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許清嘉原本只是想著如何報珠兒被害之仇,雖然不能弄死了韓蕊,好歹讓她落個不好的下場,也不枉了珠兒受這一場大罪。沒想到韓蕊倒是心氣極高,竟然在此處攔住了太子一訴衷腸。 他屏聲靜氣,倒想瞧一瞧太子的態度。 武坤此刻眉頭都擰在了一處,他只是心頭燥熱,出來透透氣,順便回居處換件衣服洗把臉,哪知道就被韓蕊尾隨而至。 “韓表妹,本王自小拿你當meimei相待。若是哪里有不當失禮之處,還望表妹勿怪!”人卻是朝后退了兩步,離韓蕊再遠一些,萬一她失了理智撲上來,被人瞧見了可就說不清楚了。 韓蕊楚楚可憐的仰著臉兒,眸中含情脈脈,倒與白日甩鞭子的表情大為不同,似乎遇見了太子,她整個人都酥了:“太子表哥,蕊兒自小就跟在你身后,原來我也以為……我也以為自己只是拿你當哥哥的??墒呛髞聿虐l現,蕊兒幾日不見太子表哥就心慌的厲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太子表哥就進了蕊兒的心,再也撥不出來了!太子表哥,你待蕊兒也是這樣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太子妃的緣故,所以蕊兒每次去了東宮,你都不見蕊兒?!” 她這一長串話下來,便要伸手去拉太子的手,只當太子與她的心境是一樣的,哪知道太子聽得這話更是朝后又大大退了三步,連聲音都已經有了冷意:“韓表妹,本王從來不曾對你有過什么兒女私情,卻是你自尋煩惱了!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多有不便,韓表妹請自便,本王先行一步了?!?/br> 韓蕊哪里想得到太子會是這種態度?當下便流出淚來,心碎欲絕:“我不信!我不信你如此絕情!太子表哥,明明上時候你也很喜歡陪我玩的,每次我在皇后娘娘處見到你,你都有陪蕊兒玩。你明明就是喜歡蕊兒的!” 太子本來對韓蕊的跋扈就有耳聞,自瞧出她的心跡就故意遠著她,從不給她機會。又出了今日許珠兒傷重這檔子事,對韓蕊就越發的厭惡了。哪知道卻教她逮著了機會追了出來,一時間都恨不得時間倒退,自己從不曾出現在這里。 “你也知道那是小時候了,何必再提。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韓表妹也請回去罷,此事以后休得再提!”太子已經有了惱怒之意,他還從來未曾見過這般不要臉面的女子。 韓蕊是什么性子?況又是自己認定了許久的事情,眼見得月輝之下太子溫潤如玉,似乎這個人一直是這個樣子刻在自己的心弦之下,想忘也忘不了??墒钱斆嬖V情卻遭到了他的拒絕,如何肯接受? 當下便要去拉扯太子,太子早防備著她這招,立刻閃避開來。太子身子再弱也是個男人,當即大怒:“韓蕊,你再不顧廉恥,休得讓本王也不再顧皇姑母的面子,喊了侍衛前來拉你!” 韓蕊哪里料得到太子態度如此堅決的拒絕她,當下又是絕望又是心碎,也不顧廉恥的嚷嚷了起來:“太子表哥不要蕊兒,蕊兒也不活了!蕊兒這就死在太子表哥面前!” 她這性格偏執的厲害,若是真當著太子的面出了事,太子也說不清楚了。二人正僵持不下,卻聽得不遠處有腳步聲,有人走了過來:“微臣只是腿腳慢了幾步,殿下倒是讓微臣好找!” 韓蕊正舉著匕首欲抹脖子。今日領宴,大家都效法胡人拿匕首割rou來食,而韓蕊手中這把匕首正是她進餐的工具。出來之前只是隨手握著,卻不曾想到如今倒派上了用場,正好用來要挾太子。 她自己也沒想過就算是要挾了太子接受自己,難道能要挾一輩子?只是此情此景,總歸不能讓自己的想法落空,因此便不顧一切的鬧了起來。哪知道也不知道哪個不張眼的闖了過來。雖然對著太子要挾自殺是沒什么問題,可是被旁人瞧見了就大有不同了。 太子聽得這聲音,頓時大松了一口氣,忙喚他:“許大人快來,本王等了你許久,你這腿腳也忒慢了些?!