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可若宇文弼當真是騰蛇一族的人,那么他的孩子如何會半絲血脈都不承繼呢。 想到宇文子嬰從小的遭遇,他寧可相信她是被撿來的,亦難以相信那兩兄弟非宇文弼親生。 另外還剩下一個便是冬晴白,實則若她有騰蛇血統的話,她如果與宇文弼這種低級血統的中原人結合,血脈繼承率將會更大一些,因為在騰蛇族是母系社會,女者為尊,女脈的血脈更為強悍。 然而除了宇文子嬰之外,宇文清漣是一個普通人,宇文煊與宇文曄皆是普通人,所以說宇文弼與冬晴白是騰蛇一族的可能性十分渺小。 可即使這樣,他亦不打算就此放棄,有些可能性雖然渺小,他也會徹查到底,畢竟這其中還關系著這小胖妞的真正身世謎團。 “不說也無妨,反正你是離不開本侯的,你的秘密,終是會一層一層地在本侯面前剝開……” 艷陽當空,將青衣侯修長身軀籠罩流光溢彩,金銀勾勒的孔雀綠袍線邊燦燦如滿天星列,他長臂穩穩摟著虞子嬰一腰一臀,長袍鼓風渾渾如水溢于綠湖,眉目狹長如神來一筆,湮化了妖媚致命之色,只剩一片濯濯如冰釋無塵,深邃寒洌,宛如一柄絕世寒劍擁有了神魄,擁有了情感,即使堅硬冷漠如斯,亦于劍沁之中柔緩了幾分如水流光。 虞子嬰被他擁進懷中,兩具一軟一硬的身軀牢牢貼緊,猶如一陰一陽融合成一個圓,她微不可察地輕顫一下,不知為何聽到他此刻近似呢喃的妥協之意,竟覺得一種澀意沖上眼眶,眼中忽露幾分迷蒙。 這就是這圣級同心蠱的效果嗎?他只是被雄蠱影響,而非是因為她吧? “我記得今日是龍婳婳的成年禮吧……”虞子嬰將腦袋埋在他的脖項長頸間,語氣帶著幾分意興索然之意。 青衣侯剛才方平淡清怡的面容倏地再次冰冷,他盯著虞子嬰的腦袋,如三尺無情劍光寒意凜凜。 “你這胖子,總是一句話便令本侯怒,你何時能做到一句話便令本侯驚喜時,你再出言吧?!?/br> 虞子嬰不懼他的紙老虎氣勢,腦袋慢吞吞地移到他的肩胛處,偏過臉,嫩臉rou被壓得扁扁,口齒含糊不清:“哲嗝士界尚,乃忍九素瓦最新任德農戈仁(這個世界上,你仍舊是我最信任的那個人。)” 青衣侯有些怔愣。 她那rourou的白包子臉,壓著嘴唇半張,皓齒露白,齒間濕濡的粉rou若隱若現,此刻她眼睛睜得圓圓的,盛滿了雪亮,一如夜間雪梅映霜,漫天雪花飄舞,洗刷映亮了眼底的黯幽,只余一片純粹的干凈與烏黑。 “看來你長這張嘴,也并不是無一絲好處的,便允了你繼續說話吧?!鼻嘁潞钌斐瞿粗父呈?,輕輕摩挲著柔嫩粉唇瓣,眼梢和嘴角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弧度。 他手指沿著她的嘴唇緩慢地,輕柔地,滑移到她的眉骨,眸光迷離,這段時間的寡淡無rou生活,虞子嬰除了挨餓便是受累,之前那張浮腫圓胖的臉頰清瞿了不少。 眼瞼周圍的浮腫消褪,無形的圓臉穩約可觀其輪廓,原先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驟然放大不少,睜眼已可觀那圓轆轆的漆黑如刷的眼珠子。 雖然依舊是一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卻已變成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包了。 