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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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燕脂一身清爽坐在黃花梨寶座式鏡臺旁,便有管事娘子隔著簾子請安,問晚膳如何安排。 “玲瓏,就說我乏了,把飯端進來吧?!?/br> 玲瓏應了一聲,下去吩咐。 移月用蓮青色的大毛巾細細擦拭著燕脂的頭發,見她黑發根根順滑,水珠渾圓往下滴落,不禁贊道:“娘娘的頭發生的真好?!?/br> 燕脂淡淡一笑,“縱使再好,也不過是三千煩惱絲。什么時候沒了,才能落得干凈?!?/br> 移月見她眉宇落寞,笑著轉了話題,“娘娘,這行宮雖小,東西卻即是妥帖。我剛才看看寢室,衣衾都是娘娘平日最愛的舒服輕柔之物。這個管事的娘子倒不是個簡單人物?!?/br> 燕脂心中一動,想了一想,面上便有冷笑。小小縣郡的行宮怎么會有跟御用之物相媲美的東西,想也不是心思玲瓏之故,而是有人早早下來準備。 他們接下來的行程要出臨津關,渡黃河,到西平郡,過巴延山,最后抵幽云。這一路,足有五千多里。如果他處處都能這般安排,要耗多少人力物力。 古來驕奢□□之輩,無不是亡國之君。 膳食很快便送來,同來的還有一個小太監。燕脂倒是認得,是海桂的徒弟,也在御前侍奉。 年紀還小,聲音便只是清亮,“皇上在前院宴請扶風地方官員。席上小天酥(鹿rou)最是暖血,便撤了下來給娘娘,囑咐娘娘趕了一日路,早些休息便是?!?/br> 移月忙接過,笑著塞一個小小金元寶與他,“公公辛苦?!毙√O眉開眼笑的接了,行禮退下。 燕脂見這盤小天酥做的色澤鮮亮,倒真有了食欲,嘗一嘗味道竟是極好。笑著對她們三人說:“別忙了,坐下吃,不是宮里,沒那么大規矩?!?/br> 玲瓏與移月先坐下,移月見狀,自己也虛虛坐了半邊板凳。梨落先笑了起來,“jiejie,你這樣,小姐反倒難受?!?/br> 移月拿著銀筷,將各道菜都試了一遍,方拿過青瓷的折枝花小碟,將燕脂愛吃的菜都撥了一些,這才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笑著道:“雖然出門不比皇宮規矩嚴,但卻要防隔墻有耳。meimei也要謹慎,還是改口喚娘娘吧?!?/br> 梨落一怔,笑意慢慢就歇了。玲瓏笑著說:“還是jiejie細心,咱們宮中畢竟沒有外人,可在外面還這么叫,定是要給娘娘惹麻煩?!?/br> 梨落偷眼看著燕脂,見她只是淡淡笑著吃飯,神情自若。她心中氣苦,當初未改稱呼,是為給小姐安慰。如今,如今她竟是越來越安于做“娘娘”了。 難道,難道她真的已經忘了那個人嗎? 見燕脂的筷子又伸向那碗小天酥,她急急開口,“娘娘,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吃鹿rou的嗎當年咱們在福州……” “梨落!”燕脂微微皺起了眉,“以前是以前,這個世界上哪里去找不變的人心?!?/br> 她的語氣從未如此嚴厲,梨落張張口,看出她眼里的不耐煩,眼圈一下便紅了,“我吃飽了?!钡皖^便沖了出去。 燕脂沉默不語,玲瓏氣得跺腳,“這天殺的小煞星,真真鬼迷心竅。娘娘,都是你平常寵壞了她?!?/br> 燕脂伸手摁住她們倆,淡淡說道:“不要理她,她也鬧不了幾天了?!?/br> 第二天,本是燕脂接待有品級的朝廷命婦,燕脂稱病推辭未去。等后院安靜下來,玲瓏從箱底里翻出兩件衣服,燕脂高高興興的穿上,再在臉上涂涂抹抹,轉眼之間,一個翩翩少年郎便出現在眼前. 玲瓏撲哧一笑,“小……娘娘,若不是親眼看著,還真認不出來呢?!?/br> 那當然,這也是壓箱底的本事。 “娘娘,梨落我打發她買胭脂去了,移月去幫娘娘賞賜,皇上去了城外。娘娘,我們現在走嗎?” 燕脂拿折扇一挑她下巴,“美人兒,跟少爺走吧?!