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五爺稍安勿躁,這不,宮里還有娘娘打點,宮外還有韋氏一族呢,萬歲爺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將您罰一輩子吧,先熬著吧五爺,日子一長,一準兒會回心轉意……” 魏王回頭一想,心情稍微亮敞了一些,也罷,再怎么著,自己都是寧熙帝的兒子,還是最得寵的兒子,私開礦產,去爵貶為庶民、監禁牢獄終身都是有可能,這次只是削俸奪兵,說明皇上對自己還有偏袒心!過段日子說不定就出來了~這段日子,只當是養精蓄銳得了,幸虧府上有個可心人陪著! 想著,魏王摟著好容易哄下來的夜南風又去滾床單了。 兵部負責回收魏王的兵甲,云玄昶自然也清楚魏王如今是個什么慘淡情形,嫁女的歡喜驟然減了一半,若是魏王再繼續栽下去,云家這門姻親指不定還會受牽連,一時心情都黯然了不少。 云菀桐也是大驚失色,先前在宮里就說怎么提心吊膽呢,只覺魏王得罪了太后會有災,原來果真應驗了,失魂落魄地聽爹說完,又偷偷叫身邊的婢子去外面打聽了一番。 方姨娘倒是沒這么悲觀,這日過來,勸慰了女兒幾句。云菀桐不聽還好,一聽卻是跺跺腳,急得哽咽了起來:“姨娘不知道,五王爺如今被罰得幾乎傾家蕩產,更被禁足,奪了職權,今后五年都不能授官職,就連兵衛都給爹這邊的兵部收繳了去!說個難聽的話,就是鄴京城里的大富豪出去吃個飯游個湖,還能領著一大號子的家丁打手,這五王爺今后若是出去,連個開道兒的人手都不如人家富豪呢!這…一個空頭帽子王爺,我,我怎么這么倒霉??!”天賜個王爺容易么,那么多有錢有權的王爺,偏偏給自己攤上這么一個空殼兒,能不傷感么。 方姨娘啐:“那又如何,總還是個王爺,里子再薄,起碼咱們賺了面子!有個親王的帽子,就已經不知道勝過多少人了,你啊你,不是娘說你,怎么這么短見呢?富豪?再有錢的富豪能趕上王爺?” 云菀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能有什么遠見,長到這么大,唯一的心愿就是嫁個有權有勢的豪門朱戶,吃香喝辣,耀武揚威,一雪投胎投成了庶女的前恥,然后看著娘家人抱自己的大腿,現在只聽說那魏王底下養的門客全都散了,連兵甲都收去了,王府財庫的金銀珠寶也全都被收繳進了國庫,成了個閑散窮光蛋,怎會不撓心。 什么面子?沒有里子,哪里來的面子! “你看看,有沒有見過餓死窮死的王爺?”方姨娘見三姑娘臉色不好,繼續唾沫橫飛地苦口婆心。 云菀桐委屈地拍拍睫毛,是難得有餓死窮死的王爺,可被朝廷卸了權,潦倒地還不如百姓的王爺不缺! 說是如此,云菀桐也沒轍,不過是發發牢sao罷了,只是經了魏王失勢一事,剛剛升起來的傲氣就像被人潑了狗血,心里越發敏感多疑,患得患失,成日在家中神神叨叨,總覺得有人背后說自己嫁了個倒了血霉的王爺。 每次看得初夏回了盈福院,便忍不住與妙兒嘮嗑:“你說這咱們家的兩個姑娘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都是出嫁前一副喪門相,一張臉臭得可以!” 這日兩個丫鬟在后院沒事兒躲著聊天兒,魏王這事如今也算是街頭巷尾的熱點談資,字里行間許是提過魏王幾個字,正被路過的云菀桐聽見,竟像是貓兒被人撓了一把,豎起了汗毛,登時就委委屈屈地哭了起來,直說婢子糟踐自己,就連奴才也能瞧不起自己。 