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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口罩靜靜地躺在口袋里,我妻夏野把手插在口袋中,緊緊地攥著,眼神漫無目的地在接機大隊中掃了一遍,最后落在了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上。 ——于是,當乙骨憂太還抱著“后輩看上去很好相處”的想法,準備拿出學長的靠譜氣度打個招呼時,他就看見,眼前很小一只的粉毛學弟目標明確地湊到他面前,然后沖他攤開了白白凈凈的手心。 是要握手嗎? 乙骨憂太愣了一下,然后掛著格外和煦溫和的微笑也伸出手,握了上去:“你好,我是——” 我是高專二年級的乙骨憂太——乙骨憂太本來想這么說來著,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從衣領后響起的干脆利落的一個詞截斷了。 “——任務單?!?/br> 小小只的粉毛學弟打斷了他的自我介紹,然后抬頭瞥了他一眼,雖然表情幾乎都被高衣領遮住了,但特級的視力還是能夠發現,學弟的表情似乎和他的想象有點差距,好像有點……冷酷? 乙骨憂太:“……???” “任務單?!?/br> 我妻夏野重復了一遍,然后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拽出來,重新掌心朝上攤開: “西西里島的任務單,盡快解決,我還要回日本和棘君貼貼,很趕的——不要浪費時間?!?/br> 『從現在,立刻開始解決這些麻煩的事情,沒有用處的地方可以直接忽略掉,我要快點回去和棘君貼貼抱抱。說不定,在意識到不習慣我的不存在之后,棘君可以主動更靠近我一點呢?!?/br> “……” 能一刀秒掉一片咒靈的特級咒術師頓時就愣住了,只有旁邊的米格爾默默遞上了一沓紙,然后得到了我妻夏野一個注視,順便被問了一句“還有多少”。 “這只是一小部分……” 謹記著這個粉毛是能把特級咒靈壓著摩擦的米格爾回答道:“剩下的要等‘窗’通知?!?/br> 反應慢半拍的乙骨憂太這才從偌大的落差里回過神來,并且非常迅速地注意到了盲點。 “和狗卷君貼貼……?” 貼貼?什么貼貼,哪種貼貼?聽起來感覺關系特別親密,雖然知道后輩和狗卷君關系很不錯,不過現在看來,關系好像有點不只是“不錯”??? 已經稍微有點反應過來的乙骨憂太眨了下眼,然后頗為茫然地重新從頭到腳看又了遍“可愛的學弟”,最后在他剛剛認為是與咒言師同學款式類似的校服外套上停了下來。 ……好像,好像不僅僅是款式類似,他一年級的時候也經常和可靠的咒言師一起去出任務,這么看來……好像就是狗卷君的那一件??! 乙骨憂太伸出去的手還僵在半空,他目光呆滯地看著,迅速掃了一遍大概是他和米格爾五天任務量的粉毛后輩摸出手機,“咔嚓咔嚓”把紙上的內容全部拍下來,接著冷酷地揣了回去。 乙骨憂太:“……” 嗯……他要是沒看錯的話,學弟的手機掛墜,好像是個飯團? *** 意大利和日本的時差區間,在八個小時左右。 我妻夏野早上抵達的意大利,而在日本,這個時間剛剛好是晚睡打工人或者失眠癥患者在床上仍舊清醒的時間。 狗卷棘躺在床鋪上,淺色的發絲順著重力比較隨意地蹭著枕頭,額前仍舊蓋著軟軟的劉海,被子被一直拉到了下巴往上,鼻尖能聞到清香的洗衣液味道,還摻著甜絲絲的桃子氣。 后腦枕在軟枕中央,胳膊可以平平搭在肚子上,也可以放在身體兩側,這是他以前睡覺的時候最習慣的平躺姿勢,也是很容易入睡的標準睡姿。 狗卷棘的睡眠時間在這個年齡段還算比較健康的,雖然比不上八點必入睡的老年人,但也決計不是現在還格外精神地睜著空洞紫眸的作息。 所以,能夠得出結論—— 狗卷棘他失眠了。 平平地像躺了個模型的床鋪里動了動,鼓著一個人平躺高度的被褥拱了拱,從平躺翻了個身,變成了側躺。 原本蓋在額頭上的發絲順著重力有點開始向下傾斜,稍微湊近枕頭的頭發干脆沿著枕頭的弧度鋪了過去,蹭得臉側稍微有點癢,就像他每晚被夏野腦瓜頂的粉毛蹭到臉頰的那種癢。 從平躺變為側躺之后,狗卷棘……他更精神了。 落點在虛空的紫眸慢吞吞眨了兩下,然后更加放空起來。 ——啊,側躺之后更明顯了,懷里空蕩蕩的,沒有“抱枕”,連睡覺都不習慣,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狗卷棘心想,往天的這個時候,他應該是摟著軟乎乎的溫暖的熱源,用下巴抵著毛絨絨的腦瓜頂,聞著可能有助眠效果的桃子味,很愜意地睡覺來著,但是今天床上比較空曠,只有他自己——甚至這個“空曠”的時間還可能持續個一陣子。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自己睡覺,也從來沒有失眠的情況來著,而且單人床上睡兩個人,就算他們體型都不大,說實話也不寬敞,更何況夏野還老是往自己懷里鉆…… 狗卷棘的目光更加放空了。 好吧,只有最開始是夏野很熱情地鉆進來,之后他已經可以很自然把抱枕摟在懷里,理所當然地抱在一起睡覺了。 沒錯,沒什么不能承認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沒有一個粉毛貓貓抱枕摟著,他失眠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