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而石盤下方則修建著一個灰黑方石建造的大型廣場,廣場邊緣有十數階臺階陷下,臺階上站滿了人,而臺階底端,廣場之上則有兩個人正在拼死搏斗。 一個高瘦男子,一個粗膀大漢,最終高瘦男子輸了,場中一名黑甲軍當即朝著七寶高塔前揮棋示意,他左右晃三人,便收棋,而青銅溶爐前的士兵看到信號,便冷面揮手,他們便將那些哀哭求饒,驚慌失措的人一個個朝著那火光流瑩的溶爐中踢丟人。 “啊——救我啊——”人剛被丟進那咕嘟冒泡的溶巖是不會立即死去,就在身體冒煙,皮膚,rou,骨,慢慢被灼傷,融化的過程中卻十分痛苦,耳畔只覺慘叫連連。 鄭宇森只覺隔著那么遠都聞到空氣中飄來的那一股人rou熟透,繼而焦臭油脂的味道,頓時胃中一翻騰,便轉身俯下身子,猛吐了出來。 這些人……太,太殘忍了!他們這究竟是在玩什么??! ——玩命。 虞子嬰緊了緊眉心,耳邊不斷傳來的嘔吐聲,竟比那些慘叫鬧騰更糟心,她屏息,走到鄭宇森身邊,伸手迅速按住他躬起的背脊某處,他的不住嘔吐聲終于緩和下來了。 “記住我之前的叮囑,別說話,只需要安靜地配合我?!?/br> 虞子嬰低沉交待一句,便徑直走下吊橋,隨著各種雜音喧騰聲環繞響起,她已經來到了斗場,斗場石階上用鐵欄桿圍了一圈,鐵欄桿外站著各色人員,有武林人士高官貴族,甚至還有武林泰斗,唯獨缺了無城中平民百姓,此刻他們皆矚目縝縝地俯視著下方比斗。 而下方斗場剛才那一局比試完了,就換成了一個高愈二米,肌rou發達的漢子跟一個穿得很風sao暴露的娘們兒之間的斗角。 “押注,十人起叫注!此局是翡翠之城的黑霸對戰外來者錦瑟妖女?!倍方菆稣胺?,一個圓柱上一個戴著圓帽,一臉米勒佛似圓潤中年男子,他手中揮著一支棋子,高聲叫喊。 諾大的廣場霎時安靜了下來,鐵欄桿外圍的人都緊張竊竊私語,一聲無形的壓力籠罩在他們身上。 “你準備押誰贏?” 在隆隆粗嘎低沉的男色中,突然響起一道珠迸玉碎,干凈稚清的聲音,不少人驚鄂探去,其中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他梳著一尾蝎尾發辮的男子轉過頭來。 他內穿著一件無袖緊身紫色單衣,肩披一件黑色云紋寬袍,額綁一圈護額,那張略顯陰沉,尖銳的面目犀利射向虞子嬰。 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雪白精致的小臉蛋,兩只圓轆轆的大眼像小貓一樣睜著……男子表情愣了一下,接著伸指撫唇,看著虞子嬰笑得飽含深意:“哪里來得這么嫩的小貓啊,難不成是南風館新入貨的不成?” 可惡!竟敢侮辱師叔是……那些地方出來的?!鄭宇森狠厲地瞪著那蝎尾男子,他這次腦袋倒是轉得快,一看那男人猥瑣的表情,即使不清楚南風館具體是干嘛的,也知道鐵定不是什么樣的好地方! “與其在這里研究我是從哪里來的,我建議你利用這些時間來更深入地研究一下,你們這一座城的人能夠被玩多久才會死絕?!庇葑計霟o動于衷,僅“真誠”地提議了一句。 噗——蝎尾男子的戲謔表情瞬間被秒殺了,他伸手擋下四周圍攏過來的人,陰冷下棱角分明的面容,湊近她面目:“小妞,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知道都不知道你是誰,我又怎么會知道你是誰?”虞子嬰似有些訝異地反問道,但那雙貓型幽瞳卻帶著一種鄙視情緒。 尾蝎男子臉倏地黑得更厲害了,他繃不住那嚴厲拷打的表情,額角青筋突起,怒啐道:“靠!哪里來的小屁孩啊,專門跑來跟老子抬扛的是不是?” 一旁的鄭宇森聞言,面目依舊嚴肅,卻忍不住在心底捶地哄堂大笑,想跟他那思路奇葩的師叔好好溝通,除非你順著她的思路走,否則只會一頭撞壁,然后撞個滿頭包的挫敗感。 “我不是來抬扛,而是來跟你交易情報的,這一局就當作我免費贈送的?!?