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
比如虞子嬰,但若再加上強大的氣場干擾,對別人形成一種視覺上的強烈沖擊,這么一來亦是有可能暫時性由軟妹子變御姐的,可這也改變不了相貌本質造成的問題。 或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虞子嬰對“血糊鬼”此刻明顯帶著惡意的語言攻擊,保持了一種小孩子鬧糖吃的寬容態度,僅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便將注視力移開了。 “血糊鬼”雖然打破了凝固在虞子嬰跟*間的沉默氛圍,但虞子嬰卻并沒有對此發表什么見解,而是繼續一本正經地追問著*的回答:“你覺得呢?” “血糊鬼”眼睛瞠大一瞬,然后用一種吃人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虞子嬰。 若勉強用一句話來形容她此刻的心理活動,那該就是——現在你對我愛搭不理,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嗯,是一個有趣的結論……”*慢條斯理地細嚼地詞,評價了一句她剛才所說的話之后,立刻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失落的*氣味,神經質道:“小乖是打算讓我放過他們嗎?” 虞子嬰淡漠的眼瞳中閃過一絲幽寂的光,他們終于又重新回歸正題了,但這個正題是由*來糾正的,光是這一點便存在許多不合理之處。 在虞子嬰對*的有限認識之中,如任性啊,無視一切道德規矩啊,行事看似無明確目標,但實則心機深沉啊,心中明顯沒有惡與善的分隔線之類。 唯獨獨沒有能夠令人一眼便看破的意圖。 像他這種人,從不主動執著某個話題是否繼續下去,因為他總有辦法將其攪和得說不下去,或誘導性地將它拐了無數個彎來得到答案,說明了,他的腦袋復雜程度不亞于一個大型迷宮,在這里面從不存在直接簡單性能,因為他不喜歡別人看穿他。 一旦當他選擇了直接,而不是跟你在那里云里霧里兜轉子,這里面便是有問題。 依目的的情況分晰……十分有可能,這個話題令他很在意,在意到有必要立刻需要深究的地步。 虞子嬰微微垂落鴉黑的睫羽,借以掩飾住眼底流轉出光線射入薄冰時折溢出的琉璃光芒,她在思考的時候,眼底的木訥跟呆滯會像木偶被注入靈魂一樣靈活起來。 關于他在意的點,虞子嬰猜測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關于這群流民私下活動的威脅性,二是圣靈的存在。 前者可能性大在遜于后者,她判斷*是因為“圣靈”的存在而改變了主意,采取這種迂回的方式。 或許是虞子嬰思考的時間太長,亦或者是車內的*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一個圓形物體咻地一下從簾內被扔擲了出來,猝不及防地砸在虞子嬰手臂上,不輕不重的力道停頓后,然后啪地掉在雪地上。 虞子嬰回神,瞥眼一看,卻是一個黃澄澄的——柚子。 虞子嬰撿起抽子單手捧在手心,抬起眼簾,深深盯著虛空在想什么,很快又垂下眼皮,道:“你會放過他們嗎?”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樣的答案,但她偏不將他想聽的話輕松吐露,而是用一種介限模糊的反問。 柚子……誘之。 是打算拿她當誘餌嗎? 他真以為自己是他能夠隨便掌控得了的嗎? 不得不說,虞子嬰有著與面部肌rou神經極不協調俗稱面攤表情極為相左的活躍心里,就像某種奇怪的閘頭被開啟,她心底的某種惡趣味便開始發酵了。 有時候人總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所以會導致演變出許多錯誤的想法跟決定,然而如果一個人太守本份,太看清自己的位置,便會失去了奮發拼博的精神。 而虞子嬰是一個能夠把握機會,并且能夠捕機會的人,當她仿佛好像能夠抓到一絲為之努力的影子,虞子嬰便不會放過。 明顯,眼下這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翻盤機會。 他需要她,而有需求就會有市場。 她留在他身邊,可不是為了當花瓶來取悅他的,她既殺不了他,那么……她只能采取另一種方式而破解眼下局勢了。 她需要他的另眼相待,索然無味與時間會令一個對另一個人徹底失去興致。 就目前而言,她僅有的一點優勢便是他對她那莫名其妙的興致,她必須在它消失之前,令兩人之間建立起另一種更深厚的關系。 