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不過,懷清早就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頭這位就是理,他說煤球是黑的,整個大燕也沒人敢說是白的,這就是君權,掌著所有人生死,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自己的小命就懸了,所以,只要自己不想跟小命過不去,就得做個順民。 想到此,懷清道:“民女敢斷定皇后娘娘是暑癥,不用旁的藥,只需一劑香糯飲即可藥到病除?!?/br> 皇上不禁愣了一下,心說到底年輕啊,藥到病除都敢說,不過,自己問她可知下錯藥是什么罪,她避開問題,只說自己斷定皇后是暑癥,這種避重就輕的小狡猾,真令皇上有些哭笑不得,揮揮手道:“照這丫頭說的煎藥來?!?/br> 煎 藥服藥的空檔,懷清跟太醫們一直跪在大殿上,皇上沒叫起,誰敢起來不是找死嗎,懷清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心說真是倒霉催的,趕上這么檔子事,不禁瞪了王 泰豐一眼,王泰豐這會兒低著頭,根本沒看見懷清的眼色,倒是慕容是一直注意著她,見她露出此等小女兒之態不禁莞爾,目光落在她的膝蓋上又暗暗嘆了口氣,到 底委屈她了。 等皇后娘娘服了藥,又過了會兒,跟前嬤嬤出來回道:“娘娘服了藥覺著好了些,如今睡下了?!?/br> 懷清方松了口氣,皇上點點頭,皇后既睡了了就說明這丫頭的藥對癥,前頭可是夜夜不安枕呢。 剛要開口叫起,忽見老六一腳邁了進來,一進來目光就落在懷清身上,懷清頭都沒抬,在她心里,那天之后自己跟慕容曦就再沒干系了,故此,見不見都一樣。 皇上咳嗽一聲道:“你不在府里備辦娶妃之事,來坤德宮做什么?” 慕容曦跪下磕了個頭道:“兒臣來給皇后娘娘問安?!边@話說的皇上都覺著假,皇后病了這么些日子,也沒見他進宮問安,怎偏偏這丫頭一來,他就跑來問安了,從鼻子哼了一聲道:“皇后這會兒睡了,改日再來問安吧?!睋]揮手:“皇后安睡可見藥對癥,你們也起來吧?!?/br> 因跪的時候長,懷清的腿都跪麻了,費了些力氣才站起來,中間慕容曦伸手來扶她,懷清看了他一眼,飛快避開,那一眼令慕容曦的心都涼了,她不恨他,那目光里毫無恨意,有的只是陌生,仿佛自己是她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這比恨他還令慕容曦難以接受。 懷清后退兩步,躬身道:“皇后娘娘暑癥已解,懷清可否先行告退去瞧瞧老太君?” 懷清祭出老太君,皇上也說不出話了,本來就是托老太君名頭把她叫回京的,這丫頭如此說,也是拐著彎的提醒自己,她可不是宮里的太醫,自己使喚她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皇上如今發現,這丫頭真是個小人精,說話做事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可細一咂摸,每句話里都帶著刺兒,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刺頭兒,而且,就剛她的態度看來,真是要跟老六撇個干凈呢,皇上如今都不禁要懷疑,這丫頭到底看沒看上過老六,若看上過,這心可夠狠的。 皇上也不好再難為她,揮揮手道:“去吧,替朕問老太君的安?!币娎狭?,叫住他:“老六站下,朕有話問你,老四,你送這丫頭去葉府?!蹦饺蓐啬樕话?,眼睜睜看著慕容是跟懷清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懷清的腿仍有些不舒服,故此走的不快,慕容是也沒催,更沒有扶她,只在前頭走,卻走的極慢,時不時還會停一下,直到出宮上了馬車,才吩咐車夫快些。 