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嗯,”我沒抬起頭,依舊抓著李玨的小手一筆一劃的教他寫著,“讓他進來吧?!?/br> 沒一會,何文柳就著著急急的走了進來,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么慌亂的樣子。 何文柳先行禮問安,“皇上,您現在還如此悠閑?” 聽何文柳的口氣,他似乎對我有些不滿。我抱著李玨,讓他坐在御椅,我拍拍他的小腦袋,“學會了嗎?” “學會了?!崩瞰k點點頭,給我一個大大的微笑。 “那就自己練習寫一下吧,”我笑著說道:“父皇去跟你母妃說些事情?!?/br> “嗯?!崩瞰k很聽話,埋頭抓著小筆桿,練習寫字。 我從書桌前走開,來到何文柳身邊,拉著他的手一起朝另一側的里屋走去,“別打擾玨兒寫字?!?/br> 來到里屋,也不管何文柳愿不愿意,我拉著他坐在太妃椅上,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跟朕置什么氣???” 第265章 活捉李霽 來到里屋,也不管何文柳愿不愿意,我拉著他坐在太妃椅上,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跟朕置什么氣???” “微臣沒有與您置氣,”何文柳皺眉說道:“微臣只是替您著急?!?/br> 瞧他那模樣,說不生氣我可不信。 “您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皇宮里面謠言四起,說起義軍已經打到淮陽城了,”何文柳焦急的說道:“您怎么還有閑工夫教玨兒寫字?” “后宮不得干政,”我對于何文柳的指責,有些氣悶了,“文妃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呢?” “隨您怎么想,”何文柳說著站起身,拉起我的袖子,道:“皇上,您應該盡早離開京城,起義兵已經到淮陽城了,自從十年前那場瘟疫過后,淮陽城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死城了,那里沒人居住,就更沒人抵抗,過不了多久起義軍就能兵臨城下,到時候您再逃跑就晚了……” 瞅著何文柳那焦急的模樣,我剛才那份不快之心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不禁抿著嘴笑著問道:“逃?你讓朕當喪家之犬???”今早早朝也有好多大臣這么勸我。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只是……”喪家之犬這個詞可不好聽,何文柳連忙與我解釋道:“微臣的意思是,您先去躲一躲吧,可以……可以去找我二哥,我二哥會為您出兵的……” “笨蛋?!蔽倚χ瘟艘幌潞挝牧谋橇?,“放心好了,朕絕不會輸的?!?/br> “皇上……”何文柳剛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李玨拿著一頁紙蹦蹦跳跳的走進來,很炫耀的說道:“父皇,父皇,您看,兒臣寫完一張紙了,您瞧瞧兒臣寫的如何?” 我朝李玨招招手,讓他過來,對他說道:“玨兒,去哄一下你母妃吧,他好像生氣了?!?/br> 李玨一聽,立刻纏了上去,拉著何文柳的衣角左搖右擺的撒嬌問道:“母妃,你怎么了?為什么生氣呀?”說著,他將自己練字的紙遞到何文柳面前,“你看,是父皇叫玨兒寫的,玨兒寫的好不好?” 何文柳看了一眼那張紙,那張紙上歪歪扭扭,橫七豎八的寫了三個字,“淮陽城”。 何文柳不知我是何用意,他想問我卻不知從何問起,見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牽過他的手,安撫他道:“讓你替朕擔心了,放心,這次我們不逃亡了?!?/br> 何文柳說的沒錯,淮陽城是個死城,而那個死城就是我的陷阱。 當起義軍進入淮陽城后,隱藏在周圍的大同兵立刻將城門關閉,他們只能進來,卻出不去了,沒有工具,起義兵們無法頂開城門,而城墻早就被人潑了油,無法攀爬,淮陽城內沒有事物,沒有水源,起義兵的糧草最多只能支撐五天。 