兩個婢子傻了眼,哪知道這三姑娘這般的嬌氣。 方姨娘打從收拾了桃花,連一句罵都沒得,性子一天天就漲了起來,當時正跟在三姑娘身邊,哪里肯放過惹哭了女兒的婢子,叫人掌嘴,將兩名婢子摑得死去活來,鬼哭狼嚎,兩個婢子自然喊冤叫饒,頓時鬧得后院和稀泥似的,一團糟。 初夏和妙兒也聽到動靜,跑過來一看,直搖頭嘆氣,這一對母女還真是禁不起榮華富貴啊,還沒怎么著,就開始雞飛狗跳,自亂陣腳。 方姨娘打下人的時候,云玄昶這天正巧剛回府中沒多久,本坐在前廳喝茶歇息,聽見后院一陣哭哭啼啼,伴著掀椅子摔桌子和啪啪啪甩巴掌的鬧騰聲兒,頓時就焦心得很,雖然這陣子在外面忙,倒也聽說方氏最近恃寵生嬌的幾樁事,桃花那事兒,雖沒說她什么,云玄昶心里還是有個疙瘩,一下子心里發了煩,順手就將茶盅哐啷一聲,連杯子帶水摔了下去。 等方姨娘帶著三姑娘過來,還沒來得及請安,只收到老爺一記狠狠的厭惡眼色,頓時就木楞住,還沒撲過去說話,只見老爺已經甩袖子大步離開了。 云玄昶這陣子基本宿在方氏那邊,這一下,掀袍回了主院,再懶得過去,正坐在酸枝木桌案前順氣兒,手邊一杯熱騰騰的清茶遞了過來,伴著個嬌柔的聲音,頓時就像是吹滅火星的一陣春風: “老爺息怒,先喝口熱茶?!?/br> 抬眼一望,不是憐娘又是誰。 說來憐娘已經調進主屋好幾天,卻不像桃花當初那樣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轉兒,云玄昶臉色一松弛,撫著青花瓷盅,語氣溫和:“你從灶房調出來了?倒是極少看見你?!边@丫頭不出風頭,生了好感。 憐娘嬌臉兒一紅,垂了半面頰,聲音似蚊蠅,嚶嚶嚀嚀,攪得男子的心也跟著晃晃蕩蕩:“奴婢剛進屋當差,有許多事兒不大熟,只怕伺候不好,所以這幾天先在門簾子外頭,瞅著老家人是怎么伺候的…” “噢,”云玄昶被這話說得心頭一暖,竟起了幾分挑逗,“光是看著,自己個兒就不伺候了?偷懶?!?/br> 憐娘盈盈一雙眼險要哭出來,就跟得不到主子寵愛的小狗兒一般翹首:“奴婢會守在廊下,這幾天老爺事務繁忙,若是宿在主屋,亥時末才滅燈,奴婢等老爺安寢,才會回去睡覺?!?/br> 倒真是個體貼又柔情的人兒。云玄昶大發憐愛,這副伶俐細膩的勁頭,連白氏年輕時都趕不上,這樣一比,白氏只會憑借那些不入流的邪門小手段來邀寵,那次還差點兒用那種西域慢性媚香害了自己的身子,如今的憐娘,才是真正的懂事和用心,卻沒想到憐娘到底是瘦馬館出身,一進去就學著如何當妾,比白氏玩弄男子的手段厲害又有什么稀奇。 憐娘見老爺眼色發赤地盯著自己,也不多說什么,矮了矮腰兒:“老爺且先喝茶,等茶水涼了,奴婢再來蓄?!?/br> 剛一轉手,手被背后男子竟是暗中一抓,捏了兩把。 只聽家主聲音調笑著傳來:“挺會伺候人的,哪還用學?出師了。今兒開始就進來伺候吧?!?/br> 憐娘大喜,轉過玉頸,柔柔一望:“是?!毕肽翘一?,一天到晚鮮艷靚麗地在男人面前轉悠,有什么能耐,至多叫男子得個新鮮,就算是抬了妾又怎樣,不受重視,可有可無,照樣活得凄慘,跟方姨娘那貨一樣,家里多一個不多,少了,老爺不會怎么樣,能讓男人主動淪陷,那才是攻心之計。 卻說魏王一失勢,影響了云家眾人,各自有事,云菀沁也落個便宜,沒人多管束,趁著去舅舅家,頻頻去了好幾次店鋪。 紅胭捧著圣上的墨寶一回進寶街店鋪,云菀沁就叫紅胭去鐵匠鋪,以烏底金字打造成牌匾,以香盈袖為名,正式開業。 