須臾到了葉府,懷清一下車就見若瑤帶著葉兒立在儀門外,一見她若瑤就忙過來扶她,看了看她的腿道:“這是怎么了,傷了不成?” 懷清拍了拍她的手:“jiejie別擔心,不妨事?!鞭D身看向慕容是:“多謝四皇子相送?!蹦饺菔悄抗庖婚W,想說什么終是上車去了。 若瑤道:“四皇子早就讓人來吩咐叫備下熱水,我還說怎這么急,看來是擔心你呢,快去泡泡吧,或許能好些?!?/br> 懷清道:“先去瞧老太君?!?/br> 若瑤道:“放心吧,老太君好著呢,是皇上叫我那么寫信的,說起來真來氣,當初那么對你,如今皇后病了,倒想起你了?!?/br> 說著扶著懷清進了自己的院,懷清泡進熱水了,不覺吁了口氣,泡了澡坐在燒的暖熱的炕上,懷里抱著暖暖的手爐,方覺活了過來。 甘草捧了個玉盒進來,若瑤叫葉兒把懷清的褲腿卷起來,隨著褲腿卷上去露出淤青的膝蓋,若瑤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怎么這么嚴重?” 懷清道:“看來我的功夫不到家啊,那些太醫可是跪的比我時候長多了,而且還天天跪,也沒見怎么著,我就跪了這么一會兒,兩條腿都差點兒廢了?!?/br> 若瑤道:“那些太醫可不傻呢,早有準備,膝蓋上多縫上一層夾棉,便跪的時候再長也成不了這樣呢?!?/br> 懷清恍然道:“我說他們一個個跪的如此穩當,原來早有準備?!?/br> 若瑤把藥輕輕涂在她的膝蓋上,懷清忽覺不那么難過了,便問:“這是什么藥,涂上怪舒服的?!?/br> 若 瑤道:“這是四皇子剛讓人送過來的,想來是宮里的秘方,四皇子對你也真算盡心了,不說這藥就說上回,若不是四皇子半夜過來,爹也不能立時進宮請旨放糧,若 耽擱了恐要出大事呢,更不要說,還去了將軍府,若不是心里有你這丫頭,他皇子之尊,怎會如此四處奔走,你倒是怎么想的,如今我越發猜不透你的心思了?!?/br> 懷清道:“jiejie瞧瞧我的腿,還說得出這樣的話嗎?!?/br> 若瑤一愣,嘆了口氣道:“jiejie不勸就是了?!?/br> 正說著話兒,外頭小丫頭道:“老太君來了?!睉亚迕σ碌?,老太君已先一步進來了,一見她要下地忙不迭的道:“快別動,我不放心來瞧瞧你這丫頭?!?/br> 若瑤道:“這哪兒是去瞧病,簡直就是受罪去了,進了一趟宮兩條腿差點兒廢了,老太君瞧懷清的腿?!闭f著把懷清腿上的錦被掀開,褲腿還沒來的放下來呢,兩個淤青的膝蓋正落在老太君眼里。 老太君心疼的不行,懷清怕老太君擔心,忙把被子蓋上:“別瞧看著嚇人,其實不妨事,懷清這是不習慣,才弄成這樣,涂了藥明兒就好了?!?/br> 老太君嘆了口氣道:“因六皇子的事兒,皇上對你有些偏見,丫頭放心,以后再有此事祖母替你擋著?!?/br> 懷清心里一熱:“有老太君護著,懷清還怕什么,只不過四皇子幫了哥哥許多,懷清給皇后娘娘瞧病也算還了四皇子個人情吧?!?/br> 老太君道:“傻丫頭,有些人情是還不完的,行了,不提這個,益州那地兒又是鬧水,又是鬧瘟疫的,你在哪兒待著,祖母連覺都睡不踏實,天天就惦記著,只怕你這丫頭有個好歹兒的,如今回來正好,就在京里陪著祖母好好過個安生年吧?!?/br> 懷清還要說什么,若瑤道:“你就別擰了,如今都幾兒了,直隸可下了大雪,路都封了,就算你現在想走,恐也走不成了,至于懷濟大哥那兒也別擔心,橫豎跟前那么多人呢,再說,聽聞正忙筑堰的事兒,恐沒空理會旁的?!?/br> 懷清聽了不禁看了她一眼,暗道,果真若瑤最了解哥哥,為了民江堰的事,她哥跟馮子京天天起早貪黑的往江邊跑,哪有空理會別的事。 