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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女法醫手記之破譯密碼在線閱讀 - 第4節

第4節

    沈恕思忖良久,決定弱化矛盾,在向高大維匯報時,輕描淡寫地說省公安廳對徐劍鳴所受槍傷持有不同意見,建議在辦案中針對民用槍和軍用手槍同時展開調查。近段時間重案頻發,高大維有些應接不暇,并未過多思考沈恕的匯報中不合情理之處,就批示了同意。

    沈恕是否對陳廣上了手段,至今還是一個謎,也許沈恕會把這個秘密帶到骨灰盒里去??傊?,在當時的情形下,他上或不上手段都是犯錯。上手段,是僭越,不按組織程序辦事,搞內部分裂;不上手段,是麻痹大意,工作態度草率,不認真負責。事情就是這樣,翻過來推過去都是理,只有掌握權力,才能掌握真理。

    查槍行動低調展開。

    楚原市的駁殼槍數量原本就不多,在1978年后全面淘汰,集中回收銷毀。目前僅軍事博物館還存有兩把,但沒有子彈。有據可查的流落民間的駁殼槍,是在1974年前后,有來歷不明的紅衛兵沖擊解放軍駐楚原某部后,一名解放軍連長配備的編號為7885的駁殼槍丟失。相信是有紅衛兵趁亂私藏槍支,但年代久遠,時過境遷,再想回頭查找鬧事的紅衛兵,希望十分渺茫。

    這支槍在銷聲匿跡二十幾年后重新出現,持槍者是否仍為當年偷藏槍支的紅衛兵,還是已經易手?自從駁殼槍被淘汰后,楚原市一直不曾有駁殼槍傷人的記錄。也就是說,二十幾年里,這把槍一直靜靜地躺在某個地方,持槍者膽大妄為又細心隱忍,甘冒奇險卻不肯把它丟掉。它于多年后再次被使用,目的是消滅徐劍鳴。有一種解釋是徐劍鳴每逢雨夜就到案發現場巡邏的行動已經威脅到兇手的安全,也破壞了兇手的連環殺戮行為,而兇手并沒有其他辦法干掉徐劍鳴,只好鋌而走險,啟用了沉寂多年的駁殼槍。

    事實的真相是這樣嗎?

    重案隊與丟槍的解放軍某部取得聯系,當年服役的軍人目前大多已轉業到地方工作,有退休的,也有過世的。所幸丟槍的連長耿連富還可以聯絡上,他就居住在楚原市復興路蓮花小區,去年才從民政局綜合科長的位子上退下來。提起丟槍事件,頭發已經灰白的耿連富心中猶有余恨,憤憤地說:“當年那群紅衛兵,無法無天,進屋就砸,見東西就搶,戰士們又不能當真和他們動手,上面也有命令,不能傷了他們,否則大帽子往你頭上一扣,說你反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惡意攻擊無產階級專政制度,誰也承受不起,只好任由他們胡來。整個部隊大院被他們砸得七零八落。我是氣急了,罵了他們兩句,就被一群人圍著打,武裝帶、木棍都是他們的武器,在混亂中,我的頭上被重重敲了一棍子,就暈了過去。醒來后,本來挎在腰上的佩槍不見了,一定是被那幫小兔崽子順手牽羊給撈了去。為這事,我被部隊勒令提前轉業了?!?/br>
    沈恕說:“攻擊你的紅衛兵身上都佩戴有袖標吧,就看不出他們的來歷?”

    耿連富搖搖頭,說:“從袖標上看不出來,那時候物資匱乏,東西金貴,袖標都混著戴,有人干脆就戴一塊紅布。圍攻我的有十幾個人,男女都有,看年紀都二十出頭,不像是中學生,倒像是大學生。事后有人說,認出其中的兩名紅衛兵是楚原大學的學生。那時候紅衛兵們的幫派多,也沒人認真去記那些亂七八糟的幫派名字?!?/br>
    “那是我給軍區首長做警衛員時,首長送給我的紀念品,我當成心肝寶貝似的,卻被人不明不白地搶走,現在居然還拿它去殺人,真是糟踐了那把槍?!碧岬絹G失的那把駁殼槍,耿連富仍心疼不已。

    雖然找到了耿連富,也坐實了駁殼槍的來歷,但案情仍然一團混沌,并未因此得以推進。當年偷槍的紅衛兵,算起來如今已經是年約五十的中年人,人海茫茫,無任何線索可循,又能到哪里去尋找?

