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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謝家有女在線閱讀 - 第67節

第67節

    這時候,月白已經去打聽了一圈兒回來了。

    根據她打聽到的內容,與剛才管事娘子說的兩相對應,倒沒有錯處,謝家的下人便偶有一兩個、一兩次怠慢的,也無可厚非,與那邊房中的擺設之事,并不相干。

    一時榴紅被叫過來問話。

    榴紅知道得比管事娘子多些:“遠太太吩咐奴婢將那些擺設都收起來了,說是那些玩意兒都金貴,又易損,擱在架子上什么時候不小心摔了,可就叫人心疼了。只是……”

    “只是什么?”天青見她吞吞吐吐的,便忙追問。

    榴紅猶豫了一下,才道:“奴婢無意間卻發現遠太太悄悄叫了兩個婆子搬了幾個箱子出去,奴婢隨口問了一句,遠太太說是一些用不著的東西,拿去布施的,可奴婢打聽了一下,卻聽說這幾個箱子的東西,有的送到當鋪里去了,還有的送了和遠老爺有來往的人?!?/br>
    謝蘭馨盡管有心理準備,還是吃了一驚:“送人的且不說,當鋪里得來的銀子派了什么用場?”

    榴紅搖搖頭:“奴婢并不清楚,遠太太覺著奴婢是府里的人,許多事都瞞著奴婢,至于銀錢,大頭都是遠老爺管的,遠太太向來手中并無多少銀錢?!?/br>
    “這些擺設是什么時候搬走的?”

    “差不多花朝節那會兒吧,奴婢也記不清了?!?/br>
    天青便埋怨:“這樣的事,也不早些來稟報!”

    謝蘭馨便搖頭道:“榴紅畢竟撥給了伯母使,總不能有個風吹草動就來報?!眳s沒有怪她。

    “小姐,您說,遠老爺這筆錢,該不會用在……”月白吞吞吐吐不敢說。

    謝蘭馨也有些懷疑,謝月牙一家住在自己家里,可沒被薄待,這三年來也積攢了不少銀錢,那些擺設,有些便是她們后來添置的,有些卻是府里送過去的,這些便是拿去當,厚道一點的當鋪,也差不多能當個兩千兩,那么大筆銀子去了哪里?

    偏偏這會兒又是科考舞弊案發!

    謝蘭馨是在是當心,那筆錢是被用在了收買考官上!如果真這樣,那就糟糕了!但眼下卻只能道:“先不要胡亂猜測,叫人查一查再說?!毕肓讼?,又道:“我還是直接問月牙姐吧,這樣背地里查不大好!”

    天青便道:“只怕月牙小姐不會說實話?!?/br>
    “不管如何,總還是當面問一問比較好?!?/br>
    正說著,謝月牙便怒氣沖沖地進來了,大聲喝問:“阿凝!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蘭馨忙問:“月牙jiejie,怎么了?”

    “你還有臉問我怎么了?你今兒審犯人似的把我娘房里的丫鬟婆子們都叫來問話,還讓月白上上下下的盤問,你想做什么?”

    謝蘭馨忙解釋:“月牙姐,你別誤會,我只是看見伯母房里物件少了,擔心是我家照顧不周,下人們不好,才叫來問問?!?/br>
    “說的好聽!我看你是懷疑東西少了是被我爹拿去收買考官了吧!”

    謝蘭馨當然只能否認:“月牙jiejie,你多慮了,我怎么會這么想?”心底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的確是懷疑了。

    “哼!你是不是這樣想,你自己知道!你也不想想看,我爹如果真收買了考官,還會不中嗎?你為了讓自己的爹和大哥脫罪,就想把臟水潑到我爹的身上是不是?”

    這話說的可就過分!謝蘭馨便也臉色不好看了:“月牙姐,你怎么能這么說,污蔑安遠伯父對我們家有什么好處?你要知道,我爹和我大哥也是姓謝的,如果安遠伯父舞弊,他們也逃脫不了刑責!最少也是丟官去職?!?/br>
    謝月牙卻不相信她的說辭,冷笑道:“你唬誰呢,書不知道你家又那么多門貴親,只要不是云軒作弊,怎么樣也能輕輕松松脫了刑責。如果不是存了這樣的心,你怎么會突然查起我們房里的賬來,你怎么不去查別人,偏要查我家?不擺明了是想栽贓嫁禍嘛?!?/br>
    謝蘭馨這下也生氣了:“月牙姐,我自問我們家并沒薄待你們一家,再說大家是同族,我怎么會存了害你的心。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們一家在這里,不缺吃,不缺穿的,為何要拿東西去當鋪?只要身正,便不怕影子歪。失禮處,我向你賠罪,但這擺設的去向,你也當說一說,解一解我的疑惑?!?/br>
    “是!我們在這里確實不少吃穿,可我爹是男人,也是個舉人老爺,平時總要出門應酬交際,總要和人來往,出門在外,沒個銀子傍身,出去總吃別人家的,你要我爹的臉面往哪里擱?”謝月牙覺得分外委屈,“我算是看透了!你們平日說的好聽,做得好看,其實全沒把我們當自家人看,一直看不起我們!一有事情,就原形畢露了!你等著!我會證明我爹的清白,不會叫你們白白污蔑的!”