/br> 虞子嬰轉頭俯視向下方,那押注的一男一女,突然道:“買那個女人贏?!?/br> “呵?”蝎尾男子突地譏笑一聲,忍耐地揉了揉眼角,道:“你知不知道下面那個男人是誰???你覺得他會輸?” “連你都不知道……” 眼看這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臭屁小孩又要嗆那句“你都不知道他是誰,我又怎么會知道他是誰”岐齊趕緊伸手:“算了,老子是瘋了才跟你這么一個小屁孩研究這個,我跟你說……” “押注完畢了,爺?!贬R旁邊一瓢頭壯漢一驚,趕緊道。 “什么?”岐齊獰眉橫掃過去:“誰跟你說爺要改投注了,爺我就押黑霸贏!” 場中隨著禮號嗚響,黑霸與錦瑟兩人瞬間便交上了手…… “你竟放棄贏?”虞子嬰用一種驚嘆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岐齊。 岐齊卻因為她的語氣,跟她的話直接氣笑了:“小妞,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能站在這里,但既然能脫離被當成牲口作為賭注拖到溶爐那邊展示,這就表示你還是有些本事的,但是在這翡翠城,別太拿自個兒當個事兒,因為在許多強者眼里,你就是個屁!不,瞧你這小嫩樣兒,估計連個屁都不是!” 翡翠城每日來往多少武林人士,黑道白道皆人,無論是圈中轟動的高手還是野中有權有勢的人,他自味都看過不少,可從來還沒有見過像她這種,完全能無視別人,狂妄到一種不可思議境界的人。 他這話算是完全不留情面地直接嗆聲,再配合他那一張陰森兇狠的面容,若是一般小女孩或是少女,恐怕早就嚇哭了,就算是有此江湖經歷的女俠,那些個毒寡婦們,此刻估計也會氣得臉紅耳赤,對他怒目而視。 然而虞子嬰卻始終很平靜,那種平靜并不是刻意的忍耐,而真正從內永不將他的話放進眼里,岐齊凝眸深深地打量著她,而又因為這種平靜令岐齊莫名有些不安,就好像他真的做錯了什么重要決策。 “我自然不是屁,我是人,難道你寧愿當個屁,也不想當人了?”就在岐齊心存疑慮之時,虞子嬰挑了挑眉,終于出聲了。 岐齊有一僵,接著撇開眼視,深深吸上一口氣,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臭娃子,你有本事將名頭報出來,哪門哪派,老子就不信還拿不下你——” 嘩~突地,周圍傳來一陣掀天般的嘩然喧鬧,接著岐齊聽到耳邊爆發一陣的氣極敗壞的吼叫:“黑霸輸了,他竟輸了!” “怎么會是那個妖女贏了! ”艸,這次我們輸慘了!“ 岐齊聞言后,整個人都僵硬住了,他瞠大一雙眼睛,猛地轉頭伏地鐵欄桿上,低下頭,便看到廣場之上,黑霸那高大的身子轟然倒地,一動不動,明顯死亡了。 而那個雖也受了不輕傷的妖女,她不懼嚴寒天氣,一把扯上破碎的披紗,裸露的雙肩白皙圓滑,她從嘴里啐了一口血水,喘著粗氣,美眸輕飄悠一轉,高臺之上的賭徒們再度喧嘩一陣,但她卻根本懶得理這些雜碎,她伸起雙臂,嘴唇揚起一抹得意、邀寵的柔媚笑容,朝著九寶尖塔處仰望。 虞子嬰看到一切已塵埃落定,這才轉向那個”老子“,只見他冷峻生寒的側面繃緊,明顯處于震蕩動搖不已。 接著,石盤上青銅鼎溶爐上方,再次重復之前輸掉的事情,可這次黑甲軍相較之前卻扔了更多的無辜百姓投進那個溶爐中,從他們這方遠遠望去,只看到嗞嗞地黑煙起,那不甘、痛苦、哀凄,一聲聲慘叫不絕于耳。 許多”賭徒“都不忍地閉眼睛了,若再輸下去,剩下能賭的就是他們的命了! ”格龜兒子的!黑霸怎么會輸給那么個身無二兩rou的臭娘兒們!“岐齊咬緊后牙槽,忿恨地一拳揍在石桿上,呯一聲,當即便凹陷了一個塄洞。 ”……爺,那個臭娘兒們一開始便故意藏拙,她實在太狡猾了,硬拼黑霸根本不會怕她,可是她……“ 那個瓢頭、脖刺黑紋的壯漢跟周遭一群人都氣得眼紅脖子粗,看樣子一個兩個都恨不得立即沖下場去,將那個狡猾耍詐的陰險臭娘兒們撕碎嚼碎。 