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周陵想了想后,搖了搖頭,他想不出端木晨像誰。 “像文妃啊?!?/br> 周陵聽到“文妃”二字,面色頓時難看起來,畢竟他與何文柳的關系并不好,何文柳被打入冷宮后,周陵著實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不可能,他們長得……”接下來的話,周陵始終說不出口了。 “您也發覺了吧,長相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氣質,他們的氣質太像了,皇上根本就不喜歡晨妃,只是拿他當作是文妃的替代品而已?!辟Z婉茹為周陵分析著端木晨入宮以來發生的事,“文妃還在的時候,皇上每個月最多去他那里休息五六次,因此這個月晨妃侍寢了五次?;噬舷矚g找文妃下棋,所以皇上也會拉著晨妃下棋,可據臣妾所知,晨妃的棋藝并不好。每次需要眾妃嬪參加的宴會里,文妃永遠坐在臣妾的對面,上次宴會,坐在臣妾對面的人就是晨妃。還有,皇上以前會讓文妃去御書房里陪伴,所以晨妃才會出現在御書房,可以說,除了牡丹的事情外,晨妃身上到處都是文妃的影子?!?/br> “……”周陵沒有再說話,雖然難以接受,但賈婉茹分析的很正確,端木晨之所以被皇上看中,完全是因為文妃。 “臣妾要說的只有這么多,就看您能不能聽進去了?!闭f著賈婉茹請安告退。 太液殿外 桃紅乖巧的跟在賈婉茹身后,她瞅了一下四處無人,這才敢小聲問道:“婉妃娘娘,您干嘛那么好心,給皇后娘娘提這個醒?最好再讓皇后娘娘多為難為難晨妃娘娘,這樣一來他絕對會被皇上厭惡,那皇后之位……” “別胡說!”賈婉茹低聲呵斥,有些話放在心里知道便可。她向桃紅道:“本宮只是賣給皇后一個人情罷了,就算本宮不說,今日之事傳到母后那里,母后也會提點皇后的?!碑斎?,還有一點,她還想看看,當皇后知道皇上心里根本沒忘記文妃時,那種心痛失落的表情。 兩人走了不一會,就見太液庭前已經停了宮轎,是專門來接賈婉茹回宮殿的。桃紅先走到轎子前,為賈婉茹拉開轎簾,扶著人坐進去,只聽她撅著嘴小聲嘀咕道:“皇后還真幸運?!?/br> 賈婉茹聽到了桃紅的抱怨聲,輕微一笑,不再多言。 在宮里,獲得皇上青睞光靠是美貌是不夠的,一代新人換舊人,容顏總有不再的時候。能夠在皇上身邊呆的長久,最主要的是能迎合皇上的意思。端木晨是文妃的替身,她賈婉茹看出來了,太后也看出來了,但偏偏皇后看不出來。這種沒有觀察能力,無法揣摩皇上心思的皇后,早晚會被嫌棄,會倒臺。而她賈婉茹,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第178章 誰是文妃 端木晨的傷勢很重,被抬回萊儀殿的時候人都昏迷了,御醫來給他療傷,上了藥,開了單子,給萊儀殿伺候的內監們囑咐了很多事才離去,過了兩天,端木晨才恢復意識,怕是得趴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床走動。 據說近幾日端木晨的情況有所好轉,于是下了早朝我便擺駕萊儀殿去看看他。 走進寢室,穿過屏風,見端木晨可憐兮兮的趴在床上,因為傷在臀部,只能蓋著薄薄的鵝毛毯,如今又是冬季,所以寢室里滿是暖爐,免得他傷還沒養好,有傷風感冒了。 “晨妃?!蔽易叩酱策呑讼聛?,“現在還很疼嗎?” 端木晨的面色并不好,可他還是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容,“您放心,微臣屁股上的rou還是蠻多的,沒傷及到脛骨?!?/br> 他沒有哭訴,沒有告狀,反而有心思跟我說笑,不得不說,端木晨也是個識大體的人。我道:“你與劉妃談及八百里急件一事,皇后重罰你也是無可厚非?!?/br> 端木晨態度非常好得認錯道:“這個微臣明白,的確是微臣有錯在先,皇后娘娘這么做是應該的?!?/br> 端木晨這么爽快的承認,那我也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既然知道不應該與劉妃談論八百里急件一事,那你為什么還要說?” “那微臣能否先問您一個問題?”端木晨偏過頭,很認真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表示可以。 