    12.身陷絕境

    2001年8月25日。多云轉晴。

    我把一個燙手的山芋丟給沈恕,自己的日子卻并未因此更好過。

    陳廣依然是一副不動聲色、城府深沉的模樣,每天照常上下班,做事一絲不茍,查案兢兢業業,看上去對我質疑徐劍鳴槍傷鑒定一事毫不知情,也未受到任何影響。又或者他真是無辜的?在陰溝里翻船的事并不少見,要允許任何人,包括權威人士,犯低級錯誤。槍案原本就很少遇到,陳廣雖做了二十幾年法醫,相信他辦過的槍殺案也屈指可數。何況他是從外科醫生的崗位上轉做法醫,不比我是正統的學院派,他有些薄弱環節,也在情理中。

    我自己卻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每天都惴惴不安,害怕見到陳廣,更怕和他說話??伤俏規煾?,又是頂頭上司,不可能避得開。好在他并不心存芥蒂,對我的態度一如既往,不特別熱情,也不特別冷淡。外出辦案時一般都會叫上我同去,指導時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的平靜使我有些恍惚,甚至有些內疚,開始對自己的做法產生疑問。也許我當初應該采取更折中的做法,不該輕易對他存有懷疑,我太年輕,經驗不夠豐富,做事不夠冷靜、成熟……

    沈恕按兵不動,我指望不上他,必須獨自面對。這是我工作后遇到的第一個難題,也是我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遇到的最大難題。我猜想陳廣不可能不知道我質疑他的事,他在楚原市經營多年,根基很深,用心編織了一張龐大的關系網,從省公安廳到區縣公安局,都有他的鐵桿兄弟,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馬上知道,何況這樣大的事情,而且他還是整個事件的核心人物。他不動聲色,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確實一片公心,光風霽月,做錯了事就勇于擔責,所以問心無愧;二是他確實像我懷疑的那樣,有意做出錯誤的槍傷鑒定結果,誤導重案隊的偵破方向,隱瞞事實真相。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性質就非常嚴重了,他可能是兇手的同謀,也可能他本人就是兇手,任何最壞的可能都要預料到,他的平靜也許是爆發的前奏。

    命運開了一個蹊蹺的玩笑,我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位上司、導師,竟然成為被我懷疑的對象,我進退維谷,無所適從。

    一件小事迫使我從消極防守轉為主動進攻。那天上午,到陳廣的辦公室送一份材料,從始至終都賠著笑臉,卻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耽誤一分鐘,放下材料后就急匆匆地往門外走。陳廣忽然在我身后問:“淑心,你來市局報到以前,斬有沒有參與過槍案的鑒定工作?”他的聲調很平和,卻像憑空響起的炸雷一樣,震得我心旌搖曳。我愣愣地慢慢轉過身面對他,見他還在低頭看材料,根本沒留意我的反應,似乎那只是一句沒有什么特殊含意的隨口問話。

    我故作鎮靜,感覺喉嚨火辣辣的,說:“沒……沒有啊,您怎么想起問這個來的?”聲音不爭氣地有些嘶啞,一聽就知道心里發虛。

    陳廣卻沒有察覺出異樣,仍頭也不抬地說:“沒事,隨便問問,你出去吧?!?/br>
    我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心臟還在狂跳不已。陳廣問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在這敏感時機沒頭沒腦地這樣說,絕不是隨便問問。他是在表達不滿、提醒、警告、挑釁、打壓?

    這是怎么了?明明有問題的是他,就算他是清白的,就憑他混淆軍用槍和民用槍的創口,就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給他個處分是輕的。我心虛什么?

    我不能繼續靜觀事態發展,這只會使我處于更不利的地位。我必須反擊。當年丟槍的解放軍連長耿連富不是肯定說嫌疑人是一名紅衛兵嗎?那紅衛兵到現在50歲上下,剛好和陳廣的年齡吻合。而且重案隊給連環兇殺案的兇手的畫像,如有從軍或從警經歷、接受過搏擊訓練、經濟地位良好、有至少一臺可靠的交通工具,都與陳廣非常相像。陳廣雖然是文職警察,卻一向喜歡舞槍弄棒,時不時地就會去警察訓練基地開幾槍,或活動活動拳腳,身體素質非常好。只是年齡上和描畫的兇手有些差距,但這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也許重案隊的畫像有所偏差,也是難免的。

