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翡翠正收拾箱籠,這是明天要隨阿竹一起送進新房的貼身衣物,方便換取,她自是要清點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錯。聽到鉆石的話,翡翠也笑道:“是啊,而且這天氣不算得太熱,姑娘也不必太受罪。去年大姑娘也是這時候出閣的,這日子選得好?!?/br> 一陣夜風從窗外吹了進來,阿竹頂著這陣涼風,吹得她整個身子都舒爽起來。聽著兩個丫鬟的話,只是撇了下嘴,不多說什么。她的那群寶石婢女隊是她的陪嫁,鉆石、翡翠、瑪瑙、珍珠是四個貼身大丫鬟,還有好些家生子的陪房。 寶石婢女隊是柳氏在阿竹小時候便為她準備了,都是忠心耿耿的丫鬟,容貌各有千秋。柳氏為女兒挑選陪嫁丫鬟時,只以人品及忠心來準備,并沒有想過要幫女兒準備些到時候爬床的丫鬟,雖說有個約定成俗的規矩:陪嫁丫鬟也是潛在的通房丫頭,但端看個人的選擇。只有腦袋有問題的女人才會將自己的心腹弄去給丈夫睡,屆時那些丫頭有了念頭,還會主仆一條心么? 不過阿竹看著這四個丫頭,心里又想起了端王府那些甲字輩的丫鬟,瞬間將她們秒成了渣,頓時搖頭,她的這四個丫鬟還沒有她自己美麗呢,更比不過端王府的丫頭,估計那條約定成俗的規矩可以無視了。 在鞏嬤嬤為阿竹又護理了身子時,柳氏帶著劉嬤嬤捧了個紫檀木做成的盒子過來了。 “阿娘,明天要忙很久,您還不歇息?”阿竹揣扶著她的手進門。 柳氏拉著她坐到屋里臨窗的矮榻上,就著燈光打量女兒,真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麗。柳氏又捏了捏那張軟綿綿的小臉蛋兒,十五歲的小姑娘帶著嬰兒肥的臉蛋真是既清純又萌萌噠的,經過調理的肌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柳氏自己都不敢用力掐,免得留下痕跡。只是,想到弄得這般水嫩嫩香噴噴的女兒明天就要屬于別的男人了,柳氏心頭又浮現出一種不舍憂傷。 見她滿臉不舍,阿竹怕她難過,趕緊轉移話題:“娘,阿爹呢?” 沒想到這話更是勾起柳氏心里的難過,嘆道:“他怕自己見到你會哭出來,所以躲起來了,恐怕明天他要躲著哭一場,到時你就裝作沒有看到吧?!?/br> 一個大男人竟然為女兒出閣而躲起來哭,這種消息明明聽得人忍俊不禁,但阿竹心里也勾起了不舍難過,眼眶也紅了起來。 “你爹一直說要將你留到十七歲,再歡歡喜喜地將你嫁出去,可現在提前了兩年,打得咱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心里如何不難過。唉,我心里也極難過不舍,只是這圣旨不能違……” “娘!”阿竹撲到她懷里,雙手摟著她的脖子,眼淚一下子飆了出來。 最后還是柳氏怕她明天狀態不好,趕緊收住了這話,將她嬌小的身子抱了抱,方讓劉嬤嬤將那紫檀盒子拿過來,將之打開,從里面抽出一張用上好的萱紙繪制的圖。等柳氏打開后,阿竹好奇地探頭一看,頓時一臉空白。 “這是避火圖,是給你壓箱底的東西,想來你也不明白這夫妻之間的事情,娘今兒便和你說說?!绷闲χ?,“不必害羞,娘今兒和你說明白,省得你到時害怕。你要知道,這事兒第一次是有些疼,等過了便不疼了?!?/br> 誰、誰不知道了?不就是春.宮圖么?她可是連運動片都看過的,這種畫得如此含蓄的東西她才不害羞呢! “咳,當然,有時候不必太小家子氣,這種事情偶爾須放大膽一些,男人滿意了,你也能少吃點苦頭。