凍等苦痛?!?/br> 云菀沁瞳仁微微放大,冷氣滲出銀牙:“這風水陣也太狠毒了,得要什么仇恨,才會讓人用這種風水陣鎮住死者…”心中卻猜到些什么,只靜待下文,果然,他唇邊浮出涼笑:“不一定是仇恨,也有可能是施這風水陣的人對死者做出什么惡毒的事,例如害死了死者,還奪了死者最珍貴的東西,迷信死者怨氣太重,會化為厲鬼回來報復,便用這種陣法來遏制住死者,求個心安?!?/br> 云菀沁喃喃:“三爺是說皇后……對袁妃用了這法子?” 夏侯世廷望住她,并沒說是還是不是,可神情說明了一切。 那就難怪!若太子得知這事,別說對皇后心存怨念,恨入骨髓都是有可能的,怪不得要在廟宇給袁妃安個衣冠靈位,生母的遺體葬在皇陵,無法遷出來,太子不忍心她活著的時候被皇后害死,連死了都還要在陰間被那風水陣壓得不能動彈,只好另外供奉香火,讓生母在陰司稍微好過一些。 夏侯世廷見她素日靜漠的臉有些微悚,道:“太子面上多云淡風輕,隨性恣情,心中集聚的一團火就多大,誰都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注意?;屎笠膊皇巧撇?,若知道太子對她生了恨,起了異心,你覺得,她還會讓太子繼續當儲君,讓他上了位以后,方便為生母報仇嗎?!?/br> 云菀沁突然想起件事,不由屁股一挪,離他坐近了幾寸:“我覺得皇后已經知道太子的心意了,三爺可還記得萬采戲樓那事?” 夏侯世廷本來不大愿意跟她多提這類暗黑骯臟的宮闈事,聽多了糟心,只待入了王府,安安心心做個甜蜜小婦人就可以了,這會兒見她靠近自己,卻俊顏松弛下來,濃眉一動:“嗯?!?/br> 云菀沁集中精神在太子的事兒上,并沒發覺他表情,道:“戲樓爆炸那事,若不是魏王做的,”瞥他一眼:“也不是三爺做的,那么三爺看,會不會便是皇后主使的?” 夏侯世廷撫一撫扳指:“你有什么證據?” 云菀沁道:“事后我問過爹關于爆炸的事,得知是黑藥,錦重說黑藥的原料稀少貴重,尋常人根本用不起,多半是貴族用來煉丹修道的,皇后并不煉丹,本來沒什么疑點,可剛剛我卻又突然想到一個人,蔣國舅。太子戲樓遇劫,正好是他被邀請回京住在宮里的那段日子,他這幾年一直修道,聽說日日不懈怠,連來了宮中短住,都堅持晝夜做道家功課,而道家的煉丹術,也是功課之一?;屎笈c蔣國舅是兄妹,若是去他宮殿探視時,叫人將這兄長煉丹的黑藥偷偷拿走一些,也不會有人發覺,事后就算官府查順著黑藥查根源,皇后既然沒煉丹,也有推脫之詞?!?/br> 說完,她端詳秦王的反應,見他只是若有所思,并沒多大吃驚,頓時明白了,他其實也早就猜到了,恐怕連太子也是心里明白的,只是知道又如何,沒證據,望洋興嘆而已。 半晌,夏侯世廷眸光流轉:“所以,這便是為什么本王之前說太子并不簡單,叫你少跟他接觸,以免沾了火星?!?/br> 此話一出,兩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小下。 若是真的如此,太子和蔣皇后雖然表面上慈下孝,可暗中,早已經是恨不得吞噬對方的血rou了。 片刻后,云菀沁凝視他:“太子不簡單,那三爺呢,搜羅這么多秘情,可是有什么打算?!边@是第一次她正面對他問出這個問題,既然要結兩姓之好,他就是她的丈夫,有什么問不得的,盡管他的舉動已經充分說明他有野心,但她還是想由他親口說出來,他是不是真的想爭儲。 當然,她也做好心理準備,他會轉移話題,或者直接否認,畢竟,自己還沒嫁給他,就算嫁給了她,對于他來說,自己可能也無非是個放在府里的王妃,并不足于被他在大事上信任。 夏侯世廷并沒遲疑,長臂伸過去,將她的粉拳握在掌心,目色并無閃躲:“本王的打算,就是你心里想到的那個?!笔中牡臒崃恳稽c點地滲入她的體內,成了冬日里的暖意,他不知道怎樣叫她安心,只能親自坐過去,將她從身后再次圈抱?。