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
圣靈的圣主他到底想要什么? 正當虞子嬰疑狐地準備問出口時,這時背后傳來一陣如雷炸耳畔的沉悶巨響! 虞子嬰心中一愣,順著聲響看去,只見一片黑魆魆的上空就像突然張開了一道大口子,如同下餃子似地吐出數人之后,便轟然關閉,令人措手不及! 虞子嬰連忙四周掃視了一圈,她發現至此整個空間便徹底近乎密封,除了起初她跟眾人掉進來的入口,便再無任何的出口。 ——起碼目前看來如此。 這掉下來的接二連三,自然是圣靈的圣主跟他那幾個如影隨行的圣使,另外較為奇怪的是,多出了一個……圣騎兵? 圣主武藝雖拙,但輕功倒是比較拿得出手,再加上九圣等人不顧自身安危以身相托,即便不用別的人搭手一把相救,亦沒有先前虞子嬰掉入熔焰火窟之虞。 而那一個圣騎兵與圣主墜落速度相仿,于空中他身形微滯,接著陡然間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盤旋,連轉了二、三個圈子,愈轉愈高,又是一個轉折,敏捷身形微晃,已竄出數丈之外,身形飄逸輕松,若柳絮輕綿。 比起圣使等人撲救的相形見拙,這名身法詭異高深的圣騎兵其著落方式堪稱完美帥氣。 虞子嬰本來落在圣主身上的視線,亦不由得轉分給了他,在多看幾眼之后,她表情徒然變化,像遇到一件十分難解的科研課題一樣,皺眉訝異。 只見那人穿著一件圣靈批量生產和白色斗篷、領間扣籠,面上帶著一張半截假面,質感厚實的衣角翻飛時,很自然展現出衣下那一身酷炫的唐裝長衫,弧形立領,至襟間交領,右衽,落下一排紐扣,而各部分重要節關則鑲配著金光閃閃的鐵質護具。 他身形明顯顯得瞿瘦而單薄,如少年般帶著柔韌的稚薄,但長得十分高佻,他站姿十分囂張跋扈,帶著一種作為勝者的驕傲與自豪,一副桀驁不訓,他的存在,帶著很一股濃烈的負面情緒,殘忍,乖戾,如同反社會性犯罪者一樣,隨著他的出現帶來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霧霾拂來,仿佛吸走了他周身的光線。 看不見四周的景象,但他的身體卻在迅速的墜落,那一片黑暗之中仿佛連時間都靜止了,甚至連下墜時帶動的風都無法感受到,直至他也徹底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 “……嫉妒?”哪怕只是看到一個側面翦影,虞子嬰仍舊認出了他。 在寂靜無聲的殿堂內,虞子嬰的一聲輕聲求證,卻十分清晰,被水流風聲空蕩環境無限放大,像直接澆注在了那名圣騎兵耳中,他渾身一震,取下面具,半張臉凌亂地纏圈著病態的繃帶,一只森然碧瞳,像夜間啖食的鷹隼,愕然鋒利地射向虞子嬰。 之前兩人在祭壇上方錯過,所以嫉妒并不知道虞子嬰竟然會在這里。 當他看到她時,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像腳底發軟一樣,十分困難地站立著,然后他啪啪啪啪地拐七繞八地朝她跑過去,在半途直接嫌走路慢,便如猿猴矯健幾個起躍飛騰撲了過來。 當嫉妒將那一張長著濃重黑眼圈,泛青的嘴唇,面容蒼白像鬼一樣病態的臉極快的湊近虞子嬰,像犬類一樣懷疑地嗅聞著,又抓攥著著她的雙肩,將她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反復查看,就像要將她剝了皮,里里外外都確認一遍的入魔狀態。 “你沒死吧,身體里也沒缺了什么吧,你掉進海里,也沒被魚吃了吧,你——你——你說,你到底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死掉了!”嫉妒急切地搖晃著虞子嬰,語氣越來越詭異,聲音也像被刀子劃破了喉嚨一樣啞得刺耳。 虞子嬰已經快被嫉妒給搖暈了,她面攤著臉,說出來的話已被搖得支離破碎了:“你、你快放開我,再搖下去,死的也給你搖活了?!?/br> 嫉妒動作嘎然一滯,整個人是懵了,兩眼無神:“這么說來——你真死了?!” 虞子嬰見嫉妒面無人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將話說反了,于是立即義正言辭地補救:“我沒死,你看,我有下巴?!?/br> 她一本正經地揚下頜部分,充分表明她身為一名“活人”的立場。 嫉妒撇下嘴,綠眼充滿嚴肅跟糾結,卻還是伸出手朝她的下巴摸了摸,捏了捏,然后一臉驚喜:“還真的有啊?!?/br> ——所以說,她死沒死跟下巴有沒有,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什么必然聯系嗎?!其它人被兩人不斷丟智商的行為弄得是一頭黑線。 “你沒死,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跑去跳海?!”嫉妒變臉跟川譜一樣,轉眼間便陰沉下來,一臉咄咄逼人地質問。 ——虞子嬰一聽這話,一頭霧水,兩眼黑烏烏地,只想反問了一句——我為什么要跑去跳海? 但在意識到他這一句話或許還飽含著許多她不理解的過程時,她總覺得情況不太妙。 “你覺得我會跳海?”虞子嬰道。 “難道不是?莫非是惰在騙我,你不是不小心失足掉海,而是被人謀害推下去的?!”嫉妒雙眸眼白部分瞬間充血泛紅,腦海之中不斷地演練出各種謀殺版本與血腥過程。 虞子嬰聞言,將視線望向惰。 惰無辜道:“當時崖邊只剩我一個人在,若你不是失足掉入海中的話,那么我就是重要嫌犯了,以嫉妒當時那種瘋魔的狀態,隨時都可能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來,所以我跟他這么解釋,莫非不符合你的心意?” 原來如此……虞子嬰頷首,對此表示理解跟贊成。 不過——什么叫“當時只剩他一個人在崖邊?”虞子嬰古怪地問道:“始呢?” 她記得她墜入大海時,明明看到始分明就在崖邊了,莫非——他又被殷圣的人綁架走了?!猜測到這里,虞子嬰的臉瞬間垮了下去,陰沉似水。 “哦,他被我一腳給踹進海里去了,你應該能理解吧,當時若不是將他踹進海里,我或許會忍不住將他給直接撕成碎片?!倍杳嫒萑缏『?,無半分溫度可言。 若非礙于虞子嬰的關系,若非知道虞子嬰是為救他而落海,若非知道他是虞子嬰的族人,他真的恨不得將他在那一刻徹底地毀滅在這個世界上,不留一絲痕跡。 虞子嬰對于他的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惰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想知道她在得知這件事情后,會怎么做。 或指責?或怒罵?或冷淡?或失望? 然而,虞子嬰并沒有做出任何讓惰心下以為的表情或舉動。 她道:“對于你在那種時候能夠顧及我而冷靜的選擇,我在此表示感謝?!?/br> 哪怕是致謝,她仍舊沒有多余的表情,但惰卻微微一怔,盯著那一顆黑黝黝的小腦袋,卻慢慢柔和下神色。 