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紅鸞星動是什么意思?熊師侄聽不懂直接就忽略了,他只關注師叔話中他懂的部分:“失物可尋……這么說,我們這趟會成功?” “至少你搖出了一個好意頭了?!?/br> 虞子嬰動手收起地上的卜算道具,起身走至綁在石柱旁的馬上,從掛在馬背上取出一個包裹,從里面取出一套衣服拋給了鄭宇森,再拿一套自己拿著,最后再將龜殼收進包袱內綁好。 鄭宇森垮前一步接過衣服,微笑贊同地頷首:“這倒是,泰卦啊,一聽就很吉利,不過我們要怎么進城呢?” 虞子嬰瞥過他手中捧著的衣服:“自然是混進去?!?/br> 鄭宇森垂眼看了一眼手中的青白素色的衣服,并沒有多問,倒是聽從師叔的吩咐找了一位隱敝位置迅速換上,頓時一名道雅素潔的男子便出現了。 他青絲戴云冠,寬大白寬青衽,衣襟處袖擺處于衣盁間銹著湖綠的祥云,腰束一條線繩宮絳,迎風大袖襯輕梢,雖然一身裝束令他少了幾分英姿颯爽的少俠風范,卻多了幾風道骨仙風。 而虞子嬰亦換了一身與他相似的服裝,只是他是男裝,而她是女裝,除了九天玄女般的輕逸飄菱,她將一頭如綢烏黑長發用青絲帶抓兩髻梳起,用一支碧透勾玉淺淺綰起,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絳飛舞,若仙若靈。 鄭宇森視線一落在虞子嬰身上,便看呆了。 “手給我?!庇葑計肭逡舻?。 鄭宇森猛眨了幾下眼睛,這才回過神來,迅速瞥下視線,盯著地面前幾寸,一臉懊惱,他怎么能用那種眼神看師叔呢,若、若師叔知道的話…… ——熊師侄,你究竟用了哪一種眼神來看你的師叔呢? “手!”耳畔傳來師叔那冷冽,不耐的聲音。 鄭宇森不敢再拖遲,趕緊將手遞給她,卻不想他指尖滑入一截如玉般溫涼滑膩的解感,他驚訝地抬頭,便看到他家師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師——啊~?” 他正想問,卻突然一個前沖的力道拖得他一趔趄,后知后覺地發現原來他已經被小小個的師叔拖著跑起來了。 目標是——崖邊,他瞠大眼珠子,急促地喘著氣,眼看著他師叔拽著他,在高崖邊疾速俯沖而去,便直接從崖上跳了下去。 鄭宇森倒吸一口氣冷,手腳倏地冰冷,整張臉僵硬如石,這么高掉下去會摔死的吧!他看著近在咫尺浩淼的云霧,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快要脫框,險些破聲大叫出聲。 風速劇烈刮動,耳朵灌滿了嗡嗡風聲,鄭宇森感覺到他臉皮被上沖的冽風震得快裂了…… —— 忽一陣狂風,如卷起雪白帳幔氣氳渺渺,鋪陣黑石之地兩旁的雪飛被震飛,飄逸若梨花飛舞,兩道身影,白袍鼓風獵獵展揚,如踩踏云浮飄而下來的神佛仙人,這便是聽到上空有動靜,下意識抬看一看,全體士兵的第一反應。 兩人落地之時,寒霧裊裊散溢而起,只見皚皚白雪之中,一男道人豐姿清秀,相貌端正俊逸,身著一身道家風味異常的寬袍大袖,飄然出世之表非同一般的道仙氣質展露無疑,雖衣著樸素,卻顯示出腹中玄妙。 另一名則是方及男道人肩腋下高度的少女,她也有著同種意味,雙抓髻云分靄靄,水合抱緊束絲絳,仙風道骨任逍遙,腹隱許多玄妙,盡顯一派高人臨凡之氣勢。 周圍受驚的士兵下意識再度朝天空一望,直沖蒼穹之高,黑霧靄沉沉,哪里有任何一處可停駐之地,可這兩人憑空而落,難不成當真是神仙? “什、你們是什么人???”黑甲軍戟厲聲喝道,莫非他們那眼神帶著些許畏懼,些許掂量,些許遲疑,這架勢倒是威嚴生怖。 虞子嬰雖穿著一件與鄭宇森同款的寬松青放白袍,但由于身小板嬌柔,不具備道風仙骨的味道,倒更像是誤闖入人間的蕊宮雪精靈般可愛萌意憐人——當然,忽略她那仿佛凍結了的面無表情,跟一出聲便是跟臉完全呈兩極端化的沉穩,與老練。 “本道游歷四方,無意間經過貴地,感受到一股祥罩之氣于此城之頂,遂想入城一觀究竟?!