    說不定兩名被害人正是陳廣偷槍事件的知情者,才慘遭橫禍。想到這里,我不禁身上一陣陣發冷。讓悄無聲息的沈恕見鬼去吧,我要自己查明真相。

    我偷偷從電腦中調出陳廣的簡歷。目前各級政府實施政務公開,所有中層以上干部的簡歷都張貼在內部網站上供員工瀏覽。陳廣是工農兵大學生,畢業于楚原醫學院病理系,學生黨員。耿連富丟槍那天是1975年4月30日,而當時陳廣還在大學讀書,只要找到了解他的老師和同學,相信一定會發現些蛛絲馬跡。

    所幸我在楚原市土生土長,東拉西扯的有不少社會關系。在求親告友地折騰了兩天后,聯系上一位楚原醫學院的退休教授,據說當年曾給陳廣代過課,也愿意和我聊一聊陳廣在讀書期間的為人處世。我未向他坦白身份,編造說我是市公安局黨組成員,因有人對陳廣的提拔問題表示異議,所以需要深入了解他在入黨初期的表現。這個借口很拙劣,但對于這位經歷過那個什么都要講政治、講出身的荒唐年代的退休教授來說,已經足夠了。

    教授姓錢,名學禮,精瘦,滿頭銀發,穿衣干凈利索,只是跛了一條腿,走路有些不方便。提起陳廣,錢學禮教授連連搖頭,臉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說:“這個學生很聰明,又肯下苦功夫鉆研,是成大器的材料?!?/br>
    我順著他的話說:“是啊,他現在是市里的法醫界權威,在專業領域很有建樹?!?/br>
    錢學禮搖頭說:“你聽我把話說完。人生在世,道德人品第一,事業才華第二。如果道德有虧,這人的才能對社會不僅無補,反而有害。陳廣這輩子,被他自己的小聰明害了,投機取巧,玩弄權術,現在看上去貌似他的社會地位不低,其實從長遠來看,他的損失遠遠大于所獲取的?!?/br>
    我故意引他的話,說:“怎么局里的人對他的印象恰好相反呢?我們收集上來的民意調查結果,普遍認為陳廣作風樸實、待人真誠、工作認真負責?!?/br>
    錢學禮說:“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你們都被蒙蔽了。陳廣這個人善于偽裝,不到關鍵時刻,看不出他的人品好壞。當年他讀書的時候,又何嘗不是道德學業雙優的好學生呢?可是運動一來,他立刻就完全變了個人,六親不認,打起人來無比兇狠,我的這條腿就是被他打瘸的?!?/br>
    錢學禮伸出他稍短一截的右腿,說:“當年陳廣是我的得意門生,誰知道他會親手把我掀翻在地,用木棒在我的小腿上連續擊打十幾下,造成脛骨粉碎性骨折?!卞X學禮憶起過往那慘無人道的場面,臉上的肌rou不斷抽搐。

    我的心里一顫,想象著深沉陰郁的陳廣出手打人的兇狠模樣,對他就是連環殺人案兇手的懷疑又加深了幾分。我說:“可是,陳廣打人總需要一些理由吧?”

    錢學禮苦笑著說:“在那個荒唐的年代,還有什么道理可講,我是‘臭老九’,他是造反派,他打我天經地義,就這么簡單。當時學校里的紅衛兵派系很多,什么天派、地派,什么紅旗戰斗隊、井岡山戰斗隊,陳廣好像是紅旗戰斗隊的副隊長,更多的我也說不上來。當時我對他們的造反行為很反感,對那些亂七八糟的荒唐名頭半點也不關心?!?/br>
    我追問說:“錢伯伯,你再回憶一下,1975年4月,有一批紅衛兵沖擊了解放軍駐楚原部隊,陳廣有沒有參與在其中?”

    錢學禮微蹙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那段時間我關在牛棚里,腿也斷了,幾乎與世隔絕,對外界的動靜什么也不清楚?!?/br>
    我不甘心,又問:“那么,您認不認識當年和陳廣關系密切的人,我再去找找看?!?/br>
    “不認識,陳廣這人沒有朋友,你看他表面上和誰關系都不錯,但是細追究起來,他一個好朋友也沒有,誰也猜不透他?!?/br>
    我有些失望,老人家只提供了些泛泛的信息,沒有可供深入追查的線索。眼看再聊下去他也說不出更多的東西,我只好胡亂說幾句感謝的話,向他告辭。老人腿腳不便,沒有向外送。當我快走到門口時,他卻忽然說:“你不是公安局黨組的,你是查案的,陳廣是不是攤上事了?”

