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容歡懊惱自己昨日的糊涂行為,立馬換上笑臉哄勸:“幼幼……對不起,昨晚是我喝高了,才、才有些胡言亂語……我保證以后不會了,也不會強迫你了,以后我若再犯,你就打我罰我睡地鋪?!?/br> 他握著她的小手,溫柔地親了下:“這次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好嗎?” 片刻后,幼幼點點頭,但是沒看他, 容歡長出一口氣,等習儂端來清露,親自服侍她喝下。 幼幼這次的病一直燒得斷斷續續,待徹底痊愈,已經過去一個月,不久,御史張大人的夫人舉辦茶宴,幼幼收到邀請。 太妃想她成親后便久不出門,前陣子又病著,時間長了難免憋悶無趣,倒是贊同讓她出去散散心。 容歡早朝回來,幼幼正巧也要出門,見她不過一襲蘇繡玫瑰紫彈花冬裙,連發飾珠釵的佩戴也是親王妃身份中最樸雅的一款。 幼幼見他端詳自己默不作聲,以為是哪里不妥:“怎么了?” 容歡問:“我記得瑞福記的衣裳不是裁制好了嗎?!?/br> 幼幼明白他是指那件金絲華錦:“只是小宴而已,不必穿的那么莊重吧?” 容歡笑道:“畢竟是你成親后第一次出席,還是穿得莊重些好?!?/br> 因他堅持,幼幼也就應了,吩咐習儂取來那件五彩遍地牡丹蜀錦長裙,料子舒軟,剪裁得十分合體,搭配著衣裳重新堆挽發髻,至于首飾,是容歡親自替她挑選的,他說一件習儂就按照吩咐戴一件,最后照鏡,連幼幼自己都是一臉驚艷。 來到張府,幼幼被家丁引領至暖廳,走在九曲回廊里,迎面走來一條人影,正是柯英婉。 “婉jiejie!”二人一見面,立即熱絡地黏在一塊,有說有笑。 柯英婉看著她這一身裝扮,與其說被驚艷到,倒不如說是被嚇到了,口中嘖嘖道:“就是不一樣了,可真美……” 幼幼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哪有,婉jiejie才是美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br> 柯英婉一挑眉,順手掐下她的細腰:“死丫頭,今天嘴巴涂蜜啦?!?/br> 幼幼咯咯發笑,一對好姐妹并肩前行,幼幼想到適才她是從暖廳的方向行來,準是老早就叫人在門口等她的消息了:“其實沒幾步的事,何必特意出來迎我?!?/br> 柯英婉笑了笑沒說話,眼神卻晃過異樣,即將臨近暖廳時,突然開口:“幼幼……” 幼幼不解抬頭。 柯英婉落下句:“喬素兒今天也在?!?/br> 喬素兒小產后,恩寵不減,已經被抬了姨娘,原本她的身份是受人眼色蔑視的,奈何她是孟三公子的寵妾,孟三公子又獨獨鐘情她一人,如今出門參宴經常帶著她,漸漸的就在上京貴圈里走動起來,而喬素兒能有一席之位,也完全是因為有了孟三公子撐腰,不過喬素兒的確不簡單,極會處人待事,明理知進退,雖是孱弱之身,卻不卑不亢,再加上一股柔弱溫婉的氣質,偏偏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在這等看重勢力的圈子里,居然也叫她混出一點人緣來,況且她生得實在美,正如古詩上所描述“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以致那些貴女第一眼看到她,都不得不承認,這般柔弱風情的佳人,只怕京城里都挑不出幾個來,難怪孟三公子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幼幼猛地頓住腳步,這才明白柯英婉的用意——是要給她提個醒,有所心理準備。 今日應邀出席的千金貴婦不少,其實多數人都是想借這個機會看看瑜王妃,之前幼幼跟瑜親王的婚事轟動京城,理所當然想瞧瞧對方成為新婦后的模樣,在背后七嘴八舌品評他人,一向是這些貴人們的專長。 結果當幼幼一出現,全場人俱震驚了,最后腦中只閃出一個字:美。再多一個字,那就是:真美。