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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發白,有失血過多的征兆。他面色凝重,用手捂住她不斷流淌的鮮血, 對后方道:“即刻返程?!?/br> 那些抵抗西域箭的東胡士兵們紛紛后退, 皆知再過半里的山中便是西域的土地, 不得再多走一步了。 馬蹄聲再響, 東胡和顧家的軍隊快馬加鞭,一齊朝東趕回。顧念行將柏清清護在身前,他咬緊嘴唇,臉上有了長久都不曾出現的……無措, 那種聽從命運的無措。 山的那一頭,布格收回了大鐵弓,獨眼在黑暗中觀察自如,他想到柏清清落馬的情形,那個女子,應該命不久矣了…… 他粗獷的臉上揚起滿意的笑,他拍了拍大弓,轉身想讓西域的部下將士撤退,正當他要開口命令時,他猛然震住了。 后面的將士皆倒在地上,鮮血汩汩地流到他的腳下,是誰,如此悄無聲息,殺了所有人! 他去尋自己的駿馬,想要握住結實的馬鞍,手兀自顫抖了一下,他不動了。 鋒利的匕首在月色下閃著寒光,死死地抵著他的后背,正是方才他射向那女子的后心位置。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已觸到了他的咽喉,在月色下泛著玉白純潔的光。后面的人武功極高,布格都未曾察覺,他不禁寸步難行,直流下冷汗。 “布格將軍是嗎?”那人輕輕一笑,像凍骨的千年寒冰,笑意森冷,殺意盡顯。 “這是你射出的最后一支箭?!?/br> 他說完,右手猛地用力,同是眨眼間,布格的整個脖子被擰了下來,臉上還帶著臨死前的茫然恐懼。 他的臉隱沒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擦了擦手,仿佛自言自語道:“可惜了,你不能看到達遲見的死?!?/br> “殿下?!笔喙蛟谒哪_邊,屏氣,“后面的人我們都解決了?!?/br> “很好?!瘪銡q寒眼眸寒冷,開口,“立刻回涼北口?!?/br> 他回望那一片西域沙漠,被黑夜壓制的沙漠發不出一聲,只余風聲的絕望嘶吼,西域沙漠原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若是清清有事,那便踏平西域,用整片沙漠來給她陪葬。他在心里說道。 —————— “快叫軍醫!軍醫??!”顧念行吼道。 帳中的將士第一次看到顧將軍抱著一名重傷的女子回了涼北口營帳,那鮮血一路淌著,女子的臉色十分蒼白。 顧將軍如此慌亂的神情,眾人皆目瞪口噤,一時無措。軍醫急急趕來,臉上的汗還未拭干,都被顧念行拽到柏清清面前。 幾名軍醫察看了她的傷口,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其中一個哆嗦出口:“將軍,這支箭離心臟極近,稍有偏移,便會……無法保住姑娘的性命啊?!?/br> “一定要救活她!”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望向眼前的柏清清,臉色鐵青,握緊拳頭。 “恕臣……不敢?!蹦菐酌娽t跪了下來,忐忑不安,“姑娘失血過多,再晚半個時辰恐怕性命不保;但強行拔箭,牽動后心,我們都萬死莫辭?!?/br> “你們中,有把握的人嗎?”顧念行眸子深沉,問道。 那些軍醫都匍再地上了,頭快貼到了地,都不敢抬頭:“學醫不精,臣沒有把握?!?/br> 帳中寂靜無聲,幾個軍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都不敢貿然拔箭。 “我來吧?!币粋€聲音淡淡地說道。 顧念行轉頭,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子鎮定地說道:“我來替公主治傷吧,公主與我曾見過幾面?!?/br> “何岑?”顧念行對他有些印象,是京都那個為外公治病的大夫,“你怎么會在這兒?” 何岑清洗了手:“大榮邊境戰事已起,我身為大榮子民,還是要出一份力。今日一見將軍,看來不同往日?!?/br> 顧念行抿嘴,他如今也不是什么瘦弱的小藥童了。 何岑用左手打開藥箱子,低頭拿出白布。前幾日朝廷征派軍醫,他心里總覺得自己要做什么,云不深的話猶在耳畔,他便不再瞻前顧后,妥善關了申善堂,主動不遠迢迢地來到涼北口。 “我要為公主拔箭,將軍得先出去了?!彼f道。 顧念行點點頭,他對認識的人稍微信任一些,揮了手,那些軍醫們也抱著藥箱子出去了。 “公主?!焙吾瘑景厍迩?。 柏清清的神志已不清了,她只能微弱地睜開一點,模糊的人形在她身旁。 何岑削斷箭矢,剩下幾尺的箭身,箭頭埋在她的身體里有好幾寸深。他皺眉道:“公主切不可睡去,我很快便會拔出,只不過有一些疼罷了?!?/br> “好……”她動了動嘴唇,無意識回答道,身體逐漸虛弱。 箭頭帶兩翼,牽拉著筋rou,連醫術了得的他都不禁抖了手,但軍中再無其他人能做,他的醫術稍勝一籌,只有他的把握最大。 他左手用木夾夾住箭身,傾了木夾,打算咬牙拔出,一只大力的手摁住了他的肩。 “錯了?!蹦侵皇值闹魅嗽谒砗蟪谅曊f道。 何岑不知安靜的帳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偏西使力?!蹦侨朔愿赖?,隱含著強大的冷靜。 偏西……不就和心臟更近了嗎?何岑看向那人,他的指尖都在發抖。 “聽我的?!?/br> 這一次,不是吩咐,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何岑被那人的模樣嚇到了,鬼使神差般真的按他所說?!斑诶病币宦?,箭頭緩緩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