    “您,您……這是怎么說呢?”我一怔,尷尬地轉過身面向他。

    “小姑娘,你當我老了,不中用了,就隨便哄我。你老實說,陳廣到底攤上什么事了?”錢學禮的嘴角上揚,透出一絲笑意。

    我的腦海里在繼續圓謊和如實交代之間斗爭了幾秒鐘,就走過去,坐在錢學禮對面,把連環兇殺案、徐劍鳴遭遇槍擊、陳廣的誤導鑒定以及我的真實來意一五一十地向他和盤托出。

    聽罷這驚心動魄的案情,老人的一雙看透世情的眼里竟淚花閃閃,長嘆一聲說:“竟然死了這么多人,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來。唉,世界上的事,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br>
    我誠懇地對老人說:“事情過去這么久,當年的知情人已很難找到,重案隊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又無法對陳廣展開調查,所以我懇求錢伯伯,如果您還知道什么情況,請一定要告訴我,讓兇手不再逍遙法外?!?/br>
    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老人開口前,我的電話響了,竟然是陳廣打來的。我的心猛地一下揪緊,這些天陳廣打給我的電話明顯比以前多,他究竟在干什么?監視我?我向錢學禮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出聲,才將電話接起來。

    “在哪里?小王莊有一起傷人案,趕快回局里,和我去現場?!标悘V的聲音還是不咸不淡的。

    掛斷電話,我無奈地向錢學禮攤攤手,表示我要走了。錢學禮的右手一揚,亮出一枚又長又寬的古銅色鑰匙,說:“拿去吧,也許這里有你需要的答案?!?/br>
    我不解地接過鑰匙,說:“這是什么?”

    錢學禮的目光黯淡下來,臉上出現古稀老人才有的疲憊和厭倦的神情,緩緩說出一段令人唏噓的往事:“我曾經有個名叫古若誠的學生,比陳廣高一屆,‘文革’時是紅旗戰斗隊的隊長,和陳廣算是親密戰友了,也曾參與過對我的批斗?!母铩Y束后,他分配到市社科院工作,研究方向是本省和本市的歷史。他思想成熟后,痛定思痛,對‘文革’期間的所作所為有許多懺悔和深刻反思,寫了滿滿四大本日記,不過受形勢所限,這些日記從沒有公開發表過。戰他在七年前因病去世,臨死前把這些日記交給我保存,說我們師生之間的恩義和仇怨,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里的風風雨雨,都在這幾本日記里了。我并沒有翻閱過那本日記,因為我始終認為,一個民族的悲劇不該由哪個具體的人來承擔罪責。古若誠淹沒在革命造反的洪流里,并不全是他的錯。那些日記都留在我家空置的老房子里,如果不是你來找我,我幾乎已經忘了?!?/br>
    錢學禮交給我的,是老房子的鑰匙,日記就藏在老房子的儲物間里。

    這時,陳廣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催問我到了什么地方。我連聲說:“快到了,快到了?!苯o錢學禮鞠了個躬,退出門外,叫了一輛出租車,一溜煙地向市公安局趕去。

    在小王莊辦完案子,已經是下午六點來鐘。我惦記著那幾本日記,看看天色還亮,飯也顧不上吃,就急匆匆地按照錢學禮給我的地址尋到他家的老房子去。

    這是坐落在市郊的一套老式平房,房前有一座四方的小小院落。紅磚青瓦,門窗都刷有嫩綠色的漆,如果放在以前,也許還算雅致,現在由于荒置已久,院子里雜草叢生,墻面和門窗上斑斑駁駁,布滿風雨侵蝕的痕跡。這時已屆黃昏,院落四周芳草萋萋,人跡罕至,我心里不禁油然生出孤獨、蒼涼的感覺。

    推開虛掩的院門,撥開沒到小腿的雜草,有一條彎曲的鵝卵石小路。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房門,頭頂有離群的大雁在咿啊而鳴,微涼的風掠過面頰,把我的頭發吹得一綹綹地向后飛揚。我壯起膽子,快步走向房門,見碩大的鐵鎖已銹跡斑斑,顯然許久不曾動過,不知這把鑰匙還能否打開。