手指游離的觸感軟膩彈性,舒服得不可思議,青衣侯心中一動,驀然憶起在溫泉之中,他從她嘴是叼起的一塊軟rou,吸吮吞吐,勾舌濡纏…… 他眼底朦朧之色愈重,愈濃,一雙鐵灰眼眸漸漸如暴風狂雨逆襲的冰藍海面,掀起了狂亂。 感受下巴再度落于這魔之手,被用力卻不痛楚地鉗起。 虞子嬰盯著陽光下光影交換的青衣侯,那張模糊了的輪廓依舊絕色動人,他眸色允斥著一種壓抑的炙熱。 “張嘴……” 虞子嬰腦袋一懵,憑著本能的反應,迅速抿緊雙唇,瞪圓眼睛,從一條細縫之中吐語:“表油。(不要)?!?/br> 青衣侯勾起薄唇淺譏,直接頭顱低下,覆上了虞子嬰的臉龐。 然而在僅隔一片紙張的距離,他停了下來,此刻只要兩人之間的誰輕易動一下,便能觸碰到對方的嘴唇。 虞子嬰眼睛瞪得圓圓的,屏息僵身,卻不知道青衣侯究竟想做什么,她想仰后身子,卻被他另一只如鋼鐵般的手臂壓止,不動彈動一分。 “別動……小心……”他緋艷的紅唇吐息如冰山雪蓮清新怡人,然而分明是冷雪之氣,但噴撒至虞子嬰臉頰卻覺如guntang火舌舐舔,一臉毛孔都被這股莫名地熱氣熏得張開。 他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唇心,唇角,像是無形的觸摸,麻麻癢癢的,虞子嬰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溫泉被他強行壓于水中的種種,呼吸一送,只覺此刻的感受更加敏感,緊張。 她的呼吸與他的呼吸交錯,互吸,來來回回,生生息息,交融匯合,她盯著他的那雙斂盡天地一切絕色的冰藍雙瞳,瞳仁緊緊收縮。 而青衣侯緊貼著她身體散發的熱度,異常纖長的睫毛半垂,他專注地凝視著虞子嬰,那平素冷酷殘忍的神色被遮掩,那華鍛寬袍迎風獵獵舞動,圈圈繞繞于她周身,就像一道斬壑圈地,將天地萬物與他們劃分為兩界,只余一片寧靜與溫馨,隔絕了外間的一切紛擾動蕩。 突然,大路遠端騰起彌漫的塵煙,像一陣旋風卷來,漸漸聽到急雨般的馬蹄聲,一隊騎兵縱騎疾馳而來。 他們縱馬飛騰而去,像擂擊牛皮鼓似的馬蹄聲,“噠噠噠”地響起來,就像要把大地踏碎一樣,一眨眼工夫,人與馬已融進了一片落沙巖土的荒漠邊境。 看到高高矗于紅巖峰頂的青衣侯,騎兵前的指揮令旗一揮,便是巨大的馬嘶和滾滾煙塵此起彼伏地轟鳴聲,騰涌著,朝著他們而來。 虞子嬰只覺耳膜一刺,傾身一動,想探看一眼,卻不想此時青衣侯的臉亦微微一抬,瞬間,她的唇便突破了一切距離,軟軟糯綿地壓在了他冷抿的嘴唇之上。 轟隆一聲,如晴天霹靂,虞子嬰目光呆滯了一瞬,才緩慢如烏龜一樣,移到那雙,因為她無意,卻似主動的親易,而可能會嘲弄,會譏笑,會無動于衷的眼睛。 然而,當觸及那一雙冰藍雙瞳時,她卻有些意外。 那雙眼睛微微發愣,但下一刻卻如春花漫爛,如燭火被銀琢一撩撥,便爆發出耀眼火星。 他緩緩斂下眼睫,一貫嚴肅而冷漠的嘴角悄然彎起:“這是你主動的……” 他貼著她的嘴唇,慢慢蠕動摩挲,原本冰冷的嘴唇竟火熱得可怕,就像一方孤寂荒蕪的枯藤沼澤落入一只可口肥碩的小鳥,當即如萬藤束出,緊緊糾纏束縛捆綁拉攏過來,再緊緊貼于那久不聞跳動的心臟之處,貪婪拽入緊密包裹,永存陪伴于片深淵中。 虞子嬰只覺一陣翁鳴耳響,迅速撇開了臉,但嘴唇之間的火熱卻像是腐蝕的熔巖,消蝕著那薄薄的皮膚,一直溶入內里,久久酥麻輕顫。 “原地停留?!?/br> 青衣侯挺直身軀,浩瀚質冷的口令像鋪天覆地的電流似地迅速傳過去,貪婪之城尋來的騎兵們立刻停止了急進步伐。 那上千人的步伐,由近及遠地匯成了猶如無數小溪低語似的沙沙聲,原地駐留。 “何事?” 約上百米的巖頂之處,騎兵安靜停于原處,唯塔塔塔塔塔塔地從中策馬靠近二匹矯健馬匹,分別是君鼎鴻與斯云長。 本來胡萊與雷煊亦準備出城來尋侯爺,但君鼎鴻看他兩人一臉疲憊受驚過度,便留在了城中一邊維持秩序,一邊重整修建城中破損房屋。 “侯爺,龍小公主的成人禮儀式已準備妥當?!?/br> 君鼎鴻昨夜并不在城主府中,而是在城外替龍婳婳的成人禮作準備,卻不料一夜夫功便徒生如此多變故,所幸他不負使命,并沒有耽誤了侯爺的大事。 ——真沒有耽誤? 那如今侯爺那一臉欲求不滿,眉染霜寒的模樣是為何? 斯云長眼力及佳,一眼便觀出侯爺好像情緒不對,他偶然一瞥竟從侯爺翻動袖涌的綠袍下,隱約可觀一道隆起的身影。 咦?那是何人,竟能得咱冷血無情,殘暴不仁的侯爺如此親近而抱——大抵能觀其身形矮小,莫非是——他是侯爺失散在外的孩子?! 瞬間便被腦中的猜想直接雷得外嫩里焦,斯長云臉色微變,趕緊清咳幾聲,便收起滿腦子的胡謅亂想,若被侯爺知道他私下如此膽大妄揣,他命鐵定休矣,還是先論正事為緊。 他下馬攏袖行禮道:“侯爺,怒殿與惰皇已出發而至,事不宜遲,請您盡快起啟?!?/br> ☆、第七十四章 她刺激受得有點大 青衣侯撇下視線,凝注于虞子嬰面目,一瞬不移。 而虞妹紙亦回應著他的目光,看到他眼底閃爍的異光,想了想便道:“聽怒說,龍婳婳是騰蛇皇族,此事可真?” 青衣侯臉色微冷陰沉下來,指尖輕輕摩挲,斜眸:“你跟怒的關系倒是親密得快,倒比那妖醫更……他去哪里了?” 虞妹紙兩團腮rou倏地繃緊,眼珠子沉澱澱地……軟乎耷拉垂下,不語——這分明又是準備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既然他不肯吐實言,誰會對他有問必答啊。 要問舞樂去哪里了?那肯定是趁著人慌房塌,一城子人都被吸引聚集于貪婪城口之時,狂撒丫子潛到城主府內去尋找他思之欲狂的——籽月親親啰。 “你不說難道就認為本侯猜不出?他當初下山隨著本侯來到貪婪之城,不就是為了竜籽月嗎?” 他冷哼一聲,便刺破了她的煙霧彈,卻也不予她計較許多,攜著她腰身縱身下躍,那寬大綠蟒雀袍映入萬千光彩,如孔雀開屏般斑斕繽紛、色澤絢目。 腳尖觸地之際,他長袍一翻,那激塵煙霧滾滾的黃氣便被他撒裂一道口子,他周身依舊潔凈、清晰,不染半分塵芥。 “派人駐守于請神壇一里之外,若無緊急事態,不得任何一活物接近!” 青衣侯僅停留一句話的時候,便再度縱身輕躍若一片青云飄遠而去。 而斯長空則呆愣著瞪直兩眼,伸手撫了一把被侯爺馬后氣噴了滿面的黃塵:“那個——” “咳咳——胖妞?!咳咳——”君鼎鴻剛才匆匆一眼瞥之,倒是看到了侯爺環抱之人的一個輪廓側角,他在受驚倒吸一口氣的時候,卻被一口黃塵嗆在喉嚨管里了。 斯長空愣愣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靜點,本以為是侯爺的孩……咳,原來咱侯爺的新傀儡娃娃啊……” 君鼎鴻呸了一口沙子,扭頭看著斯長空,雙眼嚴肅而認真道:“別亂說,她對侯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傀儡娃娃……況且,侯爺眼光不至于那么差,選了個這種魁梧型的娃娃吧?!?/br> 斯長空剛才京都回城,倒是不知道那么許多,而君鼎鴻卻是通過一些細枝末梢倒是得知了虞子嬰跟侯爺是如何認識,又曾經一同經歷過了什么事情,關于侯爺對她的態度,他也看得明白。 