這一下,禿了許久的門面有了,還是御賜的牌匾,訂做好的牌匾被釘上去的一天,引得整條街的店鋪萬人空巷,即時沸騰,跑來觀看。阿郎也是笑著說道:“難怪那東家大姑娘不急,原來是最好的放在后面呢?!?/br> 不到三兩天,御賜店名的鋪子傳遍個半個京城,引得達官貴人家中的女眷和下人前來觀賞御賜墨寶,甚至還有文人sao客特意到此一游。 一開始紅胭倒是喜不自禁,慢慢發現,很多人不是買東西,主要是為了沾個龍氣,有時候甚至一站就是一天,有些臉色不好看了,云菀沁聽說了,只叫紅胭別趕人,只當是積蓄人氣。 又過了好幾日,門階外才慢慢平靜下來,來看熱鬧的人少了,買東西的人,倒還真是多了。 生意不可與先前同日而語。紅胭、祝四嬸和阿郎比先前忙多了。 這日,妙兒上門時,紅胭試探,要不要多上些貨。 云菀沁那邊卻是一口否決了。 眼下一陣人來瘋,多半因為對那御賜牌匾的興趣。 她也只是借著皇家的東風,借個人氣開個好頭而已。 一開始做量不如做精,尤其現在,正風頭上,多少同行鋪子盯著緊呢,自個兒這香盈袖不過得了皇上的御賜墨寶,畢竟不是皇家開的,若是貨色不行,顧客仍不會買賬,就這么先慢慢地悠著,安全第一。 過來看皇帝老兒墨寶的客人當中,包括鋪子的原東家胖老板,他也在回鄉前,過來蹭了一下皇氣兒。 正巧那日云菀沁在店鋪,見了胖老板正跟紅胭說話,心思一動,掀簾,示意紅胭把他請到里屋,試探起另一名幕后股東。 胖老板是中間的交易人,轉讓畫押與那邊的主子應該接過頭,自然清楚另一名股東到底是誰。 胖老板早就猜出紅胭背后有人,只是沒料到竟是個這么嫩的丫頭,再端詳了一下面前少女容姿,嘿嘿一笑,也不奇怪另外一名股東為什么暗中幫襯她了,那人沒叫自己多話,他也沒有多說,只是笑道:“小姐只當是出門遇貴人罷?!?/br> 云菀沁見他不肯說,也不為難,襖袖一滑,摸出個金錠子塞了對方掌心里。 胖老板咧牙笑得更歡:“小姐當老板娘沒多久,卻很是有了幾分商人風范啊,不過——”將那金錠子退還回去,依舊笑瞇瞇,“無功不受祿?!?/br> 無功不受祿,這就表示,胖老板這是富貴不能yin了。 云菀沁眉睫一動,還真是個人物呢,畏畏縮縮藏后面,擺什么架子。 胖老板本就是個喜歡看美人兒的,當初紅胭來給討價還價也是看著她生得艷麗,如今見少女一顰眉,心rou都被她那一蹙給蹙軟乎了,摸摸下巴,低聲:“得得得,瞧您這眉眼望著我,像是欠了您的,回鄉也是不安生。那鋪子買主真沒露面,我只跟他的一名長隨碰頭過兩次,紅胭姑娘也見過。那長隨只吩咐我,這家鋪子從今任由您這邊料理,料理得好就好,不好也成,再不用知會他們主子,若遇虧損或者稅官、地頭蛇尋事兒再告訴他們那邊,他主子再填補和找關系處理?!迸掷习宓穆曇粲旨毩艘稽c,含著意味深長的笑:“喲,小姐這貴人哪里遇到的,改明兒給我也介紹一個吧?!蓖耆褪菍佔铀徒o這名小姐,還得給她隨時擦屁股,處理各類生意場上的頭疼問題嘛,不,不是貴人,簡直就是活神仙,要說跟這小姐沒關系,誰信吶。 “油嘴滑舌的,成了,沒事兒您出去坐吧!”妙兒見這原東家越說越來性兒,揮揮手,打發了去。 云菀沁本就懷疑太子,這會兒愈發是確鑿,這上下打理的,沒點兒人脈還真是做不到,一說到太子,又記起蔣胤那事,正巧,許慕甄來了香盈袖,云菀沁把他拉進來,說了沒幾句就轉到蔣胤身上,問他這會兒是不是還在東宮的瑤華殿。 許慕甄與太子見面時偶爾也會聽說蔣國舅目前的情況,只是奇怪:“表妹,你問蔣國舅干什么?!?/br> 這事兒瞞誰也沒必要瞞著表哥。