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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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云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他對秦默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趁著秦默還猶疑不定,趕緊把他綁在自己身上,能多綁一圈是一圈,最好一輩子都綁在一起,那秦默就徹底是他一個人的了。 這是沈卓云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跟秦默說,我喜歡你,我所做一切的企圖都僅僅是你。 最終還是把粉飾的和平撕裂了,把一切擺上了明面。 秦默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悶聲不吭向前邁步,沈卓云就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后。 “沈卓云,我不喜歡你?!鼻啬f,“我沒考慮過以后有伴侶,更沒考慮過伴侶是男的?!?/br> “我知道?!?/br> “我真的不喜歡你?!?/br> “我知道?!?/br> “你……”秦默最后一次試圖勸服他?!皠e這樣了,真的?!彼懿黄?。 “可我喜歡?!鄙蜃吭聘杏X自己跟外面那些死纏爛打追求女孩的廢物沒什么區別了,慫得很,可他只能這樣,賭秦默的心軟,賭秦默對他的情誼。 如果一點機會都沒有呢? 沈卓云自己也不清楚,或許他會把人悄悄帶走,找個沒人的地方藏一輩子,或許會像癡漢一樣,把所有覬覦他的人都趕走,尾隨這人一輩子。 可只有一點,他絕不放手。 “隨你!”秦默也被堵得狠了,硬邦邦摔下一句,聲音大了些,連楊方宏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高聲問:“那邊!怎么了?” “報告,秦默不舒服!”沈卓云睜眼說瞎話。 楊方宏看他一眼,最終還是給了他個面子——不沖別的,就沖那場暴動里九班人沒一個沖他下黑手的。 “再堅持一會!不行了報告!” “是!” 沈卓云又把水遞過去:“多喝點水,太陽這么足,不喝水不曬成人干了?要不我扶你?” 秦默還是搖了搖頭,兩個老爺們貼一起像什么樣子,還扶著?搞得跟慈禧出宮似的更引人注意。 又過了兩個小時,不知哪里飄來一片云把太陽遮住了,學生們總算舒服了點。 “小心!”沈卓云一把把即將撲倒在地的秦默撈了回來,一看臉色,白得跟紙似的,眼神渙散,嘴唇也干裂起皮了,急忙搖了搖他?!扒啬??秦默?你怎么樣了?” “沒事?!鼻啬逍蚜艘稽c,想離開沈卓云的手臂,卻被攬得死緊。 “沒事個蛋,”沈卓云罵?!斑@可是下坡,我不撈你你腦殼都摔碎了!” 秦默還想再掙,沈卓云忽然高喊:“報告!” 楊方宏也走的有點累,沒好氣地回答:“說!” “秦默不行了!我背他走!” 楊方宏看了眼就差沒吐白沫的秦默,大手一揮:“背!” 秦默瞪著沈卓云那背對著他單膝跪下的身影,遲遲沒有動作,楊方宏就在那頭催:“墨跡什么!趕緊背上趕緊走!全班等你一個?” 秦默沒辦法,還是爬上了對方的后背。 沈卓云趁機顛了顛秦默的屁股,感受了一下手感,笑起來跟背上了媳婦的豬八戒似的。 “秦默,你記著啊,你又欠我一次?!?/br> ☆、第二十五章 困獸之斗(上) 眾人在山上不知兜了多少個大圈子,至少三分之一的路是沈卓云背著秦默走過去的。秦默眼看著他從輕松自如到汗流浹背,讓他放下自己,他就裝得跟聽不見似的,好不容易把自己放下走兩步,沒過一會又強撐著硬是要背。 “你有自虐傾向是不是?”秦默罵他,他只笑笑,這時候又裝得跟沒事人似的了。 