尤其是她身上金絲華錦剪裁成的衣料,那可是宮中皇后貴妃娘娘才穿得起的,如許珍貴的蜀緞若換成尋常人穿上,只怕就成了人襯衣裳,反變綠葉,也唯有幼幼這般模樣才能壓得住金絲華錦的光鮮富麗,面泛瑩輝,美上加美,簡直就是那有了生命的稀世寶石,渾身上下皆值得品味。 一時間,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各種復雜情緒的眼神,跟雨點似的密密麻麻的砸在幼幼身上,令幼幼肌膚都隱隱生痛,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哎呀,我算知道了,什么叫‘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卑橹y鈴般的笑音,幼幼轉身,只瞧袁千金與孔十姑娘攜手而來,而笑得爽朗開懷的,正是袁千金。 她跟盯金子似的盯著幼幼這身衣裳,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金絲華錦一年織出不過四尺,穿在身上,可不就跟披著黃金一樣:“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美的料子呢,光是讓我摸一摸,就得興奮得幾天幾夜合不上眼呢?!?/br> “瞧這沒出息的?!笨掠⑼褛s緊笑著推幼幼一把,“來,回頭你就換下讓她穿上,我瞧她是不是興奮得幾天幾夜合不上眼?!?/br> 袁千金佯怒瞪她一眼,隨后又抿著嘴兒笑:“就算給我我也不敢穿,我又不是眼前這位美人王妃,可撐不起這個氣派來?!?/br> 經她調侃幾句,先前那股被眾人擠出的酸里酸氣的氣氛才被沖淡不少,幼幼感覺就像自己未出嫁前一樣,幾人的感情依舊那般要好。 袁千金拉著她的手:“走,咱們過去坐?!?/br> 其實張府的這個茶宴,說到底不過是大伙兒聚在暖廳里品茶閑談,請來外頭的雜耍班子在臺前表演添興,因冬日里活動較少,平時閑不住喜歡熱鬧的太太夫人們,可不就借這個機會出來解悶。 袁千金她們選在一桌位置較好的座位上,其中有幾位熟面孔,文亭伯的小女兒任氏和工部尚書的千金譚淑琳,而跟她們相鄰那桌,坐著杜織吟、今日府主夫人的千金張初惠以及……喬素兒。 ☆、第37章 [恨妒] 看到幼幼她們來了,任氏跟譚淑琳都很開心,反觀張初惠幾人,神情各異。 幼幼眼尾余光瞥了一眼那湖水綠衣角,猛然像被針尖扎了下。 因是鄰桌,裝看不見那是不可能的,幼幼如今貴為親王妃,幾人不得不起身行禮,張初惠看著幼幼那身金絲華錦,云鬢上金累絲紅寶石步搖,手腕上珊瑚手釧,腳上寶相雙色緞繡花紋軟底靴,刺得她眼睛都紅了。 想到對方是瑜王妃,杜織吟臉色亦青一陣白一陣,頭一低干脆不再看。 倒是喬素兒淡靜無緒,一身湖水綠底描銀飛花的軟緞裙襯出她姣美細致的鵝蛋臉,沒有幼幼那般萬千花顏的容色,卻獨有一番西子捧心的楚楚可憐,她恭恭敬敬向幼幼行了一禮,姿勢拿捏得簡直恰到好處,仿佛蕩在江南晚風里一朵最單薄的蘆花,尤為堪憐,既令人挑不出毛病,又有股春風扶柳般的輕柔好看,她本就容貌姝麗,而今經過精心打扮,再加上在府里習了規矩禮儀,若不是得知她的身份,那一舉一動,跟真正的貴婦比起,竟是完全不差。 “咦,這么乍一瞧,你覺不覺得喬姨娘跟王妃倒是有點像?”孔十姑娘湊在袁千金耳邊小聲嘀咕句。 袁千金沒好氣地翻她個白眼,低言警告:“像什么像,口無遮攔的,小心被王妃聽到怪罪于你你?!?/br> 孔十姑娘趕緊癟癟嘴噤言。 喬素兒腰系絲攢花結長穗腰帶,上面掛著百蝶穿花香袋,最惹眼的是她白膩如玉的頸項上戴著一串珍珠項鏈,顆顆瑩潤亮白,淡水湖是養不出這樣的光澤來,足見價格不菲,這樣的上等天然珍珠,完全不輸給正經家小姐所佩戴的珍珠鏈子,連袁千金也要挑挑眉毛,由此可知孟瑾成對這個喬素兒究竟有多么寵愛了。 然而跟幼幼一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幼幼頸上的那串珍珠項鏈,珠光飽滿,光彩奪目,是絕佳的天然海水珍珠,一顆顆正圓無暇,比喬素兒的那串將近大了兩圈。 