敝灰械谌齻€人在場,也算是有了人證。況且許清嘉向來穩重,又與韓蕊有怨,肯定不會幫著韓蕊了。 韓蕊哪里想得到這會兒冒出來的定然是許清嘉。 她今日害了許家閨女,如今又在許清嘉面前上演了一出鳳求凰,偏偏求愛不成羞惱心碎之下又舉刀逼挾太子,原本都是見不得人的事兒,更何況是露在了仇家面前。當下握著刀子的手就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趁此機會讓太子答應了她。 許清嘉快步走了過去,倒似完全沒瞧見正舉刀欲自殺的韓蕊,瞧著他腳步似還有些虛浮,到得太子近前也不行禮,朝著太子的方向晃了一晃:“微臣……微臣”打了個酒嗝,“微臣今日心情不好,又加之酒宴之上的佳釀難得一見,微臣就貪杯了,殿下見諒!”似乎不勝酒意。 他方才朝著太子走過來的時候,太子明明瞧見他腳步很穩,偏到了近前就打起晃來,心下暗道他宅心仁厚,撞上了韓蕊死纏爛打,就算韓蕊多有不是,他也稟承君子之風,竟然不出一句惡言,只化解眼前尷尬。 太子哪里知道許清嘉平生最疼妻兒,誰若是對他的妻兒不利,他心中便視誰為仇敵。韓蕊都做出了危及許珠兒性命之事,他怎會輕易放下此節?只不過當著太子的面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來。到底還是顧慮著太子與永寧公主之間的親緣關系。 太子扶了一把許清嘉,他便主動將身子往太子身上靠:“微臣向殿下討杯熱茶……喝,回頭再談公事如何?” “自然使得!” 太子順勢攙了許清嘉,二人轉頭便向著東宮居住的殿閣而去,似乎都將舉著匕首要自殺的韓蕊忘記了。 韓蕊舉著匕首在脖子上橫了半天,眼見著太子與許清嘉漸行漸遠,拐個彎就消失在了樹影后,頓時羞慚氣恨心碎欲絕,狠狠將匕首擲到了地上,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不遠處的樹椏上坐著個少年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等到韓蕊哭夠了,抹了把臉沿著山道去的遠了,他才從樹上跳了下來,將那把匕首從草叢里撿了回來,在月輝下瞧見匕首手柄處鑲嵌的寶石,嘆息不已:“敗家啊敗家,果然是沒有教好!”輕聲一笑,似帶著無限譏誚之意,他也轉瞬下了山道而去。 當晚宴散,永寧公主求見今上。 今上正在燈下看折子,聽到外面傳報,只淡淡道:“傳吧?!?/br> 永寧公主進來行完了禮,又關心了今上身體兩句,“皇兄白日打獵,晚上看折子,也要好生保重?!?/br> 今上近兩年原本就對自己江河日下的身體多有擔心,兒子們已到了盛年,他手握權柄三十余年,一朝年老哪里舍得放權?今日打獵歸來,又喝了鹿血,正覺自己還精力旺盛,就聽到了永寧公主這句話,心中不喜,便道:“大半夜的永寧來求見朕,可是有事?” 永寧公主輕描淡寫將韓蕊與許珠兒玩笑,不防驚了許珠兒的馬之事講了一遍,又笑道:“蕊兒那丫頭自來玩起來不知輕重,也是許家丫頭生的可愛,哪知道就出了這樁事兒。臣妹已經跟許夫人許諾了,定然求皇兄讓賴院正前去瞧一瞧許家小娘子,也好安一安許夫人的心?!?/br> 其實永寧公主原本的打算一點也不錯,只要在今上面前提一提這事兒,以今上往年看重她的態度,只要讓賴宗泉走一趟,這事兒就算了結了。而今上也不會追究,若是許清嘉再不依不饒,到時候吃虧的可就不是她了。 可是她萬不曾料到武小貝會為了許珠兒擅闖到今上面前來求借賴宗泉,且大哭了一場。小孩子的眼淚只因單純,才更能讓今上這種執掌權柄數十年的帝王柔軟了心腸。 況賴宗泉也來稟過許珠兒傷情,只道斷腿倒是其次,最嚴重的是頭上的傷。若是今日不是武小貝帶著他去下針,許珠兒今晚不醒,恐怕以后永遠都有可能醒不過來了。 有了武小貝那一哭,小宦官對許珠兒受傷的坐騎的描述,以及賴宗泉的回稟,今上再聽到永寧公主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心中就莫名覺得發寒。 