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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一品皇家媳在線閱讀 - 第89節

第89節

    云玄昶見不得哭哭鬧鬧,本揮揮手,欲叫家人將憐娘拉回去,倒是童氏開口:“都是一個地兒出來的,總有幾分感情,就讓她進來吧?!?/br>
    憐娘一進來,一張嬌小的臉蛋已是哭得像個花貓兒似的,可淚不沾睫,清清新新,絲毫不顯得邋遢,反倒透出一股梨花帶雨的柔弱和潔凈,一身素白裙衫顯然打理過,雖是粗布面料,款式倒是有腰有臀,襯得女子纖細如柳,加上這么一哭,越發是柔若無骨,竟看得座上的云玄昶微微一怔。

    云菀沁眉尖一蹙,云玄昶對這種類型的女子,始終還是沒什么抗拒力,這個憐娘,活脫脫就是年輕時的白雪惠,甚至更勝一籌,心機更不賴,那白雪惠無非就是憑靠些床幃內的情趣媚態,可這憐娘,已是擴展到了日常的一舉手,一投足。

    只怕這會兒憐娘一露臉兒,已是進了云玄昶的眼里。

    憐娘跪下,頭顱半垂不抬,淚兒宛如斷線的銀珠子一顆顆往外淌,胸脯起伏著,叫人看了動心:“婢子是來認錯的,是婢子誤會了桃花,害怕桃花的那個胸針是贓物,才告訴了方姨娘,求她做主,卻沒料到害了桃花!奴婢有罪啊。桃花如今這個身子,出了云家,哪里還有活路,若老爺與老太太非得賣了桃花,便將奴婢一塊兒賣走,她到哪里,奴婢跟去哪里,到時候能夠隨時照顧她,也當是個補償!”

    這話其實也是擔著風險!萬一主家一個“好,我成全你”,憐娘就完蛋,只是素來賭注下得越重,風險越大,收獲才越豐厚,若只說些不痛不癢的求情話,搔不到實質,沒什么用。既然搏,搏大一些!

    果然,這話很重,證明了憐娘真是不知情,滿滿都是悔意,云玄昶一聽,攢起眉:“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因為忠心,向著云家,生怕家里遭了內賊,才這么做?!?/br>
    憐娘提著一口氣松了下來,心內大喜,芙蓉小臉卻嘩啦啦珠淚頻落,用帕子揩了一揩,可憐巴巴:“那……老爺和老太太,不怪我沖動辦錯事兒了么?”

    若是怪你,豈不是我也脫不了責任?方姨娘率先開口:“老爺不是說了么,你只是忠心維護家里而已,還在哭哭啼啼作甚,擦了眼淚吧?!?/br>
    云玄昶得了方姨娘的話,亦是抬起手:“起身吧,不怪?!?/br>
    也不曉得日后方姨娘會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句幫腔而后悔死?云菀沁悄悄看著那憐娘口里呼著“多謝老爺,多謝老夫人,多謝姨娘”,柔柔地起身,中途還因哭得眩暈而晃了一晃,更是叫人動心,云玄昶竟是看得眼皮一彈,手指動了兩下,身子朝前一傾,語氣更加溫和:“你倒是個善心的,放心吧,我云家也不會虧了桃花,一定會給她擇個好下家?!?/br>
    那憐娘又是彎腰一拜,楚楚哽咽:“多謝老爺?!币徊絻苫仡^地走了,回頭時,看似只是輕微轉頸子,實則那目光卻像是帶了鉤子,瞟去上首的家主身上。

    半晌,云玄昶方才開口:“桃花一走,里屋就缺了個人手,娘看如何調配?!?/br>
    那只有從兩個瘦馬中挑一個進去了。童氏見兒子恁般快就原諒了憐娘,猜得出,這個老二,只怕對這瘦馬上了幾分心,樂得成全:“那就憐娘吧?!?/br>
    云玄昶臉上閃過一線振奮,立刻說:“好。就依娘的?!?/br>
    時候不早,眾人散場,前后離了正廳。

    回盈福院的路上,初夏與妙兒正嘰喳說著話兒,只聽大姑娘開聲:“初夏,你之前去看桃花時,怎么樣?”