端木晨想了想道:“微臣進宮這兩個月來,您很寵微臣,可微臣身無長處,實在不知到底哪里獲得您的青睞,您能告訴微臣,您看上微臣哪一點了?” “朕記得朕回答過你,”我伸出手,習慣習慣得用手指劃過端木晨的眉梢,“因為朕很中意你,或者說,朕喜歡你,對你一見鐘情?!闭娴氖且灰婄娗?,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他像何文柳了。 這似乎不是端木晨想要的答案,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但微臣可以感覺得出來,您在透過微臣看另一個人,我跟那個人就那么像嗎?” 端木晨的言語是我始料未及的,頓時,我冷下臉來,“晨妃,你想的太多了?!?/br> “是么?”端木晨可不這么認為,他進一步的問道:“那……誰是文妃?” 何文柳是個禁忌的話題,打從我上次為了他杖斃兩個小主后,后宮更是無人敢提,現在端木晨居然說了出來,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然后站起身,看向寢室內伺候的內監們,“是哪個不長眼的內監給你嚼了舌根?” 這句話讓寢室里的內監們嚇得全都跪在地上,他們拼命的為自己解釋,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說。 看著一屋子的內監跪地求饒,端木晨發覺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了,他連忙拉了拉我的衣角,解釋道:“跟他們無關,是微臣,是微臣自己知道的?!?/br> “你怎么知道?”端木晨的話我可不信,他被封妃的的時候,何文柳早就在冷宮里呆著了,除非有人在他面前提及。 “呃……”雖然有些難以啟齒,端木晨還是說了出來,“其實……是皇上您沒發現,有時候,您喚微臣為‘文妃’,所以……” “……” 端木晨見我沒說話,便以為惹得我不快了,他一著急,把所有的事全都脫口而出,“微臣說的是真的,是皇上您叫錯了人,所以微臣才知道有文妃這個人,萊儀殿的內監們真的什么都沒跟微臣講,微臣還專門問他們來著,他們全都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說著說著,端木晨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好像又說了不該說的了。 “你跟他真的很像?!蔽掖驍喽四境康脑?。 “嗄?”端木晨愣住了。 “文妃跟你一樣,說話從來不經過大腦,等說完了才發現不妥,再回頭跟朕道歉?!?/br> “他……是不是不在了?”端木晨十分小心,輕聲的問道,“所以您才……” “他還活著?!蔽业?。 “呃……微臣不是要咒他死的意思,”端木晨現在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了,“微臣的意思是……”他很想問,既然人還活著,怎么就不去找本尊,偏偏來找他當替代品?!不過這種話,他端木晨再傻也不會問出口,于是他尷尬的轉移話題道:“其實……今日微臣與劉妃偶遇,她問及微臣御書房里發生的事,而微臣又很想知道文妃是誰,所以才閑聊了幾句,但是,微臣向您保證,微臣絕對沒有透露一點消息給劉妃?!?/br> “朕知道了,朕相信你不會說些不該說的?!蔽倚α诵?,不去追究他的話是真是假,“那你好好養傷,朕明日再來看你?!?/br> ***視角轉化一下*** 等皇上一行人離開了萊儀殿的大門,整個萊儀殿的內監們這才松了口氣,他們可不想像青鸞殿那樣,一下子全都被杖斃。 小藍子哭喪著臉跪坐在端木晨的床邊,“晨妃娘娘,您可嚇死奴才了,文妃娘娘的事宮里不能提,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剛才皇上動怒,嚇得奴才差點尿褲子?!?/br> “本宮問你們文妃的事,你們誰都不說,那本宮只能問皇上了?!逼鋵嵍四境孔约阂矝]想到會觸動皇上的逆鱗。 雖然剛才皇上沒有回答,但是他的舉動卻說明了所有,端木晨一開始只是懷疑,現在已經完全確定,自己就是“文妃”的替身。 端木晨摸了摸自己面頰,“我跟文妃相貌就那么像?” “我的晨妃娘娘,您就別問了,”小藍子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見嗖嗖的刮著冷風,“文妃娘娘的事真的不能提?!?/br> “現在寢室里就咱們倆,你就跟本宮說說吧?!