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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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點心靈安慰吧! ☆、63明珠 白刃遮天,旌旗蔽日。 飛騎二百,將獵物驅逐出山?;矢τX拉弓搭箭。有麋鹿從獵車前疾馳而過,黑翎箭閃電飛出,從左直貫鹿耳。又連珠三箭,各中獵物。 他登高一喝,“兒郎聽命:弓不虛發,箭不妄中?!北娷娛魁R聲應和,“諾!諾!諾!” 聲浪排山倒海,撼天動地。 皇甫覺將玄弓一收,向鐵勒右王敦圖爾克頷首示意,敦圖爾克哈哈一笑,勁弓疾射,奔跑的野豬嚎叫倒下,白羽箭正中左眼?;矢τX高贊一聲。 皇甫放、燕晏紫依次開箭。 軍鼓三陣,圍獵正式開始。 第一日,參加狩獵的都是軍中將領。 皇甫放乘上田車,換了玄紅兩色行服,前有蔽膝,后有佩綬,立領箭袖,腰間龍紋金版上滿綴青金石、黃玉、珊瑚。龍章鳳姿,器宇軒昂。他立于主位上,副座兩人負責收禽,車后又跟著親兵二十四人。 他對敦圖爾克揮手,“王爺,可愿下場一賽?” 敦圖爾克朗聲長笑,擺擺手,“本王老了,陪不起王爺,讓吉爾格勒下場陪王爺玩玩兒?!?/br> 吉爾格勒,敦圖爾克的掌上明珠,草原上最美的格?;?。 馬鞭在空中接扣,甩出清脆的鞭聲。一匹火紅火紅的胭脂馬打刺沖了過來,馬上人灑落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發垂上銀鈴、鏨花鑲嵌了成排成串的紅珊瑚,長長的辮子灑落肩頭。玉石水晶的光芒晶瑩剔透,卻未能蓋住她明亮的雙眼。 胭脂馬快若奔雷,到御帳前一丈,馬前蹄高抬,一聲嘶鳴,竟穩穩停了下來。 敦圖爾克眼里帶著笑,故意板了臉,“吉爾格勒,天朝英明的王在此,不得放肆?!?/br> 吉爾格勒側著頭,纏金絞銀的小馬鞭敲打著掌心。她五官輪廓明麗,眸心一點深藍,像格什朵湖明澈的湖水。對著皇甫覺嬌嗔道:“皇帝哥哥才不會那么小氣呢?!?/br> 皇甫覺一笑,溫和說道:“小吉爾格勒也要下場嗎?要不要朕給你加點彩頭?” 吉爾格勒咯咯一笑,打馬轉了一圈,視線對上了燕脂。 燕脂正拿著一張漆金描彩的小弓哄天佑玩兒。這幾日甄氏一直帶他來找燕脂,兩人頗對緣法,玩得很是投機。 碰上吉爾格勒的目光,燕脂微微詫異,仍是點頭示意。吉爾格勒已轉過身去,對著皇甫覺大聲說:“皇帝哥哥,我若是贏了天朝最尊貴的女人,你能答應娶我嗎?” 皇甫覺笑意一斂,敦圖爾克已大聲呵斥,“放肆!”對著皇甫覺一揖,“皇上恕罪,吉爾格勒被我寵壞了?!?/br> 皇甫覺復又笑著,搖搖頭,“吉爾格勒性情直爽,朕很是喜歡?!?/br> 清冷的視線掃過后方,微一沉吟,笑著對吉爾格勒說:“你若贏了,朕便給你指一門好親事,陪嫁的隊伍從雪山連到格什朵湖好不好?” 吉爾格勒看著他,眼里毫不掩飾火辣辣的情意.,搖搖頭,“吉爾格勒是草原之神的兒女,要嫁就嫁天下最偉大的英雄?!?/br> 皇甫放笑盈盈的看著,敦圖爾克皺著眉毛望著自己的女兒,王嫣的眼里已冒出火來,皇甫覺……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們已經兩天沒有說過話。 燕脂在心中嘆了口氣,走到皇甫覺的身邊,笑著開口,“雄鷹有伴,好馬有鞍。吉爾格勒是草原上最美的格?;?,何必要與本宮搶一個男人?” 