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方靖遠氣勢洶洶地帶著岳璃走進八作司時,連正在發脾氣訓斥負責看管資料庫主簿的陸游都被嚇了一跳,急忙迎上前去。 “元澤,你來得正好!我前幾日不在,今日回來,才知道這廝竟然大膽將你手稿外借,結果這邊的神臂弩還沒做好,那邊已經有人進獻給上皇做賀壽之禮……” “那邊?”方靖遠氣得不怒反笑,“說來說去,還是那些人!難怪千方百計想要我的性命,原來是為了這個!” 先前他就有些納悶,怎么那些人那么快盯上了他,從族中忽悠人來舉告,到畫舫埋伏暗殺,文不成就動武,一次比一次狠,甚至連暴露身份都不管不顧了,難不成就因為他在趙昚那得意? 現在算是明白了,那些人偷了他的東西后做賊心虛,想要干掉他這個原主占為己有,才能堂而皇之地向上皇獻寶,然后再爭取更多的利益。 就跟后世的抄國非要反咬一口一樣,越是做賊心虛,就越是容不得原主,非要置之于死地而后快,方可獨占所有權,名利雙收。 名利面前,有多少人能禁得起考驗?古今中外,何時何地,哪里都少不了這種人物。 陸游這幾日都在病假中,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面色青白,目下更是一片烏青,一聽此事從圖紙手稿被盜上升到要人性命的地步,登時也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元澤知道是何人所為?可要為兄一同去尋回?” “不必?!狈骄高h冷笑道:“那些不過是初稿,我讓將作監找人來試試手的,他們若以為這就算好東西了,那也休怪我到時候讓他們丟人現眼!” “只不過,你這里查出是什么人泄露圖紙了嗎?” 陸游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李主簿說之前也未曾在意這些圖紙,這幾日常有人往來書庫,將作監下八作司,能進書庫者,人數逾千,想要一一核查,談何容易。若不是那邊有人進獻給上皇,被皇上知曉,問責下來,只怕這邊還不曾知道丟了圖紙?!?/br> 說到此處,他也不禁痛心疾首,“也怪我當日不曾叮囑明確,讓人鉆了空子……” 方靖遠見他如此難過,也不忍再追問下去,只是眼珠一轉,便冷笑道:“務觀無需擔心,那些人就算盜得圖去,也不過東施效顰,難得精髓,我們再另行趕工做些新的便是。至于盜圖之人,也不用去找,過不了幾日,他便會自己現形?!?/br> “???莫非元澤早有安排?”陸游剛問了一句,立刻轉頭瞪了李主簿一眼,說道:“此事關系重大,若是再泄露出去,讓盜圖之人逃之夭夭,本官定要拿你問罪不可!” 李主簿戰戰兢兢地點頭,賭咒發誓道:“陸侍郎,下官保證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那倒不必,這事兒說出去也無妨?!?/br> 方靖遠無所謂地聳聳肩,這動作其實并不算優雅好看,尤其是穿著這身青色官袍,本來有些破壞他的威嚴形象,奈何他在這里頂了張逆天的神顏,讓人只覺得他舉止灑脫不羈,生不出半點厭惡之感。 “其實……”他忽地促狹一笑,眨眨眼,帶著幾分狐貍似的狡黠,“我畫圖的時候正好在做個試驗,用到一種非常麻煩的藥水,當時一不小心,差點把那些圖紙毀了。后來好容易曬干準備謄一份,就被辛幼安翻出來給你了?!?/br> “???什么藥水?如何麻煩?”陸游一驚,下意識地追問道:“為何你不早說?” “我這幾日不是忙得腳不著地,一時忘記了嗎?”方靖遠露出一臉無辜的笑容,說道:“其實聽說務觀病倒,我就擔心是不是那藥水引起的。畢竟我也是第一次試驗,到底有多少種后遺癥還沒測試出來……本想著去探望你時,找個御醫一起看看,沒想到這么快竟然就被人偷走了?!?/br> “唉,你才不過經手而已,就病了這么些日子。那些人盜了圖去,這么快能做出成品,想必日夜研究,沒少碰那圖紙,若是發作起來,定然比你的病情嚴重十倍……怕是要危及性命??!” “所以,要找出盜圖之人,無需一一排查,只需看這幾日誰生病請假,再看看得了什么病,有多嚴重……便可!” “可是我……”陸游聽他說得如此嚴重,半信半疑,正要說自己的病因時,卻見方靖遠沖他使了個眼色,忽地一怔,跟著蹙眉頷首,話鋒一轉,有些神色不虞地說道:“難怪我請了幾個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正準備向官家告病,請個御醫幫忙。既然是你惹出的事,那就由你去幫我請御醫吧!” “好吧,一起去!”