明顯虞子嬰的問話令*再度陷入了一種沉默之中,香輦內久久出聲,這種壓抑而沉悶的氣氛就像一只無形的手在濃重的霧瘴中緊攥住人的心臟,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卻偏生感到難受。 流民的反應的最直接而明顯的,他們很顯然沒有陰鬼軍的心理素質好,也沒有他們抗壓能力強,很快便出現緊張、心虛、恐懼等的生理反應的最直接表現——頭冒虛汗,眼神慌亂轉動,手肘跟腳掌悄然移后,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缺乏安全感,隨時準備撤退的逃跑姿勢。 比起這一群手無寸鐵的流民,陰鬼軍則更時刻關注玄陰王的情緒,在他沒有明確的指示之前,他們先前準備剿殺的行為被中止了。 “血糊鬼”再次感到玄陰王的沉默,心底的怪異感越來越強烈,她不明白王究竟在想什么,而正是由于這份迷茫跟不安,她明知道此時不該她插嘴,卻還是越矩道:“虞子嬰,所有膽敢冒犯王的人,都必死無疑,你最好讓開一點,否則等一下打斗中若不小心傷了你,那你可就冤枉了?!?/br> 虞子嬰對于她的挑釁跟惡意,表示不語。 她非圣人,能夠對于明顯針對她的人接二連三地保持大度胸懷。 但她知道,比起她的話,另一個給予的打擊必定更大。 “血糊鬼,虞子嬰這三個字……也是你能隨便喊的嗎?嗯?” 果然,不等她開口,*那低沉如優雅琴音的嗓音緩緩響起。 虞子嬰聞言,撇撇嘴,這種高山漠雪的腔調明顯帶著惰的痕跡在里面,也不知道他是在刻意模范,還是無意之中近墨者黑的。 “血糊鬼”聞言一僵,就像被毒水澆灌枯枯萎的杜鵑花,失了原本艷麗的光彩,一片灰敗。 “屬下……知錯了?!?/br> “吊死鬼”與“餓死鬼”等人對視一眼,心底十分訝異跟古怪玄陰王對虞子嬰的態度……他對她的寬容度未勉太高了點。 這段時間看來,說是忽冷忽熱,忽近忽遠都不為過,他完全就像一個小孩子對待玩具的態度,占有欲強,但耐心不足,興趣來時便把玩個不停,失了興趣便丟置一旁。 但不管如何,在眼下王對她沒有徹底失去興致之前,他們最好是選擇觀望態度。 像“血糊鬼”太過急躁的表情,只會作繭自縛,若火燒身。 而對于*的“特殊”對待,虞子嬰就像一個木頭人,亦或者只是一塊石頭,無半分動容或辯解之類的神色,她冷靜如斯,也不禁令許多人頻頻側目。 倒不是她太過特別引人注意,而是玄陰王對她太過特別,這便順便將將她的價值抬高了好幾個檔次。 從一個身份不明少女的標簽,在虞子嬰不知道的情況下,亦或者是她默許的情況下發展成了,這是一個與玄陰王有著摸不透關系的少女,他們的關系看似十分親密,或者是曖昧,她的話對玄陰王有影響,玄陰王對她十分維護。 于是兩人絕對有jq的等式結論就這樣被推斷出來了。 圖魯當即便熱切地看向虞子嬰,一改先前那副慷慨激昂的憤青樣,反而一臉悲傷祈求道:“這位美麗又善良的姑娘,我為剛才失禮的行為跟你道歉,但如論如何,請你幫忙阻止這一場無意義的戰斗?!?/br> 恢復冷靜的圖魯明白,憑他們的力量只是任人魚rou,能夠活下來,誰也不愿意去白白送死。 在他心目中或許虞子嬰是一個看似冷淡,實則心腸不壞的人,這一點從圖魯的眼神中那濃烈的期盼,還有他說話時毫不掩飾直接表達的意思能夠看得出來。 按按邏輯順序而論,他應該先對她進行道謝再請求才對,虞子嬰心道。 看來,在他們心目中,她剛才的出言相阻,根本比不過此刻與玄陰王曖昧關系的影響力大,以致于他們完全忽略了她的個體性,而偏注她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利益關系。 這就是撇開一切虛偽與假惺惺的作派與姿態,流露出的人性最真實的一面。 ------題外話------ 元旦節了,祝所有漂亮美麗善良可愛帥氣真摯友愛……的妞們,元旦快樂!新年快樂! ☆、第二十七章 漂亮的俘虜(一更) 就在虞子嬰考慮的期間,離她不遠的香輦內又開始響起指尖叩擊聲了,不過與先前不同的是此時是二長一短。 虞子嬰微偏過頭,正好微微雪光映射出光線投入她的雙眸之中,澄清而干凈,漆黑而寧靜,像亙久流淌的神秘尼羅河,亦像雨洗后的天空,冰霜與陽光交融。 北風呼嘯而來,撩卷起垂墜著流蘇的燙金卷簾,透過車簾縫隙不經意抬眸*,觸及她時,神色微微一滯,待風止簾落時,他紅唇蠱惑,眉睫覆下翦翦斜長的陰影,仍舊維持著同樣的神色。 “我只是一個俘虜,我根本幫不了你們……” 虞子嬰轉眸之際,錯過了與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亦錯過了探知他內心最深處最陰晦部分的機會。 她看向圖魯等人,他們此時就站在路旁的右手邊,零零散散地組合成了三部分,以圖魯為首的一部分散亂成一個隱約三角形位置,這種隊型一般而言是較為有組織或等級性的,類似馬首是瞻。 