    “還能怎樣,”初夏搖搖頭,“趴在榻上恨得雙眼血紅,不住的撕被子,口口聲聲喊著要將憐娘給撕了?!?/br>
    “你去拿點兒銀錢給桃花吧,?!彪m說對那桃花也談不上喜歡,可見她跟自己上輩子的遭遇一樣,毀了生育能力,倒是有幾分戚戚感。

    云菀沁又轉頭朝妙兒:“你尋個機會,去將今兒的事,從頭至尾告訴一下蕙蘭?!?/br>
    妙兒跟了大姑娘些日子,早就能拿準她的心意,這是要叫蕙蘭防范著呢,免得成了第二個桃花,最后讓憐娘成了一家獨大,拔腿就去了。

    卻說蕙蘭知道了桃花的事兒,又從妙兒口里得知是憐娘作祟,大驚失色,繼而胸中涌起一股怒。

    三人年齡差不多,幾乎一起在雅致樓里長大,她因為長在鄉下,性子較另外兩人淳樸厚道,那憐娘性子溫柔嬌弱,很會憑著弱勢討人的憐愛,以前就時刻照料她,就算來了云家,憐娘一說不愿意在外院當差,她也馬上主動擔下來,為的就是不內斗,和平過日子。

    在蕙蘭心里,既然三個人有緣分到了同一個主家,就該合力齊心,抵抗外人,哪知道憐娘這才沒來幾天,竟成了這個局面,害得桃花被冤打一頓,打得以后連孩子都生不了,還被發賣出去!

    蕙蘭沖到憐娘屋子里,劈頭蓋臉甩手兩耳光:“你好狠辣的心!”憐娘被打得懵掉,見第三耳光又要沖過來,只將她腕子一拽,嬌聲一斥:“夠了!”

    蕙蘭看出憐娘眸中一閃而過的兇意,終是明白了,妙兒姑娘講得沒錯,這個憐娘哪里是個會同甘共苦的,甩開手,冷笑幾聲,摔門出去,自此看出她腹內到底是個什么腸子,決了裂。

    **

    卻說云家之外,塘州案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因為寧熙帝重視,又涉及國舅蔣胤,大理寺重審起來,如流水一般順暢,效率極高。不過幾天的功夫,證據俱全,宮里來了信兒,傳喚紅胭進宮,作為案件中官員的遺孤面圣呈請,相當于是最后一個步驟了,完畢之后,便是徹底蓋棺定案。

    紅胭第二次進宮,又跟大理寺的高官打了幾次交道,再沒有第一次那么緊張了,旨意一下,這日被宮人領著進了皇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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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賜店名,過立冬

    翻案安排在議政殿。

    朱色銅環御門外,偶而聽到天子審案的聲音飄出來,紅胭抑住緊張,等太監喊自己進去,跪在御前的丹墀之下,開始一字一句說起塘州舊案。

    蔣胤這幾天身子好些了,作為人證也來了議政殿,被賜坐御前,不時蜷手咳兩聲,可眼光卻一直盯在紅胭身上,雖然滿身的疲勞,多年的心事總算有個了結,臉上卻一片安詳與和樂。

    審畢,大理寺官印與璽印同時落在卷宗的尾處。

    結案封卷之后,姚福壽手持圣旨,下達定審結果,塘州一案的眾將官尸骨重回各自祖墳,朝廷遣工匠去重新修葺,且修改罪籍。

    北漠流放的原軍官家眷赦免千里流荒之重罪,返回原籍,祛罪臣家屬身份,直待擇日公告天下。

    洪嗣瀚之女洪嫣,即日恢復良籍,發回原籍塘州或者留駐鄴京,自行決斷,官府不可阻撓。

    最后一個字吐出來,紅胭舒出一口長氣,眼眶不覺浮出朦朧霧氣:“民女在塘州已無半個親人,如今在京城已有店鋪謀生,算是有了些根底,懇請留在鄴京討生活?!?/br>
    蔣胤清瘦身子驟然一挺,緩緩放下,宛如落葉歸根,再無所求。

    寧熙帝不是第一次親自審理大案,卻是第一次親自翻舊案,塵埃落定,瞥了一眼丹墀下的舊臣遺孤,不免有些感概。

    舊案這回事兒,能不翻就不翻,翻案畢竟代表著帝王推翻以往的判斷,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自打嘴巴,損了朝廷尊嚴,故此,千秋萬代的歷史洪河中大案連連,冤案更是多,真正能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又能有幾件?