此話一出,朝中碩老俱驚愕的瞪大了雙眼,禮部尚書李孔方更是身體搖搖欲墜,貌似中風。 天朝的皇后……竟然跟人公開搶男人…… 皇甫覺眼里閃過隱約笑意。 吉爾格勒不服氣的瞪大雙眼,“草原上的獅王不會只有一個伴侶,吉爾格勒只喜歡皇帝哥哥,并不在乎身份?!?/br> 燕脂暗暗□一聲,身邊的男人絲毫表示也沒有,分明就是要袖手。 敦圖爾克一向是鐵勒中的親和派,若吉爾格勒真的進了宮,朝廷對待鐵勒的問題就多了一個籌碼。聯姻,實在是百利。 她已經收到多方關愛的眼神,著實是赤/裸裸的控訴。 她一聲輕笑,“吉爾格勒,本宮接下你的挑戰。你若贏了,本宮便答應你入宮?!?/br> 她騎在葡萄上,窄袖的騎裝高高束腰,清麗無鑄。向著高臺宛然一笑,做了無聲口型。 等我把你贏回來。 皇甫覺靜靜的看著她,眉眼不動。 燕脂單騎走在林中,馬蹄踏在厚厚的落葉中,幾乎無聲。她行了半天,離約定的時辰過去了大半,仍是一箭未發。 一只雪兔從路旁的草叢中蹦跳而出,銀鼠在樹窠里探頭探腦,甚至還有一只幼熊在她馬前搖搖擺擺走過。 她的運氣似乎好的離譜,連樹懶都從樹頂上晃悠而過。燕脂看著出現的越來越多的動物,唇角愉快的揚起。 她一邊信馬走著,一邊隨手撿些干癟的野果。 黃金斗漏里的流沙慢慢停止流動。 眾人的眼光都投向緩緩策馬而歸的人影上。綴滿了寶石的箭筒里,里面的翎箭仍是滿滿的。 眾人的神情各異,只有皇甫覺的臉色淡漠如初,只是在眸心似是有奇異的光一閃而過。 吉爾格勒的馬鞍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獵物,其中更有一張雪狐皮,一箭貫穿雙眼,皮毛完好如初。 看著燕脂走來,少女的眼中頓時溢滿了喜悅,像無數星光灑落湖底,歡呼一聲,對皇甫覺說:“皇帝哥哥,我贏啦,你要封我做你的妃子?!?/br> “吉爾格勒!”敦圖爾克急急喝止。 燕脂慢吞吞的從斗篷里捧出一物,一團雪一樣。離了燕脂的手,馬上奔到吉爾格勒的馬前,蹭著雪狐的身子,不住悲鳴。 敦圖爾克肅然看著這一幕,嘆道:“吉爾格勒,你輸啦,快向皇后娘娘賠罪?!?/br> 吉爾格勒咬咬牙,一跺腳,“我沒輸。我射死了雪狐,雪狐崽兒才會跑出來被她撿到?!?/br> “啪!”敦圖爾克狠狠一掌摑了過去,吉爾格勒踉蹌倒地,手捂住臉,眼淚大滴大滴從美麗的眼睛滑落,“父王……” 敦圖爾克心痛的望著她,“吉爾格勒,你太讓父王失望!雪狐是草原上最多疑狡詐的動物,最高明的獵手都不能找到它的窩?;屎竽锬锞哂写笾腔?,你萬萬不及!” 皇甫覺輕笑一聲,親手將吉爾格勒拉起,“老王爺言重了,朕看小吉爾格勒相當不錯?!?/br> 皇甫覺聞言寬慰了吉爾格勒兩句,賞了她東珠百顆,吉爾格勒抽泣著由侍女帶走了。 從頭到尾,他沒有望向燕脂一眼,勝負之事也沒有提及。 燕脂把小雪狐抱過來,放到了天佑跟前。天佑頓時瞪大了雙眼,好奇的看著小雪狐在燕脂的手邊簌簌發抖,“皇嬸嬸,它認識你嗎?” 燕脂搖搖頭,看著小雪狐的眼里有幾分感傷,“它只是熟悉我的氣味,是它娘親的味道。天佑,皇嬸嬸把它送給你,你要好好待它?!?/br> 天佑高興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捧起雪狐,給甄氏看,“娘親,它好可愛?!?/br> 甄氏慌亂的點點頭,急急站起,聲音中隱隱哭意,“天佑,娘親去更衣,你陪娘娘好好玩?!?/br> 日薄西山。 狩獵的將士都回返,割下獵物的左耳,以數目定勝負,皇甫覺接見了前三名。