他們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站的位置幾乎將玄陰軍準備前行的道路擋完了,另外兩部分人員則比較凌亂,完全是被人類天性之中的群居基因聚攏成一堆的,他們之中沒有誰是特別值得關注的。 這兩撥人分別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枝椏佝樓,倦倚寒巖的黃果枯樹下,與道路右手邊的斜上角處,他們每一個人都用一種謹慎而威攝的目光看著這邊,就像在替圖魯這一隊人助威,當然害怕與退縮亦有,但因為隔了一段距離,被弱化削減了不少。 虞子嬰視線將他們的方位與神色摸探清楚后,說話時的語氣十分平靜冷淡,當她提及自己是一個位卑低賤的“俘虜”時,不自悲自艾,語氣始終保持著一條平衡線上。 俘虜?! 未央城的流民皆用一種出乎意料的眼神看著虞子嬰。 對于流民而言,俘虜在北疆國比流民還不如,它就像一件物品,無論身價多么地貴重,也忽略不了它根本沒有自主權力的本身。 在他們的認知中,俘虜是一群可悲又可憐的人,每一個俘虜無論表面多風光,內里都是脆弱而卑微的,從他們身上,普通人總能輕易感受到一種哀若大于心死,像一具從內里開始逐漸爛掉的腐臭尸體,令人既感到同情,又會厭而遠之。 但眼前這個俘虜……卻太奇怪了。 她太平靜了,而太……從容鎮定了。 或許正是這種不符合她該表露的神色,卻令圖魯等人產生了一種極端的誤會,他們覺得她其實是在勉強自己,故作堅強。 這總比讓他們相信其實眼前這個“俘虜”根本完全就不在乎這個身份來得容易吧? 而由此虞子嬰從玄陰王曖昧的對象,重新刷新了一個形象,因此從原先的鄙夷與仇視,轉換成如今的同情與——同病相憐。 沒有哪一種陌生的相識,能比擁有同等悲慘經歷跟同等迫害地位能夠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 她穿著一件與周圍軍戎服飾完全不同的單薄衣服,從領襟位置可以看出,她僅著一件鎏金暗紋底衫跟一件藏式外袍,袖寬垂落于側,有一種士女優美簡約流逸之美,外袍質地較為厚沉垂順,但這種“厚沉”的程度是相對于薄綢輕春衫而言,并非冬日里那種縑帛夾厚綿的大衣與麂皮披風能相提并論的。 她衣擺下露出的一截素凈鞋面,浸透濕深了一大片,下擺凝結著透明冰榍,她發上,衣上都飄著雪花,很明顯這一路上她都是靠著自己的雙腿行走…… 說實在,這種凍死狗的天氣,別說是一名看起來嬌貴單薄的少女,就算是一名牛高馬大的漢子在雪中行走,亦會感到十分痛苦,無孔不如的冷意最會摧毀一個人的意志。 這個被俘虜的少女還真是可憐啊,冰天雪地里,跟著一群大男人一樣在雪中跋涉趕路,她該有多恐惶跟害怕啊,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著。 她這一身有見識的人都知道,絕非一個普通人能夠穿得起的,但卻又很明顯不符合目前冰天雪地的氣候,因此圖魯等人推論她或許曾經是一個落魄的貴族或士宗族人,為什么不是曾經富裕的商賈,原因在于,她給人的氣質太過矛盾復雜。 比如一個人,你看她一身衣著打扮,與一些行為舉止,大致便會在心中給她下了一些定論,比如她家境應該很好,她是一個比較斯文講禮的女孩子,她或許脾氣不好,她是一個艷麗嫵媚的女子……等等,但虞子嬰卻不一樣,因為在她身上,你的每一條定論總會被另一個定論反駁掉,最后導致,所有設加在她身上的定論都不成立。 而圖魯也是除了一開始對虞子嬰外貌上的驚艷之外,這才第一次對她真正地“入眼”了。 同時,之前對她的種種疑問,如今也得到了答案。 她原來也是一個跟他們一樣被玄陰王迫害的人啊…… 虞子嬰能感到四周那些人將憐憫、可憐的眼神強加注在她身上,雖然她并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別人如此同情,但她卻覺得這種變化不算壞。 其實現在,她大概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被安排的任務了。 為什么說“被”?因為這個任務并非她原發性想要做,而是被人一步一步引導。 ——而引導者,自然是*。 這群流民的價值在他們喊出“圣靈”這個詞時,便有了另一種變化。 這種變化對*而言是很明顯的,這種“明顯”程度令虞子嬰不解。 老實說,當他們提到“圣靈”的時候,虞子嬰便很想直接問他們,他們是怎么知道“圣靈”的,他們又憑什么認為“圣靈”會來替他們報仇,在他們眼中,“圣靈”又是怎么樣一種存在…… 這些問題,都在她嘴里打了好幾個轉,但最后她還是咽入了喉中。 不能問——至少不能現在問。 在宛丘刑獄發生的一切,就像一顆釘子似地深深地刺進了她的腦髓之中,仍舊令她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