倍四境總戎?,手支著腦袋,帶點半威脅半說笑的語氣道:“你要是不跟本宮交代清楚,回頭本宮又在皇上那里說錯了話,咱們都得遭殃,是不是?” 小藍子沉默片刻,覺得端木晨說得也挺有道理,“那您就聽聽,千萬別說是奴才告訴您的?!?/br> “知道了,”端木晨向小藍子保證道:“出了這個房門,本宮就全都忘了,好不好?那你總該可以回答本宮剛才的問題了吧?本宮到底長得有多像文妃???” 小藍子有些為難的回答:“文妃娘娘以前總呆在自己的宮殿里,奴才沒近距離瞻仰過文妃娘娘的容顏,所以奴才也說不準,不過奴才聽說,六皇子殿下跟文妃娘娘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奴才見過六皇子殿下?!?/br> “那本宮跟六皇子像嗎?”端木晨繼續問道。 小藍子搖搖頭,“不像,可能是六皇子年齡小,沒長開?!?/br> “你這不是說了等于白說么?!倍四境肯肓艘幌?,接著問道:“剛才皇上說文妃娘娘還在,那在哪???民間?” “不,在冷宮?!?/br> “……”端木晨挑了挑眉,冷宮?直接把人接出去不就成了么。 小藍子也猜到了主子心中所想,便將當年之事說出,“是皇上把文妃娘娘打入冷宮的,所以……” 既然皇上心里還念叨著那個文妃,想必是沒再怪他了,那干嘛還呆在冷宮?端木晨問道:“就沒有人去冷宮里勸勸?” 小藍子聞言,臉色巨變,連忙給自家主子說道:“您可千萬別去冷宮,上回就有兩個新晉小主去了冷宮,回頭就被皇上以打擾文妃娘娘清凈為由給杖斃了,晨妃娘娘,您可千萬別冒這個險?!?/br> “本宮知道?!逼鋵嵾@種宮廷秘聞端木晨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可以離開去南方,可以與女兒團聚。 小藍子幾乎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端木晨,他見端木晨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剛走兩步,聽見端木晨又開口問了一個問題,“文妃因為什么事被貶冷宮的?” “是因為六皇子殿下……” 第179章 姬澤 冬去春來,派去邊關打仗的夏離剛連連告捷,燕國的防守潰不成軍,不過倒也可以理解,他們本就打算投降,所以一點防備都沒有,突然敵國發動攻擊,措手不及也是理所當然。 夏離剛的攻打政策與何文武完全不同,何文武是那種毫無耐性,動不動就殺降的,每次出兵都搞得敵國人心惶惶,而夏離剛卻是不管與敵軍怎么對戰,絕不會遷怒于手無寸鐵的百姓,每次攻破城池,都會一一安撫,所以他的口碑很好,很受人愛戴。 很快的,就在盛夏來臨之際,夏離剛終于攻破燕國的首府燕都的大門,包圍皇宮,將打算竄逃的燕國皇帝姬澤一舉拿下,順便洗掃了一番皇宮,說白了,就是將姬氏一族的寶物錢財一部分中飽私囊,一部分充公。不過這種事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人家打仗不容易,撈點油水也是應該,像之前小八弄垮然國,抄端木一族的家時,把賬上的近乎一半的東西都劃到自己名下,我也沒說什么。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完成了我分派的任務,其余的事我都會盡量滿足。 燕國,地處中原邊界,所以環境比較惡略。燕國南面與大同接壤,北面與西域交界。西域大多數為胡人部落,與中原的禮儀之邦完全不同,他們驍勇善戰,經常滋擾燕國百姓,使得燕國苦不堪言,為此燕國皇帝以前沒少問大同借兵,來抵擋胡人的攻擊,所以燕國一直是依靠大同而存在的。不過這幾年胡人因為內部的黨派糾紛,開始發生內戰,這才給了燕國喘氣的機會,但可惜這口氣還沒喘多久,它就被大同給滅了。 燕國皇帝姬澤,今年還不到二十歲,他前年才登基,龍椅還沒坐穩,就當了亡國君被押往大同。 七月末,押解軍隊抵達京城,像往常一樣,姬氏一族被押至我的面前。 太液庭前,姬氏一族東倒西歪跪了一地,我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還在瑟瑟發抖的姬澤,他還是一副少年摸樣,看起來根本不是挑大梁的料。 以前每次新的俘虜第一次見我時,都是怕得要命,恨不得將自己的能見度降到最低,而燕國的皇帝姬澤,倒是見了我后像是見到一個救命恩人似的,似乎很是期待我的出現。 “大同皇帝,朕……朕有話要跟你說,”姬澤本想沖上前來,但奈何被身后兩個身材壯碩的內監壓制住,“放手!