老太君從若瑤的院里出來,張婆子不禁道:“若咱們家小姐真嫁給張大人,旁的不說,這姑嫂間可沒毛病呢,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而且,張大人多出息啊,老奴瞧著比那些世族公子哥兒們強多了,模樣也俊,跟咱們小姐那就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啊?!?/br> 老太君聽著心里熨帖,笑瞇瞇的點點頭:“我說也是,回頭跟之春說說,趕個時機把兩人的婚事辦了吧,若瑤可也不小了呢?!?/br> 張婆子道:“說起這個,懷清丫頭也不小了?!?/br> 老太君嘆了口氣:“懷清的姻緣恐還要等等,如今這些事兒,我老婆子也看不明白了,不過,這丫頭雖聰明,有時卻也是個小迷糊,她的事兒別人幫不上忙,還得靠她自己領悟,更何況,如今也還不是時候?!?/br> 張婆子暗道,四皇子雖有心,可皇后娘娘肯定不能答應,皇上哪兒也懸,這跟六皇子不成,回頭跟四皇子再不成,可真耽誤了,算了,這些自己cao心也沒用,莫說自己,干系皇子,便老太君也插不上手,不然,也不至于這么眼看著了。 剛進院,葉安就來了,瞄了老太君一眼道:“稟老太君,六皇子在咱們府門外站著呢?!?/br> 一聽六皇子,老太君這氣就不打一出來,冷哼一聲道:“不是他,丫頭如何會受這么大的罪,他還好意思來,他樂意站就讓他站著,不必理會?!?/br> 葉安有些為難的道:“老太君,如今可是臘月天兒,這會兒又落了雪,真要是凍出個好歹來,恐……” 葉安話沒說完就被老太君打斷:“凍出好歹兒也是他自己的事兒,怨得誰來?!?/br> 葉安在老太君這兒碰了一鼻子灰,知道老太君心疼懷清姑娘,這是氣的,可外頭那位真不能有閃失啊,想著,只得又去了書房跟老爺說了。 葉之春沉吟半晌兒道:“你去一趟四王府……” ☆、第115章 陳豐忍不住勸道:“爺,便您在這兒站到天明,懷清姑娘也不會知道,不如回去吧?!?/br> 慕容曦不應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葉府的大門,想著今兒在坤德宮懷清看自己的目光,慕容曦的心就說不出的疼,總感覺自己錯了,一錯再錯,如今想起當初在南陽在江南的事兒,竟仿佛一場美夢,如今夢醒了,他還剩下什么,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剛父皇跟他說,這個世上唯有一樣東西沒有,就是后悔藥,身為男兒,身為皇子,要有擔當,他沒有擔當,他后悔了,他想悔婚,他不要娶什么護國公府的小姐,不想爭什么皇位,他只想要懷清。 陳豐暗暗嘆了口氣,這是何苦呢,忽見那邊兒像是四王府的馬車,不禁松了口氣,估計是葉府怕出事叫人去請四皇子了,真要是讓六皇子在葉府外頭站上一宿,命都別想要了。 慕容是下車走過來:“六弟,你這是做什么?” 慕容曦抬頭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四哥,怎么著,弟弟在這兒站一會兒也礙著四哥了不成?!痹捳f的極不中聽。 慕容是:“早知有今日,當初又何必去請父皇賜婚,莫說什么不得已,若心之所向,情之所鐘,如何會有不得已,況,你該知道她的性子,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就應明白,你跟她再無可能?!?/br> 慕 容曦定定看了他良久,忽的笑了起來:“四哥,我的好四哥,終于把心里的話兒說出來了,終于不再藏著掖著,裝成偽君子了,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對她好了是不是? 可惜啊,可惜,這丫頭是個沒心沒肺的,縱你對她再好也沒用,你看見弟弟我的下場了嗎,只要稍不順她的意,這丫頭扭臉就走,這輩子都不會回頭?!?/br> 慕容是:“我從來沒藏著掖著,我之前跟六弟說的話兒,莫非六弟忘了不成?!?