虞子嬰卻比他們看出更多的東西:”就算不耍詐那個黑大個也會輸,因為這個女人會下毒?!?/br> 她一句輕飄飄的話,霎時令所人都大吃一驚,愣愣看著她。 ”中毒?“岐齊扭過身來,緊聲問道。 ”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因為你的錯誤一個決策,導致了剛才那些無辜的人枉死,如果我能保證你下一局贏,我只需要你提供一條我需要的情報?!坝葑計氲?。 岐齊聽了虞子嬰再次戳人心窩子的話,原本就不白的臉直接變成黝黑黝黑地,他穩了穩心神,探究地注視著她那雙平波無瀾的眼瞳:”就算這一局你猜對了,我憑什么相信你下一局就能贏,別以為你當真有逆天的運氣,再隨便押準了一局,就能贏!“ 說到最后,他竟有些生氣她那種無所謂的態度了,憑什么他們要在這里著急上火被人耍得團團轉,她卻一逼置身事外的悠哉,還趁機跟他提條件?! ”愚蠢?!坝葑計膈久?,狠瞪他一眼:”無論是真的假的,于你有何損失,不過就是一個情報,但贏了,你卻可以救下更多的這座城的城民不是嗎……岐城主?“ 虞子嬰直接點明他的身份,一個不為命請命犧牲的城主,不是好城主。 ”看來你故意前來搭話,果然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岐齊眼眶如墨染紅了一圈,他淡褐色的眼瞳幾番跌宕,暗自沉吟。 雖然總覺得有一種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可對她的話轉念一想,又的確是這樣。 虞子嬰自然了然他的身份,連這一點眼力都沒有,她還算個什么命,況且在來翡翠城之前,無相早就替她準備了一份關于翡翠之城的資料,這更有益于她搶先一步掌握先機。 ”好……你想知道什么?“岐齊冷聲道。 虞子嬰看交易達成一致,便直截了當道:”十天之前,翡翠城可有幾個身穿青衣,統一配戴長劍,劍掛紅穗的武林人士進城?“ ”你是說沖虛派?“岐齊一愣,當即目露了解:”你是想找出他們的行蹤是不是?“ 鄭宇森聽著情報有料,便不甘寂寞地湊過來,側耳傾聽。 ”沒錯,翡翠陷落之后,他們在哪里?“虞子嬰。 ”在哪里?呵呵呵……“突地,剛才還一臉凝重表情的岐齊仰起下巴,睨著她笑了起來。 鄭宇森不明所以,一臉蛇精病似地盯著他,而四周岐齊的人亦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 虞子嬰在看岐齊露出一道詭異的笑容的時候,斂睫眼波流轉,心中若有所感,這時下一場的斗角選手出場,場中充斥著爆炸似的震耳發聵的人聲鼎沸令虞子嬰神情一滯,她驀地轉向斗角場。 但見,西面圓拱門陰影處,幾名身著青衣淼淼,頭戴玄云冠,腰配長劍的人邁著穩鍵,正氣凜然的人出場了。 其中那個領頭的男子尤其令人矚目,他一身青衣長逸飄逸,蒼青發絲垂落兩肩,那張白凈如千年寒玉雕琢般的凈然面容,不帶一絲表情,卻給人一種浩瀚長度破空之勢,那朗朗舒展雙眉,黑眸謹然若繁星映潭……這個一身氣度如三尺青鋒破蒼穹云霄的人,不正是桑昆翊嗎? ”……“重新再見桑昆翊,虞子嬰發現他一身氣質更沉穩如山,即使落于此刻境地,一身清正之氣仍不減分毫。 隨著桑昆翊他們出場,場中熱烈的程度前所未有,簡直就像是準備掀破蒼頂似的。 掌門!還有師傅!鄭宇森臉色乍變,再也忍不住,他急切地看向岐齊,怒聲道:”他們根本就不是翡翠城的人,怎么也會下場去?“ 岐齊譏笑地挑眉,低沉著嗓音道:”誰跟你說,下去斗角的人一定必須得是翡翠城的人。是全城的人,是這里面的每一個人,看到那些翡翠城最底層被扔進溶爐的平民了吧,首先賭的就是他們的命,等他們輸光了就是我們了?!?/br> 男子一開始還是那種像講鬼故意嚇唬小孩子似的陰陰的表情,可說到最后,連他自己都受到影響,無趣地撇撇嘴,露出一種灰敗自嘲的神情。 