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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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賴了個史無前例的懶床,一起餓的前胸貼后背,卻誰也不肯起來。 陳西安用手機訂了外賣,把他按著腰翻過來推過去:“怎么忽然回來了,給我嚇傻了都?!?/br> 錢心一像坨面似的來回滾,腰酸背痛的不愿意動彈:“怕你不守夫道,回來突襲查個崗?!?/br> 陳西安心里灌了蜜,嘴上卻口是心非:“你也不嫌累,總工三天假期,用兩天在路上跑?!?/br>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錢心一松懈下來,簡直累的魂飛魄散,他哀怨的拉長調子抱怨:“唉……我放著40w的閑差不干,為什么要過這種非人的日子啊?!?/br> 陳西安:“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起來洗個臉準備吃飯了?!?/br> “殘了,起不來了?!?/br> 陳西安二話不說直接把被子掀掉了,錢心一光著兩條腿在空氣里起雞皮疙瘩,心想我回來干嘛! 兩人膩歪到晚上,才收拾了一下出門去了趟菜市場,錢心一抱怨了2個月的伙食,陳西安一口氣買了兩大袋蔬果鮮rou,財大氣粗的配了一桌宴席菜,錢心一吃的直不起腰,恨不得把廚師打包帶走。 他一點臉都沒有,教訓陳西安要注意休息,學他,晚睡早起,晚上十點睡,早上4點起,陳西安笑笑沒說話,顯然是不信他吹的這個牛。 他呆到周日晚上,被陳西安送去機場,依依不舍的走了,預計再過這么久他就回來了。陳西安說等他回來的時候,他估計也進gmp了。 這好像是個盼頭一樣,錢心一剛回迪拜那幾天,連休斯頓都夸了他兩句,覺得他打了雞血一樣積極,錢心一也覺得不可思議,對于他們新的公事關系,他竟然有種期待的感覺。 他不再是所長,陳西安也不是下級,他們從同一起跑線開始,都會跑出什么樣的成績呢? 第75章 小蠻腰的技術標還沒開,不過當場評出的商務標是gad最高。最具競爭力的對手臨時棄了標,怎么看小蠻腰都是gad的囊中之物了。 高遠喜形于色的回到公司,還沒來得及宣布好消息,就先看到了一個壞消息,陳西安的辭職信在他的私郵里躺了好幾天。 誰都看得出來,不管小蠻腰中不中標,陳西安在其中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他的薪酬地位都不會還是原來的水平。 高遠也正有此意,盡管目前市場行情不太好,但在有限的崗位里仍然有優劣之分,錢心一走了,他要留住陳西安,就必須擺出足夠的誠意。 他一到公司就跟王淳交代過了,讓她重新準備一份合同,薪酬直接在原基礎上加了35%,比錢心一走之前還高個幾百塊,卻做夢也沒料到他竟然跟錢心一是前后腳。 陳西安是個溫和的人,他的辭職信口吻誠懇,跟錢心一的囂張截然不同,但他再真摯,這夫夫雙雙把職辭的二重奏也叫高遠招架不住。 那些書面得體的致謝言語從他眼前飄過,他控制不住的聯想到了錢心一,他想,是不是因為他走了…… 眼下一所還沒有所長,雖然暫時由陳毅為帶著隊,但是底下幾位都不太買他的賬,包括之前覬覦他美色的梁琴。 趙東文更不聽話,他讓這破孩子跟著陳毅為學為人處世,他竟然不學,他說他師父只讓他好好學技術,沒教過他拍馬屁。高遠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他指的是錢心一,他震怒之中又有點愧疚,厲色嚴辭的罵了趙東文一句“你還有臉叫他師父”,吼完兩舅甥都愣了好一會兒。 高遠也是猛然才發現,錢心一人像個炮仗,卻是得盡了民心。也是等他走了之后,他才在陳毅為時不時的反饋里,知道他悶不吭聲的做了多少事。 不過不曾經歷就不談后悔,錢心一已經走了,陳西安還是他可以爭取的。 陳西安接到內線電話,起身去了老板的辦公室,經過趙東文的工位時,被叫住了還替他解答了一個計算問題。 他是真的淡定,他不是錢心一,不欠高遠人情,分內的事他做好了,小得小失他不計較,所以他來去自由。 高遠就cao心了,陳西安低調的厲害,他拿不準自己必須開出什么樣的條件,才能叫他心動。 在他進來后高遠試探了一下,結果發現他走的決心堅決,根本不是錢的問題,他說的很給面子也很好聽,說自己發現能力不足,想出去學習。 高遠嘆了口氣,終于把自己心里的疙瘩給亮了出來:“心一離職的事情,是不是讓你覺得我很不厚道,無法信賴?!?/br> 可以說錢心一離開的唯一好處,就是高遠在面對陳西安的時候提起他,不會尷尬的還要顧忌一個,他一個六幾年的人,年輕的時候遇到同性戀,是真覺得該拖去燒死的。 