骸盁o論本王身在何位,與本王比肩而立的,只你一人?!?/br> 窗外陽光碎金一般融在兩人身上,龍涎香伴著甘醇氣息從身后襲來,云菀沁聳起唇珠,側過半邊頰:“真的,只有我一個人?我不信?!?/br> 夏侯世廷知道她這是在試探,有點慍,自己長得又不像什么登徒浪子好色鬼,明明一張老實臉,怎么她就是難得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他要怎么告訴她,自從那晚做了個關于她的不大純潔的夢以后,隔三岔五便經常做同一個夢,……滿心滿腹的,統統都被那夢里面的妖精給占據滿了,凈想著怎么將夢化為現實,哪里還容得下別人! 念及此,他忽然渾身燥熱,又有些不對勁,壓下思緒方才好些。 云菀沁也發覺他熱得緊,這不是又要犯病了吧,訕訕拍下他手,把他趕回去坐著,見他頰上一抹紅,連忙轉移話題:“三爺怎么會來?” 這次輪到他臉色訕訕了。 云菀沁眉一擰,夏侯世廷見她似不大高興,才道:“遙安說朱順下了云府,來請你進宮伺候太后,本王趁著天氣好,順便出來走走,經過皇城外,便干脆等你出來,送你回府?!?/br> 趁著天氣好?正好經過皇城?云菀沁也不揭破,只笑笑。 夏侯世廷見她笑得詭異,兩條黛眉還挑動了兩下,臉色愈發漲得發赤,偏過俊臉,觀賞起窗外的風景。 車廂外,施遙安見自家三爺吹牛不打草稿,禁不住扭過頭望了一眼,秋狩皇上召云小姐入望月閣的事,別人不知道,可三爺卻一直沒忘,一日沒正式成婚,一天都是放心不下的,方才在宮墻外等人時,云小姐遲遲不出,三爺叫外城門的宮人進去打聽,說云小姐已經出了慈寧宮,卻一直見不到人出來,只隨時準備要進皇城了。 秋狩那事,對于三爺來講,再禁不起再來一次了。 馬車到了云府,這一次再不在側門了,直接在尚書府的正門口停下來。 施遙安先下車,端了車凳子放好,打開簾子,請云菀沁下來。 門口的小廝見到是秦王府的車,再見自家小姐從車上下來,車窗簾子飄搖間,里頭隱約坐著個形貌俊美,穿著五爪繡龍袍子的青年男子,知道是三皇子,趕緊將小姐先迎了進去。 馬車在尚書府大門口泊了會兒,待得云菀沁上階進門,身影繞過照壁不見,這才調轉回頭,朝北城駛去。 云家上下得知大姑娘進宮一趟,卻是秦王親自送回家,不覺都議論起來,不過兩人再過幾日便是夫妻,倒也不算什么出格事,只說了會兒便都散了。 云菀沁進府前,見著門口站著幾個青衣僮仆,并不是云家的下人,估計是府上來了客人,并沒多問,先回了盈福院內,換了一身寬松衣裳。 休息了會兒,已是晚膳前給童氏請安的時分,正巧童氏新鮮孫女兒進宮的情形,打發了個老婆子過來催請她過去說話。 云菀沁應了一聲,正要過去,初夏從外面走過來,小聲道:“大姑娘去宮里時,侯府管家帶著幾個下人來了?!?/br> 門口的下人原來是歸德侯府來人。云菀沁一疑:“是關于二姑娘的身后事?” “是的,”初夏稟著,“停尸這么久,總算是有個結果了,慕容泰馬上不是要押送去北方受流徙刑了么,侯府前日對外宣稱,與慕容泰斷了關系,估計順便想將二姑娘的事兒一起了結算了,咱們家那位二姨娘大概也耗不下去了,托長了,真的等那二姑娘成了一堆灰,那老爺還不得責罵她啊,一聽侯府主動發話,二姨娘什么都答應下來了!奴婢剛剛打聽過,兩家一協商,說是給那二姑娘訂一口好點的棺材,再送個有人看守的墳場去,給云家這邊說一聲,若是可以,今兒晚上就辦……尸體都被糟踐成那樣了,奴婢活到這么大,還真沒見過哪家小姐死后這種慘樣兒,如今就算訂個純金的棺材又有什么用?!?/br> “侯府那邊人這會兒呢,走了?”云菀沁問。 “剛剛才與二姨娘商量完,侯府管家為表誠心,叫人去二姑娘原先的院子,收拾了一些她原先用過的私人物品,說是到時一起入棺下葬,二姨娘一聽,說二姑娘這輩子都栓在了慕容泰身上,如今死也是因為慕容泰,叫侯府管家再回家去拿點兒慕容泰的私人物件,與二姑娘一塊兒下葬,讓二姑娘陰間也好有個寄托,侯府管家沒轍,打發人回去拿了,這會兒,應該差不多快回來了?!?/br> 云菀沁嗯了一聲,恰巧屋外的老婆子又喊了一聲,便也沒多問,先帶著初夏去西院。 走出院子,正經過前廳天井,云菀沁看見前面匆匆走過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手里抱著一小沓書冊。 那丫鬟顯然也注意到了云菀沁和初夏,腳步一滯,幾步上前,福了一下:“云小姐?!?/br> 因畫扇是慕容泰原來的貼身婢子,被管家打發回侯府拿慕容泰私物的,正是她。 云菀沁見她手上抱著東西,想必定是慕容泰的東西,初夏在旁邊嘖嘖搖頭:“二少可是個大活人啊,將私人物品拿出來給咱們家二姑娘陪葬,侯爺倒還真是狠心,看來還真是將二少驅逐出門,不當一回事兒了?!?/br> 畫扇厭惡云菀霏到了骨頭里,便是她死了,也不愿意她得一點兒好處,回府收拾時,怎會將二少的貼身飾物給云菀霏陪葬,全是些廢紙廢書,撇嘴道:“不過是幾本筆記字帖罷了,也沒什么貴重物品?!?/br> 云菀沁順著一看,畫扇手上第一本是個褐色的小冊子,走近一步,看清楚那冊子扉頁上的四個大字,卻是心頭一震。 是慕容泰的筆跡,應該是他的手寫筆記,四個字是:宏嘉紀事。 宏嘉,這是昭宗登基后的改元新年號。 這本里面……難不成是慕容泰重生后,記錄下的宏嘉年間的一些事? 這廝,倒還難得做了件好事!云菀沁面上不動聲色,道:“能給我看看嗎?!?/br> 畫扇哪里敢說不,云菀霏是這云大小姐交她手上的,把柄都在她手上呢,趕緊將懷里的一沓遞了過去。 云菀沁翻了一下,除了這一本宏嘉紀,全部都是普通字帖,便只將宏嘉紀事抽了出來,將其他的還回去。 畫扇一怔,這大小姐是要將這本子拿去燒柴還是墊桌角,也不好問,只當做沒看見,抱著余下的先去正廳交差了。 云菀沁將那本宏嘉紀一卷,放進了袖袋里,壓著心頭激動,先去了西院,給祖母請過安,說了今兒宮里的情況,將祖母逗樂了,直到下人來傳飯,她這才告辭回去。 一路腳步如飛,回了盈福院,云菀沁翻開那本宏嘉紀事。 筆記內一字一句,千真萬確是慕容泰的手筆,每一頁記錄著宏嘉年間當年的大事紀,應該都是從牢獄中的獄卒口中聽到的,獄中長年冷清無聊,獄卒們沒事兒干,一天到晚都是拉扯著朝中的大事小情,何人高升,何人貶官,哪年有災荒,哪年有內亂,哪年有外擾亂,他估計都聽到了耳里。 倚慕容泰的性子,性命重來一次,必定想要賺個錦繡前程,上世在牢獄里聽到的外間的大事,全都是這輩子的資本,估計他怕淡忘了,便趁記憶猶新,將比較重要的事都一件件記在本子上,到時也能當成自己的進階之梯。 她一頁頁地翻看著,是從宏嘉二年開始,便是慕容泰前世被關進牢里后的第一年,事情詳盡到每個月,甚至具體哪一天,因為是聽獄卒聊天得到的,所以信息大多零零散散,甚至還需要靠揣摩。 比如:“宏嘉二年,冬,十二月,朝中有叛徒,蒙奴買通其人,滋擾北境鄂城……” 或者:“宏嘉三年,夏末,洛水郡大地震,因提前并無預警與征兆,致使三郡五縣共計四萬五千名百姓或死或傷,或無家可歸,離鄉背井?!?/br> 雖然有的記錄前言不搭后語,可已經能掌握先機了。 她往后一目十行地翻著,越到后面,手卻越是抖動,終于到了一頁,停了下來。 頁面上的字跡如毒蛇猛獸,仿佛在紙張上吐著芯子,露出鋼牙,扭動著,讓人觸目驚心: “宏嘉五年,宣昭宗夏侯世廷,崩,死因:許是舊疾復發,群醫無策?!?/br> 手中紙張從指縫間滑落出來,云菀沁將后面還剩許多沒看的宏嘉紀事嘩一下,關上了,原先還能自我安慰,說不定是那催眠熏香不管用,慕容泰是胡謅的,可如今,是事實。 