虞子嬰走到斗角場的邊沿,倏地一把伸手抓住了鐵欄桿,五指收攏不見其用力,便直接將若嬰兒腕般粗的鐵桿捏出一聲咯咯~扭曲響聲。 ”這場賭注的條件看來需要變改了……“ 岐齊不屑道:”你現在還能確定誰會贏?“ ”沖虛派的必勝!“鄭宇森憤聲堅定道。 虞子嬰瞥了一眼鄭宇森,她深吸一口氣,便松開了手,而岐齊不經意看到那根被虞子嬰徒手捏得變形癟平的鐵桿,臉色微變。 看來,他還是小看她了…… ”告訴我,這座城是怎么落到這種境地的?!坝葑計胩ь^看向岐齊。 或許也覺得有必有隱瞞,若這就是她準備變改的條件,那于他并不會有任何損失:”是趙鹿侯,一個不將世上一切規矩放在眼里的暴權者——起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咱們翡翠城中被稱之為第一美妓的月娥突然腦子長包,看中一個眼中只有劍的男人,不肯屈身出來接待趙鹿侯,他覺得拂了面子,一怒之下便要拿整座城的人來泄憤,有趣吧,一個婊子竟學人玩忠貞,一個手握重權者肆意玩虐殺戮……“ 岐齊望著虞子嬰笑問道。 ”你們翡翠城中有這么多的高手,黑道白道不是都有人嗎?難道還怕他?“鄭宇森不解地追問道。 岐齊用一種看幼稚孩童的眼神睨了鄭宇森一眼,才道:”趙鹿侯是天元國最尊貴的世子,連天元當朝皇子都不敢忤逆之人,可想而知天元他的勢力有多重,據聞他身邊有一百零八位罕世難見的高手護駕,每一位高手皆有一項獨特的技能……“ ”當然若這些還不算令人駭聞悚的話,那么說他有一個半神之體的玄師在其身后維護,你就該知道,這世上能動得了他的人,簡直不出五根手指頭,況且他更有軍隊隨行,他不怕死人,可是我們呢,難道真不管城中的百姓就撒丫子跑了嗎?“ 鄭宇森聽得一怔一愣的,原來玄師這么牛逼啊,有他護著這個什么趙鹿侯便無敵了,可是他師叔也是玄師啊,而且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玄師,他才不相信他師叔會輸給他! 玄師?虞子嬰表示了解地頷首:”然后呢?“ 看這兩人一個懵懂了然,一個完全面無表情,無一有恐懼害怕的表情后,岐齊表示絕望了,這都tmd哪里冒出來的兩只奇葩生物啊。 ”最后,就是咱們那個婊子第一美妓終于舍得放下貞cao,賣弄了風姿抱著人家大腿又哭又可憐地跟趙鹿侯打了一個賭,賭的便是這座城的全部人命?!帮@然,岐齊對那個叫月娥的第一美人怨念很深,開口婊子閉口貞cao的,一臉鄙夷含恨。 要說這座城發生的慘劇是跟月娥有關系,可也不完全是她的原因,誰能想到隨便拒絕了一個來*的客人,便會引來這么一場大災禍??! 這種概率簡直少得可憐好不,偏偏就當她給撞上了,你說她冤不冤?鄭宇森忍不住在心中替那個叫月娥的女子干巴巴地申訴了幾句。 ”這么說的話,他還是很喜歡這個第一美人?“鄭宇森問道。 ”喜歡?你覺得像他那種動輒便屠城,動輒便玩虐刑,拿人命來玩的人會有人類的感情?像他們這種人只有*,只懂在女人身上發泄,喜歡?哈,甭想了,只是他這種人太自信了,他不認為我們這些跳蚤能夠逃離得出他的控制,為了玩得更盡興一些才答應下來的,嗱,他就在就在那座七寶高塔之頂上,一邊端著香醇美酒,一邊頎賞由我們表演的螻蟻是如何絕望掙扎的戲碼!“ 鄭宇森聞言整個人懵了,只能說岐齊形容的那些東西離他的世界太遠,他根本無法通過想象來理解。 ”……“不會有感覺?那怎么攻略?! 一直都表現得很平靜的虞子嬰,聽到岐齊這一番話,無辜地眨了眨密長睫毛,繼而終于皺起了包子臉,開始埋頭糾結了。 不會有感情,那她拿什么來解開他們身上的”玄束“,不解開”玄束“就表示她沒有辦法知道誰是七煞之主,如果不擺平七煞之主,她就不能轉運保命…… 這繞了一大圈子,她表示她行動得很快,卻始終沒有想到該怎么攻略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