五天之后,淮陽城內的起義兵們由于沒有食物而開始躁動,我方將領站在城墻上,開始游說起義兵們投降,因為起義兵們要么是鄭國人,要么是淮南人,根本不知淮陽城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將領告訴他們,他們被關的城池乃是當年瘟疫重災區,死了大半個城池的人,還嚇唬他們說如果被關久了,搞不好也會傳染瘟疫。 一時間,起義兵們炸開了鍋,他們可以不選擇投降,下場不是餓死就是得瘟疫而死。 這次可是“瑞王”親自領兵打仗,他也被困在了淮陽城。見時機成熟后,“瑞王”決定投降。 “瑞王”這次出動的兵力只有十萬,其余的都是從鄭國那邊借來的。一開始鄭國人還是誓死不從,可我的威名他們也是知道的,講條件讓他們投降的時候最好答應,否則過了這村兒沒了這店兒了。再加上有“瑞王”等人的煽動,鄭國人最終決定投降于大同。 當然,這中間也有些極少部分人說什么都不愿意投降的,比如那個自以為還是“瑞王”心腹的副將黃坤。 在大家準備投降的時候,黃坤還在不停的鼓勵眾人,不要放棄,一定能夠想辦法攻破城門,可那時候起義兵們已經近五天沒有吃東西了,幸虧這期間下了一場雨,否則大家在餓死之前就已經渴死了。 由于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每個人都在即將要被餓死渴死的邊緣,誰還會想著去攻破城門,去想著打仗,黃坤的鼓勵與勸說讓起義兵們更加的煩躁,更加的抑郁。 直到那天清晨,大同將領再度光臨城墻之上,繼續說服起義兵們投降的時候,黃坤立刻跳出來,指著將領的鼻子大罵,別讓他癡心妄想,決不投降! 那將領在軍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人如此辱罵自然是暴怒不已,可還沒等他發怒呢,底下的起義兵中,幾個帶頭人,直接將黃坤按下,罵他不要拖大家后腿,然后趕緊抬頭想將領解釋,這只是黃坤私人想法,不代表眾人的,大家一致決定要投降! 將領有我的密函,我交代過他,誰都可以活命,惟獨一個名叫黃坤的人不行。將領看的這個就是機會,他講條件道:“這人剛才惹怒了我,只要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大家就可以不用死?!?/br> 將領的話剛說完,其中一個身材壯實的士兵直接舉起大刀,朝黃坤砍去,黃坤就此喪命。 即使被困于洛陽城的起義兵們決定投降了,我也沒打算就這么放他們出去,“瑞王”那邊的淮南人我倒還好說,關鍵是鄭國人,萬一剛開城門他們出爾反爾的話,那我豈不是遭殃。 于是那些個起義兵們一直被押至在洛陽城,我不會給他們充足的水與食物,大概每過五天,我就命將領稍微扔一點點的糧草下去,吊著命,別讓他們餓死就成。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了鄭國皇帝歐陽霽,還不怕鄭國人乖乖就范么。 早在勸服起義兵的時候,便有一股兵力悄悄的朝鄭國而去。 其實在我給各個城池的太守傳達密函的同時,順便也給了左督大將軍陳浩一封密函。 陳浩曾經是夏家黨羽,是榮馬大將軍夏離剛的副將,當年夏家作亂失敗,陳浩帶領夏家兵在規定的時間內向我投降,我自然饒了他一命,而且識時務者為俊杰,在觀察他沒有異心之后,我便開始重用他了。 陳浩也是個會打仗的人,我給他的密函里寫的很清楚,在起義兵被圍困于洛陽城的時候,就從邊關悄悄調來四十萬大軍,分三個方向,朝鄭國發起攻擊。 之前我一直讓起義兵打勝仗,讓他們順利前來,就是為了要歐陽霽放下戒心,將其注意力從自己國土邊界的防御上轉移至我大同的內戰發展。 “瑞王”向歐陽霽接了三十萬兵,歐陽霽從各個地方給他調來,那么他自己國土的防御就會大大削弱。陳浩及其手下領兵的三面夾擊,的確是殺得他措手不及。 歐陽霽毫無招架之力,他能夠調遣的兵力大部分已經投入至參與大通道的內戰,對于大同的這次突襲實在是毫無防備,不能第一時間從邊關調兵抵抗,最終鄭國京都的大門被攻破了。 在給陳浩的密函里,我專門寫到,我不需要活捉鄭國皇室,全都給我殺無赦,一個人也別留下。 我下這道命令,陳浩是以為我要斬草除根,以防萬一,其實我是想著趕緊殺了歐陽霽,就當沒這個兒子,讓他客死他鄉得了,這樣一來,威脅我與何文柳之間的存在就徹底消失了。 