等晚上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原地解散后眾人連回寢室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就那么趴在cao場上,跟一群死狗一樣,直到教官來連踢帶踹地把人都趕回了宿舍樓。 秦默還有點力氣,起身欲走,就聽見后面熟悉的聲音喊他:“沒勁了,拉我一把?” 沈卓云曲起一條腿、靠著身后的升旗臺坐在地上,臟兮兮的迷彩外套扔在一邊,黑色的運動背心緊緊包裹著他的身軀,露出流暢的肌rou線條,肌膚被曬得偏黑,卻顯得健康,一雙桃花眼肆無忌憚地盯著他,半點看不出精疲力竭的樣子。估計這時候秦默要是說要約會啪啪啪,他立馬就能跳起來再戰三百回合。 秦默毫不留情面:“自己滾起來?!?/br> “別介啊,”沈卓云說,“你這是用完就扔啊,有點良心沒有?” 秦默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還沒發力呢,沈卓云手剛一搭上,一使勁就把人拽到扯自己懷里去了。 guntang結實的臂膀把人鎖的死死的。 “秦默,”沈卓云把懷里人的頭按進自己的頸窩里,聲音有了點疲憊的意思,“陪我呆會?!?/br> 秦默胳膊腿兒一直掙扎個沒完,沈卓云手臂更用了幾分力:“就一會,你別動?!?/br> “誰他媽陪你呆會?”秦默火了,“沈卓云,你身上一股汗味兒你聞不到?”他本來就有點輕微的潔癖,進來了沒的選也只能將就,可不代表他能忍得了被沈卓云那一身汗臭活活熏死。 沈卓云笑了兩聲,把秦默放開,秦默倒也沒有立刻站起來:那頭教官還在趕人呢,他倆躺著又有升旗臺作掩護,教官一時半會看不到他倆,也能多休息一會。 “監控的事怎么樣了?”沈卓云問。 這兩天新任的醫務室老師沒來,鑒于秦默同學的良好表現,主任直接把醫務室鑰匙給他了,有點什么小磕小碰他也能幫著簡單處理,反而讓他有了用醫務室電腦的機會。 之前用的是江校醫的筆記本,江校醫走前他把東西都拷進了u盤,只是用醫務室電腦就要小心翼翼清理好痕跡——至少大面上不能讓新來的校醫找到那些東西。 “齊活了,”秦默想了想,說:“但是最后一步還是要留到走前一天,太提前不安全?!?/br> 秦默選擇把一段程序像病毒一樣傳送到監控室主機,使主機定時自動替換錄像,只是隔得時間越小,風險越小。 隔得時間太久,保不齊來個對方無意識來個一鍵還原電腦或者系統重裝之類的,那就全是做白工了。 “我去聯系人接應,”沈卓云說?!按蟛涣俗寳罘胶陰臀規€話出去?!?/br> 秦默皺眉思考了半天,問:“你打算怎么讓他帶話?不會暴露計劃么?” 沈卓云說:“暴露倒不會,我只是擔心接話的人。三個月前可能他還會百分之百幫我,現在……就不一定了?” 秦默踹他一腳:“那你還敢說?” 沈卓云呲牙咧嘴:“這不是沒辦法么?” 秦默橫了他一眼,再三思考后跟他說:“你的計劃先擱下,我看看我能不能聯系到人?!睜敔數氖中g大概已經結束了,這時候如果能聯系上秦蓁的話…… “你大概要多久?” 秦默反問:“你能給我多少時間?” “兩個月?!鄙蜃吭普f,“不能再多了,我現在訓了半年多,一年訓期過了我怕他們就要動手把我主動弄走了——到時候,就不一定是去哪了?!?/br> “夠了,就兩個月?!鼻啬c了點頭,心里開始謀劃最好的方式。 沈卓云還想再廢話兩句,就聽見cao場一端有些動靜,坐起身來往那頭一瞅,就看見一個熟人——趙源。 現在的他看著跟瘋子似的,手里揪著一個教官樣子的人,瘋了似的邊走邊打,一拳比一拳重,毫無章法可言。那教官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頭上臉上都是斑斑血跡,看著很是瘆人。 幾個教官明顯是追隨著兩人出來的,試圖上去制止趙源分開兩個人,可誰也攔不住兇獸一樣暴走的趙源。 “趙源瘸了?!鼻啬鋈徽f了一句。 趙源的褲管上明顯有暗色的痕跡,迷彩的花紋上看不太清,想來大概是血跡,穿著背心的上身也全是棍棒拳腳的痕跡,行走間明顯有些發坡。 “啊——” 那教官反擊了趙源一拳,說了句什么,趙源怒吼了一聲,把人整個都按倒在地猛烈地毆打著,吼叫的聲音極大:“牲口!