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董思思繼續穿內褲:“沈弋綁架我了,……你應該知道這是真的?!?/br> 甄暖不作聲,把手套扔進垃圾桶。 “他什么也沒干,把我困了一天一夜,讓幾個女的強行給我換了衣服,第二天就放了?!闭f到這兒,饒使是董思思,也微微咬牙,“那幾個女的竟然在我的脖子和胸口……” “……”甄暖倒沒想到那吻痕是女人的,“我以為是申澤天?!?/br> “他現在還會碰我?” 甄暖無言。 沈弋什么也沒干,就挑破了這對聯姻夫妻。她想了想,說:“你可以和申澤天解釋,你身上沒傷,他應該相信你?!?/br> “他疑心最重,說沈弋做事從來心狠手辣,根本不會對我手下留情,更說……” 話沒出口,但甄暖猜到了,就是剛才那句“為了不給自己造成傷害,順從不反抗”。 她不清楚沈弋的行事風格,只知道他改變了很多,是為她。 “沈弋的事,我從來不過問。我會給你開證明,但主要還是你和申澤天互相信任……” “哼?!倍妓驾p輕笑了一聲,“我不需要一張沒用的廢紙,我只是來看看你?!?/br> 甄暖不解。 “你說我和申澤天不夠互相信任,你和沈弋呢?” “如果你說的是他生意或人際上的事,我不感興趣?!彼ㄖ词忠合词?。 “他殺人你也不管?!?/br> 甄暖的手頓了一秒,又恢復尋常。 “你不信我?姜曉的死,有他一份?!?/br> 甄暖拍上水龍頭:“害死姜曉的是你,只不過法律治不了你。你明知她想假自殺陷害,便特意上樓配合,讓她演戲?!?/br> 董思思沒有正面回答,只淡淡道:“我是在澤天和姜曉斷了之后才和他在一起的??蛇@個女人夠荒唐,說愿意不要名分。原本的女友現在要當小三? 妄想依靠婚嫁而灰姑娘變公主的女人,本身就是癡心妄想的蠢貨。還以受害人的姿態說付出了青春和真愛,澤天沒有錢,她會付出?她做夢太久,把她自己都騙了,以為對澤天是真愛,可真正愛的不過是他身后的奢侈和物質?!?/br> 甄暖不能說她錯,可姜曉的悲劇,她已不想再回想。她不發一言地抽紙巾擦手。 “我的確恨她,因為澤天真的喜歡過她。她哪里都不如我,卻想以此踩在我的臉上,以為有了男人的愛,就優越過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哼,她自己要作,我何樂而不為?”董思思說話異常清晰而從容,“當然,如果沈弋不把姜曉送過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br> “什么意思?” “戴青讓人把婚訊告訴了姜曉的嫂子,也是他讓服務員把沒有請帖的姜曉放進會場?!?/br> 甄暖愣住,雖然不想相信,可直覺告訴她董思思沒說謊。 董思思見她臉色微白,道:“他殺人,你驗尸;你們兩個真適合?!?/br> 甄暖須臾間恢復鎮定:“挑撥的話就不必出口了?!?/br> 董思思并不是外強型的女人,說話點到為止。她穿好衣服,說聲“再見”,徑自出門去。 “董思思!” 她停住。 “欄桿上的螺絲釘是你松的吧?” 她不回答,只輕笑:“你想給我講大道理?” 甄暖低了聲音:“我只是以為你足夠優秀到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愛人?!?/br> 董思思扭頭盯著她:“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愛申澤天?” “雜質有多少呢?”甄暖輕聲問, “我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女人明知男人有穩定關系了還要當小三,為什么她們的幸福榮耀和所謂的面子要依附著男人才存在?而很多時候,這些男人的外貌或內在并不優雅。 很多女人經濟上獨立,精神卻不能。我不懂姜曉,卻更不懂你。你那么優秀,家世學歷人脈閱歷,譽城有幾個女人比得過你??蔀槭裁?,你的喜怒被一人掌控,你的精神依附著男人而活?” 董思思臉色冷靜,足足十幾秒沒說話,最終,漠然一笑:“申澤天是一個優雅的好男人?!?/br> 甄暖靜了半秒,不多說了:“如果你這么認為的話?!?/br> 董思思輕咬了一下唇:“你呢?我剛和你說了那么多,你的沈弋足夠優雅嗎?” 甄暖微愣,董思思淡淡一笑,轉身走了。 甄暖拿紙巾把手搓得發紅,不明白董思思今天過來是想給她添什么堵。 沈弋,沈弋,為什么她對他總是無法親近,卻又總有種說不清的信任之感? 這時有人敲門,大偉探出頭:“老師,人偶和兇器模具都做好了?!?/br> 甄暖“嗯”一聲,扔掉手中的紙巾,關了門和大偉他們一起去犯罪實驗模擬室。她一直期盼著早日用到模擬室,可今天卻興奮不起來。 模擬室的中央有一個防護玻璃屋,里面固定著一個真人大小的人偶。 甄暖過去摸了一下,仿生頭皮和骨頭的質感可媲美真人頭; 人偶面前擺放著四五個作案工具,是助理們根據甄暖的要求找來的,有葫蘆型的木椅扶手,三角形的椅子腿兒,珊瑚型的鋼質裝飾…… 甄暖徑自戴上護目鏡和手套;小松和大偉也正準備戴,見了,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詫異道:“老師,你來???” “怎么,鄙視女人沒力氣?” “當然不是,哈哈,”兩個大小伙子都嘿嘿笑,“想說體力活兒我們男人來就行?!?/br> “不用,權當運動?!