可惜事情就偏偏不往我計劃的方向發展,我都告訴陳浩要殺個干凈,可誰知他依舊留下了歐陽霽的性命,并且將他護送回到大同。 陳浩給我寫了封信,跟我解釋了一番。 根據陳浩所言,當他捉到歐陽霽的時候,見了歐陽霽的相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以前是聽說過歐陽霽的,因為他與何文柳相貌相似,尤其是眼睛,可陳浩抓到人的時候,發現那人的五官與我有些像,所以他不敢下手了,怕他是李氏皇族的人,所以就決定將人押至京城,由我處置。 緊接著,陳浩又自作聰明的,派人告知守在淮陽城的將領,說其實鄭國皇帝是大同失蹤多年的皇子,這樣一來更能讓鄭國人死心,乖乖投降。 當我想再給陳浩下令殺掉歐陽霽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京城已經開始有傳聞,說鄭國新帝有李氏血統這一說,原先見過歐陽霽的人,都會認為他跟何文柳有血緣關系,再加上他的年紀與當初早死在外面的李霽差不多,所以又傳出其實歐陽霽就是李霽,并且朝堂大臣們也開始議論此時,建議我驗證鄭國新帝的身份,如果這時候我再痛下殺手,就會讓人懷疑了。 何文柳身邊有個特別能八卦的小綠子,經常說些宮里宮外的趣事給何文柳聽,這回我上午剛早朝說完鄭國新帝的事,中午何文柳就來求見,八成就是小綠子打聽到什么第一時間給何文柳說去了。 不過這種傳聞,何文柳早晚都會知道,我也就不去計較這些。 何文柳來的時候我正在乾龍宮用午膳呢,我故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似的,命太監加了付碗筷與凳子。 我拍了拍放在身邊空著的凳子,朝何文柳笑道:“來吧,陪朕用膳吧,朕剛好一人很孤單呢?!?/br> 第266章 身份證實 何文柳乖乖的走過來坐下,我會意一笑,拿起筷子遞到他的手中,“用膳吧?!?/br> 我一如往常,有條不紊的用膳,偶爾往何文柳的碗里夾點東西,也不管他樂不樂意的。 食不言寢不語的,何文柳平時本就話少,今日他更是沉默萬分,光埋著頭,往嘴里扒飯了。瞅著他那形同嚼蠟的樣子,怕是心里光顧慮著怎么跟我開口了。 我倆曾經因為那只白眼狼的事情,關系冷了三年,我不想再發生這種事,那么愛我的何文柳更是如此。他小心翼翼,心里默默的組織好語言,想著怎么說話不會讓我動怒吧。 “皇上……”他終是跟我提及了,他輕聲且試探的問道:“外界傳聞,鄭國新帝的真實身份是霽兒,這……是真的嗎?” 我沒作答,而是停下手里吃飯的動作,面無表情的看向何文柳。何文柳見我這番模樣,便以為我生氣了,哪兒還敢繼續下面的話題,連看都不敢看著我,低下頭去。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沒胃口的嗎?”我突然問道。 “嗄?”何文柳愣了愣,不知我是何用意。 “朕看你今日比以往少吃很多,還以為你病了呢?!蔽覍挝牧姆磻敛辉谝?,就當做沒看到,順手還往他碗里夾了塊八珍豆腐,寵溺的說道:“朕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原來是為了那鄭國新帝身份的問題?!?/br> 何文柳見我心情似乎還算不錯,就放大膽子,繼續那個話題,“如果霽兒還活著的話,皇上您可不可以放過他?” 前車之鑒,這問題上我絕對不會跟何文柳硬碰硬了,既然何文柳已經知道有這么一個人,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查到底,如果我拼命阻攔,或者再起除掉那白眼狼的心思,何文柳不跟我鬧翻了才怪。 “朕本來想著等那個歐陽霽被押回京城后,再告知與你的,免得你這些日子擔憂,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我說這話純屬胡扯,要不是陳浩善作主張,留下白眼狼的性命,我還用得著這么跟何文柳撒謊騙人么,“如果經過證實,那人真的是霽兒的話,你放心好了,朕不殺子的?!?/br> 我自認為這話蠻有說服力的,當年李霽鬧出那么多事情來,就單憑背上“兇子”之名這件事,就可以將他抹殺,我包容他那么多次,也不在乎多來一次了。 “您真的不會殺他嗎?”