庇葑計攵ǘǖ乜粗侨簩τ谛『⒆觼碚f,絕對是兇神惡煞楷模的黑甲軍,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地,一嘴溜的胡謅而出。 “你,你竟在這里裝神弄鬼?!”黑甲軍中涌出一個的領頭他鏘地一聲拔出大刀直指——鄭宇森,朝著他厲聲道:“你們趕緊離開這里,否則……” “這城還盤旋著一股不祥的死氣,若我等此刻離去,必來不及解救一場大劫?!蓖耆欢慈魏稳四樕挠葑計?,繼續煞有奇事地胡謅。 “……”而鄭宇森無辜躺刀,但他被師叔噤聲,是有冤也無處可申訴了。 “喝,現在又開始妖言惑眾了,你們究竟知不知道我等是什么人?”那領頭轉向虞子嬰,不察被那張純然清透的面容迷惑了眼,所幸嘴中的臺詞沒有忘,倒是一氣呵成地念完了。 也從不知道委婉為何處的虞子嬰道:“本半仙不知,但本半仙敢斷定,此城必有尊貴紫微皇者蒞臨?!?/br> 那領頭聞言整個人一震,四周的黑甲軍聞言亦是一陣聳動,驚奇詫異地注視著虞子嬰他們。 領頭者擰眉巨臂一揮,圍攏而來的黑甲軍退后兩步,他眼光暴戾,再次出聲分明已飽含nongnong的殺意:“爾等究竟是誰派來的?” “愚木不可雕也,若你等不信,且看我引天降火鳳臨世,便知真假?!庇葑計肜涞沉怂谎?,便突地身蹬數米,于空中雙臂舞展,眾人只覺一股濃郁的仙香之氣流毓四處…… 此時,他們耳畔只聞一聲尖銳刺破耳膜的長嘯,下意識一抬頭,只見天空一道灼眼光芒而至,他們隱約可察于云端霧靄之間,一物羽毛似金,橘光萬里,祥云呈現…… 但異象眨間便逝,他們恍然回神,當即相互望去,但見彼此歸中余悸尚存,顯然那一幕眾人皆見。 “你,你是誰?”那領頭這下可不敢再兵刃相見,雖然疑竇末褪,但卻也意識到眼前兩人非等閉之輩。 看他們神色從松轉懼轉驚最終變得半疑半震時,虞子嬰這才道出早就預謀好的名號:“本半仙是無量道人的嫡傳入室弟子,魔醫相師——天嬰道人?!?/br> 你師尊的名號被人隨便拿來胡謅亂編,無相大師你可知道? 玉虛宮元始門下之無量道人,一個手握陰陽權盤,腦中圈分日月,傳聞他腳登一對踏云鞋,夜晚閑行星斗怯;上山虎伏地埃塵,下海蛟龍行跪接,曾以能半神之響徹名譽于整片九洲大陸,更是被各宗氏皇家,甚至是異域各族皆尊崇無比的存在。 若非那日無相無意間透露其師承名諱,并稱其仙逝,虞子嬰估計還想不到一個更好的名頭來替自己一身玄術解說。 要說無量道人此人雖名響九洲,但為人卻神秘異常,除了世人知道他是來自玉虛宮元始門下外,對他是一無所知,并且他也鮮少與人接觸過,只道萬事只憑緣份,一面即緣盡,是以她冒充他的徒弟,即使有人對此產生懷疑,也是無從無據考究的。 “你說,你是無量道人的徒,徒弟?你,不,您先等等……”那領頭的果然震驚異常,努力將虞子嬰與鄭宇森兩人一番打量,再聯想起之前的種種事跡,便咬牙一狠心道:“請二位道人且等等,你們入城之事我需得先稟報上頭才能做決定?!?/br> 若她當真是無量道人的徒弟,那他這次絕對是立了大功一件!一想到這里,那領頭果然待不住了,立即朝副手使了一個眼色,令他將人看住了,便不作停留,飛速回程匯報此事。 等待期間,偶聽一聲尖鳴慘叫,鄭宇森詫目而去,而虞子嬰卻已知發生何事,瞥眼看去。 只見城門處,數百名各方人氏,有老有少爭先恐后地趁著城門大開之際,蜂涌而出,一張張因為恐怖而猙獰的臉,一只只渴望自由朝外伸出的手,最終盡數湮滅于刀刃之間。 耳畔傳來黑甲軍的瘋狂、得意的大笑,他們肆意地屠殺著那些妄想逃出來的人,她嗅于鼻翼拂過的血腥味道,一把拽住鄭宇森欲暴動沖上前的身軀,那力量壓制著他不得不停滯下來。 虞子嬰將他手臂一扯,他如木偶械松地彎下腰,她用另一只手遮住了他通紅的眼睛:“閉上眼睛,你不是神,你救不了天下所有的人?!?/br> 隔了一會兒,沉默了許久的鄭宇森,啞著嗓子道:“那這樣,不聞,不問,對嗎?” “有何不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很明顯你是屬于窮一類的?!