    我把鑰匙插進鎖孔,左右轉動兩下,那鎖居然“咔嗒”一聲彈開來。我心中一陣狂喜,取下鎖,輕輕向里推動房門,滯澀的門軸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聲,一股陳腐的味道撲鼻而來。房內久無人居,早已斷了電,我擰亮事先準備好的照明燈,打量下室內的環境,稍猶豫了一下,揭開真相的決心戰勝了怯意,我義無反顧地向錢學禮指示的方位走過去。

    儲物間位于平房的西北角,只有五平米大小,一道窄窄的門已破舊不堪,歪歪扭扭地勉強站立。我的手才搭在上面,門就迎面向我倒下來,嗆人的灰塵四散飛揚。我忙向后退兩步,門身平展展地拍在地上。除去照明燈的光線覆蓋的范圍,四周漆黑一團,門板發出的響聲震得心臟中狂跳不已。我手撫胸口,平息自己驚慌不安的情緒。這時,靜寂中忽然響起嗒的一聲,像是兩個物體撞擊的聲音,雖然輕微,卻清晰可聞。我嚇出一身冷汗,忙用照明燈向聲音來處照去,靜悄悄的并沒有異樣。我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疑神疑鬼,深吸一口氣,借助照明燈的光亮打量儲物間里的陳列。

    狹小的儲物間里堆放得雜亂不堪,紙箱、包裹、舊家具,把空間塞得滿滿的,錢學禮描述的那個印花紙箱被壓在一大包舊衣服下面。我屏住呼吸,不顧濃重的灰塵,一手持燈,一手把一團團的舊衣服挪開。這時身后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么人不均勻的呼吸。我嚇得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來,轉過頭大喝一聲:“誰?”聲音被恐懼扭曲得尖銳刺耳,對面卻悄無聲息。

    我警覺地一步步向聲音來處走過去,用照明燈畫著圈,以擴大視野范圍。寂寞的老屋里,灰撲撲的墻壁、烏涂涂的地面、亂糟糟的陳設,除去我,并沒有第二個活物。也許是老鼠,我這樣安慰自己。

    又折回去,打開印花紙箱,取出裝在牛皮紙袋里的四個絨面日記本,翻開已微微泛黃的扉頁,赫然寫著“古若誠日記”五個正楷字。我長舒一口氣,終于拿到了,也許苦苦尋找的真相就塵封在這里。我把日記本塞回牛皮紙袋,夾在腋下,準備離開。這時,身后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我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脖頸右下方有沉重的壓迫感突兀襲來,我腦海里一陣暈眩,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醒來,眼前漆黑一團,四周鴉雀無聲,有約一分鐘時間,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待回憶起昏迷前的遭遇,我心里掠過強烈的恐懼——我被人拘禁了。想掙扎著站起來,才發現雙手、雙腿都被捆綁得結結實實。我在哪里?是誰綁住了我?他要干什么?我張開嘴大喊大叫,才發現聲音已經嘶啞得連自己都分辨不出,嗡嗡的回聲在耳郭里回響,撲簌簌的灰塵飛進嘴里。完了,我被丟棄在黑暗的空間里,一動不能動,兇手不必親自動手殺我,只要置我于不顧,不出三天,我就會不為人知地死去。

    不知是害怕還是后悔,兩行咸澀的淚水滑落臉頰。我能感受到那冰涼的溫度,渾身不由自主地顫若篩糠。

    很長時間后,我漸漸平靜下來,頭腦開始恢復思考的能力,眼睛也適應了黑暗。我原來半倚半靠地坐在一個墻角里,身前堆著幾個紙箱,把我嚴嚴實實地遮擋住。其中有一只紙箱上印著我熟悉的花紋。原來我就被囚禁在錢學禮家的儲物間里。在這廢棄的房屋里,會有人發現我嗎?我還能生還嗎?

