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申澤天平躺回去,喘著氣道:“當然有感情。她大學沒畢業就跟著我。只不過,我給她的物質已足夠買她十個青春?;ゲ幌嗲??!?/br> 他果然是商人。 董思思沉默了,說:“其實,你和她的分手誤會,是我害的她?!?/br> “我知道?!鄙隄商扉]著眼,懶洋洋的。 她一愣:“那你……” 她想起姜曉被冤枉后可憐的求饒,那時她覺得暢快,此刻卻…… “早想甩了?!彼麤]了一點兒情緒,“潛意識愛錢同時又標榜真心付出的女人,最難纏,也最該拋棄。所謂的付出青春和感情,在我看來,還不如zuoai干脆?!?/br> 姜曉果然無知啊,而她呢…… 董思思緩緩閉上眼睛:偏偏他太花心,偏偏他太無情。 …… 在冬季,一天一天溫度都在降; 甄暖把自己縮成一個團,往公安辦公樓跑。 昨晚11點就下班了,言焓沒讓大家熬夜。但甄暖記得言焓說交報告的事,回家后寫到凌晨3點。 甄暖邊跑邊看手表,8點差2分;進了大樓,見上行的電梯要關,她叫一聲撲過去:“請等一下!” 闔上的電梯門又緩緩打開,她沖進去,感激道:“太謝謝了?!币惶ь^發現是言焓,她立馬渾身豎汗毛。 他倒沒心思理她,單手拿著幾張紙,凝眉看著,眼皮都不抬。 估計是和案子有關的東西,甄暖想。 她默默想起昨天搜查的關于言焓的資料。 當過特種兵,在邊界之國跨國合作參與“銀劍”行動,立特大功。20歲以儲備干部身份入警校學習并開始參與案件調查,3年后調去譽城北部接壤的省會城市奚市做刑偵隊長,又3年后調來直轄市譽城做隊長。 據說很可能最近又要升職往中央調了,可謂扶搖直上。 甄暖剛才跑了好久,此刻進了密閉的電梯,又熱了起來。她解開圍巾,靜電嗞嗞幾聲,發絲不聽話地飛起來。 “以后上班把頭發束起來?!?nbsp;言焓開口,微涼,沉肅,公事公辦的語氣。 甄暖回頭。 他沒看她,翻看著手中的紙張;紙白的光反射在他臉上,像陽光下的湖面。 被領導批評儀容不整了么。 她低低地“哦”一聲,心發慌,尷尬地趕緊摸出皮筋,胡亂把頭發綁好。 電梯里詭異的寂靜,她手指緊緊揪著斜挎包,抿著唇瞪著眼睛望電梯上的數字。 “昨晚睡得好嗎?”他冷不丁又問。語氣沒怎么變,但內容分明是緩和了。 “呃,還好吧?!闭缗推孪麦H,又重復,“挺好的?!?/br> “黑眼圈很重?!彼麖募埨锾ы此谎?,又低下去了。 甄暖對著電梯鏡一看,果然。 她端詳著自己的眼睛,又抬起目光。鏡子里,言焓單手插兜,低著頭,nongnong的眉毛微微簇著。 她捏著手指,竭力提醒自己多和人說話,醞釀了好一會兒,她干巴巴地說:“才晚睡一天,結果立竿見影了?!?/br> 他聽言,抬起頭來:“很少熬夜吧,加班很辛苦?!?/br> 甄暖感受到了boss慰問下屬的溫暖感,不好意思起來:“嗯,有點兒?!?/br> “沒關系,”言焓說,“習慣就好了?!?/br> “……” 好boss形象瞬間坍塌。 電梯叮一聲,言焓走出去:“開會遲到會扣獎金?!?/br> 甄暖立在電梯里,獨自凌亂。 ☆、chapter 10 早晨八點,圍繞姜曉墜樓案的工作會議準時開始。 刑偵隊副隊長程放主持會議,并簡要概括墜樓案的始末;刑警譚哥把調查到的情況通報給大家: “……沒有遺書…… 走訪死者的同事和朋友,最近她情況正常,失戀后情緒已趨于穩定,墜樓當日無異常,約了閨蜜第二天做spa…… 樓下目擊者在墜樓發生10秒前聽到死者呼救…… 申澤天和死者戀愛5年,男方有多名性伴侶;上月,男方以死者與別的男人曖昧不清、進出他人住所為由,懷疑死者出軌,提出分手……” 關小瑜在甄暖身邊低聲:“嘖嘖,這雙重標準。姜曉腦袋給門夾了?!?/br> “……男方很快宣布與董結婚,姜多次向男方解釋哀求,試圖挽回感情無果。 幾位伴郎分別錄口供表示,死者著婚紗闖入新郎休息室要求和好,被拒。死者要求和新娘單獨說話;兩人在隔間相處幾刻,新娘叫男方進去,之后傳來打砸聲。 但新郎新娘離開后,里邊還有動靜?!?/br> 他說完, 言焓補充:“伴郎團有7個人,口供大體一致,加上錄供及時,集體串供的可能性較小。