嫉妒見兩人跟在打謎語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心底積怨不滿,戾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子嬰見他如此關懷緊張她的事情,輕吁一口氣,也不搪塞,淡淡解釋道:“被殷圣的人算計,跌入海中,最后變成一塊冰,再被人打撈后活了過來?!?/br> 簡單幾句便將事情的經過與原委道出。 “那你的武功……”嫉妒喃喃道。 “沒有了?!庇葑計氚腙H睫毛,至少暫時是沒有了。 嫉妒聞言,頓時扭曲了青獰如夜叉般陰森面容,一臉仇恨冷戾地轉過身,盯著不遠處的圣主他們。 嫉妒最擅長的便是遷怒,在殷圣主謀不在的情況下,誰跟殷圣扯上關系,誰就即將面臨遭殃。 惰亦冷下臉,整個人充斥著煞狠之意。 此時的圣主就像一抹無主游魂,整個人荒蕪而孤涼地怔立在那里,看著虞子嬰。 從剛才知道虞子嬰在之前發生的類類種種事情之后,他便整個人像是陶塑的泥人一樣,分崩離析。 她竟遇到這么多危險而難過的事情——但他卻什么都不知道。 “殷圣的犬牙,本殿殺了你——!”嫉妒一身殺意如雷霆九鈞之勢沖了上去,憑九使的能力根本擋不下嫉妒,更何況他是突然發瘋,亦是措手不及,但圣主卻無視他的威脅,憑空一揮,便有無數綠瑩瑩的螢火蟲如星點而出,最后化成團團吞噬一切的猛虎焰火朝著嫉妒撲殺而去。 嫉妒一時摸不清敵況,退撤幾步,便準備再殺過去,卻被虞子嬰一把擋住。 “你究竟想要什么?”虞子嬰盯著圣主道。 圣主抿緊了雙唇,血色盡褪,似受不住虞子嬰眼底的冷意,他將頭低下:“是不是,現在我做什么,你都不會再原諒我了?” “你是誰,我為什么要原諒你?!庇葑計朊鏌o表情地問道。 “……”圣主不言,心中苦笑不已:若這一次他還是失敗,那么他該能夠死心,徹底放棄一切了吧。 “原來……你們幾個是一伙的!”九圣使看到虞子嬰跟惰他們融成一個小團體,頓時面容肅冷氣憤道。 “真煩人啊?!奔刀时掏珶┰甑仡?,古怪如撕一樣裂開了他有點泛青的嘴唇,露出了他森白整齊的白牙,他個性沖動好斗,直接一鐮紅刃揮去,九圣使頓感殺意如千軍萬馬的刀面齊齊刮來,若非最后圣主替他們擋下這一擊,九人必定狼狽受傷。 ☆、第六十五章 婚約者 “他究竟想要什么?”虞子嬰望向*,言歸正傳。 她不打算繼續對別的事情耗太多神,她也并沒有試圖再去阻撓嫉妒小打小鬧的泄憤,只要他是冷靜理智的。 *眼神如輕柔的羽毛一樣撓過眾人,最后定凝于虞子嬰面目上。 她的膚色在幽晃水粼光波之中,顯得白透瑩亮,有一種虛幻的重影模糊,唯有一雙黑煁煁的大眼像亙古開天劈地便存在的一塊黑玉碑石,那般堅定,不移。 *有些好奇,她若知道他接下來的話對未來的她而言意味著什么,是否還能夠依舊帷幄從容,目空一切。 “婚約……書?!?笑彎著雙眸,定定地看著虞子嬰,口型清晰地朝她一字一頓吐出三個字。 “婚約書?”虞子嬰聽仔細了,卻是一愣。 而其它人這時也都被*所說的話給一并吸引了過來,繼而一個個神色各異地看著他。 “而且是你跟你的婚約者……由騰蛇先皇落鑒印頒布的婚約書?!?像是要將這些話字字刻入虞子嬰心上,每一個字都咬得十分重,他朝她似十分溫柔地笑著,水滟漣漪悄孽波,但眉宇間卻是高傲而冷漠的,像是站在致高點俯視著地面匍匐的人。 “那里面有你未來王夫的名字跟生辰八字,當然……亦包括你自己的,一一配對好的,你好奇嗎?”*睫毛栩栩,笑意盈盈,眼中帶著一種單純的好奇,跟唇畔咧開的邪惡期盼的弧度矛盾沖突,他凝視著她,陰晴不定,將她的世界在眼中切割成了兩個部分。 ……一個里面有他,與一個卻是沒有他的。 