    謝月牙哭著跑走了。

    謝蘭馨心里憋屈得慌,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升米恩斗米仇了!

    天青和月白便忙安慰了謝蘭馨幾句。

    這時,謝蘭軒回來了,急匆匆地跑進來問謝蘭馨:“阿凝,你知道娘去那里了嗎?”

    謝蘭馨道:“這我可不知道,要問一問娘房里的朱丹jiejie了,不過這個時候了,娘也差不多該會來了,怎么了?可有什么消息了?”

    “消息當然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謝蘭軒也沒瞞她,也沒有和她開玩笑,直接就道,“好消息就是我們家的人如今在獄中還是頗受照顧,處境尚可;壞消息則是,據說咱們謝家有人收買了考官!”

    謝蘭馨聽到前面還蠻歡喜的,聽到后面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可是真的?”

    “這是顧世子帶來的消息,他言之鑿鑿,雖沒說來源,但卻說了這消息的可靠,聽說刑部大理寺等還在提審,也許過不了幾天就要定案了!”

    謝蘭馨都沒留意“顧世子”幾個字,只注意到案子的事,不由地緊張:“這可如何是好,那這次咱們家真要糟糕了!對了,可知道是哪位叔伯么?”

    謝蘭軒搖頭:“便是不知道,這才無從著手啊,這會兒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污蔑還是確實呢?!?/br>
    謝蘭馨想了想,便把今日的事說了給謝蘭軒聽。

    謝蘭軒便道:“這還真有可能是他,爹之前也懷疑過他!”說著便拉著謝蘭馨往外走,“顧世子在外頭,這事少不了要托他查查!”

    “二哥你跟他說好了啊,干嘛要拖著我呀!”謝蘭馨這才注意到“顧世子”三字,不由有些別扭。

    “這時候你還想那么多做什么,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跟顧世子說,更清楚些??!”

    謝蘭馨沒辦法,便只得隨謝蘭軒去見顧謹。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了一下

    ☆、第一百零二章 對坐

    謝蘭馨聽謝蘭軒匆匆說了幾句顧謹的事。

    這幾天謝蘭軒天天在外奔走,四處打聽消息,能找的關系都找了,可有用的消息實在太少。最能倚仗的豫王和寧國公已經不在權力中心多年,雖然許多人都賣他們幾分薄面,但在這次的事上暫時起到的作用還太小,別的人等,不是照樣束手無策,幫不上忙,就是愛答不理,不愿插手這件事,因而謝蘭軒這段時間真是忙得焦頭爛額。

    這日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奔走,顧謹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說有話要和他說。

    謝蘭軒早年和顧謹一起在寧國公府讀書的時候鬧過不愉快,后來自己考到齊賢書院念書,而顧謹則被他祖父打發到北疆,一下子就三年不見,過往的那些糾葛便只剩下了陌生。不過元宵之時,顧謹救了自家meimei,謝蘭軒感激不已,把他記在心上,只是此后各有事務,往來也不多。

    因而此番顧謹把他攔下,謝蘭軒盡管正處在焦躁的狀態下,但也仍然態度很好,躬身為禮問候他:“顧世子一向可好?不知今日尋我可有什么事?”