身為帝王,他可以視百姓如螻蟻,可是若是身為公主卻視官員家眷如螻蟻,這就不得不令今上沉思,在他知道的地方,永寧公主都是這副樣子,那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永寧公主又做過什么欺壓臣子傷害皇權之事? 有些事情壓根禁不住深想。 原本是韓蕊的小女兒刁蠻意氣用事,哪里料想得到卻讓今上心中對永寧公主起了懷疑。 今上近年來是對太子有所忌憚猜疑,連帶著寧王也跟著遭了殃,拿來做了棋子。這一切都是為了皇權。今上自己可以對皇子臣子有所猜疑,但卻想要臣子的忠心。而且他也明白臣子的忠心有時候還是要帝王要做些表面功夫,才能收到臣子的忠心。 “賴卿已經去下過針了,許家女兒也已經醒來了。你無事且退下吧!” 今上的語氣很淡,淡的永寧公主壓根在他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怒意或者不滿,但是正因為這樣淡然的語氣,才讓永寧公主心頭發虛,只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了。 ——是誰將此事捅到了皇帝面前?! 永寧公主不知道,但想一想也應該不是許清嘉。許清嘉上次在御前與她大鬧一場,那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她算是見識過了。今次的事情可比上次要嚴重許多了。若真是許清嘉告到御前,豈能這樣無聲無息? 她從皇帝寢殿退出來,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才覺得后背已然見汗,卻是因為此事而生也了寒意?;实垭m然表面上待她十分看重,但實質上她與皇帝并非同母,至多有些兄妹情,但皇家的兄妹情說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些年今上對她的看重,那一重重年節之時的賞賜,何嘗不是做給臣子看的?好讓臣子瞧一瞧天家骨rou親情。若是有事,她堅信這骨rou親情一定抵不過皇權。 她一路走回去,便直闖女兒居處,準備苦口婆心好生教導韓蕊一番,哪知道進去之后,卻見得侍候韓蕊的丫環婆子們正滿面惶惶,而韓蕊卻在床上埋頭大哭,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你這又是怎么了?就不能讓我省省心?” 永寧公主又氣又急。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韓蕊被太子拒絕心碎欲絕,簡直等于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美夢,更恥于向人提起。況永寧公主向來不同意她進東宮,因此,無論永寧公主問多少遍,她也只埋頭痛哭,決不肯吐露半句。 永寧公主原本一腔怒氣,可惜見女兒哭的這般凄慘,便不好再教訓她了,只盼能在冬狩之后為她尋一門親事,順順利利將她嫁出去。 此后幾日永寧公主便著意與前來參加冬狩的婦人們結交,委婉含蓄的透露出自己家閨女到了婚嫁之年,她也想看到女兒早日成家的意向來。 以前大家在一起也不是沒談過兒女嫁娶,還玩笑似的相互試探過。也有人家似乎準備向永寧公主伸出橄欖枝來,但冬狩后面幾日,每當永寧公主提起兒女嫁娶這一主婦之間永恒的話題,大家立刻都轉了話題,去討論衣衫首飾去了。 永寧公主:“……” 難道借著冬狩帶著兒女來獵場,不是長安城官宦人家心照不宣的公開相親方式嗎?比之正式的相親宴可要自由許多。 不然這么多女眷大冷天跟著男人們跑到行宮來做什么?! 只因冬狩之時離了長安城,禮法就疏松很多,許多適齡人家的小娘子們既可以在外面瞧一瞧小郎君們英武的身姿,也有小郎君們借此瞧一瞧小娘子們騎馬的嬌俏麗影,若再參加幾場騎馬比賽,說不得就真能成就幾雙兒女親事。 