虞子嬰曾設想過許多可能,關于圣主的目的,卻從來沒有朝這一方面去設想,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如果你當真好奇的話,那就一定要先他一步找出來了,否則,那紙約書,或許會被他直接撕毀,無論是婚書還是人,他都會徹底湮滅掉他一切存在的痕跡?!币驗?,這種事情他亦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 *笑著睨向圣主,語氣古怪低柔,像暗無星辰的夜里傳來的一道微涼呢喃,帶著某種了然于心的譏誚。 他為什么要撕毀她的婚約書?虞子嬰很自然地考慮起這個問題,她看向圣主,只覺荒謬怪異——沒想到他連命都不要、費盡心思只為找一紙關于她的婚約書? 這個時候,虞子嬰并不知道這一紙婚約書對于她而言是怎么樣一種沖擊,亦不知道這一紙婚約書對圣主而言又意味著什么。 “你說為什么呢?”*看穿虞子嬰眼底的疑惑,慢腔慢調地拖長音:“自然是為了——” “玄陰王!”圣主突然出聲,他深吸一口氣,壓低嗓音,像準備孤擲一注受傷的野狼,氣息凌亂而兇戾,大聲喝停他:“你當真以為我認不出你來?” *不為所動,像是早就知道圣主會是這種反應,他朝著圣主,笑靨如花:“可你一定不敢將我的事情說出來,對吧?” 圣主聞言渾身一僵。 “你敢嗎?”*眸底閃爍著只有圣主一人能夠看得懂的猙獰兇光,血色的,仇恨的,像千刀萬刮亦不解恨的冷意。 圣主下頜錯緊,迅速撇開了眼。 ……他的確不敢。 “你承諾過我的,你說你不會阻止這一切的!”圣主沖口而出,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尋求大人的保證一樣。 “啊哈~對啊,我好像的確這樣承諾過你,所以這么多年來……我都一直沒有出過手,我一直都在等著你啊……等著你的主動歸來啊,桃?!?表情徒然從先前的咄咄逼人,變成柔和輕柔,像面對情人一樣一臉深情脈脈地凝視著他,喊他名字時,粉灩面頰暈染起一抹紅色,像興奮,亦像控制不住的血脈賁張,唇色轉暗,瞳仁擴散,肩胛似展翅般拱攏而起,身姿微微前傾,似乎下一刻,他便會如乳燕投林,投入他的懷抱(大霧)。 而圣主則被他那一聲“桃”給激得渾身一陣發麻,頭皮像被撕扯開來般緊痛,他瞳仁一窒,下意識退后一步。 九圣使一臉詫異地看著*,又轉回他們圣主身上——原來這兩人是認識的啊,看情況,曾經的關系還不淺啊。 虞子嬰是最敏銳察覺出*的怪異之處,同時,她突然躥升起一陣不安。 無論從哪一方面瞧他們兩人的關系都不簡單……是什么關系呢?虞子嬰小臉深刻地攤著,突然意識到一種所有物即將被搶走的危機感。 她看向散發著愧疚與躲避氣息的圣主,又看向*一臉“無論你逃到天崖海角,我都會將你重新抓回來”虐戀情深的鬼蓄模樣,頓感心塞不已。 “像他這種換了一張臉便忘了你的男人,根本沒有什么好等的?!庇葑計氤雎暣蚱屏爽F場詭異的氣氛,她伸手扯過*泛涼的手緊緊攥住,嚴肅刻薄著。 ……雖然圣主是個男人,但反正她也沒有真正確認過*不是女人,所以這兩人是……曖昧的關系? *被虞子嬰粗魯的爪子拉了一趔趄,他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虞子嬰。 “我不會讓婚約書落在他手中的,所以……你別再跟他說話了?!庇葑計霙]有看*,而是一直警惕又懷疑地瞟著不遠處的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