    我又想起昏迷前聽到的那粗重的呼吸和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脖子上遭受的那重重一擊,原來一直都有人在跟蹤我。他是誰?他還在房間里嗎?想到黑暗中可能有另一個人在監視我,隨時可以對我下毒手,我就不寒而栗。對了,日記,那四本日記,我費力地用被捆綁的雙手在身邊摸索,昏迷前就握在手中的那個牛皮紙袋早已不見蹤影,我上衣口袋里的手機也不在了。那人一定是為了那四本日記來的,他會不會就是陳廣?以他的冷酷殘忍的個性,為了掩蓋罪證,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如果是陳廣做的,我生還的可能性就幾乎等于零。不過,他為什么不索性殺了我?他殺過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我一個。我忽然想起蘇南和林美娟慘死的模樣,心就像跌落萬丈懸崖的石頭,向深淵里直墜下去。難道他想千刀萬剮地處死我?可是,他對我哪來的深仇大恨?他殺害蘇南和林美娟之前,是否也曾把他們拘禁,等到雨夜時才動手加害?許多人都有凡事往最壞處想的弱點,我也是這樣,于是越想越心驚膽寒,在無邊的黑暗中,我瑟縮成一團。

    饑餓、干渴、恐懼、悲涼、絕望……我在這樣復雜的情緒里飽受煎熬,每一分鐘都漫長得像是一年。我甚至開始責怪兇手為什么不索性趁我昏迷時把我殺死,一死百了,勝過這種無邊的折磨,在絕望中等待死亡來臨。

    13.死亡等待

    2001年8月25日。多云轉晴。

    錢家老宅。

    就在我東奔西走試圖查清陳廣底細的同時,重案隊又接到一個匿名電話,又是指名道姓要和沈恕對話。雖然來電號碼顯示與上次不同,但沈恕憑其說話語氣和用詞,斷定他與上次打匿名電話的是同一人。沈恕甚至認為,這個人就是死硬不肯開口的陶英,可是他無法逼迫陶英承認,而且他也不知道陶英究竟掌握多少內情。

    電話里的聲音尖銳刺耳又模糊不清,不過可以判斷對方的內心很恐懼,情緒很不穩定,因為他說話時斷時續,又帶著濃重的哭腔。這更讓沈恕堅定了他的判斷,對方就是受到蘇南和林美娟慘死照片刺激的陶英,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對抗死亡威脅的強悍神經。對方一直在電話里哭訴,沈恕試圖捕捉他言語中有價值的蛛絲馬跡,卻無論如何也不得要領。這時已經通過電話號碼鎖定了這臺公用電話的位置,并請當地派出所派警員火速趕往現場。

    但對方雖然失態,頭腦卻還很清醒,時間把握得非常準確,哭訴了兩三分鐘后就準備掛斷電話。沈恕眼見無法掌控對方情緒,索性直截了當地點出他的名字:“你是陶英?”

    對方沉寂了幾秒鐘,又含混不清地說:“不,我不是,等……等到必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是誰?!?/br>
    “兇手是誰?和警方配合,就是保全你自己?!鄙蛩乃S時掛斷電話,每句話都直奔命門。

    對方又沉默一會兒,突然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想,一定和那件事有關,可是,那件事這樣隱蔽,除了我們……怎么可能有別人知道?”電話在痛苦凄怨的哭聲里中斷,傳出滴滴答答的電流聲。

    派出所民警趕到公用電話所在地時,見話筒懸垂在電話線上,有節奏地在半空搖晃,話機前已空無一人。

    沈恕手持話筒,呆呆出神。蘇南、林美娟、“陶英”都卷進了一件事里,這件事嚴重到給他們惹來殺身之禍。他憑直覺判斷,打匿名電話的無論是不是陶英,都的確不知道兇手是誰,也就是說,他們做的這件事并沒有一目了然的仇家。三個人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共性是年齡接近,都是工農兵大學生,難道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的讀書時代?一條遙遠而漫長的導火索在多年后點燃,究竟埋藏著怎樣的刻骨仇恨?

    這是下午4點左右,我正與陳廣在小王莊查案,距他們發覺我失蹤還差八個小時。

    感謝我老爸。我在《讓死者閉眼》這本書里交代過,我老爸曾擔任公安研究所的所長,臨退休前,正是我大學畢業尋找工作的時機,在公安局和檢察院之間搖擺不定,他又代我做決定,選擇了公安局科技處。老爸做了大半輩子公安工作,警覺性很高,我雖然獨居,他每晚都會查我的崗。當晚10點,我家里電話沒人接聽,手機也打不通,他就有些發毛,又向科技處核實過我夜里沒有出勤任務,索性直接把電話打到陳廣家里要人。

