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何氏湊近了衛峻一點兒,“你覺得用哥兒如何?” 范用?衛峻皺了皺眉頭,“這孩子沒什么大志向,哪怕今后能繼承永平侯府,也沒多大出息?!毙l峻還有一點兒沒有點出的,那就是永平侯府現在都已經沒落了,在京里也沒什么實權。 何氏道:“我就是看重他沒什么大志向,用哥兒脾氣好,珠珠兒又是個委屈不得的,馨姐兒同我們珠珠兒又好,小姑子好處了,珠珠兒以后在婆家也有幫襯。何況,你是知道用哥兒他娘的,脾氣多柔和的一個人?!?/br> 衛峻還是忍不住皺眉頭,“珠珠兒是嫁人,又不是嫁給婆婆和小姑子,她將來的夫婿若是立不起,她臉上能有什么光?” 何氏撇嘴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嫁人嫁人,可不是嫁給一個人,而是一大家子人,你個大男人成日在外頭,哪里知道咱們女人的苦楚。為了你,我受了多少氣,流了多少淚,你知道么?”何氏擰了衛峻一把。 衛峻趕緊求饒,“好,好,我知道了,可是用哥兒也太不成材了,你就不怕委屈了咱們珠珠兒?” 何氏道:“所以得看老爺你啊,今后你多照顧著用哥兒一點兒,多提點一下,我就不信他混不出個人樣來?!?/br> 衛峻道:“你就不怕用哥兒像大女婿一樣?” 何氏一聽就怒了,“有你這么詛咒自己女兒的嗎?”何氏“哼”了一聲陰沉沉地道:“若是珠珠兒將來的夫婿敢這樣對她,我會收拾得他哭天喊地的?!?/br> 衛峻笑著將何氏摟近了,壓低聲音道:“知道了,我的好夫人?!?/br> 提到商彥升,何氏又難免擔心道:“你說這次珠珠兒這樣得罪她大姐夫,以后萬一他找咱們珠珠兒的麻煩,怎么辦?” 衛峻摟了何氏道:“這些你不用cao心,不是還有我嗎,我斷不會讓他有機會害咱們珠珠兒的?!?/br> 何氏甜甜地“嗯”了一聲。 一時間屋子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羞為外人道也。 守完歲就是初一,老太太等家中長輩照例要進宮朝賀,出于特別的心理,衛蘅今年依然沒參加“祈福舞”。因為衛萱今年也沒進宮跳舞,衛蘅若是去了,便是被宮中貴人贊揚,她也覺得自己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除非衛萱也去了,那還可以一較高下。 至于何氏那邊,衛蘅只要找一個腳疼的理由,何氏就什么比較心都放下了。 不過這一日老太太和木夫人她們都回來得很早,因為今日是衛萱十五歲的生辰,也是她的及笄禮,跟著老太太她們一起來的,還有衛萱及笄禮上的正賓和贊者。 但是因為衛萱生在正月初一,兆頭雖好,可是今日請客卻不容易,許多人都家里有事兒來不了。 所以衛萱的及笄禮盡管辦得隆重,但是來觀禮的確不多,都是自家人。 范馨和范用是來得極早的。 范馨進門的時候,衛蘅正在練字。 “這么用功啊,大清早就練字?!狈盾白哌M門。 衛蘅擱下手中的筆笑道:“怎么這么大早就來了?我想著你們今日肯定要來,所以先把功課做了,等會兒咱們就可以好好聚聚了?!?/br> “是哥哥,一大早就積極得不得了,他這會兒找櫟表哥去了,等會兒咱們去尋他?!狈盾耙贿呎f還一邊沖衛蘅別有深意地笑。 衛蘅心里有些煩躁,她可是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也不知道范馨怎么就認定了她喜歡范用,至于范用,這一年也不躲衛蘅了??尚l蘅同他也不過是在年節上見一見,并無其他的私下來往。 