彼穆曇粢咽侵行缘那謇?,這一聲“美人”在舌尖打了個彎兒,輕飄飄吐出,十足十的輕佻, 玲瓏不僅羞紅了臉,她已很久沒見她這般笑過,心中雖然忐忑,卻還是滿心歡喜。 燕脂帶著玲瓏偷偷往后院走?;矢τX既然走了,他身旁的大內高手肯定都跟了去,后院的守衛她便有把握可以躲過。 一路之上,果然沒見幾個護衛,燕脂用石頭聲東擊西裝幾聲貓叫便輕易的調開。等她們來到后院角門前時,角門緊鎖,上面一個鐵銹斑斑的蓮花十字同心鎖。 燕脂暗暗松了一口氣,大宅子一般都愛有這道門,做了行宮之后雖然廢棄卻未砌死。 她拿出一根鐵絲,輕輕撥楞幾下,“喀”一聲,鎖便開了。兩人興奮的一擊掌。 黑衣女子捂著眼睛□□一聲,用腳踹著身邊不斷打著手勢暗號的光頭,他在調動他們的暗衛,以期讓某人更安全更隱蔽的逃走。 “她真的是白自在的關門弟子?真的!啊啊啊,我的偶像,破滅了破滅了!” 主仆兩人很自在的在街上轉,因為皇帝的到來,幾乎每個巷口都有士兵。但街上繁華一絲未減,店面門市顯都是新裝修過,紅漆锃亮,地瓦照人。 兩人一路上只撿精巧新奇的小玩意兒買,銀箔的小泥人,根雕的佛陀……不一會兒,手里就滿滿的。 在一家瓷器店,燕脂說要上如廁,將東西遞給了玲瓏,自己跟著小伙計走了。 玲瓏便接著看瓷器,等著她。 店門口有兩個歇腳的挑夫,其中一個本來伸著腿曬太陽,誰踢他一腳只嘿嘿的笑。突然神情一變,口中罵道:“xxx,上當了?!?/br> 玲瓏還在悠閑的看著瓷器,不時詢問小伙計價錢。 兩個挑夫卻是健步如飛,急急奔向茅廁。 茅廁里已是人去樓空。 夜梟嗅著空氣里若有若無的百合香,臉色鐵青,眼睛幽幽發光,“換過衣服了,還未走遠。鐵柱,調集人手吧?!?/br> 幽長的古巷,石墻已是青苔痕痕,家家門前都有雜物,空氣里滿是糜爛潮濕的霉味。 一個年輕人匆匆的行走。普通的青衣小帽,身材矮小,面容黝黑,一雙眸子卻是燦若星辰。 “砰砰,”他站在了一扇朱紅色的大門前,使勁扣動拉環。 好半天,才有一個沙啞的嗓子破鑼似的嚷起來,“挺尸了,沒人?!?/br> 少年人的嘴唇揚了起來,嗓子清亮逼人,“老不死的,快來開門。再不來,小爺真要殺人了?!?/br> 院里想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著罵罵咧咧的聲音。 門只開了一線,露出一頭亂糟糟的白發,黃豆般的小眼睛使勁眨巴了眨巴,馬上便要關門。 “老鹿頭,你要是敢關門,我馬上便到大街上大喊三聲:神匠歐冶子在此!” “死丫頭,你師父那有金山銀山,偏來抄老子的老窩。白自在假陰人,爛衰人……哎呦,死丫頭!”門被直直推開,正拍在他吐沫橫飛的嘴上。 燕脂笑嘻嘻的看著她,目光里有惡作劇的小小得意,突然嘆了一口氣,“鹿爺爺,這么多年了,你的嘴怎么還這么臭?” 她這一喜一嘆,氣質轉換巨大。老鹿頭呆了呆,嘀咕了幾句,轉身就走。 他貓著腰在滿是油膩的廚房摸索半天不知敲打到了哪兒,正中的鐵鍋突然移了位置,露出正中一個大洞。一溜身便鉆了進去,燕脂緊隨其后。 三進三退,九連九縱。 等置身到暗室時,老鹿頭突然變了一個人,身形暴漲,眼睛閉合間冷光開合。 “丫頭,自從你上次帶著那個臭小子誑走了我的吳鉤,這已經五年沒有人來過了?!彼J利的眼神直射向燕脂,“丫頭,那臭小子怎么沒來?” 燕脂微笑著把目光轉向冷杉木兵器架上,“鹿爺爺,有沒有適合戰場殺敵的長劍?還有,”她從懷里拿出一張圖紙,“我琢磨了幾樣小東西,您看看合不合用?!?/br> 皇甫覺微笑著的面孔忽一沉凝,眼睛猛的收縮。 下手陪坐的扶風郡官員感受到天威變幻莫測,俱是兩股戰戰,滿心惶恐。 海桂躬著身,九月的天氣,一滴汗從鬢角滑下,顫顫巍巍從下頷低落到紅木的地面上。 “啪!”眾人似乎都聽到了這輕輕一聲,紛紛從椅子上滾了下來,伏地叩首。 “守住城門,一個時辰內,不動。告訴夜梟,朕給她一個時辰?!被矢τX嘴唇翕動,忽的一眼瞟向他。 粘稠的附著血腥氣的殺氣,瞳孔之間,只見尸身如山,白骨森森。 