方靖遠拉著陸游出門,臨走前轉頭跟李主簿說道:“那圖紙上沾染的藥水毒性很強,你回去后去藥店抓點黃連和石蕊沖水,內服外敷,若是三日后沒什么反應,或許就沒事了?!?/br> “???那若是有事怎么辦?”李主簿頓時慌了神,急忙問道:“我……這書庫中的圖紙和書冊都是由我經手整理歸檔,我也曾碰過,若是中毒怎么辦?” “唉,那要看情況而定。你先別告訴其他人,最多三日,那些碰過圖紙的人,必定毒發,倒時候抓出真兇,我再讓御醫給你治療解毒便是?!狈骄高h說著,拍拍他的肩膀,“你且放心,陸侍郎和我都相信你不是監守自盜的人,只要再等三日,便可還你清白?!?/br> “多謝方探花?!崩钪鞑镜哪樢呀洶櫝闪艘粓F,勉強擠出來一點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你和陸侍郎若是找御醫配出解藥,可別忘了卑職??!” “忘不了忘不了,你且放心便是!”方靖遠沖他擺擺手,拉著陸游頭也不回地離開。 李主簿眼巴巴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欲哭無淚。他說得輕松,陸游才不過經手了一下圖紙,就病了那么多日,現在看著還氣息奄奄的模樣,若不是皇上問罪下來,只怕他還在家中臥病不起。 而他,何止碰了一下那么簡單! 更要命的是,不光是他自己碰了,那位若是也因此中毒,那他就算眼下僥幸沒事,回頭被追究起來,那他也跑不出去,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可如何是好! 他卻不知,當他急得如熱鍋上螞蟻團團轉之時,他的一舉一動,都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第三十五章 人心難測 “元澤, 你的手稿上,真的帶毒?” 走出將作監,陸游看四下無人, 連先前跟著方靖遠的那個雙錘小子都不見了, 這才忍不住問道:“可我并沒中毒啊……大夫只說我郁結于胸, 上次你說我的事, 我……” 方靖遠停下腳步, 哼了一聲,“你怎么了?不服氣?覺得我說錯了?” “并非, 這幾日我沉心靜思,夜不能寐,正是因為元澤一語中的, 不但沒錯,還戳破務觀一直自欺欺人之事,方令務觀明白, 往日種種,起因在我,正因我之錯, 才害了婉兒……”陸游臉色雖極為難看, 說話卻毫不含糊, 朝著方靖遠深深一揖, “多謝元澤點醒我!” 方靖遠嘆了口氣, 說道:“你不該謝我,而是該去找出那個冒充趙夫人回信給你, 還將那首詞廣為傳誦之人?!?/br> “???!”陸游身子晃了一晃,盡管經過這些天反思,他已經能接受唐婉再婚后并未留戀前情, 更不是因為思念他而抑郁身故之事,可乍一聽到連那封讓他心心念念魂牽夢縈至今的回信都不是唐婉親筆,著實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我后來遇到了趙士程?!狈骄高h毫不隱瞞地說道,“他說那封回信絕非趙夫人……就是你……咳咳,唐家娘子所寫,正因為傳言沸沸揚揚,趙夫人才會病倒。務觀兄,你們既是自幼相識,為何會認不出她的筆跡?還是……其中另有緣由?” 不是他陰謀論,而是自從他到這個時空以來,就發現很多人和事,并非和后世的人臆想中一樣。強行給人降智把一切行為都歸咎到戀愛腦身上,只是最簡單粗暴無能之舉。 陸游和唐婉和離七年未見,早已各自嫁娶,生兒育女,偶然相逢,連趙士程都不曾攔著,顯然夫妻恩愛彼此信任,對前塵早已釋懷,對此根本沒放在心上,才會讓兩人見面一敘,就這樣,連飯都沒吃一頓,只因陸游舊情難忘,詩興大發之下,忘情題詞,才將這事給鬧大了去。 到手的紅玫瑰也會變成蚊子血,得不到的永遠念念不忘,更何況當初和離,陸游還是被母親逼迫,所以各位難忘。多年不見,唐婉有夫有子,顯然過得更好,依舊如花解語,他這份傷懷就愈發翻倍。 他是浪漫主義的戀愛腦,一時忘形犯錯,可那些推波助瀾,甚至假冒唐婉回信的人呢? 方靖遠不信那些人是完全出于“同情”陸游,才假冒唐婉回信“安慰”他,就像如今的他,原本不過是個小小的御史,頂多掛著皇帝前任伴讀的名字和探花的名頭充當個門面,可就因為他在臨安鄉試中壞了某人的安排,就遭遇了一連串的打擊。 從家事親族,到人身安全,若不是他不近女色,尤其對那些媒婆和形形色色的相親宴會避之不及,還不知會發生什么奇奇怪怪的“緣分”和陷阱。 可到此刻,他知道被盜走的手稿已經堂而皇之地成了“貢品”進獻給上皇賀壽,就愈發明白,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 陸游才華過人,卻一生仕途坎坷,心懷家國天下,終生難酬壯志,他原本以為這是時事弄人,可現在看來,總覺得其中似乎另有緣由,并非僅僅是因為陸大佬戀愛腦的緣故。 