    顧謹也未和他多言,直截了當地就道:“我知道貴府突遭變故,尊駕也為此一直奔走,在下得知消息,也留心打聽了一番,略知點消息,只不知有用與否?!闭f著,便把消息內容說了。

    謝蘭軒聽聞得父兄的消息,頗為激動,便拉著顧謹詳問個不休,聽聞他們在獄中頗得照顧,情形尚好,興奮之余便拉著顧謹往家里來了。

    只是有好消息,卻又伴著壞消息,也不知道謝家人作弊的消息是否屬實,如果不是旁人污蔑,那這次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謝蘭馨聽罷,也只能感慨:“沒想到又是顧世子幫了咱們家。唉,有時候自家人反而比不上外人??!”想想幸災樂禍的三舅母,想想很有可能造成這一切的謝月牙一家,謝蘭馨真覺不是滋味。

    謝蘭軒也道:“是啊,我們小的時候和顧世子還鬧了不少矛盾,沒想到他竟然能多次不計前嫌幫咱們,這次不管結果如何,也都要感念顧世子大恩?!闭f來謝家今年就欠下顧世子兩樁大恩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外頭,謝蘭馨便見顧謹安靜地坐在廳堂上,神色淡然,旁邊只有幾個侍女伺候茶水,他旁邊的案幾上放著茶水點心,卻并沒有用的意思,只安詳地端坐著,目光也不四處看。聽到動靜才轉過來,見他們兄妹來了,便站起身來相迎:“謝世兄、謝世妹?!?/br>
    謝蘭軒走出去便先賠罪:“顧世子,撇下你單獨在此,實在是怠慢了?!?/br>
    顧謹忙道:“貴府情形,在下也是知道的。不過是安坐片刻,豈能說是怠慢?!?/br>
    客氣了幾句,便言歸正傳,謝蘭軒屏退了下人,想顧謹道:“家母此時不在家中,顧世子帶來的消息,我一會兒轉知寧國公,看他可有什么看法?,F下卻是舍妹有一個消息,不知道是否與世子所說的消息相關?!?/br>
    顧謹便明白謝蘭馨出現在此的緣故,目光自然地轉向她:“不知是何事?”

    謝蘭馨便把自己謝安遠房里的事說了:“不知世子怎么看?”她本不想把這事說給顧謹聽的,畢竟這說來也算是家丑,不好叫外人知道。但謝蘭軒卻想著借助顧謹的力查證,還是勸她說了。謝蘭馨想著如今罪名都快落到實處了,便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顧謹便遲疑道:“這倒不好下定斷,畢竟我所知的也還太少,但若那消息沒有出錯,貴府這位遠老爺,只怕是嫌疑最大的人了?!?/br>
    謝蘭馨便道:“但我這位伯父并沒有考中啊,按常理說來,既然是收買了考官,總該是榜上有名吧,怎么還會落榜呢?”

    顧謹卻道:“這卻是說不準的,若他銀錢太少,或者文章太過不堪,都有肯能叫考官嫌棄,最后沒能上榜,卻難說落榜的就不會舞弊?!?/br>
    “顧世子言之有理?!敝x蘭軒便又想到了一事,“當初進考場之前,旁人都憂心忡忡,唯有安遠伯父胸有成竹;等候放榜時,大家都忐忑不安,安遠伯父卻似勝券在握;放榜后,大家中與不中,或悲或喜,都是常理,唯有安遠伯父不信自己不中,百般確認,如此說來,還真有嫌疑?!?/br>
    謝蘭軒這么一說,謝蘭馨便也覺得謝安遠的嫌疑是越來越大了:“難道真的是遠伯父?這……這可如何是好?”

    顧謹卻搖頭道:“先別下定論,如今只是他嫌疑最大罷了,就如鄰人遺斧,若見誰可疑,自然便無處都可找出疑點來。如今還是要好好查證一番才是。便是那條謝家有人收買考官,也未必就是實情呢?!?/br>
    謝蘭軒點頭:“顧世子所言甚是,凡事還是要講證據。唉,也不知道那些大人審案之時,會不會刑訊逼供呢?!?/br>
    顧謹便道:“這倒不會,如今下獄的頗有幾位得皇上信任之人,而此案皇上也時時過問,不許亂用刑罰,那些酷吏,便有千般本事,也不敢在此當兒違背圣諭?!?/br>
    聽他的口氣,卻是對獄中的情形頗為了了解的,也不知哪來的消息。謝蘭馨此時自也不會問那么多,這想法也是一轉念變過。心中暗想,這位顧世子果然不愧是在外面歷練了三年,言行舉止,說話處事,處處周到,絲毫看不出是當年那可惡的混小子。想想當年那上串下跳,時不時就要要欺負人的壞小子,看看現在這穩重周全、彬彬有禮的少年,謝蘭馨真得感嘆時光變易,人事變遷。