但大家的態度明顯很奇怪。永寧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卻又分明覺得哪里不對。 她思謀兩日,便想到了緣故。多半是韓蕊傷了許珠兒,許夫人在背地里說了韓蕊壞話,這才讓這些夫人們打退堂鼓了。 一旦找到問題癥解,永寧公主便覺天地豁然開朗,她派了嬤嬤以探傷為名,前往許家送禮,順便瞧瞧許夫人都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巧聚集了一幫相熟的夫人們在說韓蕊的壞話。 那婆子去了半日便回來了,神色間也有幾分奇怪:“公主,許夫人正守著許家小娘子呢,見到奴婢也十分客氣。而且奴婢特意打問了一番,最近幾日許夫人閉門謝客,衣不解帶,奴婢瞧見她眼底都有了青色,顯然是好幾日都沒睡好了?!?/br> 永寧公主更覺奇怪了。 不過她也不能見人就揪著告訴人家,她家韓蕊有多乖巧善良。不過想到也許因為許珠兒之事,別人聽到風聲也會悄悄議論,她索性在參加宴會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兒故意嘆息:“我家蕊姐兒別的都好,就是性子淘氣了些。前幾日與許中丞家的小娘子玩耍,沒想到驚了許小娘子的馬,許小娘子年紀小騎術又不精湛,竟然跌下馬來摔傷了……這個孽障!真是讓人cao不完的心!” 她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眾家夫人神色更見怪異,永寧公主還當大家都接受了她這個說詞,遂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又催著韓蕊每日出門去交際,頂好是能夠碰上中意的小郎君。 韓蕊被她催著出門,心情郁郁,便專撿沒人的地方去躲,每日里無精打彩,飯也吃不了幾口,又整日吹風,沒幾日就瘦了下來。 而永寧公主則堅持不懈一場不落的參加夫人們之間的聚會,只是再無人向她提起過韓蕊的婚事,總之一切都透著一股詭異。直等到了冬狩快結束的時候,永寧公主才知道其中原因,當下氣的就摔了杯子。 原來,這一切都是胡嬌折騰出來的結果。 冬狩要進行半個月,許珠兒醒來之后就脫離了危險,剩下的就是精心照料了。胡嬌寸步不離的守著許珠兒,愈想心中愈加不甘,便令永祿每日牽著許珠兒的馬去隨行的太仆寺駐扎的營地,好讓懂馬的小吏給治傷。 許珠兒的坐騎當日就被禁軍送了回來,馬臀上好深的一道鞭痕,皮開rou綻??梢婍n蕊當時恨意之深。 太仆寺的小吏起先給了永祿幾日的藥,又將護理的法子告訴了永祿,卻依舊日日能見著永祿,頗感奇怪:“這馬兒只要好生養著,養上一段日子就好了,小哥不必日日牽到這里來上藥的?!?/br> 永祿苦著臉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娘子就著緊這匹馬了,在病床上也不放心小人,必要小人每日里牽了過來給大人上藥才放心!”其實許珠兒醒過來之后壓根沒問起過她的馬,每日傷處疼的不得好眠,哪有精神頭問起她的馬來。這一切都是胡嬌授意。 起先永祿也不明白,夫人讓他每日在日頭出來最暖和的時候牽著這馬兒在山道上慢慢走,穿過大半個營盤前往太仆寺營地是何意。后來在山道上遇見了許多夫人娘子們就漸漸回過味兒來。 這些夫人小娘子們在獵場出行,大部分都騎著馬,看到這受傷的馬兒被他牽著慢騰騰走,也有好奇的遣了身邊丫環來問的,永祿便道:“……這不是我家小娘子遇上了韓家小娘子……馬兒被韓小娘子抽了一鞭子,就傷成了這樣。小的這是牽著馬兒去尋人敷藥的?!?/br> 夫人說了,若有人問起,回話一定要簡潔明了的將事情說明白即可。這個度永祿覺得很好把握。他生就了一張利嘴,腦袋瓜子也十分明白。起先只是按著胡嬌所說點到即止,后來就純屬自由發揮了。 