海桂倒縮著小步退下。 皇甫覺嘴角又浮出微笑,黑眸掃視了一眼寶座之下,“怎么都跪下了,快起來?!?/br> 老鹿頭雙眼精光閃閃,嘿嘿冷笑,“老妖婆當年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世上的男人本沒有一個好東西。丫頭,你不要傷心,爺爺去宰了他?!?/br> 燕脂吸吸鼻子,橫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來了就騙人家哭。少打溫情牌,快點給我找東西,我趕時間?!?/br> 老鹿頭怪哼了一下,沉著臉從柜腳底下拖出一個鐵箱子,“劍曰無縫,玄鐵所制,長五尺半,重八十一斤。最適戰場廝殺,兩軍對決。只是丫頭,爺爺的東西送你可以,送給臭男人卻萬萬不行?!?/br> 燕脂眉開眼笑,對他最后一句話聽而不聞。師父那一輩的老怪物,誰的帳都不買,卻都對她極是喜愛,從來有求必應。 “圖怎么樣,有沒有辦法做出來?” “你這兩樣東西,只不過是現在的‘滿天星’‘諸葛弩’換了花樣而已。想難倒你鹿爺爺,那是沒門。不過丫頭,如果你想把它在軍隊推廣,以朝廷冶煉的水平,再給他們一百年那也不成?!崩下诡^又是驕傲又是失落,“滿天星”“諸葛弩”已是近身暗器巔峰之作,丫頭隨手畫畫,就能將它改良,威力何止大了數倍。當年她也不過隨他們倆學了兩個月,若是能傳她衣缽,那該多好。 白自在那個陰人,運氣還真是好。 燕脂想了一會兒,“爺爺,我現在情況特殊,不能在扶風郡久留。這兩樣東西你做出來后,就扔到郡里守備的院子?!彼酒鹕?,遞給他一封信,和一枚小小的和田玉印章。 她咬著下唇,眼淚在眼里滾來滾去,輕輕說道:“爺爺,我要走了?!?/br> 老鹿頭陰沉著臉看著她,“丫頭,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秋風獵獵,皇甫覺寬大的衣袖翻卷而起,黑發飛揚,鳳眸之中蒼垠無限,喜怒莫測。 身后十六騎扇形排列??諝庵幸黄兰?。 麒麟嘴里的一爐香,已燃至一半。 燕脂笑顏望他,眼淚卻終是沒忍住,“我只是怕,你這老家伙年紀一大把,下次再來,恐怕就得去亂墳崗子找?!?/br> 老鹿頭臉色一緩,眼里也有晶芒閃過,掩飾性揮揮袖子,“快走快走?!?/br> 他已經年老成精,自是看得出昔日精靈古怪的小丫頭眉宇之間已染上情愁,但姑娘大了,自然會有心事,問是問不出來的。 檀香紅芒一閃,悄無聲息的滅了。 皇甫覺的手已揚起。 “皇上,目標出現了?!币或T旋風般跑來,光頭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燕脂和玲瓏有說有笑的出了瓷器店。 燕脂的目光微不可覺的往身旁掃了掃,繼續說著剛才買下的景泰藍十八仙人物瓶。 玲瓏卻是“咦”了一聲,“公子,這道上熱鬧了,多了好多人?!?/br> 燕脂笑笑,“大概這里的人都喜歡在這個時辰上街吧?!?/br> 突然有一個賣花的姑娘攔住了她們,籃里是新鮮的粉蝶花,對著玲瓏眼神卻是瞟著燕脂,“姑娘,買束花吧?!?/br> 玲瓏雖是喜愛,看著滿手的東西,卻是搖搖頭。 賣花女咬著下唇,深深的眼線,褐色的瞳眸,有一種別樣的美麗。身子只往燕脂身旁靠,“公子,你難道不愛這花嗎?” 離得近了,她身上的香氣更濃了些,不是花香,卻又讓人一吸再吸的沖動。 燕脂不動聲色屏住呼吸,從籃里掐了一朵含苞的花蕾,插在賣花女的鬢角,“瓏兒,付錢?!?/br> 玲瓏不明所以,乖乖付錢。賣花女似是又羞又喜,眼波盈盈追著燕脂。 燕脂走了兩步,忽的回頭一笑,“我家有房有園,家中只有六房妻妾,侍女無數,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公子,公子……”賣花女漲紅了臉,一跺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