    不過她只心中感嘆了片刻,便馬上回到這事上來:“如此說來,此案倒能秉公而辦?!?/br>
    謝蘭軒便道:“卻也不能大意呢,便是諸位大人秉公而辦,也難免下頭小人誣陷?!?/br>
    “我也知道自家得盡力設法查證,不能全聽命他人,只是做來卻是不易?!敝x蘭馨有些苦惱,“如今月牙jiejie她們大約一心疑我們要嫁禍她們家,只怕不肯說實話,我也吩咐了人去查探那些物件的下落,卻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什么消息?!?/br>
    說著,謝蘭馨便誠懇地注視著顧謹,朝他福身道:“顧世子,不知道你是從何得知的消息,還能不能知道得更多更細一些?說來也是我等得寸進尺了,但還望世子能體諒我等之憂心?!?/br>
    顧謹每每對著這樣客氣有禮的謝蘭馨,還是不大習慣,腦子里總浮現出當年那個胖乎乎、囂張的小丫頭,心中多少有些悵惘,但眼下也只是客客氣氣地道:“世妹客氣了,貴府與我家淵源頗深,當日顧府上下也多賴大長公主才得以保全,如今貴府有難,在下略盡綿薄之力,也是義不容辭。世妹的這個消息,也算是一條線索,在下回頭就去細查,也許能知道點什么。至于獄中的消息,在下也會好生留意,若有什么新的消息,一定盡快轉達?!?/br>
    謝蘭馨和謝蘭軒都行禮相謝:“有勞世子了?!?/br>
    顧謹避開,忙道“不敢”,又安慰他們:“與世兄世妹也不必太過擔憂,世叔與云軒世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安然無恙?!?/br>
    謝蘭馨和謝蘭軒便都道:“托世子吉言?!?/br>
    謝蘭馨又問顧謹:“雖然顧世子說家父和家兄等人一切安好,可家里人沒見上面,總免不了擔心,不知世子可有消息,什么時候才允許家人探視?”

    顧謹道:“這個尚不清楚,我會留意打聽,想來也該差不多容家人探視了。世妹放心,在下托人照顧世叔的衣食,在下得間亦會探視一二?!?/br>
    “那就一切有勞顧世子了?!?/br>
    又坐了不久,顧謹便告辭了,謝蘭馨略送了兩步,便由謝蘭軒送出府去,出了府,顧謹和謝蘭軒便分道揚鑣,各自忙碌。

    謝蘭馨便轉回內院,叫人細查謝安遠府里那些消失的擺件。又讓天青月白等人悄悄地打聽其他幾位房里的情形。有了前面謝月牙來鬧場的事,天青和月白自然更加小心,更加不動聲色。

    只是謝月牙鬧的事,畢竟也瞞不過別人,不久謝顏清等人便都知道了。她們雖覺謝月牙不對,但也不免憂及自身,覺得謝蘭馨他們家難免也要懷疑自家爹爹,心中多少便有些不舒服,一時之間,謝府里面的氣氛便更是不好。謝蘭馨只能上下安撫,只是隔閡已下,卻不那么好消除。謝蘭馨便覺心累。

    鐘湘回來后,得知消息,便接手過來處理,謝蘭馨從旁協助,也是受益良多。

    鐘湘出馬,自然不是謝蘭馨能比,那些擺設的下落很快就查清楚了。

    先查到的自然是當鋪里的,據說是當了一千兩的活當,其中基本上是謝安遠夫婦后來買的擺設,當然也有幾件是謝蘭馨家給的。這筆銀子,包括另一件謝蘭馨家送的字畫古董之類的擺設一起被送了謝安遠認識的某位朋友,而又由這位朋友交給他的好友去送禮了。

    這位朋友與謝安遠一樣已經下獄,而那位朋友的朋友,卻已經不知所蹤,不知道是躲起來了,還是早就逃跑了。

    ☆、第一百零三章 新消息

    先查到的自然是當鋪里的,據說是當了一千兩的活當,其中基本上是謝安遠夫婦后來買的擺設,當然也有幾件是謝蘭馨家給的。

    這筆銀子,包括另一件謝蘭馨家送的字畫古董之類的擺設一起被送了謝安遠認識的某位朋友,而又由這位朋友交給他的好友去送禮了。

    這位朋友與謝安遠一樣已經下獄,而那位朋友的朋友,卻已經不知所蹤,不知道是躲起來了,還是早就逃跑了。

    線索到了這里又卡住了。鐘湘不是沒有試圖從謝李氏嘴里了解點什么,但謝李氏反應很大,哭鬧著說鐘湘欺負人,鐘湘便也息了此心。

    謝蘭馨也想過和謝月牙好好說說,但謝月牙和她母親一樣,一臉防備地看著她,言辭尖銳,而謝顏清等人都隱隱有站在謝月牙那頭的意思,謝蘭馨心中別提有多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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