衛蘅哪里知道范馨這是受了她母親永平侯夫人木宜倩的影響。永平侯夫婦都不是善于經營的人,木宜倩是木家的小女兒,自小嬌生慣養,不食人間疾苦,自打她主持永平侯府的中饋后,家里的用度是一日大過一日,便是金山也受不住。 范馨的衣著、首飾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雖然都是新款式,可寶石是越來越小,珍珠也是越來越小,數量也是越來越少,倒是衛蘅經常送她一些,好歹讓范馨在其他姑娘面前不會顯得寒磣,畢竟是侯府千金。 京里誰都知道何氏的嫁妝豐厚,木宜倩自然就打起了衛蘅的主意,何況衛蘅本身也是極出色的。 衛蘅同范馨之間早已是不拘禮的關系,所以她對范馨抬了抬下巴道:“你先坐一會兒吧,我寫了這幾篇大字就同你去舒荷居看二jiejie?!?/br> 范馨點點頭,自去一邊坐下,衛蘅的書房她也沒來過幾次,所以對這里不算太熟悉。 這會兒得了閑暇,范馨的眼睛便四處看了起來,墻上掛著一副《春日鳴鶯圖》,色澤艷麗,筆觸細膩,畫雖然不能說話,卻叫人仿佛真能聽見春日里林子里的鶯鳴,一看就不是凡品。 范馨走了一點兒,見畫上鈐著“雙清居士”的印,還有前代名人的題跋,范馨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是雙清居士的真跡?” 雙清居士是百多年前的丹青大家,如今他的真跡可謂是價值萬金,還一畫難求。 衛蘅一邊寫字一邊點頭。 范馨瞪了眼睛道:“蘅姐兒,你知道這畫的價值么?就這么掛著也不怕弄壞了,弄臟了、弄丟了了怎么辦?” 范馨剛問完就知道自己犯蠢了,衛蘅的書、畫二藝就算及不上衛萱,可也不是其他貴女可以匹敵的,衛蘅顯然是明知畫的珍貴卻還是不甚在意地掛出來了。 衛蘅側頭看了看范馨,“這不是天氣冷了么,我就盼著春天呢,所以把畫掛出來看一看也好。等會兒就叫木魚兒來收了?!?/br> 范馨知道衛蘅這是顧念自己的面子,臉上微微有些紅,沒再說話,只在一旁打量埋頭寫字的衛蘅。 衛蘅因為在練字所以穿的是半舊的衣裳,丁香色折枝龍爪菊紋鑲暗金菊紋邊天華錦小襖,櫻草色雙襕繡龍爪菊的湘裙,布料柔軟順從地貼在衛蘅的身上,小襖子收了腰,將衛蘅的腿顯得尤其的修長,看得范馨直羨慕,想著但愿她哥哥能有這個福氣。 過 了半晌,衛蘅終于收了筆,范馨走上去幫她收拾,見她用的墨是汪宣禮的名花十友墨,這本來是一套,衛蘅用的這一錠是“清友”。汪宣禮是永和朝的四大墨家之 一,他制的集錦墨常被選為貢品,這些東西別人若是得了,只怕都舍不得用,肯定珍藏起來,時不時拿出來欣賞,衛蘅倒好,平日練字都用這些。范馨忍不住在心底 嘆息,怪不得她娘一直囑咐她要和衛蘅交好,又一門心思想同二房結親。 “走吧?!毙l蘅換了衣裳出來。 范馨同衛蘅先去了衛櫟的院子,結果丫頭說范用早走了,她們便轉道去了舒荷居。還沒進門,就聽見了范用的聲音。 范馨輕輕跺了跺腳,臨出門時娘還交代了,偏偏她這個哥哥就是不聽,衛萱再好,也不是她哥哥能高攀的。 作者有話要說:天氣好冷呀,大家都來成都吃火鍋吧。昨天就有兩個吃貨專門到成都來吃火鍋了喲。香香噠。 爐渣:不是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嗎?為什么到我這兒就變了? 珰爺:你丈母娘嫌棄你太上進。 爐渣:我可以不上進,每天都跟媳婦兒在被窩里親近的。 珰爺:注意,凈網。 上一章說了三個有意思,我來說說我的想法,但是閱讀理解沒有標準答案,大家喜歡就好。 