暫時在侯爺眼中,她是不能打草驚蛇的放養物種,他等自然是得謹慎以待。 特別是看到剛才那驚悚、難以置信的一幕……不行了,他腦袋腫痛得緊,什么也無法思考了,讓他歇歇吧。 —— 一縱便是數里地飛逝落于背后,青衣侯并非帶著虞子嬰回貪婪之城,而是越走越荒野,從一片黃沙細綿之地,來發到一片更為廣袤的地界,這里遍布一片裸巖,有灰的、赤紅的、黑的、白的……地面經不斷被風化剝蝕,變成大量碎屑物質,那些沙質的泥巖簇立成一座座造型怪異,奇物莫妙,大塊的巖石堆積在離山體最近的山口處,巖石向山外依次變小,以粗砂、礫石覆蓋在硬土層上的荒漠。 虞子嬰掙下青衣侯的懷抱,腳踏實地,而青衣侯僅瞥了她一眼,卻并無言語,率步領路在前。 在石漠的外圍地帶面積廣大,強勁的風力,將細小顆粒吹走,留下粗大的礫召,礫石多成為風棱石,上覆蓋一層堅硬光滑的黑褐色荒漠漆皮。 虞子嬰嬌嫩的面頰哪里堪受如此破壞,漸漸摩擦起兩團高原紅,她不像青衣侯他有真氣罩身,只能掄起袖子遮臉,僅露一雙噓起的眼睛,亦步亦趨地跟著。 青衣侯頓步,虞子嬰奇怪地抬眸,下一秒卻只覺腳底懸空,身子一輕,便再度穩坐于侯爺懷中了,此刻風沙吹石干旱火辣炙烤仿佛轉瞬便冬去春來,苦盡甘來,被遠遠隔絕于外,她周身只剩冷魅紫鳶幽香縈繞清馨。 他抿著嘴唇,嚴肅的側臉筆直落于前方,提步繼續出發。 虞子嬰呆凝半秒,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再于他爭辨,離了他的懷抱她才知道,有一個移動牌人rou轎坐,是多么地舒適、宜人。 一路觀測線路,虞子嬰看到一路過來,那些如拳頭大小到指頭大小的巖石,由于長年累月日曬、雨林和大風的剝蝕,棱角都逐漸磨圓,他們逐漸進行一片稍微凹陷的盆地。 快接近正午,夏日驕陽似火,天氣熱得令人頭皮發燙,但軟攤在青衣侯的懷中卻依舊涼意習習的,他就像修了一身玄冰寒體一般,再火熱的陽光都無法將之融化。 他一手按于她脊椎處,另一只手彎起呈45度角,托著虞子嬰那圓綿綿的rou屁股,他每移動一步,虞子嬰的rou臀便于他手臂上柔柔晃蕩一下,這種感覺令虞妹紙有些屁股發癢,想撓一撓,可又必須得忍耐著。 “等一下緊跟在本侯身邊,不得與閑雜之人張嘴?!?/br> 一路靜默的青衣侯在看到一處斷塹懸崖之時,徒然出聲。 虞子嬰只當他發神經,直接跳過這一條,再次道:“龍婳婳究竟是不是騰蛇皇族?” 青衣侯抱著她來到斷壁邊緣,俯視著下面呼刮而上的凜凜厲風,蒼青縷縷發絲飛明朝向舞動騰繞。 “是與不是……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語音末訖,他已腳點石面如羽鶴揚翅蕩起衣袂層層如水波漣漪,俯身躋身而下,他長臂將虞子嬰牢牢護于掌中,她的臉頰緊貼于他頎長頸項間,柔軟的濕潤印在他平穩勁跳動的脈搏上。 呯、呯、呯、呯…… 她睫毛四散顫動著,激烈的風聲呼呼刮耳,嗡嗡作響,但她卻清晰地點數著他的每一次心臟的跳動。 約十四次心跳后,冽風與刮面的刺痛感驟然消失無蹤,他們已觸及地面。 虞子嬰第一時間便是趁著青衣侯不曾防備之余,雙腿一縮,一只手撐著他的肩膀借力,咻地蹬于空中,一個旋轉便穩穩落于他身后地面。 而青衣侯只覺懷中一空,鼻翼間拂過一道清*味遠離,他想伸手已然事成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