云菀沁一五一十跟他說了。 許慕甄張了張嘴,好容易整理清楚了:“等一下……你現在,是懷疑國舅爺跟姑姑她——” 開始是怕被人捉著拿把柄,影響自己和云錦重,現在只覺得這事兒鬧不清心里犯堵,何況當年重要人物線索出現。云菀沁本就跟表哥松散,這會兒只怕他拒絕,拉他袖子死勁兒扯:“橫豎你幫我去探聽探聽,看看國舅有什么機會出宮,我想私下跟他碰一面?!?/br> 許慕甄還沒吱聲,門簾一打,紅胭正巧進來問個頭油入庫情況,見兩人拉扯,微微一愣,又咯咯一笑,云菀沁丟了許慕甄袖子,過去就把紅胭拉到了外面,一路走著一路說:“紅胭,咱們兩個自幼鬧慣了,你可別誤會?!?/br> 紅胭笑意未減,抹了一把額前略散的秀發:“大姑娘說什么哩?還當我吃醋不成?我若是連那點兒事都看不開,還能活到現在,早死了!改明兒表少爺娶了漂亮媳婦兒,若許家看得起我,我還想去當個喜婆幫手呢!” 字字爽利,并無半點偽裝。 云菀沁見她神情明朗,總算是放了心。 一番話飄到了許慕甄耳朵里,莫名卻是臉色一垮,提了袍子就徑直出去。 “表哥怎么剛來就走?——喂喂,記得我說過的事兒么!”云菀沁喊住。 “磨嘰!”許慕甄素來是個嬉皮笑臉的,今兒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黑了張臉幾步出了香盈袖,踩蹬子上車。 拐角處,身著便裝的年輕男子眼望著車子飛馳而去,又瞟了一眼掛著御筆招牌的香盈袖,轉身揚長離開。 秦王府內,施遙安做日常功課一般,將今兒云小姐的行程報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與許大少碰面,叫許大少傳信兒給東宮。 末了,瞧瞧主子臉色還算平靜,施遙安補了一句:“看來,那云小姐與儲君經宮中紅胭和國舅舊怨一事,反倒還親近了。明明就是三爺出手,太子倒也不解釋,任由云小姐以為他是恩人,嘖,倒會占便宜?!?/br> 男子臉色微微一緊,字字發沉:“死不要臉的?!?/br> 這沒心沒性兒的三爺,第一次發惱了,居然還罵人了,難得啊。施遙安微微一驚,又摻著點兒喜。 * 卻說許慕甄這天與太子在皇城外馬場得空碰頭后,幾圈下來,套問了蔣胤近日的行程。 這小子怎會無端端問起國舅爺,太子聯系起那日云菀沁打聽國舅,一躍下馬,將箭矢插入馬背上的錦繡箭袋中,一掌拍了坐騎,馬兒得了主子的指令,懶懶朝前踱著小步子,自己個兒去吃草了。 太子笑:“是你表妹叫你問的?你吶,就是個表妹奴?!彼较抡f話也放松,“還說對我那舅舅不感興趣,竟是找你來打聽起來了!不過話說回來,國舅爺確實長得瀟灑俊逸,清修三年,更添了幾分出塵的味兒,年紀雖大,但吸引幾個小姑娘還是不奇怪的?!?/br> 許慕甄沒料他猜中,卻也不準備多說,只笑道:“我表妹那性子我還是清楚的,對老男人不感興趣,惟獨喜歡英魁偉岸的年輕男子,只是有別事想要詢問國舅。太子就行個方便吧!” 喲,還真不是看上國舅?太子奇異了,見許慕甄臉色,估計還真有什么不好說的事兒,懶得多問了,搖搖頭: “塘州案一完,國舅已經在清理包裹,準備隨時回他那個破道觀了,父皇攔都攔不住,這幾天他病還沒痊愈,連瑤華殿都不出,別說出宮了,就等著父皇放行。你表妹想見國舅,估計難?!鄙砸荒?,步子一轉,回頭望了望許慕甄:“不過,倒也不是全無機會?!?/br> * 半日后,云菀沁得了許慕甄的口信。 