若是你與夫婿心意相通,那便是一種極美好的事情……”柳氏說了會兒,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只是怕女兒吃苦才會將自己一些切身體會告訴她,但這種事情……不說也罷。 阿竹原本還覺得自己臉皮極厚的,但是被自己母親無意中營養出了那種氣氛,害她也莫名的感覺到不自在,最后果斷地道:“我自己看就行了!” 柳氏怕自己說太多得反效果,便笑著應了聲,又和她說了會兒話,便帶著劉嬤嬤走了。 等柳氏一離開,阿竹忍不住好奇都翻看了下,便將它交給翡翠,讓她直接丟到箱籠下壓箱底,然后在那兩只鸚鵡的提醒下,便躺下了。 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也可能是睡前看了避火圖這等邪惡的東西,阿竹一個晚上惡夢連連,等好不容易被丫鬟叫起時,她滿臉呆滯,俏臉發青,像游魂一般,簡直糟糕極了。 “姑娘怎么了?沒休息好?”齊mama驚道,忙讓人去沏來杯濃茶過來讓她醒神。 等阿竹洗漱過后,又灌了杯nongnong的苦茶,終于清醒了,徐徐地看著一屋子忙碌的人,她突然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悲悚感。 阿竹:=血=!腫么辦,今晚就要被壓了,會不會像夢里一樣血流成河,幾天下不了床???! 作者有話要說: 窩對不起你們,突然有種“你們褲子都脫了就讓你們看這種東西”的感覺,太對不起了qaq 所以,預計錯誤,明天才是婚禮,今晚咱要花時間好好寫它,明天11:00準時更,不知道會不會寫到洞房…… ☆、第74章 從一大早開始,阿竹便覺得自己像個陀螺一般忙碌起來。 沒人體諒她昨晚的惡夢連連,甚至還被打趣一定是新嫁娘太緊張,所以休息不好之類的,雖然也有點原因啦,但歸根到底還是連續不斷的惡夢讓她睡不好覺。 穿戴好衣服后,阿竹先去給父母請安,如往常般與母父親一同用膳。 阿竹瞧了瞧,發現父親臉色果然不好,眼睛紅通通的,如同母親所說的,估計昨晚真的躲起來偷偷哭了。阿竹全當看不到,轉眼便見到同樣腫著眼睛的胖弟弟,這位根本不理周圍人的目光,他正在為jiejie被人搶走而傷心。 和父母一起用過早膳后,她便又去春暉堂拜見老太君,與家族里的長輩及兄弟姐妹們見禮。 在老太君這里呆了好一會兒,待時間差不多了,方回青竹居開始為婚禮作準備。 整個靖安公府也同樣忙碌起來,嚴祈華夫妻要招待前來祝賀的客人,柳氏也同樣忙來忙去。 阿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呆滯地坐在梳妝臺前,像個傀儡一般任由喜娘為自己絞面上妝。 喜娘盯著阿竹的臉蛋一會兒,笑道:“三姑娘這肌膚柔嫩,毛發幾乎看不到,并不需要如何絞臉了,走個過程便是?!?/br> 齊mama和鉆石翡翠等丫鬟聽了面上與有榮蔫,阿竹呆滯地看了她一眼,反應過來喜娘說什么時,覺得這是今天聽到的一個好消息。絞面什么的,以前在嚴青梅出閣時,她見過喜娘幫嚴青絞面,感覺挺疼的樣子。 然后是頭發,將劉海梳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額心間一點的疤痕。喜娘看得一愣,那疤痕細碎,只有離得近了才看得清,并不影響她的容貌,但卻感覺好像上等的美玉多了道裂痕一般,有些瑕疵,心里暗暗可惜。 不過在鉆石拿了個金絲鑲寶石抹額為她戴上,那晶瑩剔透的寶石正好垂在眉宇間,覆住了那點疤痕,宛若點睛之筆,美不可言。 “三姑娘這肌色瑩潤,配這等寶石最是適合了?!