闭缗π?,揚了一下頭,示意他倆退出玻璃屋子。 她握住鐵棍,看準假人的頭皮頂端,狠狠一棍子砸上去。兇狠的撞擊聲,夾雜著假人頭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在玻璃屋子里回響。 她看一眼傷痕,點點頭,記錄下來。又很快,她拿起下一個模擬兇器,毫不停歇地揚起來狠狠打下去,又是一聲近似擊打頭顱的悶響。 玻璃外面,小松和大偉交換眼神:他們的美人老師平時看上去柔柔的,其實一點兒都不弱弱噠。 甄暖打了數下,力氣之大,反震到她手上讓她雙手發麻。打假人的過程近乎某種發泄,越打越用力,越打越停不下來。 甄暖咬著牙,毫不停歇地用各種工具把幾個假人頭砸得稀巴爛。 一直打到沒力氣,到全身發熱滿頭大汗了,她才停下來。 甄暖急促地呼吸著,望著四處飛濺的碎屑和亂糟糟的人頭,也有些懵,不知自己怎么如此暴力,仿佛心里悶著很大的火氣。 她雙手又麻又痛,想著小松他們在旁邊,有些尷尬。她讓自己鎮定下來,回頭看,心里猛地一磕。 小松和大偉都不在了,換了個愈發高挑的身影。 言焓立在玻璃屋子外,黑眸清亮看著她,表情相當有趣。 很顯然,他看到了她暴力的全過程。 甄暖稍稍尷尬,捋捋額邊的頭發,摘下護目鏡走出來。 她昂了昂頭,煞有介事地說:“咳,我最近在做實驗,想收錄并研究腦部傷痕和兇器之間的聯系?!?/br> 言焓點點頭,唇角噙著別有深意的笑,問:“這實驗室還符合您的心意吧?” 您…… 甄暖大窘,強撐著表情淡定,咳了咳:“嗯,挺不錯的。挺好的?!?/br> 她聽不出他的弦外之意就怪了,是說她把實驗室當作情緒發泄室了? “沒你身手好?!毖造拾霂м揶淼卣f,“工作那么賣力,一定給你加獎金?!?/br> 認真,拼命……那么多詞,他偏偏選了賣力…… 甄暖面紅耳赤。 言焓似笑非笑看她半晌,抬起食指在額頭前方劃了一道。 甄暖一愣,心中哀嘆地趕緊別過頭去,從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張紙巾,匆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轉過頭準備問有什么事,言焓人已經閃出了模擬室。 原來只是順道過來看看?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 甄暖回到辦公室,發了一會兒呆。 時針指向下午五點時,她回過神來?,F在姜曉的案子已經結了,她要把資料清理一下存檔。 她翻看到花刺血跡的dna對比情況時,發現雖然董思思的dna與花刺上的血跡不匹配,但相似度非常高。這種情況雖不常見,但也不少見。兄弟姐妹間常有發生,有時候陌生人間也有相似。 甄暖起初并沒太在意,但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一直在心里磨。 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她拿著資料去了血液分析室。分析室只有一個助理在,他把所有pcr電泳對比各類實驗的數據資料都翻出來給甄暖看。 甄暖看到一半,皺了眉:“你們做dna對比,只用了細胞質中的dna?” 助理面露窘色,慚愧地揉揉腦袋:“是我做的,中途開了點小差,忘了檢查細胞核。因為這事兒,我還被隊長訓了?!?/br> 甄暖見他羞愧的樣子,心軟了,安慰說:“只是程序上要求兩種都用,但對比細胞質也是一樣的啦。我也只是看見只有一個結果才想起來,要是我自己cao作,可能就只用一種了?!?/br> “是這么說,但這次不一樣的?!敝砟樃t,“是我出錯了,不過幸好陰差陽錯,也沒有弄出大事來?!?/br> “誒?”甄暖疑惑。 這時,關小瑜從外邊進來。 了解甄暖的來意后,關小瑜解釋:“花刺上的血跡的確是姜曉的沒錯,但董思思的dna對比有問題。這次讓我們碰上了百年難遇的極端案子,細胞質中的dna并非百分百吻合,可細胞核中的dna完全吻合?!?/br> 甄暖:“你的意思是,董思思的細胞核dna和花刺上也就是姜曉的血跡吻合?之前因為只檢查了細胞質dna,雖然相似度高,但不全吻合,就疏忽過去了?” “對?!?/br> “這怎么可能……”甄暖猛地一頓,“她們是同卵雙胞胎?” “對啊。偵查員調查過,董家當年生了一對雙胞胎,但還在育嬰室的時候,其中一個寶寶被開水燙傷,得破傷風死了?,F在董家都無法相信姜曉是另一個孩子?!标P小瑜搖搖頭,“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br> “但她們倆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啊?!?/br> “可能是改變了容貌吧。你看,她們倆除了細胞核里的一串基因序列,連身高啊身形都不像了。姜曉成長環境太苦,比董思思瘦弱矮小。她真可憐,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成今天這個地步的?!?/br> 甄暖有些難過,隔了半晌,問:“董思思知道后,有什么反應嗎?” “對于一個從來就沒見過,也沒相處過的\'雙胞胎\',她能有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