再者……” 他眸光銳銳地一閃,望向甄暖這個方向,說, “谷清明?!?/br> 是坐在甄暖身旁的人。 甄暖瞬間繃起的神經又驟然松開,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松了一口氣。圓桌會議已經讓她緊張,她還沒準備好發言。 谷清明是化學實驗室的,典型的理科書呆子,說話沒啥表情,木木訥訥的,但腦子靈光思路清晰。 “我們化驗了死者鞋底的泥土紙屑;紙屑與休息室隔間地上的彩紙成分一致;泥土與樓頂花園提取到的一致;婚紗上的草木枯屑也來自樓頂花圃;證明她的確去過休息室和樓頂?!?/br> 不到1g的泥土被他分析得淋漓盡致。 他推推黑框眼鏡,一板一眼地說:“但從證據本身看,只能證明死者在離開房間后上了樓頂。案發現場是否在樓頂,我不確定?!?/br> 他這么說,言焓反而贊許地點頭:“你做得很好,接下來……” 他目光緩緩從甄暖臉上滑過,落到她的另一側,“關小瑜?!?/br> 甄暖夾坐在兩人中間,高度緊張,腦子有些發懵。 痕跡檢測專家關小瑜沒了平日的嬉鬧: “樓頂的欄桿破開了一截;我們在那發現幾處新鮮摩擦,對比死者婚紗上的裝飾,是死者留下的。 另外,破開的扶手外側有幾條抓痕。 我們刮取扶手表層,和法醫在死者指甲內提取的物質進行比對,結果一致?!?/br> 甄暖這才明白言焓當時是看了死者指甲里的東西才對案發地產生懷疑。而關小瑜果然仔細,扶手外側的痕跡也能找到; 但她能做的不止于此。她沖對面的徐思淼抬抬下巴,后者移動電腦鼠標,投影儀上出現清晰的三維立體圖: “這條抓痕上端深而寬,下端淺而細,是自上往下抓;如果站在欄桿內側,從扶手上方伸手去抓,圖案會正好相反。 死者要么是摔下樓時抓的; 要么她站在內側,從扶手下方伸到外面去抓。 請看,扶手下方的空隙不到4厘米,伸手必然留下痕跡。但灰塵沒有挪動,也沒有掌紋,甚至檢測不到皮膚分泌物。所以,她只可能是摔下樓時抓的,樓頂就是案發地?!?/br> 甄暖驚嘆于在座每個人的嚴謹和恪守。 當日,她憑泥土判斷死者去過樓頂,是對的;可判斷案發地,證據其實不足。她的正確有僥幸成分。 譚哥又道:“他殺還是自殺,目前無法定奪。白科長找到的監視錄像顯示,當日,姜,董,申三人先后上過樓。 另外,樓頂下水道的濾網里藏了雙嶄新的女式平底鞋,38碼,鞋背鞋底都有少量塵土,鞋底花紋也與花圃里的鞋印一致。但死者是36碼腳?!?/br> 所有警員都認真做著筆記,言焓眉梢微抬:“秦姝,你的意見?” 他聲音微低,關小瑜偷偷戳一下甄暖的腰,暗暗地眉飛色舞; 甄暖蒙蒙地看向秦姝,但她沒看出這兩人有暗通情愫。 “是,鞋底花紋相符?!鼻劓曇魷睾?,“我拿到了申澤天和董思思的指紋和腳印。甄暖檢查過,死者身上沒有指紋。 皮帶上有,但辨識度不高,需要時間恢復。 至于鞋印,塑料薄膜加上重復踩踏,腳印辨識度也低,人工進行指紋對比和腳印分析至少要一天半?!?/br> “嗯,你抓緊時間。沒有大案子,只能讓法醫素描的專家干這些小事,委屈了?!毖造收{侃一句,目光終于落到甄暖臉上,“你呢?” 這隨意又自來熟的語氣叫她登時心一緊。 事到臨頭,她反而稍稍鎮定了。還暗暗腹誹,剛才她錯了,那兩人肯定是暗通情愫;對秦姝點名道姓的,到了她這兒,連個名字都沒有。 她無意識地做了個癟嘴的小動作。 卻沒想言焓盯她看一秒,收進眼底; 他唇角一彎,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哦,忘了;介紹一下,clab新來的病理學、毒物學研究員,甄暖?!?/br> 會議室里嚴肅的氣氛緩和了一秒,大家都友好地看過來,對她微笑。 甄暖反倒不好意思。 她平復著有些緊張的心情,打開筆記本電腦。 案件在組員間一棒接一棒地傳遞,只有大家都拼好自己管轄的那部分拼圖,才能最終組成一幅完整無瑕的畫。 甄暖緩緩深呼吸一下,開始講述:“根據尸檢,頭皮、腦病理檢驗,姜曉系頂部、枕部頭皮挫傷,” 鼠標滑過腦后骨及其下方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