官升一級,祿加五石。 大的獵物充公,小的私留。晚上的時候,撿那獵物從左貫心而死,rou質最為鮮美的獵物舉行晚宴。 燕脂換裝之后,便去了御帳。 海桂苦著臉把她攔在帳外,“娘娘,皇上說誰都不讓進去?!?/br> 移月笑道:“??偣?,中丞大人剛從帳里出來的,怎么能說誰都不讓進呢?” 海桂陪著笑,湊近了燕脂,“娘娘,您就當疼奴才吧。上次從您那兒回來,皇上便賞奴才了個窩心腳,到現在心口還疼著呢?;噬线€在氣頭上,您先避一避?!?/br> 燕脂清幽幽的眸子從他臉上轉了一圈,淡然轉身:“圣意如此,本宮自然不敢麻煩??偣?。移月,把點心給總管?!?/br> 皇甫覺為什么會生氣?,要從三天前說起。 她在皇甫覺面前透露了些對天佑的喜歡,他只是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子,戲謔說道,等你身體養好了,咱們也生一個。 后來她把天佑接到她帳里來,皇甫覺看到便不開心。見到天佑在這兒,坐坐便走。 她不以為意。接連兩天都留下天佑,陪自己一起睡。 第二天晚上,夜半睜眼時,人已到了皇甫覺的寢帳。他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他從來沒有對她動過怒,這次她也知道自己著實過分。心下有幾分難過,面上只裝不知,摟著他的脖子癡纏一番。 他面色稍稍和緩,盯她半晌,便讓海桂去把天佑送回甄氏那兒。 燕脂喝住了海桂,便想軟語央求。 皇甫覺霍然起身,聲音中夾雜著冰冷的怒氣,“燕晚洛,你留他一日,便一日莫要見我!” 燕脂面上沒有絲毫表情,腳下的步伐卻漸漸加快。移月走著走著,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 燕脂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她。 移月嘆口氣,語氣涼涼,“奴婢現在才知道自作孽,不可活。當初皇上對娘娘費盡了心思,今兒便全反了過來?!?/br> 燕脂心中煩悶,禁不住便瞪她一眼。 移月道:“娘娘,皇上也是男人。您對恭王之事如此上心,皇上也會失了常心的?!?/br> 燕脂悶悶道:“我不是一直在討好他嘛?!边B跟吉爾格勒當眾爭風吃醋的事都做出來了。 移月想一想笑道:“您啊。照奴婢看皇上也不是真的惱了你。估計就是想借這件事磨磨您的性子?!?/br> 燕脂心里一動,剛想說話,便看到大紅的裙擺從杉樹后轉了過來。 吉爾格勒! 燕脂拉著移月閃到太湖石后。 飛揚跋扈的小姑娘穿了漢裝,宮鬢巍峨,發間金鳳口中的明珠垂到額間,云霏妝花緞的海棠錦衣,花紋均是暗金色絲線織就,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灼灼奪目,爍爍其華。 吉爾格勒似是頗為躊躇,在皇甫覺的行帳外徘徊一會兒,方慢慢走了過去。 她與海桂說了兩句,海桂便進了帳。 燕脂靜靜的看著。吉爾格勒垂著頭,雙手合十,似是祈禱。 草原之神果然眷顧他最美的明珠,海桂頃刻出來,含笑為她掀開了毛氈。 風打過樹梢,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正落了燕脂一身。她恍若未覺。 移月忙用手帕為她撣拭,心疼道:“娘娘,咱們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