喬素兒行禮的時候,張初惠特別留意幼幼的表情,以前她就樣樣比不過這位豐公國五姑娘,如今對方嫁給瑜親王一躍成為王妃,她就更比不過了,早知道母親這次邀瑜王妃前來,她特地把喬素兒也叫來了,雖說喬素兒她瞧不上眼,但恰恰就是一個喬素兒,成了對方一根拔不掉的rou中刺。幼幼當初多喜歡孟瑾成,張初惠可是知道的,任她容貌好家世好又如何,還不是輸給一位主子身邊的婢女,作為堂堂的豐公國千金丟不丟人?這如今一見面,心里能不膈應么,反正打從幼幼嫁給瑜親王后,張初惠心里極不舒坦,這口氣憋得都快結痂要成病了,不惡心惡心對方,她難解心頭之恨,要是看到對方在她跟前趾高氣揚的模樣,還不如用刀子捅她幾下呢。 彼此毫無預兆的相見,張初惠算計著幼幼定會花容失色,當場難堪,不由得坐等好戲,可惜最后叫她失望了,幼幼視線不過從喬素兒身上淡淡掃過,臉上那是一丁點表情都沒有,而本該出現的鄙夷、厭惡、憎恨、怨怒也未從眼神迸發出來,仿佛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這叫張初惠大吃一驚,以她對幼幼的了解,任性傲蠻喜怒于色,只要遇見不高興的事,一向掛不住臉的,難道是嫁入親王府后……學會斂起性子了? 對于幼幼的反應,張初惠認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裝的太好,二是日子過的太好,好到忘記前嫌,簡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想到第二種可能,張初惠恨得銀牙都快咬碎了。 當然她不知道,幼幼是壓根不愿多瞧喬素兒一眼,再大的震動錯愕也在柯英婉先前的提醒下慢慢歸于鎮定。 可是,她的心還是痛了。 無論如今的喬素兒穿戴多好,她根本不在乎,或許眾人會被那條珍珠項鏈吸引,但方才匆匆一瞥間,幼幼注意的卻是喬素兒手上那柄障面團扇,由細膩濃稠的翰墨丹青繪染,潭下蘭花,暗香默默,如許熟悉,便知出自誰的工筆。 她控制不住的,有短暫窒息。 袁千金得意地掃了張初惠一眼,而今這倆也是漸漸不對付,袁千金性格大大咧咧,張初惠卻是尖酸刻薄,平日相處里彼此沒少吵嘴,那會兒袁千金暗慕慶延侯世子的事,不知怎么就被張初惠知曉了,明里暗里諷刺袁千金癡心妄想,袁千金自不是好惹的料,知道張初惠在芙池見過瑜親王一面后,便對其念念不忘,現在人家瑜親王明媒正娶的正妃近在眼前,想她張初惠才是真真的癡心妄想,不把她氣到頭暈腦漲酸掉幾顆牙齒怎么成? “要不說呢,同人不同命,王妃上輩子準是積善行德,才會有這樣的好福氣,聽說瑜親王對王妃好得很,要什么東西不給?光瞧這一身行頭咱們就曉得了,況且我還聽聞瑜親王把府上的姬妾都給遣散了呢?!痹Ы鹨贿叢粺o羨慕地說著,一邊使勁抬高下頜看向張初惠。 要說男人真心疼愛一個女人,并不是表現在金銀珠寶甜言蜜語上,而是這心里頭,能否真正裝下你一個人。 “咔嚓”,杜織吟掖在袖里的指甲,硬生生被掐斷一節。 喬素兒睫毛低垂,眸光蕩了蕩,至于張初惠本就嫉妒到心口發疼,再加上被袁千金這么添油加醋地一說,簡直快氣到暈死過去。 她“哼”地一聲,甩頭走出暖廳。 喬素兒是被她叫來的,思付下尋辭離開,而杜織吟臨前瞧了譚淑琳一眼,也一聲不吭地追了出去。 幼幼心生奇怪,看看譚淑琳,譚淑琳緊抿著嘴,神情有些郁郁。 袁千金解釋:“如今杜織吟跟譚meimei分生了,總是跟張千金她們湊在一塊。還有那個喬素兒,那股子可憐勁兒我瞧著就膩歪?!?/br> 杜織吟是工部尚書夫人的遠房侄女,但家境比較清苦,偏她又是孤芳自賞的性子,除了譚淑琳喜歡黏著她,同等家世姑娘不大喜歡與她交往,自從幼幼成親后,杜織吟不知怎么就同張千金走得近了,而且對喬素兒并不排斥,相反譚淑琳是跟袁千金她們這邊要好的,結果二人就慢慢分生開,即使在同一宴席上,也說不上幾句話。 幼幼是不太喜歡杜織吟的,總覺得杜織吟那樣的人,心思不如譚淑琳乖巧,太過自矜,反而過猶不及。 