    縱是上頭知道有冤情,大多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能夠成功翻案的,要么是直接告到天庭,逼到了皇帝的鼻子底下,要么是新帝登基,為樹威望,主動來翻。

    可喜,紅胭正撞上第一種機遇。

    所以舊案這回事,要么各部門由下到上全都藏著捂著,一旦翻了,皇帝卻是巴不得叫天下人都明明白白,曉得君主的仁慈寬厚。

    這會兒,寧熙帝亦是龍目一凝,當了文武臣子的面,開聲:“洪氏女既愿意留在京城,朕欣允,你的經歷不比一般的閨閣女子,到底是將門女子,心智堅韌,想必日后也能自力更生,不枉朝廷曾對你父兄的栽培。姚福壽,賜洪氏女白銀一千,另附國庫內……”

    姚福壽連連用雞毛小筆記下,這個賞賜,與其是安撫冤案家屬,不如說是彰顯洪恩,做給天下人看罷了,記錄完了,呼道:“吾皇圣明!吾皇寬宏!”

    紅胭只靜靜聽完寧熙帝的賞,卻是伏地一趴:“草民謝主隆恩,不過民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說?!?/br>
    姚福壽一愣,見寧熙帝臉上新鮮,拂塵一指:“說?!?/br>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紅胭揣著云菀沁的托付,心內倒是有些驚訝,這個大姑娘倒還真是料得準,她說寧熙帝既然翻案,定要弄個天下皆知,證明皇室寬容大度,睿智遠謀,讓百姓臣民折服,怎能才能天下皆知?豈不就是大肆封賞!紅胭聲音一緩,繼續:“金銀再多,尚有用竭的一天,不如賜民女謀生工具?!?/br>
    “怎么個說法?”寧熙帝來了興趣。

    紅胭只照著云菀沁的吩咐,一字一句,不無恭敬:“民女早就聽聞圣上不僅是千古明君,還是書法名家,民間許多人求而不得,若民女有幸得圣上墨寶一副,懸于鋪中當做門臉兒,肯定遠遠超過任何價值傾城的真金白銀?!?/br>
    “噢?哈哈,”寧熙帝性子既然風流,風流之人也免不風雅,平時確實愛好書法,此刻得了贊美,心中自然開懷,此案一公諸于眾,京人皆知紅胭是塘州案軍官之女,再看見店鋪中有皇家御賜牌匾,確實比賞賜金銀更要有影響力。

    寧熙帝興致勃勃,立刻拍案而起:“福壽,擺文房四寶!”

    大理寺卿與文武臣子知道天子的意思,氣氛輕松,俱是笑著議論起來。

    姚福壽不敢怠慢,忙與幾個太監置宣紙,濃磨烏墨。

    寧熙帝抬袖,筆尖剛掠過紙面,方才記起,一猶豫:“你那鋪子是做什么的,名字想好了嗎?”

    紅胭倒也靈光:“民女店鋪所出胭脂水粉,之前倒是想過幾個名字,可都嫌俗氣了,今日天子在上,自然是由圣上賜個好名?!?/br>
    大姑娘說了,皇帝老兒,天下第一尊大神啊,放個屁都是有人去接的!名字?讓他??!就算取個屎來香也認了!

    當時把紅胭笑得前俯后仰,這大姑娘真是的……不過雖說話粗俗,理兒還是正的。

    “難為朕了,給水粉鋪子取名,比堆在御書房的折子還要讓朕頭疼!”寧熙帝用筆尾端撓掠過鬢發,“你先前取的那鋪子名,叫什么來著?!?/br>
    紅胭笑道:“暗香盈袖,取其簡意,本考慮過剔‘香盈袖’三字出來,當做店鋪的名兒?!?/br>
    寧熙帝龍顏舒展,琢磨起來:“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香盈袖,好名字,好名字啊,正合鋪子?!眳s一疑,這洪氏出身邊城的武官家庭,能認得字已經算不錯了,十三歲開始就流落在外,更不可能有機會讀書,如今單聽她取名,倒像個肚子里有貨的,不覺須眉一擰:“這名字,是你想出來的?”

    一雙龍目咄咄,讓人作不得假,紅胭斟酌了一下,聲音平緩:“圣上慧眼如炬,店鋪名字是云家小姐幫民女想的?!?/br>
    又是那云家的女兒。寧熙帝眉頭一動,碧璽鑲金扶手上的手掌略一動,竟是失神片刻:“好,香盈袖,好?!?/br>
    姚福壽將寧熙帝面上短暫一絲茫然盡收眼底,最先開聲捧場:“香盈袖?好風雅的名兒!”

    寧熙帝魂魄悠悠回轉:“那就這個名字吧?!?/br>
    紅胭恭敬:“謝圣上賜名!”