陳西安面色如常,笑了笑:“高總,我辭職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對您有意見?!?/br> 高遠點了點頭,但臉上一點相信的神色都沒出現。 陳西安:“他是他,工作是工作,我不可能因為私人的事情,拿自己的飯碗當兒戲,不然那天開會之后,我就該撂了小蠻腰的挑子,跟他一起交辭職信?!?/br> 錢心一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報復,不過陳西安沒有替他解釋,高遠清楚他的為人,會怎么想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說的是事實,高遠怎么想都是這個道理,他明白這個人是留不下來了,半晌無言,忍不住提起了錢心一:“……他怎么樣?現在在哪高就?” “他還行,”陳西安承他的惦記:“剛進的gmp?!?/br> 高遠心中忽然浮起一股情緒,一時卻沒能分清楚是什么,他有些疲倦的按了按太陽xue,說:“挺好,比我這里氣象大,替我跟他說聲恭喜?!?/br> 陳西安:“好,我代他說聲謝謝?!?/br> —— 除開第一眼的驚艷,看得多了,迪拜新城區高聳入云的建筑在錢心一看來風格有些浮夸,和這個傳說中老無所依就來撿垃圾的城市一樣,表象奢華,內里貧瘠。 二期這個酒店樓也難免于俗,外立面由999個尺寸漸變的鉆石造型組成,作圖根本無法復制,純靠時間來拼。 休斯頓在8月底之前需要去給投資商做一次匯報,全組人只能馬不停蹄,除了加班就只能加班。 錢心一還不知道陳西安離職的事,他這邊最輕松的方案探討階段落了幕,加班的強度比gad只高不低。 以前在gad,因為水平參差不齊,基本都是他一個人催著底下人推進項目,現在情況不同,大家水準相當,忙起來他感覺臨時的辦公室里有十幾個自己,他不僅沒有人可以罵,上頭還有人管,心理上的壓力直線上升。 那種大家都比你優秀的感覺,在身體極度疲勞的時候,能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相信就算是比他聰明的陳西安,在這里也會覺得逼仄。 設計崗某種意義上吃的是青春飯,過了二十五六七八那一小截黃金時段,精力好像無形中潰散,人基本就只能爬著往前走了。 錢心一熬的眼皮都瞪不開,視頻里看向陳西安的眼神讓那邊以為他剛睡醒,一問怨氣沖天,說這些洋鬼子拼起來他簡直害怕,黑咖啡當水灌,凌晨兩點的大喊大叫,說他忽然又有個inspiration。 陳西安聽他東拉西扯,完了只能叫他多休息,然而他作為內行比誰都清楚,不到圖紙成套交出,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休息。 王巍比錢心一更慘,他甚至沒有可以抱怨的對象,只能牟足了勁貼面膜眼膜,貼完了給電腦看,存貨日漸稀薄,眼袋卻一天比一天大,他葷素不忌的跟錢心一開玩笑:“總有一天我得猝死在電腦跟前?!?/br> 錢心一睡到一半又介意的不行,死活從睡神手里搶回兩句話的主動權,一句是呸,一句是滾。 有天他半夜起來上廁所,踩上拖鞋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找不到平衡,一頭栽到了王巍的床沿上,幸好酒店墊的是席夢思,他頭沒事。 王巍睡眼粘在一起的爬起來問他怎么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睡蒙了,擺擺手讓他睡自己的。 這種情況后來又發生了幾次,不過他精神和身體都疲倦的厲害,理所應當的以為是嚴重的睡眠不足導致的。 他們交完圖那天夜里,只有休斯頓這個外星人說要出去慶祝,所有人都直接回去睡了個昏天暗地。他們在開挖的基坑前留了合影,聚了個大餐,就解組遣返了。 —— 在他加班加的神志不清的日子里,陳西安接連辦了離職和入職手續,被gmp的k組組長給搶走了。 k是king的意思,k組長自封是公司最好的一個團隊,事實上每個組都有它自己的優點。 陳西安待了還不到兩個星期,大概摸清了公司的情況,他們內部每個設計組都完全獨立,項目靠自己,人員不外借,除了個成本有溝通之外,不許私相授受,公司只負責管理。 這種理念孕育出一個鐵血政策,就是組與組之間,不許談戀愛。 不過這些陳西安一點風聲都沒向錢心一透露,他想看當錢心一領到考勤卡之后,在那邊看到自己時驚呆的表情。 他一切如常的去機場接到人,錢心一本來就瘦,看不出體型有多大變化,背好像駝了一些,不過臉色菜得厲害,整個人看著很虛。 他笑瞇瞇的推著行李箱過來,身后跟著王巍,沒敢太露骨,只是錘了陳西安一下,說給他帶了禮物。接著又給兩人介紹,說陳西安是他親戚。 王巍的住址和他們順路,機場的車也不好打,陳西安就捎上了他,三個人都是同行,隨便聊聊也不至于冷場。王巍一下車,兩人就手纏胳膊瞎摸的接了個吻,然后蠢蠢欲動的回家去了。 到家已經天黑了,錢心一站在門口,自作多情的覺得沒了自己這家里真是冷清的不得了。 