    “二十出頭的女孩家,夜里出去玩一玩,你慌什么?”陳廣先和他打哈哈。

    老爸不和他纏夾不清,硬邦邦地說:“我的孩子我了解,她知道我每晚電話查崗,不管去哪里從來都先打招呼。她是你處里的人,又是你帶的,我就找你要人?!?/br>
    陳廣拗不過我老爸,答應幫忙找一找。

    結果科技處上下問個遍,也沒人知道我去了哪里,陳廣又把電話打進重案隊。沈恕就住在與重案隊一墻之隔的公安單身宿舍,聽到匯報后第一個反應是“壞了,出事了”,他迅速做出應急措施,組織人查詢我的下落。

    按說一名同事晚上10點沒回到家,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大事,連轄區派出所都不會出頭查找,重案隊更沒必要大動干戈,萬一我只是因私事外出,沈恕的動作不大不小也是個指揮錯誤。他為什么當即作出這樣激烈的反應?又為什么能迅速有效地組織查找行動?我事后分析,只因他早已在關注我的行蹤,說不定他暗中已經給陳廣上了偵查手段,所以最后我們殊途同歸,想到了一處。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潔沈恕說什么也不會承認,他不想說的事,就算大刑伺候,也不能讓他吐出半個字。

    重案隊只用了半個小時,就目標精準地找到錢學禮。夜里11點35分,我獲救。

    雖然只被囚禁了四五個小時,我卻像經歷了漫長的生死輪回,那無邊的黑暗、絕望的處境,在我心中留下濃重而深遠的陰影。迄今為止,我仍然害怕在黑暗中獨處,否則我的心跳就會加劇,渾身發冷、出虛汗,瀕臨虛脫。這種癥狀在心理學上稱為創傷后壓力癥候群,受傷易而療傷難。

    沈恕、于銀寶、馬文超及轄區派出所警員等一行十來人沖進錢家老屋,由于不確定兇手是否還隱藏在室內,更不知道要面對什么危險,每個人都神經繃緊、手槍上膛,摸索著搜尋。他們不開口出聲,我在黑暗中只聽見輕微卻雜亂的腳步聲,不知是友是敵,已經瀕臨崩潰的神經再受不得一點刺激,幾乎要哭出聲來。

    好在沈恕沒有一直悶著頭瞎找,終于開口說話:“淑心,你在這里嗎?”雖然聲音很輕,但對于我來說卻像振聾發聵般響亮,忽然之間,我淚流滿面,那感覺應該像被判死刑的人,在刑場上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時,突然被宣布無罪釋放。重新撿回一條命,瞬間覺得世間萬物如此美好,人生如此寶貴,生活中許多瑣碎的小煩惱,在這時變得輕飄飄的不值一提。

    被解救的那一刻,我骯臟、疲倦、饑渴、憔悴、虛弱,是我有生以來最狼狽的時刻,也是最開心的時刻。他們弄清我沒有外傷以后,立刻派人和車把我送到最近的醫院,做全面的身體檢查。

    感謝老爸。感謝重案隊。感謝……陳廣?

    這幢老屋到處布滿油污和灰塵,是提取嫌犯犯罪痕跡的絕佳場所。沈恕一反常態地未向陳廣請求支援,而是直接致電科技處長要求派另一名從未接觸過此案的痕跡專家來勘查現場。從程序上來說,向處長和副處長報告,都沒有什么不妥,但此案一直由陳廣在介入,沈恕的這個舉動有點挑明矛盾的意思。當然,就辦案角度而言,寧愿給陳廣留下心結,也勝過現場遺留的重要犯罪痕跡遭到破壞。

    不過勘查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現場除去我和警員們留下的腳印,并沒有其他人的足跡。痕跡專家根據地面的淺淺印痕判斷,囚禁我的人竟然是用毛毯包了雙腳走進來的。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把腳步聲減到最小,便于跟蹤而不被察覺;二是不留足印,避免被警方抓到任何把柄。痕跡專家可以根據一個鞋印判斷出嫌疑人的年齡、身高、體重等生理特點,甚至職業、經濟狀況等社會屬性,卻無法根據毛毯印得出任何確切結論。就連捆綁我的繩子,也是就地取材,在老屋里找到的麻繩。這是一個狡猾到骨頭里的兇手,超強的反偵查能力前所未見。

    14.疑點暴露

    2001年8月26日。

    楚原市公安醫院。

    我住進醫院后,情緒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處于輕度躁狂狀態。一直折騰到凌晨兩三點鐘,醫生給我打了一針鎮靜劑,我才沉沉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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