朕有話要說!朕……” “你在那里說就好,”我坐在龍椅上,支著頭,慢條斯理道:“你就站在庭下說吧,是想向朕求饒嗎?” 姬澤只得站在庭下,他解釋說道:“你不能這么對朕,朕知道,只要投降,你就不會對皇室做什么,朕明明已經投降了,還派人給你們的將軍發了降書,朕說的是真的!” “不可能,”我當下就否定了姬澤的話,冷哼一聲道:“朕從來都沒有收到你的降書,如果你以為說這種謊話就能逃過一劫,未免太天真了吧?!?/br> “朕沒有說謊!朕說的是真的!”姬澤很明白,如果不能讓我相信他的話,那么他們姬氏一族必死無疑!“就在你們的夏大將軍兵臨邊境時,朕就與眾大臣商議,決定投降,以保百姓平安!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一起被俘的大臣們,他們都能作證!” “那些大臣都是你燕國之人,讓朕如何去信?”反正死無對證,我一口咬定道:“朕根本就沒收到過任何降書?!?/br> “一定……一定是被人給毀了!”姬澤脫口而出這么一句話。 姬澤在被押往大同京城途中,左思右想之下,覺得只有這個原因,他的降書被毀了! “被毀?”我挑了挑眉,“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你也是皇帝,你覺得降書被毀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嗎?這可等同于謀反,要被誅九族的!” “是真的!”姬澤蒼白的說著,“這么多年來,燕國一直依附大同而存在,向大同俯首稱臣,年年上供。兩國實力懸殊,所以我大燕根本就沒打算打仗,一開始就想著要投降!大同皇帝,你自己也分析一下,這明顯是一場會輸的仗,而且輸了就會被俘,朕怎么可能會去做?!” 姬澤說的沒錯,他贏不了,不管是對姬氏一族,或者還是整個燕國,投降的確是最好的出路,只可惜,那降書被我燒了,他也無可奈何。 我裝作一副略有猶豫的樣子,沉默一會,問道:“照你所言,你認為是誰毀掉降書?” “是夏離剛,夏大將軍!”姬澤咬牙切齒道,“除了他,朕想不出還會有誰這么做!” 我冷笑道:“記恨夏大將軍滅了你們燕國,你就在朕面前詆毀他?成王敗寇,你怨不得人?!?/br> “沒有,我沒有冤枉詆毀他!”姬澤一著急,連“朕”這個稱呼也換了,“我說的是事實!你想想看,如果燕國投降,那夏離剛還怎么掙他的軍功?!他怎么立威?而且只有他攻破城門,才有機會自己點數宮中財物,你知不知道他貪了多少?!那個夏離剛根本就是為了他自己!沒有降書,他就能攻打燕國了!為了名譽,財富,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看見姬澤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那里大聲叫喊著,我想如果我告訴他其實那個降書是我燒掉的,想必那樣就更好玩了,不過現在還不能說。 我像是故意被姬澤的話觸怒了,狠狠的把身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你給朕閉嘴!夏大將軍是朕的二舅舅,他不會這么做的!你就這么想挑撥朕與他的關系,讓朕失了軍心嗎?!” “我……我……”姬澤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他害怕極了,他說的是真的啊,他真的派人松了降書,為什么就不相信呢! 很快的,我恢復了情緒,向姬澤笑了笑,“姬澤,咱們玩個游戲吧?!?/br> 之前姬澤還慘白的臉,現在更是白得發青,他使勁的搖頭,想逃開,可他怎么逃得了,身后一群內監圍著呢。 就在我打算正式開始的時候,萬福匆匆來到我的身邊,小聲道:“皇上,劉妃娘娘身邊的宮女若梅求見,看起來很急,說是十四皇子殿下今日突然高燒不退,劉妃娘娘哭得都昏過去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這也太巧合了吧,今天我與燕國皇帝見面,那頭十四皇子李威就病了?這很明顯,怕是劉莎根本不想我與姬澤多接觸。 我考慮片刻,反正也不在乎這一會,要是不去的話,萬一引起劉家人的警覺就不好了,我擺擺手道:“好吧,今天就到這兒吧,朕去看看劉妃?!闭f著,我低聲吩咐萬福道:“讓監牢的人好好看著姬澤,別讓他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