陸游聞言如聞霹靂,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方靖遠連著喊了他幾聲,他方才迷迷糊糊地答道:“我……我并無見到她親筆手書,是有人代為傳言……那詞……竟不是婉兒所寫?怎么會?怎會如此……” “為何不會?”方靖遠覺得有必要拯救一下陸大佬,免得他一門心思鉆了牛角尖,若是真鬧出什么意外來出事了,豈不是他的罪過? “你們七年不見,相逢之時,她比之前的氣色如何?與夫婿相處可是和美?” “這……婉兒從未變過……”陸游倒也不是那種信口胡說的人,只是當初再見佳人時,眼里只有她,哪里注意到旁邊她的夫婿如何模樣,可現在被方靖遠一說,他細細回想,竟有幾分苦澀,“早先因家母之故,婉兒已久不見笑容,再見之時……確實比先前氣色更好,想來……想來那趙士程待她不薄?!?/br> “何止?!狈骄高h坦言說道:“趙士程身為宗室子弟,婚后未納妾,夫人過世后亦未再娶,只一心撫育獨子,至今孑然一身,說實話,他們一家著實被你坑得不淺?!?/br> “啊……”陸游神色有些恍惚,依然還沉浸在那封信是偽造的打擊中,有些轉不過彎來。 方靖遠只好直接問道:“那你不覺得,你欠趙家父子一個道歉嗎?” “呃……是!”陸游被他的直球打得無法回避,深吸了口氣,方才沉重地點了點頭,“不錯,我回去收拾一下,當負荊請罪才是?!?/br> “哎,那倒不急,你先跟我演完這場戲,等回頭我陪你去趙家,”方靖遠回頭正好看到岳璃趕了回來沖他點點頭,終于放下心來,笑著拍拍陸游的肩膀,說道:“不光要道歉,還得找出那個冒名回信之人,為唐家娘子洗清名譽……” “這……”陸游遲疑了一下,但見方靖遠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便苦笑著點點頭,說道:“說到底,此事怪我孟浪,那人……或許也只是想看我因此沉淪,卻不想害了婉兒……” “咳咳,我若是你,以后就莫要在人前提及唐家娘子的閨名?!狈骄高h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如此放不下,可有想過家中夫人和孩兒?更何況,若是遇上趙家人……你再不改,怕是要被人套麻袋揍一頓了?!?/br> “打便打吧,本就是我欠了他們的?!标懹慰嘈Σ灰?,最終還是點頭應下,“那封信不是婉……表妹所寫,想來她也不愿我再如此稱呼她,是我對不起她。罷了,自此以后,我們只是兄妹而已……我這個做表兄的,是該為她洗清身后名,而不該自私下去?!?/br> 他神色悵然無比,從此刻開始,徹徹底底地放下曾有的心思。 方靖遠點點頭,除了戀愛腦和愚孝之外,陸大佬文武雙全,才華傲人,能知錯就改,還有的救。 “走吧,我先送你回府休息,你這身體……再這么折騰下去,就算沒中毒,也得廢了一半去?!?/br> 陸游點點頭,剛要抬腳,卻一個踉蹌,多虧方靖遠眼疾手快扶住他,還有些嫌棄地說道:“看吧,我就說……傷春悲秋要不得,情緒太激動,容易傷身。這下好了,你都不用裝了,估計回去就得大病一場,我這抓緊給你找個太醫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陸游回去就又病倒了,他急急慌慌地去太醫院請人,又引得一些關注此事的有心人心生波瀾。 連趙昚都忍不住拍慕崢去把他請進宮去談話。 “有人告你投毒,還毒死了條什么狗?可有此事?” “不會吧?”方靖遠一怔,反問道:“哪家的狗死了?真狗假狗?”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趙昚不解地問道:“有不少人都聽說你在武學大罵盜什么狗,后來將作監那邊又有不少人懷疑中毒找了太醫院去檢查,還說有人親眼看你毒死了條狗……連陸務觀都不小心中毒了,可有此事?” 這話趕話人傳人傳的真是……方靖遠也是無語了,“微臣是罵過盜版狗,其實是人,是盜取微臣手稿的人,真與狗無關,更不曾毒死過狗。說到底,也是微臣的錯,自古忠犬護主,那些盜人心血占為己有的賊子,稱之為狗,著實是有辱狗名?!?/br> 狗狗何其無辜,真是不幸替人背鍋。 “當真?有辱狗名……元澤啊,你這張嘴,看來還真能惹事兒??!”趙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朕還聽說你把武學的張博士給送去大理寺了,魏祭酒可不愿管武學的事,你自己能管得住那些武學生嗎?