畜生!nmb的誰讓你動小渲?有種沖我來??!狗娘養的!” 沈卓云這才看出來,他按著打的那個是八班的教官。 兩人倒是不知道,八班那教官這次真是自己找打——他除了是個人渣,他還特別的賤。 趙源這次栽得很了,別說主任看他不順眼,幾個教官因為他白挨了一頓揍心里都不舒坦。主任也是個狠的,他不是想保住你弟的腿么?先把他的腿給打折了再說。趙源被一群教官拿棍子在一頓收拾,著重照顧的雙腿還瘸了一條,三天被扔在倉庫里折騰了個半死不活。 趙源也忍下了,好歹把趙渲送出去了。 架不住八班教官來找死。 八班教官還沒好利索,肋骨斷了幾根,肺被扎破了,做了大手術——這學??蓻]有工傷一說,全是他自己搭的錢進去,這幾天在病床上氣的要死要活,剛能動彈就來學校了,想趁機收拾趙源一通。 這人帶著幾個教官走進倉庫,看見趙源那狼狽樣,心里總算舒坦點了,也不罵趙源,就說趙源的弟弟趙渲,連當初對趙渲做的齷齪事都拿出來說,話里話外都是臟,開口閉口都戳著趙源的心口窩。 趙源趴在那,聽了兩句眼就紅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撲上去揪著那教官就一通打,把教官嚇得直往后退,他就一路揪著打出了倉庫。 另外幾個教官雖然是被帶來裝場子的,可奈何那話說得他們都覺得惡心,本來想著讓趙源打兩拳解解氣也就罷了,沒想到八班那教官有傷在身,嘴上還半點不服軟,噴起糞來沒個盡頭,招的那趙源跟瘋了一樣的打,他們連拉都拉不開了。 這就是自己作死的結果。 八班教官剛手術完沒多久,哪禁得起趙源這么打,縫針口早就打裂了,沒過一會就淌了一地的血,把幾個教官都嚇得夠嗆。 “不能再打了,”沈卓云在一旁皺著眉說,“再打就真出人命了?!?/br> ☆、第二十六章 困獸之斗(下) “雜碎……雜碎!雜碎!”趙源瘋狂擊打著身下早已沒了聲息的男人,眼角的赤色愈發鮮艷。 那個一直以來,會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弟弟,會叫他一聲“哥”的弟弟,那個可以跟他一起離家出走,可以為了他去偷試卷,甚至為了他而步入這個地獄的弟弟,那個唯一能坦蕩承認他的存在的家人,就是被眼前這個豬狗不如的玩意—— 趙源想到這里就幾近發狂。 如果不是他,趙渲怎么可能進來?如果不是他,趙渲怎么可能經歷那些骯臟齷蹉的一切? 哪怕一千次否認和咒罵也沒有用,他才是元兇,才是罪魁禍首。 “哥,你別跟他們玩,老師說他們都是混混、長大了就是社會閑散人員,不是好人?!庇洃浝锏内w渲皺著一張包子臉,小大人一樣跟他說。 那時他是怎么回答的? “小屁孩,玩你的泥巴去,哥的事你也敢管了?” 后來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明明是只差兩歲的兄弟,可卻有如云泥之別:趙渲是天之驕子,是老師家長捧在手心里的寶,趙源就是混混頭子,是社會閑散人員的后備役。如果說趙渲是天生的璞玉,那他趙源就是朽木不可雕也。趙渲一直很乖,把父母老師的教條記得牢牢的,一次又一次試圖帶著自己的哥哥好好學習,可惜結果總是不盡人意,反而他自己一直被哥哥的“社會活動”波及。 是人都知道趙源的弟弟是個軟和柿子,好捏得很。 幾個被趙源治過的混混找上了趙渲,勒索了一個月。 趙渲那時才有幾個零用錢?他又不肯去偷去騙,寧可挨打。后來趙渲實在拿不出錢了,幾個混混竟把他的頭打破了。 趙源永遠記得,當時自己和趙渲共同的母親,一手摟著包扎好的趙渲,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哭罵:“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孽障!自己不學好,還帶累小渲!我們家欠了你什么?你說???我們家欠了你什么,你要這么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