他根本不是個挑禮物的料,能記著給他捎點玩意陳西安就該叩謝皇恩了,行李箱里的禮物果然隨大溜,椰棗、駱駝小掛件,連阿拉伯頭巾都有,看著稍微誠意一些的那個水煙斗,結果是孝敬師父的。 休斯頓的郵件是次天凌晨發過來的,給他的內容是,讓他第二天8點半去公司f組報道。 錢心一也是去了才知道,這個財大氣粗的公司霸占了鬧市區一幢cbd的整3層,有7個大組。 至于它天殺的勒令組間戀情的事情,是在他拿到入職資料之后,在前臺填表格的時候,看見陳西安這個王八蛋端著個杯子從樓上下來,一副天爺怎么會這么巧的表情,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的。 第76章 錢心一沒有辜負陳西安的厚望,他驚呆了。 陳西安見他的目光先是從自己的胸牌轉到了杯子上,接著才返上來和他對視,眼神如果能寫字,估計兩只里面全是臥槽,他笑起來,覺得自己挺惡趣味。 陳西安演技一流,他控制好表情,言行一致的快步下樓梯:“心一,你也來了!” 在給錢心一準備辦公用品的前臺姑娘finn聞言從文件柜后面探出頭來,驚訝的說:“你們認識?” 陳西安嗯了一聲,等他來到跟前,錢心一也回過了神,他低下頭接著填表,說:“呵呵呵呵?!?/br> 奶奶的,他心想,難怪總覺得他早上那句“再見”充滿了陰謀論。 gmp作為國際公司,在華市場還是國外那套,稱呼基本都是英文。 錢心一剛看完半厘米厚的員工守則,糾結了老半天,他沒有英文名,臨時也想不起來該叫什么,陳西安來的恰是時候,他往他的入職表上瞥了一眼,拿過筆在欄目里填了個qian。 錢心一看著那4個很有力道的字母,醍醐灌頂的想起了員工守則不知道第幾條,禁止非同組員發展戀情。 他一瞬間只覺得這個強條(強制性條文)口吻的禁令十分無厘頭,他知道在金融行業,為了保密有些大公司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但是這個非同組員是個什么意思? —— 這里的茶水間全是咖啡,陳西安下來“借茶葉”,給錢心一填了個表格就上去了。 20分鐘以后,錢心一見到了他所屬的f組的總設,一個40多歲的華裔女人,只許錢心一叫她邁爾斯,烈焰紅唇細高跟,氣場強的走路帶風。 一個女人能在建筑行業爬到這種地位,說是技術崗的巔峰也不為過了。 f代表first,也是挺狂妄的一個代號,邁爾斯走的是女帝路線,一舉一動里盡是高冷霸氣,她伸了伸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示意錢心一落座。 錢心一屁股剛落實,就聽她出其不意的問道:“錢,我聽說你和k組的陳關系不錯,以前是很要好的同事是嗎?” 她原本的嗓音其實不如言辭這樣鋒利,沙啞細緩,適合用法語念詩。 這個聽說有些神奇,錢心一剛見過陳西安不到半個小時,她就聽說了……錢心一愣了一下,不管她是聽誰說的,他都覺得非常別扭,當一個人最快的心思都拿來竊聽風聲,上行下效,大家都來勾心斗角,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可就算如此,gmp還是勢力榜上的前排公司,錢心一心想,或許是他在gad的小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又或者,是大家都聰明到能兩頭兼顧。 錢心一想象了一下他和陳西安在這種無數雙眼睛盯著的環境里搞地下情的畫面,覺得分分鐘就能發瘋。 識相的話他就該說否,可他沉默了半分鐘也沒能找到看她臉色的理由,他棒槌起來也是很要命,連赫劍云這種超級大爺的臉色都不會看,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他聲帶一沉就說了一個字:“嗯?!?/br> 邁爾斯既不生氣也不驚訝,甚至還聳了聳肩:“要不是k組那個混蛋不要臉,本來陳也該是我的組員,你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親密的合作。不過很遺憾,現在不行了,這里競爭壓力非常大,你以后自然會明白,從現在起,我只希望你們是競爭對手,超過他,好嗎?” 他的計算跟陳西安差一大截,但是陳西安的經驗同樣離他還有些距離,他們本來就各自牟著勁想趕上對方,算是競爭對手,但顯然不是邁爾斯所希望的形同陌路,陳西安會給他講習題,而他會給他提意見。 錢心一沒說好不好,只說:“要是計算能超過他,我做夢都得笑醒?!?/br> 邁爾斯瞬間就意會錯了,以為錢心一專攻的是計算,這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把搭模型的事情也交給他干,陰差陽錯的逼著他進步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