/br> 慕容曦一震,看了著他:“四哥,你來真的?”見慕容是沒說話,慕容曦忽有些煩躁:“你來真的也沒用,我做不到的事,你一樣做不到,你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你該娶你的表妹,而這丫頭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嗎,她要一心一意,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br> 慕容是道:“我做不做得到跟六弟無關?!?/br> 無關?慕容曦呵呵笑了起來:“既然無關,你來這兒做什么?” 慕 容是深深看著他:“你在這兒站著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你自己?若是為了你自己,四哥立時就走,由著你在這兒站一宿,若是為了她,就該知道,你越是這般,父皇越 會為難她,今天在坤德殿,若不是你她何苦要跪這么久,你可知她怎么出宮的,你可知她的腿差點兒廢了,她嘴里不說疼,就真不疼嗎,六弟如今我倒知道,你是愛 她還是害她了?!?/br> 這句話頗重,慕容曦忍不住踉蹌的退了一步,喃喃的道:“我何嘗會害她,只不過是無心之過罷了……”說著轉身上車去了。 慕容是方松了口氣,抬頭望了望葉府,雪愈發大起來,北風卷著雪粒子打在臉上有些疼,也不知如此寒夜,她是不是已經安睡。 可喜低聲道:“爺,咱也回吧,怪冷的,回頭您若凍個好歹兒,皇后娘娘還不扒了奴才的皮啊?!?/br> 慕 容是點點頭,可喜心里都替爺委屈,為了懷清姑娘,爺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他聽自己的兄弟可福說了,爺跟皇后娘娘撂了狠話,說不許人動懷清姑娘一根汗毛,哪 怕皇后娘娘也一樣,以爺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狠話來,皇后娘娘自然不敢再動懷清姑娘了,爺都這樣了,瞧那丫頭可是連點兒意思都沒有呢,眉眼淡淡,客氣非 常,仿佛跟爺毫無干系似的。 不過,說起來也真沒什么干系,說是爺剃頭挑子一頭熱也不為過,只是爺這份心放的如此深,將來若不成,可怎么好呢。 可喜可不信爺跟皇后娘娘說的那些,只想懷清姑娘快活的話,以前或許爺如此想過,如今爺絕不甘心,若真甘心,也不會折騰這么多事了,可瞧懷清姑娘那意思,爺縱做的再多也無濟于事,六皇子有一句話倒是說的不錯,那丫頭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 那藥果然異常神奇,睡了一覺起來,膝蓋的淤青就好了大半,懷清拿著那藥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配方,看來宮里是有些好藥的。 若瑤從外頭進來把頭上的兜帽放下來道:“外頭好大的雪,房檐都白了,可惜你傷了腿,不然,咱們去花園里頭走走,聽丫頭說花園角的那幾株梅花開了,映著雪有紅似白的,好看著呢?!?/br> 懷清道:“其實我的腿不礙事,要不咱們這就去逛逛?!?/br> 若瑤忙道:“快歇著你的吧,老太君可是吩咐了,叫我看著你,不許你下地亂動,我可不招老太君的罵?!?/br> 懷清見她外頭是一件灰鼠皮的斗篷,不禁道:“我叫人給你送來的那件呢,這樣的大雪天正該穿?!?/br> 若瑤道:“那可是件好衣裳,老太君說那是火狐的毛,鋒也出的好,通體連根雜毛都尋不見,說如今這樣好的皮毛可難尋了,這樣的雪天我哪兒舍得穿啊,收著呢?!?/br> 懷清笑道:“未想你倒是個守財奴,再好不也就是件斗篷嗎?!?/br> 葉兒插嘴道:“奴婢瞧著那件斗篷的顏色正,趕明兒小姐成親的時候穿著正好?!?