毕材锕ЬS道,這位即將會是端王妃,無論如何恭維準沒錯,喜娘一張巧嘴幾乎將阿竹說成了一朵人見人愛的花。 在喜娘為阿竹上妝時,嚴青蘭和嚴青菊及西府好些姑娘聯袂一起過來了,嚴青梅也過來湊了個熱鬧。她一大早也回了娘家,不過可憐她被高氏捉壯丁去了,只呆了會兒,打趣了阿竹一翻,便被人叫走了。 姐妹們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便得阿竹的閨房里一陣熱鬧。 西府的姑娘們好奇地看著阿竹身上的嫁衣,年紀大些的若是還有記憶,應該記得當年嚴青桃出閣時,穿的也是這樣款式的嫁衣,如流云般鋪散著,絲滑的觸感,簡直與嬰兒柔嫩的肌膚一般,這是進貢的宮綢所制,上面的花紋更是不凡,明明是刺繡上去的,但遠遠看去卻給人一種層次分明之感,人靜而衣動。 “三jiejie……”嚴青菊扯著阿竹的手,一雙勾人的美眸腫成了核桃,一點也不勾人,反而很嚇人。 嚴青蘭不耐煩地道:“今天是阿竹這討厭鬼的大喜日子,你作什么態呢?”雖然嘴里罵得兇,其實眼眶也是紅的。 嚴青菊不理她,眼巴巴地蹲在阿竹身邊,就像只被遺棄的小狗狗一般。 喜娘已經為阿竹上好妝了,淡淡的妝容,只有眼線及眼尾處繪得深了一些,加上沾了唇脂的紅唇,勾勒得一張臉更添了幾分艷色,蓋住了原本的清純,看起來年齡生生拉了幾歲,給人一種女人的絕妙味道。 阿竹摸摸小菊花妹子的腦袋,不知道怎么安慰這已經開始流淚的妹子,只能道:“放心,我有空就會回來看你的,不然也給你們下帖子邀你們到王府里去玩,大家都在京城,想見也很方便的。乖,別哭了,你再哭下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在哭喪呢……” 柳氏正巧從外頭走進來,剛好聽到女兒這話,頓時柳眉倒豎,張嘴便道:“呸呸呸!你這倒霉孩子說的是什么話?這種話是現在說的么?” 阿竹趕緊用手虛捂住嘴,瞪大眼睛瞅著她。嚴青菊也不敢再哭了,只是怯怯地抓著阿竹的手,繼續在旁蹲著。 阿竹自知有錯,忙岔開話題,問道:“娘,胖胖呢?從中午開始我就沒有見到他了?!?/br> 說到兒子,柳氏心里越發的無奈,說道:“你弟弟倒是想過來,不過怕他添亂,我將他丟給你爹了,讓你爹看住他?!?/br> 胖弟弟不會和老爹現在正在抱著一起哭吧?阿竹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 柳氏看了看房里一片熱鬧,然后點了點女兒的鼻子,正欲再說她兩句,見她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瞅著人,很快便又心軟起來,嘆了口氣,接過喜娘遞來的梳子,說道:“來,娘給你梳頭!沒想到一轉眼,以前還在我膝頭上爬的小丫頭就嫁人了……”說罷,眼眶已經紅了。 阿竹更是眼淚止不住,撲簌簌地從眼眶滾下來,嚇得喜娘趕緊拿帕子小心地拭去,省得這妝容被淚水弄好,又得重新上一次。 柳氏邊梳邊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十梳過后,為她將發綰起來后,看著她小小的身子穿著王妃品級的嫁衣,明明還是個青澀澀的女孩兒,卻撐起了絲尊貴的氣息,心頭越發的酸澀,怕自己再呆下去,忍不住又要抱著女兒哭起來,忙道:“好了,我再去瞧瞧有什么要準備的,你們也注意點?!?/br> 鉆石等陪嫁丫頭忙應是,手忙腳亂地開始欽點阿竹要帶過去的貼身用品,幸好嚴青梅又過來了一回,指點了一會,才沒有讓這幾個沒經驗的丫鬟出錯。 嚴青梅拍拍阿竹的手,笑道:“去年這時候是我出閣,今年是三meimei了,咱們姐妹的親事都挑在同個月,也算是有緣了。