    群臣一陣喧囂,自然是贊美名字貼切。

    寧熙帝再不猶豫,羊毫飽蘸濃墨,一番筆走龍蛇,三個遒勁的尺長大字,跳脫紙上。

    姚福壽叫宮人晾干,卷好,用黃綾綁著,當做賞賜,一同出宮。

    這邊塘州案審定,皆大歡喜,青河山鐵礦一事也查到了關鍵處,順藤摸瓜,徹底將魏王這個幕后大鬼扯了出來。

    一直盯著青河山礦產爆炸案的言官起了哄,最近也沒什么大事兒,于是不依不撓,集中火力,一起炮轟魏王,奏稟魏王違反律法,私開礦產。

    韋家外戚自然是替魏王喊冤叫屈,打死不承認,只說魏王樹大招風,招了人陷害。

    韋家勢力近年不淺,一時之間,朝上成了兩派,每天上朝都得唇槍舌戰一場,金鑾殿上盡是口水味兒。

    其實,是不是這老五做的,寧熙帝怎么會不清楚,別說證據確鑿,單看老五被嬌寵得不行了的德性就清楚,攬私財,算得了什么???

    只是帝王心,海底針,朝上兩派吵得歡脫,寧熙帝也只不做聲,坐山觀虎斗,冷眼先看著。

    魏王本想借由擷樂宴狠狠鬧上一鬧,太后一病倒,老三脫不了干系,言官和父皇的視線便會轉移,如今沒成功,又被翻了老賬,怏了條兒,目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干脆躲在王府里,什么事兒都不做,抱著最近新寵的夜南風,足不出戶,一條心等著親娘給自己在宮里擋災。

    要說私開礦產這個罪名,說大可以無限大,畢竟是跟國家搶錢搶資源,吃傻了的皇帝才會容許,但是要說從輕發落,也不是不行,若皇帝真想保住這人,大可一道圣諭放出去,就說是自己個兒背后允的。

    韋貴妃為了保兒子不受罰,自然是哭哭啼啼,水淹龍床,百般武藝都使出來了。

    寧熙帝本就寵她母子,一來二去心軟了,決意輕罰,偏偏賈太后一聽說,不愿意了。

    擷樂宴上,賈太后已經記恨上了這個孫兒,若真是他用桃花酒掉包害老三,那就是說,自己堂堂個太后,倒成了那jian險小兒的爭風害人的棋子,只是苦無證據,孫郡王被軟禁在府上,牙關咬得死死,到現在還不吐露實情,不然早就將那逆孫拎到御前去!

    如今賈太后一聽說皇帝似是有些容忍魏王的意思,哪里肯依,桃花酒的事兒修理不得你,難不成鐵礦一事還整不了么?

    等寧熙帝來請安時,賈太后也不猶豫,擺出一副淡漠嘴臉,不冷不熱地將前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例子搬出來,啪啪啪丟了皇帝一臉,又將那些徇私而亡國的案例拿出來翻來倒去地分析,聽得寧熙帝是心驚rou跳,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這一下,連太后都站在了言官那一邊,寧熙帝還能有什么說辭,怪只怪那老五不得人心,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太后,第二天上朝,捋清了魏王夏侯世淵的罪證,直接下旨:

    削減魏王年俸,萬石改為千石,禁足府上,一年不出,由宗人府定期觀察其表現,以觀后效,再行定奪,——相當于緩刑。

    魏王近五年不授予實權官職,王府財庫中金銀財物大半充入國庫,當做罰金,魏王名下的護甲衛士被兵部回收三千人,——相當于剝奪政治權利。

    當下大宣親王制,到年齡封王后,授金冊金寶,歲祿萬石,專門保護親王、也就是親王能調動的護甲和衛士,至少三千人。

    這么一罰,除了給老五留點兒面子,爵位帽子沒丟,仍是個王爺,核子里的實權都挖空了。

    旨意頒發下去,魏王正在內帷與夜南風抱著廝混,當下一聽,腦子一轟,等頒旨的太監一走,進了內室,越想越不痛快,氣得哇哇叫,拿起手邊床幃助興的鞭子,朝夜南風白花花的身子上摔了下去。

    夜南風這段日子受盡寵愛,在魏王府橫著走,連少吃一口飯魏王都要親自來喂,有點兒頭疼腦熱就被魏王連夜抱著睡,哪禁得起這般蠻橫,嚶嚶哭著便要尋死覓活。

    魏王見寵兒渾身青痕淤紫,既心疼,又是余怒未消,再舍不得打了,丟下鞭子,一把攔住夜南風,一邊哄,一邊為自己哭。

    王府的長史是韋貴妃派來王府照應殿下的,這會兒見魏王失勢,又氣得夠嗆,只能在窗戶外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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