孔十姑娘轉過話題:“說起來,能不能嫁個好夫婿果然得看命,你瞧鐘家二姑娘不是嫁給毅王府的嫡次孫了嗎,聽說二人整天吵吵鬧鬧,成親沒幾天,丈夫就跑到小妾房里去了……” 孔十姑娘說完,任氏又接話茬,講起自家堂姐成親后的事,袁千金不甘落后,把知道的全八卦出來了,幾人說得有滋有味,越發來勁,始終圍繞著一個話題——出嫁新婦。 在這樣一個圈子里,任何事情都會被人拿來評頭論足,比如今日的茶宴,那些個太太夫人私下議論最火熱的話題必定是瑜王妃,單從新婦衣著打扮神情氣色上,就能看出你究竟受不受寵,享不享福,并且會將同樣的新婦放到一起比較,如鐘家二姑娘,跟幼幼是差不多時候嫁的人,今天也受邀到場,光是穿戴的首飾就比幼幼遜色太多,因此在太太夫人們眼里,你過的好,她們就夸你羨慕你,你過的不如人家,她們就貶你嘲冷你。 是以今日的茶宴,幼幼可謂是新婦中最有面子的,而這面子何來?便是瑜親王的寵愛。 幼幼總算明白,為何容歡堅持讓自己穿上金絲華錦重新梳妝,便是借著今日眾人之口,要讓所有人都明白,她過的很好,免去那些說三道四,在上貴女圈里,她永遠抬得起頭。 ******** “哐——” 喬素兒一回來,就抄起桌上的茶盞,狠狠摜到地上。 丫鬟喜墜嚇到一旁不敢啃聲,別瞧喬姨娘是弱不禁風的身子骨,但那脾氣別人不知,她可是心如明鏡,怎么把你救活,就能怎么把你弄死。 想當初她伺候這位喬主子,先聽說她極得公子爺疼愛,再見這人,美弱一襲病態,本以為與公子爺一樣是位溫和寧靜的主子,然而經過長久接觸,才知是萬萬招惹不得的,那樣一雙秋波顧盼的美麗眸子望過來,卻叫她莫名害怕。 這會兒她犯脾氣,搞得喜墜一頭霧水,先前在茶宴上明明還好好的,張千金也沒給她擺臉色,為何一回來就生那么大的火氣? 不過喬素兒的確是身子不好,摔完桌子上的茶具,便有些喘喘,沒了力氣,喜墜擔憂地上前:“姑娘心里有什么不快不如說出來,可別氣壞了身子?!彼谴騿趟貎罕惶Я艘棠锴熬驮谏磉吽藕?,因此仍習慣稱呼她姑娘。 喬素兒睫毛幽幽一掀,宛若蝴蝶優雅起舞,在肌底間泛起繁影漣漪:“喜墜,我是不是嚇著你了?”她嗓音柔嫵而婉約,笑得綿人骨髓,臉上哪有半點不悅,那一地殘瓷碎片若說是她摔的,簡直叫人不敢相信。 喜墜已經習慣她的喜怒無常,可被她眼神一瞧,仍有點打怵。 她當然不知喬素兒的想法了。 那個女人…… 如今居然成了瑜王妃,一身華貴,高高在上得像位尊貴公主。 自己滿身明珠翡翠又如何,跟她一比,還不是相差甚遠。 而她看見自己,再沒有當初那種痛苦傷怨的表情了。 喬素兒玉手緊握成拳,嫉怒之下,隨手將那柄團扇丟掉,團扇輕飄飄地落在火爐邊沿,嚇得喜墜趕緊拾起,可惜仍被火苗燒了個小小的窟窿。 “姑娘怎么辦,這扇子……”是公子爺辛辛苦苦畫了三日,特意命人為她作成的扇子啊。 喬素兒正心煩意亂:“一把破扇子而已,大呼小叫什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br> 喜墜只好拿著團扇退下,走到門前,剛好外面有人掀簾步入,她見狀忙福個身:“公子爺?!?/br> ☆、第38章 [暗伏] 孟瑾成目光落向她手上的團扇,不由自主,眼前浮現那張熟悉的、盈盈含笑的桃粉小臉,她本是膚容賽雪,可每每一見他,嬌靨總是由里到外紅透了,宛若深冬梅林粉霞興蔚的景致,說不出的可愛。 他猶然記得,在她收到自己所做的兩面扇紗時,是那樣喜不自勝,就像收到一生里最珍貴的東西,雙眸流光溢彩,笑成彎彎的小拱橋,只要是他給她的,她永遠當成寶,小心翼翼地珍惜愛護。 孟瑾成凝固的眸光一破,如夢初醒,剛剛不知為何……就想起幼幼來。 “公子爺……”喜墜沒料到跟他撞個正著,想把扇子藏起來,可惜來不及了,“姑娘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 小產之后,喬素兒發脾氣也不是一兩回,孟瑾成點點頭,并沒有責怪喜墜,舉步入內。 喬素兒伏在軟榻上,那姿勢恰是一彎美人弧,望去極美,她早聽到喜墜在門口的對話,知道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