可要朕幫忙?” “不用?!狈骄高h得意地說道:“官家莫非忘了,我可是帶著岳璃去上任的,有小岳同學保駕護航,何懼之有?!?/br> “小岳……”趙昚狐疑地看著他,真有些不敢相信,“你難道真看上了那個岳家女?前日皇妹還想讓朕賜婚于你……” “千萬別!”方靖遠一聽就頭大,大宋雖然沒有駙馬不得入朝的規矩,但皇家女哪有一個好像與的,更何況,他根本還不曾想過成親之事,更不想被賜婚指婚隨隨便便娶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小姑娘,公主也不行。 “當初驃騎將軍曾說過,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微臣以為,大宋江山有缺,多少百姓尚在金賊鐵蹄下煎熬,官家對微臣知遇之恩未報,何以為家?” 方靖遠信誓旦旦,慷慨陳詞,“無論是岳家女,還是皇家女,微臣都不娶。微臣只想襄助官家北伐,收復國土,救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br> “好吧,既然卿家如此有心,朕也不勉強?!壁w昚龍心大悅,對他而言當然是好事,員工自動自愿加班不說,還連家都不管了,無論何朝何代哪個老板都喜歡這樣的優秀員工,自是不吝獎勵,“武學那邊著實不好管,正好那邊人也不多,宗學的宗正聽聞你接手武學之事,便向朕提議將宗學子弟并入武學,亦可助你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方靖遠一聽宗室的人就有些頭疼,那些都是皇親國戚,都是比武學弟子還要麻煩的刺頭,這個提議之人,真不知是何打算,“如今的宗正是誰?總不會是恩平郡王吧?” “自然不是,”趙昚冷笑一聲,“他眼下還忙著為上皇賀壽,那有心思管宗學之事。是宗正司永嘉郡王?!?/br> “???”方靖遠一頭霧水,茫然地看著趙昚,完全想不起自己何時認識這樣一位大人物,“誰?” “太宗玄孫趙仲湜之子,永嘉郡王趙士程,他對元澤多有推許,難道元澤不認得他?” 第三十六章 開學測試 且不管那些盜版狗如何日夜擔心生上毒發之事, 如今方靖遠對自己的新同事非常滿意,對自己的新工作也充滿了斗志。 本來還想學著自己當初的老師,先給這幫孩子個下馬威, 告訴他們“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可看看排在第一位的岳璃同學, 一左一右站她身邊的霍千鈞和牛奔, 方靖遠摸摸鼻子, 把這話咽了回去。無論哪一個, 都打不過,算了, 他是靠腦子吃飯的,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反正,他不負責武學項目的課程, 主抓課程設計和教學管理,具體到兵器、搏斗、相撲、火器、陣法、兵法等課程,都有專職的教授和兵部和禁軍的將官來上課, 在這方面,趙士程比他要專業得多。 趙士程出身近支宗室,受過良好的官方系統教育, 對于宗學和武學的管理再熟悉不過, 加上他已過不惑之年, 宗室弟子大多是他的晚輩, 見到他亦是恭恭敬敬, 不敢造次,無形中就給方靖遠省了不少口舌。 對此, 方靖遠十分感激。 結果,趙士程比他還主動地致謝,說陸游親自登門致歉, 還真的“負荊請罪”,袒背認罰,還去當年題詞之處,親手洗掉原來的《釵頭鳳》,另寫了一首詞,不光是表達歉意,還說明了當年誤會的緣由。 果然不出方靖遠所料,那個冒名唐婉和詩之人,的確是陸游的知交故友,甚至現在還算是親戚,只是當年陸游鎖廳試時名列前茅得罪了秦檜,被一擼到底名落孫山,便是此人告訴了陸母,導致陸母遷怒唐婉,認定是她耽誤了陸游的仕途,致使兩人被棒打鴛鴦。 陸游續娶的妻子,正是這人的堂妹王氏,盡管王氏很快為陸游生有二子一女,但仍是不免為他心系前妻而生有怨懟,《釵頭鳳》一詞風靡之時,不光是趙士程臉上無光,被人看得頭頂發綠,王氏同樣無顏出門,難堪之極。 而當時秦檜已死,陸游經人舉薦入朝,也算是重新開始,結果那人便以唐婉之名和詞回信,因有王氏從陸游書房中偷出的唐婉手稿參考臨摹,加上分隔七年痛心之余的陸游根本難辨真偽,唐婉抑郁而亡,陸游同樣大病一場,那人趁機踩著陸游的名聲上位,謀了個劍南通判的差事離開臨安。 陸游本就不是蠢人,只是身在其中,加上心念舊情,自己就先哄騙了自己,所以才會中計,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