庇葑計氲脑捑拖褚话训?,直戳中鄭宇森那脆弱的小心肝上。 “……師叔,不求你安慰我,可能不能下次稍微委婉點,別太狠了……” 虞子嬰一把松開了他,收回手,嗤笑道:“我看你恢復得挺快的,根本不需要人安慰?!?/br> 這時,染了一身血腥味道的領頭帶著一臉剛殺戮完畢的快意,飛奔而來,四周圍困的士兵當即分散兩排,他那陰險的三角眼不著痕跡地閃過異光,朝著虞子嬰他們拱了拱手道:“吾主道,既然兩位是無量道人的徒弟,我等自是不敢冒犯,那便請入城吧——不過,吾主說是對兩位道者的本事很感興趣,請務必隨我入城后,與他見一面?!?/br> 鄭宇森一看到那名領頭,眸中便閃過一道冷意,剛才便是他下令砍殺那些無辜的城中人。 “我自然會去與他見面,不過……本仙瞧你印堂發黑,卻是壽元已盡的表現,恐怕幫我們帶不了路了?!庇葑計氤?,勾起眉桃與嘴角,但那僵硬的面部卻調整不了如此高難度的表示,那皮動rou不動的笑容,不顯任何美感,反顯得有一絲詭異,譎森。 隨著她嘴角那令人心中一寒,如同死神鐮刀舞起一揮的冰冷弧度,只聞“呯!”一聲,剛才下令手刃上百名男女老幼的那名將領,他臉上那陰險歹毒的痕跡像是凝固在了他臉上,雙腿一軟轟然倒地,雙目瞪直,無一絲生氣,死得不明不白。 虞子嬰靜立不動,面上的表情褪得干干凈凈,整個人仿佛一尊玉朔的仙雕般泠清、寧靜,沒有人看到她動手了,但僅一句話,一句壽元已盡便令人一個死亡得無聲無息? “??!”黑甲軍反應過來,驚駭短促地叫了一聲,便畏懼、忌憚地猛然退后好幾步。 一雙雙驚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虞子嬰,張嘴微張,想說些什么,可聲音仿佛堵在喉嚨處,怎么也叫不出來。 鄭宇森趕緊移至他師叔身旁,一只手暗中按上銀紋劍,不動聲色,雖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師叔做了什么,可是剛才他分明看到師叔是在輕撣衣塵之時,對面那個領頭就像被人割破了喉嚨,當即死亡的。 這個人,憑直覺他肯定是他師叔所殺的,只是,卻不會有人有證據能確定是她殺的。 因為太匪夷所思了。 甩下那一群驚疑不定,卻不敢靠近的黑甲軍,越過那些殘缺不齊的尸骸,虞子嬰帶著鄭宇森一道終于進了翡翠之城,當城門在背后發出沉重呻吟“咯吱”地關閉之時,空氣中那一縷縷紫霧愈發濃郁飄渺。 這紫色的煙霧仿佛能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狀和姿態,它如一幅輕盈的帷幕,飄懸空中,亦如香爐里裊裊騰升,筆直升起,那忽淡惚濃的紫煙,像夜間的霧一樣,悄然流動著,亦像紗一樣將整座翡翠殿堂繚繞。 朦朦朧朧間,鄭宇森感覺身體越來越輕,思緒越來越飄,他揮了揮手,想揮開眼前的紫色霧氣:“師叔,這是什么味道???” “*草跟紫迭香混雜的味道,盡量屏息少吸入這種氣體,這種香氣是會令人興奮,繼而放縱*,產生邪念?!庇葑計肼柫寺柋亲?,隨意道。 “??!師叔你怎么不早說!”鄭宇森當即明白他現在飄忽忽的感覺是怎么一回事了,趕緊掩鼻,一雙眸湛大眼委屈,哀怨不已地瞪著虞子嬰。 虞子嬰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道:“哦,我以為像你這種頭腦,根本不會產生出什么了不起的邪念的,所以忽略了?!?/br> “……”鄭宇森傻眼了。 雖說正值午間,但空氣卻十分嚴寒,雪躺在地上,冷凍到硬厚的地殼,一些細榍雪花,已漂入小道和角落,受到了尖銳的風發出怒吼,如一頭猛獸在困城之中憤怒,它對這種全城的獵物,欲將其捕獲至它兇猛的口中,這座城,與一切光明無緣,只有暗淡,黑暗與刺目的寒冷。 “師叔,我們走了一路,怎么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鄭宇森左看右看,上看下面一圈,摸了摸寒毛豎起的手臂,心中有些揣揣不安。 “誰說沒有人了……”虞子嬰頓步,下一秒斜上瞟過的視線瞬間便捕捉到一道不善的眼神,那人似沒有想到竟會被人發現,身子倏地一僵,轉眼便擠身于縫隙黑暗之中,沒了身影。 “有人嗎?”鄭宇森湊近虞子嬰,順著她的目光朝上看去。 此城內部縱綜復雜,依黑巖山體斜上建造,累累如蜂窩般黑巖鞘聳建筑錯七橫八,若拿貪婪之城來比喻,貪婪之城等于是一只通體雪白被裝扮得慵懶精致尊貴的波斯貓,而這座翡翠之城則是一只天然末經馴化,獸性末褪的野獸。 一路走來看似被建筑樓閣阻攔無路可尋,卻一轉頭又能找出另一條與來路不同的小徑,那一橦橦黑暗之中,朦朧猩紅的燈火從中透出來。 “師叔,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四周看似狹窄,卻四通八達,他們繞著圈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你聞到什么奇怪的氣味沒有?”虞子嬰仰頭看向某一處,沉吟道。 “沒、沒有啊?!编嵱钌那橛行┰?,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復雜的城池,如今他整個人既憋悶,又茫然,卻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師叔,不知道哪里是出路。 “既然路不通,那我們就去人多的地方?!庇葑計氩[了瞇眼睫,如夜貓般閃爍幾縷幽光的雙瞳,引人入勝。 咦,哪里是人多的地方??? 接下來,虞子嬰行走的步伐較之之前的謹慎與凝重,變得輕快有目標,如游自家庭院,竟不帶一絲停滯,這令跟在其后轉圈的鄭宇森不住嘆服。 看來師叔這么快就有主意了! 他們一路來到一處石階延伸朝上的石柱圓拱門前,鄭于森突地耳朵顫了顫,訝道:“師叔,我好像聽到什么聲音從上面傳過來?!?/br> 虞子嬰耳力遠勝他幾百倍,早就聽到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悄然蹙眉,轉過頭對鄭宇森道:“你先在這里等我……” “為什么?”鄭宇森不等她說完,便不滿地叫道。 “你確定要進去?”虞子嬰頗有幾分古怪地睨向他,確認道。 “當然,我,我一個人留這里,對著這些荒蕪黑森森的房屋,多滲得慌啊?!编嵱钌刂攸c頭。 “那好吧,自然等一下你別吐就是了?!?/br> 虞子嬰倒沒有繼續勸阻下去。 什么意思???鄭宇森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看著師叔在前方的背影,她那傲直纖骨,她那一身不染塵芥的白袍依依與淡紫色的霧靄交融在一起,等他回過神來,他早已跟隨其后。 越朝上,紫霧漸漸溶化,漸漸稀淡,從下方幽幽地飄來一陣清風,霧紗被卷起一角…… ☆、第十四章 攻略角色這么狠腫么破 果然,一踏入預感就應驗了。 被吹散的紫霧恰巧是遮掩了色彩最濃厚的部分,鄭宇森跨過最后一步臺階,來到一處大盤石上,盤石一尾截接壁,前端懸空,朝前一望,是二條斜上懸吊的鐵木橋,約上百米長,它一條直接入半空另一個巨大盤石平臺,另一條則直通地面。 巨大盤石平臺,搭建了一個鞘直黑巍巍的尖塔建筑,從建筑四面懸延著數百條黑粗鐵索,那資態如若一尊魔神張開那豐滿巨翼,將整座翡翠城籠罩掌控于他指縫之中。七寶尖塔前有一個特制高大的青銅銅制溶爐,高約數米,徑口約十數米,粗略一估計約上百人亦不一定圍攏得起來,在青銅溶爐徑口處搭建了一個方臺,從四面拾梯而上,溶鼎方臺之上有十數名黑甲軍押捆綁著許多普通人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