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眿邒叩?，“老奴當時還在凌波軒當差?！?/br>
    “凌波軒？”柏清清蹙眉，這不是已故的凌妃娘娘的宮殿嗎？

    “是，老奴當年服侍的正是凌妃娘娘?！彼鎺Т认?，娓娓道來，“凌妃娘娘有了身孕后，老奴一直在她身邊照顧?！?/br>
    “可是……我聽云老信中說，當年宮中的人都被皇帝殺了，瞞了所有的事情?！卑厍迩鍐柕?。

    “不錯。但老奴在娘娘即刻臨盆時，便被娘娘調走了，調到了其他宮中?！?/br>
    “娘娘對老奴很好，調走也是娘娘為了保住老奴性命。娘娘料到自己產下孩子后必死無疑，恐牽連到宮中下人?！?/br>
    “聽起來，這個凌妃娘娘，是個好人！”秀兒眨著眼，感嘆道。

    老嬤嬤搖了搖頭：“娘娘也做過錯事，說來，這事也辨不出她的壞?！?/br>
    “哦？”秀兒好奇地探頭問道，“嬤嬤的娘娘做過什么？”

    老嬤嬤閉著嘴巴，好像不打算說出口。

    柏清清看向外頭，悄悄地來了一句：“雨停了?！?/br>
    她轉回頭，看向老嬤嬤，道：“嬤嬤，何事不能說出口呢，皇帝已經不在了，埋在宮里的秘事，讓它爛著，倒不如和我們吐一吐。這么多年，云老守著秘密也很苦，我不想嬤嬤也如此?！?/br>
    “多謝公主?！崩蠇邒呔従彽匦α?，遂道來，“宮中傳了一個詛咒。鮮少有人能知道，知道最多的人，便是太醫院的那些老太醫了?！?/br>
    “世人知曉宮中皇子眾多，且沒有一個雙數皇子，他們不去探究過為什么，或許都以為是夭折了吧。不過確實都是夭折的，只不過大半是人為害死的?！?/br>
    “竟有這種事！”秀兒掩唇驚呼。

    嬤嬤繼續說：“只因那個詛咒，雙數皇子會危害皇帝性命，顛覆朝廷，甚至整個天下。不過是個詛咒，無稽之談，可皇帝迷信，偏偏信了?！?/br>
    “所以那些皇子……都是皇帝指使人害死的嗎？”秀兒問道。

    嬤嬤點頭，布滿皺紋的臉上變得柔和，她說：“都是皇帝親手害死的，被指使的人，就是最容易的太醫院?！?/br>
    那些嬪妃或許都不知，自己不久前生下的皇子，未過幾日便被謀殺了。而太醫院就是為虎作倀的不二之選，極少會有人懷疑，整個太醫院，都在做為皇上賣命的腌臜事。太醫院助宮中嬪妃生產，有回春妙手、能救人，同時也在害人。

    柏清清垂眸，嘆氣：“現在的太醫院也是如此，上下風氣不正，趨炎附勢之人數不勝數?！?/br>
    “不錯，但老奴覺得，云大夫與他們還是稍稍不同的，是他救了娘娘的皇子?！眿邒叩?，“那時正是仁啟八年的初秋，娘娘算了孩子出生之日，讓我代傳信給云大夫?！?/br>
    “當年云不深醫術高超，是太醫院之首，為皇帝賣命了許久，飽受了無數次良心的折磨。凌妃的信一封不差地傳到他的手中，或許是一個母親臨死前卑微的請求，還是被娘娘的美色所誘，老奴不知信中內容，只知曉最后，云大夫同意了?！?/br>
    “他愿意為娘娘做出一副晚產之藥，以促成皇子晚產?！?/br>
    第69章 新春   正文完

    “凌妃的孩子若是晚產, 便會有其他妃子的孩子先生下來?！卑厍迩宓?，“不管前一個妃子生的是男是女，凌妃知道自己的孩子都必須要晚產, 她算準了這一點，前一個妃子的孩子便是替罪羊?！?/br>
    “照理說那皇子排行是十二，正好那年另一個妃子生下的是皇子, 早于晚產的凌妃, 所以娘娘生下的孩子，就變成了第十三個?！眿邒叩??！八龑ψ约旱暮⒆邮菬o私的，但也是自私的?！?/br>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還要留一個小皇子在人世, 讓他受盡孤獨無依的苦痛。

    “十三皇子自幼便沒了母妃，又遭皇上冷落無視, 在宮中的日子從未好過?！崩蠇邒邍@氣, “起先是在于貴妃膝下長大, 可那于貴妃刁蠻惡毒, 用他做自己親孩兒三皇子的墊腳石, 對他又打又罵，斷食斷水，宮中最低等的小太監, 也比當時的小皇子活得舒服。老奴那時在別宮當差, 曾救了鞭子下的十三皇子, 他的全身被鞭子抽得血rou模糊, 新傷舊傷積在一起，虛弱得只差一口氣就要去了?！?/br>
    秀兒聽后，別過臉唏噓。

    柏清清捂住臉，她想起了胥歲寒有一晚告訴她的話, 之前都覺得他滿口謊言，盡是欺騙，現在回想，有一些話，他是認真地想說與她聽的。

    “那時云大夫因罪被革職，雙眼挖瞎，被人趕出了宮，無能為力救小皇子。老奴只是個嬤嬤，救了他一次，也被主子責罰?！眿邒邍@氣道，“后來他還是活了下來，于貴妃扔下他，甩手給了其他妃子，所有嬪妃因他身世，皆對他避如蛇蝎，也未真心撫養他?！?/br>
    云不深的事，柏清清曾在信中得知，他不愿再做皇帝的傀儡，惹怒了皇帝，遭來了種種刑罰，撿了一條命出宮。因為受刑落下的病，到了晚年才如此憔悴衰弱。

    “唉，十三皇子真是命途多舛?！眿邒呓又f，“他能長這么大，實乃不易。公主可知我那跛腿是如何來的？”

    柏清清不解，露出探尋的神色。

    嬤嬤：“若非十三皇子，老奴恐怕可不止是個跛子，連尸首在何處都不知曉了。他救過老奴一命?！?/br>
    “有一年，老奴被調去伺候一個脾氣暴躁的主子，一不小心犯了錯，惹得主子不快，差點便被太監亂棍打死了。十三皇子僅僅十來歲，經過時救了老奴一命。老奴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未想到他一直記得老奴的樣子，記得老奴當年救他的一命。他說，‘你救我一命，我便報你一命’。所以，他也算老奴的救命恩人?！眿邒呷蚀鹊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