很明顯,何文柳不太相信我,“但前太子……”說到這里,何文柳立刻打住,他也發現了自己說話有些逾越了。 前太子李毅?他不是我親生兒子。但是這種話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當然我也不會跟何文柳去吵,越吵就越把人往白眼狼那邊推。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碗筷,伸出左手來,然后豎起小拇指,算是跟何文柳做個保證,“要不咱們拉鉤吧?!?/br> “嗯?”何文柳睜大眼睛看著我。 我另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梁,我很少做出這么幼稚的行為來,這招我還是跟李玨學的呢。 “如果他真的是霽兒,那只要他認錯,朕就保他不死?!蔽液苷J真的說道。 “真的?”何文柳有些不太敢相信,因為我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人,而且這比前太子鬧出的事情要嚴重得多。 我勾勾小拇指,催促他快點拉鉤,“真的,朕決不食言?!?/br> “好?!焙挝牧藏Q起小拇指,與我拉鉤。 鄭國新帝歐陽楚被抓,而歐陽一族由于之前的叛亂大部分人都死了,僅剩下極少部分的,歐陽楚的遺留下的孩子,可那些人也被我派去的陳浩全都抹殺,鄭國那邊一時間群龍無首,一盤散沙,淮陽城那邊的起義兵由于鄭國被攻破,而徹底死了心,放棄抵抗。當我命人打開淮陽城城門的時候,那幾十萬起義兵早就如斗敗的公雞,萎靡不振了。事情發展的異常的順利,鄭國那邊終于向大同誠服投降。我還是做到了,以最少的兵力,來吞掉整個鄭國。 這段時間我很忙,收復鄭國,安撫百姓,官員們被我大批大批的派出,鄭國那邊肯定是有人不服,想要抵抗,但那畢竟是少數,黎明百姓們不會去在意國家的皇帝是誰,他們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別再流離失所,別再行兵打仗,我的性子如何,中原無人不知,只要聽話,別給我添堵反抗,我絕對不會與他為難。 我這一開始也不能將人逼得太緊,免得讓他們狗急跳墻,所以我授意于派去鄭國的官員們,可以給予允諾,只要打開城門,我既往不咎,而且各城池的太守繼續自己的職位,只不過主子換成是我而已。事到如今,那些太守們見自己國家的皇帝都被俘虜了,而我又開出這么好的條件,還不紛紛投降? 當然這些只是安撫政策罷了,等中原統一之后,我可以借由地方官員三年一調之由,將那些太守們逐一調遣開來。 一個月之后,押至鄭國新帝歐陽楚的囚車浩浩蕩蕩的回到了京城,有何文柳在一旁的求情,我也不好將人丟進刑部,監獄之類的地方,最終還是把人帶進了宮,去太液殿。 等人進宮后,也不用何文柳自己去打聽,我立刻親自去青鸞殿接他,攜他一起去太液殿見人。 當我們踏進太液殿的時候,看見殿中央簇擁著一行人,那一行人見我與何文柳來了,全都紛紛跪地請安。 在那些人中間惟獨一人沒有跪下,那人便是歐陽霽了,不,我現在應該要叫他李霽才是。 記得上次見到李霽還是在兩年前,他還是個身體單薄的少年,與何文柳有著相似的面容,甚至連氣質也是幾乎完全一致。 可如今站在我們面前的李霽,他的氣質完全變了,或者說這才是本來的樣子,他恢復到了十多年前的那種感覺,冷漠與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早熟。 經過兩年的時間,李霽的個頭竄了一大截,也不像以前那般瘦弱,小時候,或者說是少年時期,還與何文柳那么像,可現在長大了,五官上似乎能找到我的影子,難怪陳浩抓到他的時候,大為錯愕,說他不是我與何文柳的孩子,估計也沒人信。 “霽兒……?”何文柳見著李霽,十分激動,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霽兒嗎?” 李霽只是微笑著看著何文柳,那雙月牙的眸子與何文柳如出一轍。 何文柳想再開口說些什么,卻被我搶先一步,我冷笑一聲,質問道:“只是相貌相似罷了,有證據嗎?”說著,我緩緩的朝前方走去,順便也半強拉著何文柳與我一起,我坐在主座上,按著何文柳坐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