張閣老說,這個季節是個好季節,不冷不熱,你也少受些罪。不過你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吃東西,還是先吃些餃子湯圓掂胃,別喝太多水,渴了也忍一下……” 聽著她絮絮叨叨的,阿竹忙點頭,旁邊的嚴青蘭和嚴青梅也聽著。 嚴青梅將該注意的事情都說完后,看著今日一襲嫁衣顯得人更嬌艷的阿竹,心里嘆了口氣。人人都看得到阿竹成為端王妃的天大榮耀,卻不知道這王妃可不好當,特別是現在朝中局勢微妙,也不知道嚴家未來會如何。 外面遠遠的突然有鞭炮聲傳來,眾人知道這代表了什么,嚴青菊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流滿面,臉都哭花了,小白花就算長得再柔美,但哭成這樣也太兇殘了,眼淚鼻涕都掉下來,完全沒有一絲美感啊。嚴青蘭平時見最多的是她迎風淚流時的各種惹人憐愛的美態,現在見她哭成這樣,簡直是沒了形象,原本心里也極為不舍難過的,現在反而極為想笑。 “我先將她弄下去收拾一下,不然真不能見人了!”嚴青蘭說著,和丫鬟一起將哭得都抽噎無力的嚴青菊架走了。 嚴青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阿竹道:“四meimei從小便與你好,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我也知道自你回京后,四meimei方過得沒那么艱難,所以才會喜歡黏著你。四meimei也是真性情,是舍不得你,你別放在心上……” 阿竹同樣被那朵小菊花哭得心里酸酸的,想著能有這么個妹子為她哭成這樣,她做人也挺成功的嘛。 正說著話時,便見劉嬤嬤帶著幾個丫頭進來,高聲道:“吉時就要到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阿竹手里被塞了個玉如意,喜娘將鳳冠戴到她頭上,鉆石等丫鬟有些慌張地轉來轉去,皆忙不迭地應著,房里簡直像是菜市場般熱鬧。 然后又有丫鬟拎著裙子跑過來氣喘吁吁地高聲叫道:“花轎到了!” 阿竹下意識地起身,差點因為動作太猛而身子歪倒,幸有嚴青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鉆石拿了紅蓋頭過來,就想要蓋到阿竹頭上,被劉嬤嬤捉住,接了過來。 “姑娘,去辭別老爺夫人罷?!眲邒呷崧暤?。 阿竹又想哭了,默默地點頭,在丫鬟嬤嬤的簇擁下,去了五柳院的花廳,嚴祈文夫妻已經坐在花廳上首位置坐著,等著出嫁女過來辭別父母。 阿竹進了花廳,便見到坐在上首位置的父母。母親眼眶有些紅,父親看起來打理得整整齊齊,已經不見早上的憔悴,但可以從他雙眼中看出端倪,估計剛才又去哭過一回了。胖弟弟坐在旁邊,也同樣眼睛紅紅地看著她,扁著嘴,十分委屈地看著她,仿佛隨時要掉金豆豆一般。 阿竹上前,恭恭敬敬地給父母磕了三個頭。 嚴祈文不等全福太太發話,已經起身將她攜了起來,看著俏生生地立在面前的女兒,更是心酸難過。明明還要留兩年的,怎么才留了一個月就被別的男人娶走了?嬌生慣養地養大的女兒,以后要去伺候一個臭男人……想想就想揍人??!更可悲的是,偏偏女婿身份太尊貴,他連想執行岳父的權利也不可能,太悲劇了。 “往之女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以順為……”聲音哽在喉嚨里,再也說不下去。 阿竹見他雙目隱有淚光,再也忍不住直接撲到他懷里,嗚嗚地哭起來。 “哎呀,新娘子可別弄花了妝!”喜娘高聲叫道,提醒著眾人。 幾個丫鬟趕緊過去揣扶起阿竹,柳氏也忙扶住丈夫一邊手,勉強笑道:“今兒是阿竹的大喜日子,夫君應該高興才是?!比缓笥謱Π⒅竦溃骸翱焓掌鹧蹨I,哭花了妝可要做個丑新娘了?!?/br> 丫鬟趕緊拿帕子幫她擦眼淚,以免弄花妝容。 眼看吉時已經到了,已經有丫鬟過來催促,喜娘當機立斷地拿過紅蓋頭蓋到阿竹頭上,高聲笑道:“來了來了!新人就要上轎子了!” 柳氏也有些緊張地起來,對侯在一旁的侄子嚴長樺道:“長樺,快背你meimei上轎?!?/br> 嚴長松這次沒有回來,柳氏便請了西府的一個侄子嚴長樺過來背阿竹出閣。 嚴長樺高聲應答一聲,便蹲下了身,等到阿竹被人引到趴在他背上,便起身背她出門。 大門處,穿著一襲大紅色新郎官吉服的端王陸禹已經等在那兒了,他少有穿得這般鮮艷的色澤,那獨一無二的鮮艷顏色,襯得他俊美的臉龐如美玉般無瑕而雅治,通身的氣派難以言喻,皎潔如明月,淡雅如清泉,清新如晨露,成為獨一無二的風景。一雙明亮的雙眸,含笑注視著大門的方向,直到見到嚴長樺背著新娘子出來,瞬間雙眼亮如這四月驕陽。 所有人看得俱是一愣,他們常聽人說當朝端王與英國公世子石策生而昳麗,是這京城中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只是往昔端王喜好清淡色澤的打扮,今日如此盛裝,竟然如此豐神俊朗,無人能及。 阿竹很快便坐在花轎里,聽著外面噼哩叭啦的鞭炮聲,她真想再好好地哭一場,心里陣陣難過,短短的十五年時間在她腦海里飛快流逝,方讓她知道這十五年是如何的珍貴,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筆財富。 到最后,她真的哭了,用丫鬟備在她袖子里的幾條帕子捂住眼睛和嘴巴,無聲地哭得聲嘶力竭。 好好地哭了一場發泄過后,情緒穩定了許多,她方收拾自己。幸好這花轎進端王府的路程要繞一繞,她還有時間打理自己。 等她的心情恢復得差不多時,花轎終于停下了。 她被喜娘揣扶下了轎子后,手里被塞了一根紅綢喜帶。阿竹下意識地抓住,等想到這紅綢喜帶另一頭的人,差點手一松掉了它。 周圍吵雜的聲音鬧得她因為睡眠不足的腦仁突突地跳動著,十分難受。阿竹機械式地被喜娘及女官牽引著進了端王府,往喜堂行去。 皇子成親儀式自然與別人家不一樣,至少這高堂可不在場,不過該有的程序依然相同。拜過了天地后,便在主婚人一聲高呼禮成后,新娘子被喜娘和女官的揣扶下,送進了新房。 阿竹機械地被人牽引著,直到坐到了鋪滿花生蓮子桂圓紅棗的床上,心臟咚的一下,恢復了跳動,并且一聲跳得比一聲響亮,讓她幾乎以為心臟受不住要跳出喉嚨了。 周圍的聲音漸漸地平息下來,她的腦子有片刻的糊涂,直到眼前豁然開朗,她才意識到,蓋頭被人掀了。 映入眼簾的是個穿著鮮艷的大紅色衣袍的男子,那樣的鮮紅之色,襯得他豐神俊朗,卓爾不凡,一雙清冷的鳳眸恍如跌落了細碎的星光,分外美麗。 她眨了眨眼睛,對上他含笑的眉眼,依然俊美清雅如同高高在上的男神,不由得默默地低下腦袋,交疊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地抓了抓,指甲掐住了手心。然后她感覺到旁邊也坐了個人。 喜娘帶領著周圍的婢女繼續主持儀式,拿了把漆成紅色的小剪刀將兩人的一縷頭發剪下,結發,永結同心。 又有婢女端來一個托盤,上面倒了兩杯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