爐渣:有點兒意思,我給她撿回了箭她都沒真心謝我,如今為了個衛芳,卻真心實意地謝我了。 楊定:有點兒意思,主子居然不怕爽約,也要陪小姑娘嘮嗑,他不是一向最煩女人嘮叨嗎? 衛蘅:有點兒意思。(我不是豬豬嗎,我不是天真嗎,上面兩個人裝深沉,我當然也要裝深沉啊,雖然我不知道什么東西有意思) 珰爺:汗,豬豬兒,你可真會給自己拆臺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智商需要充值似的。 真愛小劇場 珰爺:送走楚律之后,我們現在歡迎誰呢?就歡迎第一對出生的小寶貝吧,芙洛和軒奧。 軒奧:懶得理你。 珰爺:我惹你了? 軒奧:你第一版芙殤,后面居然把芙洛給我弄回了現代不回來了,第二版更絕,還來回穿,你狗血不狗血,天雷不天雷,到第三版才算正常點兒,可你妹的,你怎么就不能寫個第四版,讓我去現代玩一圈兒啊,聽說島國有很多技術指導碟,朕還沒學習過呢。 珰爺:這么說,除了芙洛之外,你覺得最美的女人很可能是飯、島、愛? 軒奧:不認識,有武、藤、蘭嗎? 珰爺:你能正常點兒不,現在凈網好嗎? 軒奧:那你趕緊讓芙洛多來幾次角色扮演,我比較習慣逛青樓的橋段。 珰爺:那假設我們在青樓里給你安排一個花魁,不能是芙洛,你選誰? 軒奧:大膽,你挖坑給朕跳? ☆、第47章 求簽誠 衛蘅也挑了挑眉毛,一時拿不準主意是該任由范用丟人現眼,還是拿出魄力使出手段來將范用的心攥在手心里??上l蘅對范用的心毫無興趣,為了他大費周章實在有些不耐煩。 衛 蘅和范馨一進門,范用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些,露出一絲局促和尷尬。他有些發怯地看了衛蘅一眼,洋紅地滿地錦繡玉蘭蝴蝶對襟長襖,扣子用的是白玉蝴蝶扣,精致 得亮眼,下頭是青蓮色泥金裙,將她的十二分顏色烘托得仿佛牡丹映朝陽,光艷奪人。梅花雖然傲雪,可是哪有牡丹的國色天香,叫人不忍挪眼。 范用有些尷尬地叫了一聲“衡meimei”,其聲音聽起來心虛內疚得真像是被媳婦捉jian的相公。 衛蘅簡直哭笑不得,至少到目前為止,她和范用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連話都不曾多說上幾句,可是被范用這樣一番做作,衛蘅就有些洗不清了。衛蘅實在有些瞧不上范用,可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天注定的夫婿,真是孽緣。 “用表哥?!毙l蘅喊道,又同早就到了的木家姐妹打了招呼。木世康因為訂了親,開年就要成親了,所以沒有來。 木瑾自打上次摔馬之后,見著衛蘅就不愛搭理了,但也不像以前那樣愛嗆聲,多少有點兒心虛的不好意思。 木珍卻拉了衛蘅的手道:“剛才我去看了芳jiejie,事情我都聽說了,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那樣的人,真是……”木珍覺得可憐已經不足以形容衛芳的遭遇了。 衛蘅見木珍一臉的惆悵,知道她的心思。木珍的親事也定下來了,是浙江提刑按擦使司副使家的公子。身份不高不低,但是比起出了木皇后的忠勤伯府還是差很多的。木珍說著話,是因為看了衛芳的遭遇,難免開始擔心她自己,小姑娘出嫁前都有這樣一番擔憂的。 衛蘅輕輕拍了拍木珍的手,輕聲道:“這樣的人總是占少數的?!?/br> 木珍回捏了一下衛蘅的小手,低頭看了看,“你手生得可真漂亮,這指甲也細長,跟你一比,我這手簡直是干粗活兒的了?!?