蔣胤要走,寧熙帝不大愿意放人,正在派人游說,恰好再過十來日就是秋狩,用這個當做由頭把他捆住了,要他伴駕隨行,中途再爭取勸服他。 蔣胤顯然不愿意,可人在深宮,也不好推脫,似是想順應皇帝的意思,答應前行,敷衍最后一次。 祜龍圍場的秋狩,云菀沁記得有部分得了恩賜的高官也能攜子女同行,可多半是將門子女,而且,云玄昶從沒參加過,今年到這會兒還沒收到通知,想必沒戲。 這條路走不通,云菀沁只能另謀打算。 眼看云菀桐親事將近,宗人府的官員上門過幾趟,家中更是忙碌,幾天一過,這日正是立冬。 京人十分重視立冬,當成個節日一樣過,每年這天,街頭熱熱鬧鬧,小販成群,到了晚間,京郊河邊有放河燈、孔明燈和放煙火的,趕得上過端午元宵節了,不少人家會牽兒拉女地出外游玩。 云家是泰州人,沒這個傳統,所以云玄昶對立冬這個節慶并不重視,每年立冬,云家相比于其他門戶簡單多了,至多是斬殺四牲,擺香案,祭一下先人,保佑瑞雪兆豐年,進冬后無病無災,再叫廚房燉個暖身子的麻油雞宴,堂屋正廳搭個羊rou爐,上下一塊兒吃個飯,今年一忙,連羊rou爐都沒弄,就這么幾口人一塊兒吃了一桌。 吃完麻油雞,酉時已經過了一半。云錦重抹抹小油嘴兒,從飯桌上跳下來,隱約聽到墻外似有放煙花的刺刺拉拉聲,艷羨得很,回了頭,笑瞇瞇:“jiejie,光聽著就知道煙火多漂亮?!?/br> 云菀沁知道弟弟眼饞,想出去過節,別說弟弟了,她自己長這么大,也是沒過過這個節日的,家里沒這個傳統,不好出去,若是白天還有機會,入了夜,想說去舅舅家都不方便,只笑著道:“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到時炮竹煙花,任你放個夠?!闭f是這樣說,前世今生加起來,自個兒也沒看過幾次煙花,倒是遺憾,娘親還在時,過年領著自己看過兩次,打從過世,云菀沁感覺自己的整個天都黑了,逢年過節,爹泡在白氏那兒陪她們母女,她哪里還有心思過新年,后來嫁了侯府,就更不必說。 云錦重聽了jiejie這么說,十分的失望,可也知道不能強求,這陣子在熏陶下,倒是越來越乖了,云菀沁見他懂事,反倒更加不忍心,可也只能先將弟弟送回院子里。 姊弟正沿著小徑走了一半,妙兒步履匆匆跑來,神秘兮兮,臉蛋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疾走的關系,紅撲撲的,襖子里露出的半截兒頸子也是泛著晶光汗意,神色說不上是笑還是訝,只偷偷將大姑娘拉到了一邊,小聲附耳: “大姑娘,快,將少爺帶去側院兒去,門口,有人接你們出去?!?/br> ------題外話------ 謝謝13801465853的月票 ☆、第九十章 河燈煙花,婚夜遭辱 云菀沁心里抽般的一跳,意識到來人是誰,初夏在一邊已經朝妙兒啐了一口:“癡性子!大晚上來找人家姑娘少爺的能是什么好人,不攔著就算了,還要把大姑娘和少爺引出去,像話么!老爺看見了不得了!” “看不見的,”妙兒膽大包天,笑嘻嘻,“不是壞人,保險得很!是大姑娘認識的,”望了一眼云菀沁,:“奴婢也是瞧著過節外面熱鬧,大姑娘和少爺不出去蹭個熱鬧太可惜了,才來問一問,大姑娘實在不愿意,奴婢就去給他打發了?!?/br> 云錦重管外面是哪個,聽到這兒心眼早活了,拉起jiejie的手一把搖了搖:“姐,姐。你瞧瞧,我最近讀書用功不用功。就一下,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