她看了一眼慕容泰留下的這本筆記,沒心情多看了,前世的他在宏嘉五年便沒了,剩下的,再如何豐盛錦繡,也已經不屬于他的時代了。 想了會兒,云菀沁將筆記放進多寶閣抽屜內,暫時鎖了起來。 * 幾天一晃而過,大婚之日來臨。 待嫁時,并不覺得緊張,沒料到婚禮的前夜,云菀沁竟翻來覆去睡不著,好容易熬到了下半夜,才勉強睡著,只感覺還沒睡一會兒,就有人推搡自己,耳邊是初夏含著笑的催促: “大姑娘快起來,天快亮了,要上妝換嫁衣了,三皇子等會兒要過府迎親了?!?/br> ------題外話------ 謝謝^o^ watalu的鮮花 qquser8699563的月票 睿睿0913的月票 gelili98111的月票 光井微鋼的月票 berly08的月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閣 云菀沁揉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天色還沒全亮,正是黎明前半明半暗的時候,因為失眠,后半夜才睡,這會兒還有些睡眼惺忪,困意沒有全消,呢噥著:”天不是還沒亮嗎,再多睡個小半刻吧……“ ”等亮了還來得及嗎?”初夏哭笑不得,人家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哪個不興奮激動,自家小姐可好,還在賴床,“今后到了王府難不成還要這樣,日日叫秦王喊您醒不成?” 又催促了幾句,云菀沁才爬起來,用青鹽甘草楊梅配的牙粉漱了口,洗了臉,正在這時,門聲一響,初夏回頭一看,知道是伺候大姑娘穿衣打扮的人來了,脆聲道:”進來吧,大姑娘起身了?!?/br> 幾名婦人各自抱著一沓衣裳和頭冠、飾物進來,有云家的婆子,還有宮里專門負責皇家嫁娶的嬤嬤,進來后,將手中的衣物放在閨房中間的梨木小幾上。 領頭的一名宮中嬤嬤約莫四十上下,面容干凈,舉止不無貴氣,一看就是個地位不低的奴婢,一眼落到初夏身邊的少女身上,剛起身只穿著件玉蘭色綿綢袍,雙頰微微透出粉撲撲,嬌美似出水芙蓉,雖年紀看起來不大,一雙眼眸卻又從容,青絲如瀑布,還沒綰起來,直直過臀,還沒走近就嗅到一絲天然體香,雖半點脂粉未施,也沒來得及裝扮,儼然是絕代佳人的胚子。 嬤嬤知道這少女是云家大小姐,上前福身:”云家小姐吉祥,恭賀小姐與秦王百年好合,舉案齊眉!奴婢姓尤,在鳳藻宮當差,今兒也會一路伴行,送小姐進秦王府,明兒一同陪秦王夫婦進宮?;屎髧诟肋^,叫奴婢好生伺候大姑娘,千萬不能怠慢,云小姐是新人,婚禮全程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吩咐奴婢去做,別客氣了?!?/br> 云菀沁斂衽還禮:”皇后親自cao心妾身婚禮,還委派尤嬤嬤下府,著實叫妾身惶恐?!?/br> “云小姐這是哪里的話,皇后是云小姐的婆婆,婆婆cao心兒子與兒媳的婚事,豈不是天經地義?!庇葖邒咝Φ?。 云菀沁看了一眼初夏,初夏掏出早就準備好封了銀子的紅包,當做喜錢,一一打賞給了眾人。 尤嬤嬤只聽皇后說這秦王妃八歲喪母,并沒親娘教導,繼母又并沒怎么管她,本想今兒指不定會有些慌張,估計是自己一手cao辦,沒料到她居然通曉婚禮人情,舉手投足俱是沉穩淡定,倒像個老練的,有些詫異,領著眾人接下后,將新王妃請到玉色紗屏風后面,束腰,裹胸,套上中衣,又換上喜服,戴上頭冠。 幾個婢子牽著長長的曳地喜服裙袂,攙著新嫁娘從屏風后面出來,初夏看見云菀沁的第一眼,目中一亮:“大姑娘今兒好美?!?/br> 室內,嬤嬤和丫鬟也都面露驚艷,放下手頭活,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