/br> 衛蘅被木珍這樣一贊美,簡直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都得感謝何夫人?!?/br> 木珍笑著點了點衛蘅的額頭,“你這丫頭,竟然叫你娘親作何夫人?!?/br> 衛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木珍又拉了衛蘅到一邊低聲說話,“衡meimei,上次的事情是瑾姐兒不對,你惱她是應該的。她也知道錯了,只是不好意思跟你道歉,你知道她的性子,就是個死鴨子嘴硬,又沒什么腦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br>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年半了,木珍已經道過無數次歉了,衛蘅不解她怎么又提了出來。 木珍只是不愿意見到木瑾和衛蘅這樣生分,她即將遠嫁,木瑾身邊又沒個好友,雖然她喜歡跟著衛萱,但是衛萱畢竟事情太多,分給木瑾的關注也就不多。木珍還是擔心她這個meimei吃虧,所以總想讓木瑾和衛蘅和好。 衛芳的事情木珍從她母親那兒是聽全了的,她心里十分喜歡衛蘅,只是遺憾木瑾怎么就不能和衛蘅交好,否則以衛蘅的性子,怎么也會護著木槿的。郭樂怡若非是衛蘅護著,憑她一個江南鹽商的女兒,便是有錢也絕對在女學站不住腳,也絕不可能被京城貴女這樣毫無芥蒂的接受。 便是范馨,木珍也是知道的,她身上的首飾,平日里穿的衣裳,許多都是衛蘅送的,衛蘅自己打首飾做衣裳時,也會順帶給范馨訂一些。 只可惜木瑾看不到衛蘅的好。 木珍誠懇地看著衛蘅,衛蘅心想木珍真是個好jiejie,可惜她要嫁到杭州去了,以后不能常見面了。只是對于木瑾,衛蘅雖然樂于助人,但還沒達到圣母的標準。衛蘅幫過木瑾,但是木瑾是怎么回報她的? 人的本性難移,說實話木瑾的腦子確實有些不夠用,衛蘅對她只有敬而遠之的份兒,不管木珍這會兒眼神有多期盼,多真誠,衛蘅也只是笑而不語。 木珍心里嘆息一聲,也知道不能勉強衛蘅。 姐妹們一處說了會兒話,老太太她們就從宮里回來了,衛萱那邊也打扮好了,正式行了及笄禮。 下午時用過午飯后,木瑾鬧了衛萱要玩投壺,大家聚在一起,總得找些事兒做才熱鬧。 衛萱向衛蘅和木珍招呼道:“珍jiejie,三meimei,你們來不來?投壺可以坐著,咱們叫了大jiejie一起來,大過年的她一個人在屋里養病也怪冷清的?!?/br> “正是?!蹦菊湫χ鴳?。 除了范用,衛蘅等一群人都去了衛芳的屋里,衛芳的丫頭紅萍和綠橘見她們來,心里高興萬分,總算自家姑娘可以分神不用去焦慮以后的事情了。 衛芳聽得衛萱說要投壺,愣了愣,她這兩日靜養得好,精神已經好多了,可是她已經是出嫁之身,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總有些不祥,是以有些顧慮。 “大jiejie跟我們一起玩吧,你多動動,身子才會好得更快?!毙l蘅不由分說地就拉了衛芳起身。 衛萱也上去挽了衛芳的另一只手。衛芳心下感動,笑著點了點頭。 投壺是挺簡單的游戲,丫頭們聽見這幾個小主子要玩投壺,早就開了花園里的寶津閣。 寶津閣寬敞闊朗,正適合鋪投壺用的毯子。這毯子是個圓形,織成蓮花紋,正中心的蓮花蕊上擱著一個銀瓶,瓶口約碗口大小,衛蘅等人圍著毯子坐了,距離銀瓶的距離都是一樣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