/br> 若瑤臉一紅:“就知道胡說?!?/br> 葉兒嘟嘟嘴:“奴婢可沒胡說,剛奴婢聽琥珀說,早上老爺給老太君請安的時候,老太君提了小姐的親事呢?!?/br> 若瑤神色緊繃起來,又不好意思張口問,只能眼巴巴盯著葉兒,惹的懷清忍不住笑起來道:“葉兒你快說吧,再不說,jiejie要急壞了?!币痪湓捳f的若瑤臉更紅。 葉兒嘻嘻笑了兩聲:“琥珀說老爺應了,等益州的事兒穩妥了,就辦親事,估摸就在明年了?!?/br> 懷清高興的拉著若瑤的手道:“這可好了,往后再跟著哥哥上任,就不用愁沒人說話兒了?!?/br> 甘草道:“瞧姑娘說的,若瑤小姐嫁的是咱們大爺,也不是姑娘,自然要跟大爺說話兒,沒聽說,過了門天天跟小姑子在一塊兒的?!?/br> 懷清撓撓頭:“還真是?!卑岩晃葑尤硕级簶妨?。懷清往外頭望了望,隔著窗子也能瞧見大片大片的雪影,或許真是瑞雪兆豐年,自己雖說受了一回罪,可接著倒都是好事兒,尤其哥哥跟若瑤,自己可是盼了好幾年呢。 正說著,忽聽外頭丫頭請安聲音,若瑤道:“長安下學了,聽說你來了,今兒一早就要過來,叫劉成攔了,想必這半天學都上的心不在焉,凈惦記著往回跑了?!?/br> 簾子打起來,長安邁了進來,一進來就撲過來叫了聲jiejie,卻又想起什么,忙改口道:“不對,得叫姑姑?!?/br> 葉兒道:“長安少爺,您這輩兒可亂了,怎么又是jiejie又是姑姑的?” 長安撓撓頭:“本來是叫jiejie,可成叔說,父親跟jiejie的哥哥是兄弟,我叫jiejie不對,應該叫姑姑?!?/br> 懷清笑了:“叫什么都成?!闭f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這才幾個月不見,仿佛又長高了些?!?/br> 若瑤給他撣了撣帽子上的雪:“可不嗎,母親說這么大的小子,正是貪長的時候,一天一個樣兒都不新鮮?!睉亚鍐柫藛査墓φn,留他吃了晌午飯,長安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懷清過得分外清閑,只不過葉夫人倒是忙的不行,如今葉大人在京城任職,有些應酬便躲不開了,又趕上這個月護國公府的兩檔子挨著的喜事,更忙的不行,葉府跟護國公府有來往,自然要湊趣的,送了禮還要過去吃喜酒,一直忙到年方喘了口氣兒。 除夕這天,天一黑葉府各處便掌起了燈籠,認真算起來,這還是懷清頭一次在葉府過年,因為有長安這個大孩子,帶著寶哥這個小孩子,還有寶妹,葉府的年過的格外熱鬧。 孩子們惦記著放炮仗,哪有心思吃飯,一個個都恨不能立刻就跑出去玩才好,長安到底大了些,雖心里也想玩,還能能坐得住,寶哥兒可就不行了,在老太君旁邊一會兒抬頭看看長安,一會兒抬頭看看,兩只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眼巴巴望著長安。 最后老太君都瞧著他可憐,開口道:“惦記著放炮仗,這心里都長草了,得了,吃飽了就去吧,別在祖母這兒受罪了?!?/br> 寶哥聽了眼睛都涼了,忙出溜下椅子,顛顛跑到長安搖長安的胳膊,長安這才牽著他出去了,老太君忙道:“叫人看住了他們,別叫炮仗崩了眼睛?!?/br> 寶妹一見哥哥走了,不干了,探出大半個身子,小嘴長著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的什么,一張粉白的小臉都急紅了。 老太君心疼,忙叫抱過來,接在懷里哄:“寶妹乖,祖母抱?!?/br> 小 丫頭聽著外頭哥哥的笑聲,哪里肯聽話,仍就咿咿呀呀的鬧著,懷清伸手從旁邊的花幾上掐了一朵海棠花,一拍手:“寶妹瞧,不見了?!睌傞_手,寶妹被吸引住, 小手伸過來拍了拍懷清的手,嘴里咿呀的叫著:“花,花……”懷清打了個響指,手里變出一朵海棠花,給寶妹戴在頭上,寶妹咯咯的笑了起來。