遇見愛馬的小丫環,他就憐惜的摸摸馬臀傷處嘆息:“這馬兒雖然是畜牲,這么深的鞭子也疼的慌不是?”由馬及人,似乎也被韓蕊嚇著了,還要哆嗦一下:“我想著,得虧這鞭子落在我家小娘子的馬兒身上了,要是落在我家娘子身上……”永祿一臉的畏懼不忍。 那前來好奇問話的小丫環也嚇的哆嗦一下,回去就向她家小娘子回話:“……那馬兒是被公主府里的韓娘子抽了一鞭子?!毙⊙绢^忠心,立刻設身處地為自家小娘子設想一下:“娘子,韓娘子脾氣這般差,一言不合即抽人鞭子,這次抽到馬兒身上了,下次要是抽到人身上呢?奴婢多嘴,娘子還是離韓娘子遠著些吧!” 大家以前能玩在一處,那是身份地位,后來家中長輩告誡不讓玩,其實見到了也還可以打個招呼,說幾句話?,F在看來這韓娘子也太嚇人了,搞不好還有性命之憂,那是必須不能玩在一起的! 有些夫人帶著丫環出行碰見了,丫環好奇問完了去向夫人回話:“……許家的下人牽著馬去敷藥。那傷口瞧著真是嚇人?!敝髌皖D時對韓蕊的狠毒都有了個新的認識,再聽到永寧公主在聚會上說的話,心里難免會想:韓蕊玩鬧都能抽出那么深的傷口,若是不玩鬧跟人來真的,還不得上刀子???! 不出幾日,這山間大部分出來走動的夫人娘子們都瞧見了許珠兒馬臀上的傷勢,都在暗中議論韓蕊的狠毒。 人人心里有桿秤,出了這樣的事兒,各家夫人娘子也會掂量一番永寧公主母女的人品可否值得結親。有些小娘子們也受了驚嚇,回頭跟自家娘親提起來也道不愿意家中有這么兇狠的嫂子(弟媳),否則定然要鬧的家無寧日。 最歸大家得出的一致結論就是:韓蕊不適合做人子媳! 此次來冬狩的官員家眷們也是各有派別,難得大家對一件事情得出這么一致的結論,且背過永寧公主不免要議論議論,倒成了冬狩之時大家的一件談資。 等到這消息傳到永寧公主耳邊之時,此次前來的貴婦娘子們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韓蕊的狠毒了。大周朝的女兒們哪怕有一二驕縱的,那也沒什么。女兒家也只有沒出嫁之時能夠過幾日快活日子,等成了親哪得松散的日子 上有公婆下有妯娌小叔小姑,還有同宗同族,又身負誕育子嗣之重,樁樁件件不得打疊起精神來應對? 但驕縱歸驕縱,卻不該惡毒跋扈。不然誰家敢娶到后院里來? 一言不合是上鞭子還是上刀子? 永寧公主砸碎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卻不能跑到許家門上去聲討。人家閨女被她家閨女害的此刻還重傷在床,許家人也好言好語,不曾鬧將起來。而許家人也并沒有到處去宣揚韓蕊的不是。只不過許家人牽著馬兒去治傷,難道她還能攔著不成?! 就算是永寧公主想要指責許家,也無從出口。 她若真上門去找麻煩,恐怕不用胡嬌說什么,整個大周朝的貴婦們都不敢再與她打交道了。永寧公主倒也不怕這一點,她怕的是韓蕊的婚事,到時候可真就無人敢娶她家女兒了。 當務之急,就是要與許家交好,并且要讓大家相信兩個孩子只是玩鬧。 永寧公主左思右想,只能將這口氣暫時咽下,親自備了份厚禮前去求太子妃。沒過兩日,太子妃果然設宴召各府女眷聚會。胡嬌也得了邀請。 太子看重許清嘉,太子妃待胡嬌也不錯。特意遣了心腹向胡嬌委婉透露了此次宴會永寧公主母女也會到訪,若是胡嬌不想見自可推脫了。 胡嬌微微一笑,向宮女道謝:“娘子替我向太子妃娘娘道謝!長安城就這么大,將來總歸會遇上的,再說公主也已經親自上門來瞧過了,又派了婆子來探病,我反倒不好躲著?!?/br> 那宮女回去還向太子妃回稟,太子妃其實最近也想見胡嬌一面,只是她一直閉門不出,一直尋不到機會。 那晚太子被韓蕊攔在山道上,回去換了衣服,只隱約向太子妃提及,以后但凡韓蕊來了若是面上避不過就敷衍一二,小心看好皇太孫,別與韓蕊打照面。 太子妃聽了太子的話,心頭不夠要思量,韓蕊這是做了什么惹的太子大為光火,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